古城堡考察 ——祁连疏勒间的历史风烟（二）

2015年8月份，疏勒河流域瓜果飘香的季节，收获的季节。本人三进瓜州，四次考察瓜州境内古城堡，同时对玉门、敦煌、肃北等疏勒河流域的古城堡做了大范围的考察。加上四月份在敦煌、瓜州、嘉峪关做过的考察。一年来，对疏勒河流域的考察力度得到了进一步加强，对疏勒河流域的古城有了更多的认识。对整理疏勒河流域有关历史文化资料提供了宝贵的第一手资料。每次的考察都会给自己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2015年4月份，我与全体同事在敦煌、瓜州、嘉峪关，参观考察了阳关、锁阳城、破城子、嘉峪关城楼等。

2015年8月8日，陪同兰州财经大学教授、甘肃敦煌学会副会长高启安考察了玉门靖逆卫城、西域城、塔尔湾城、塔尔湾塔，考察了瓜州三道沟镇四道沟村五组古城址。

2015年8月10日，随锁阳城与丝绸之路学术研讨会的专家、学者考察锁阳城遗址、破城子、榆林石窟。

2015年8月12日，随锁阳城与丝绸之路学术研讨会的专家、学者考察六工城。

2015年8月18日17日——20日，与兰州大学教授、古代史研究所所长冯培红，兰州财经大学教授、甘肃敦煌学会副会长高启安，兰州大学讲师杨洁，博士生王蕾、硕士生冯霞、瓜州李旭东一同考察了敦煌沙州古城（敦煌郡）、寿昌古城（汉代龙勒县城、唐寿昌县城），肃北党城遗址（菖蒲县、归义军子亭镇）、石包城古城遗址、石城遗址（归义军雍归镇），瓜州小宛破城子（会稽郡、镇）、旱湖脑古城（归义军新城镇）、四道沟城壕湾子（汉渊泉县城），玉门昌马堡古城、仓房堡子古城、昌马石窟、赤金古城（西汉玉门县、明赤斤卫）。

寻找苦峪城

8月8日，是兰州财经大学教授、甘肃敦煌学会副会长高启安相约来玉门的日子。

高教授此次来玉门，主要是为即将举行的锁阳城与丝绸之路学术研讨会提交的论文《明代苦峪卫苦峪城考索》来实地考察的，他提出了靖逆城或者西域城是苦峪城的提法。我们就去玉门镇古城——靖逆卫城考察，从农机修造厂前面的一条巷子进去，只能到一住户家的房头，房子旁边就是高大的城墙。高教授和张所长分别测量了夯层厚度，并打了坐标。随后，我们从热电公司的院子进去，就到了城墙的跟前，进行了测量，据高教授判断，此城也曾经维修过。随后我们又去同合顺酒店院子查看原来城墙的走向，高教授随手打开了电脑，根据资料比对城的特征。此时我也想起了2014年有一位老者曾将自己画的玉门镇古城的图交给我的事，应该会对这次调查有帮助。

在考察后，我们去西域城考察。城里种植的庄稼，城墙里边，杂草纵生。我们找到了一点陶片，在北墙，有几个在城墙下开凿的房子，就像开凿的洞窟，似乎早年有人住过，并做饭。大致看了城墙特征，并询问村民，当地相邻的小河情况。

随后我们去高教授曾怀疑的下西号王家屯庄是资料记载的王子庄，结果赶到后，那么小的屯庄，完全不符合王子庄的要求。我们查看了塔尔湾古城，塔尔湾塔。总之此行高教授又否定了自己先前的一些提法。

中午吃过饭后，不顾劳顿，又驱车去瓜州县三道沟镇四道沟村，考察那里的古城是否是王子庄的可能。四道沟村古城很多，但碰到好多居民打问，并不知道有什么古城，原因是他们是移民。经过多方打问，才在五组找到一处古城，但我们看后，觉得此城偏小，边长估计是80米上下。里面种植的葵花。据《酒泉文物》记载，此城应为柳沟卫早期遗址。

三道沟镇四道沟村五组的残留城墙遗迹

苦峪城、王子庄到底在哪里，这还是个迷，有待我们去探索。

瓜州考察

2015年8月10——12日，由甘肃省文物局、甘肃敦煌学会、酒泉市文物局、瓜州县举办“锁阳城与丝绸之路学术研讨会”。

8月10日，安排的是学术考察，上午考察锁阳城遗址、塔尔寺遗址。早晨8点半从瓜州县城出发出县城数公里后，就似乎进入了十工山，实际是敦煌境内三危山在瓜州的不同名称，十工山与三危山是东北至西南走向，十工山属于东北段，三危山属于西南段，十工山东北段到双塔水库，三危山西南段就有莫高窟。瓜州就是被十工山一分为二，东部与玉门镇连在一起，靠疏勒河干流灌溉。中部是踏实绿洲，依靠榆林河灌溉。

瓜州的地名很有特色，在瓜州东部，由于处在疏勒河冲积扇上，沿用疏勒河冲积扇十道支流排序得名，即从东到西有头道沟、二道沟......十道沟。而在瓜州西部，则按照开发的排序，从西到东有头工、二工......十工的叫法。

锁阳城遗址接待厅

在十工山区穿行，行约20分钟，出山区，视野开阔，进入踏实平原，也就是锁阳城地界。35公里到达锁阳城镇，又东行30公里到锁阳城遗址。我已经是多次到达这里了，今年第二次到这里，也是申遗成功后第二次来，每次来，都能发现更多的东西。今年4月来,，已经是间隔好多年了，看到的情景已经是今非昔比，文物保护的力度显然大大加强了。看到了这里的服务设施已经建立起来，经过了解，安防监控设施覆盖方圆遗址区，现代化的办公房在遗址区很是扎眼，游览服务功能一应具备，游览车可以载你看到更多更远的东西，这次就比几年前的上次多看了1公里处的塔尔寺遗址。这次学术会来，看到了这里的展览，也是一个新的东西，展览通过文字和图片，加上实物及复制品，大大加深了对锁阳城遗址的认识。同时在西南角景观台俯瞰锁阳城遗址周边，一望无际，红柳遍野，多了1处观景台。对城址的概貌有了进一步把握。城址旁生长着的锁阳，令在外流河生活的考察人员，兴奋不已，纷纷拍照留念。

锁阳城遗址雄伟的城墙

这么庞大的城池，靠的哪里的水源呢？靠的是疏勒河水，锁阳城正好处在昌马冲积扇上，而在锁阳城镇和踏实绿洲，就依靠的是瓜州境内唯一的疏勒河支流——榆林河灌溉。

8月12日，在研讨会后，主办方组织参会者考察六工城。细雨霏霏，出瓜州县城南行，然后西行，过南岔镇，到七工村西南2公里的荒草滩上，总计行程22公里，就到达六工城。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城很大，东西长360米，南北宽280米。东北角有障城，东西长74米，南北宽64米。现场据李并城考证，小城为西汉代宜禾都尉昆仑障驻地，大城为曹魏时期宜禾县城，唐代广至县城。因下雨，未能细查。

六工城遗址

通过此次考察，进一步理清了周边区域路线状况。锁阳城镇南至榆林石窟30公里，榆林石窟南至石堡城30公里，石堡城东至昌马堡60公里，昌马堡东至鱼儿红90公里，石堡城西至肃北县城148公里，全油路。昌马大坝是冲积扇的圆心，则玉门镇、锁阳城遗址都在这个冲积扇的边缘，距离玉门镇40公里，过东千佛洞到锁阳城遗址58公里。根据卫星图观察，昌马冲积扇的半径60公里左右，大约130度左右。

沙州考察

8月17日早晨，与兰州大学教授、古代史研究所所长冯培红，兰州财经大学教授、甘肃敦煌学会副会长高启安，兰州大学讲师杨洁，博士生王蕾、硕士生冯霞、瓜州李旭东一同考察了敦煌沙州古城（敦煌郡）、寿昌古城（汉代龙勒县城、唐寿昌县城）。

在敦煌市城郊，我们看到了沙州古城的残墩，夹在现代建筑中间。沙州古城地处党河岸边，是西汉敦煌郡城，西凉国曾在此建都，唐代沙州城，是汉唐丝绸之路上的名城重镇。据资料记载，此城南北长1132米，东西宽718米，占地面积812776平方米，这是疏勒河流域级别最高的一座古城，也是最大的古城之一，曾经的繁华，今日的残墩却显示着无尽的苍凉。

地处敦煌市城郊的残存的沙州古城一角

我们沿着白马塔村出城，沿215国道西去阳关，过西千佛洞，党河水库，拐道直去阳关，在阳关镇北工村东1.5公里的耕地与沙漠间出现了寿昌古城，被大片的沙漠包围着，残留的城墙根被沙漠覆盖。据资料记载，此城东西长327米，南北宽300米。曾经是西汉最西部的县城——敦煌郡龙勒县城。唐代的寿昌县城。昔日的南湖乡，今日的阳关镇，是敦煌葡萄大镇。

地处敦煌市阳关镇的寿昌古城

下午，考察肃北党城遗址（菖蒲县、归义军子亭镇）。

8月18日，在考察祁连山区时，考察了石包城古城遗址、石城遗址（归义军雍归镇）。考察完石包城石城遗址就已经是7点20了，就往瓜州县城赶，中间在蘑菇台西路军战役纪念馆停留参观一会，等回到瓜州县城天就黑了下来，住宿一晚。

19日早晨，考察瓜州小宛破城子（据有关专家考证为会稽郡、镇）、旱湖脑古城（据有关专家考证为归义军新城镇）、四道沟城壕湾子（汉渊泉县城）。这些城堡均分布在双塔至玉门镇之间80多公里的一片绿洲上，这片绿洲正好处在疏勒河中游，也是疏勒河流域最大的一块绿洲，历史上这里数次移民开发，屡兴屡废，留下了众多的古城堡和遗迹，也留下了供众多历史学家考察探索的迷。

今日的瓜州县是个移民大县，15万人的一个县，移民人口已经超过了原来的人口。绝大多数的移民移到了这十道沟里。20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两西工程和疏勒河农业综合开发工程的实施，近10万移民移入了玉门镇至双塔之间的绿洲和花海绿洲上，在玉门至双塔绿洲上，凭空新增加了六墩、七墩、梁湖乡、河东乡、腰站子东乡族乡、沙河回族乡等六个移民乡镇，加上原有的玉门镇、柳河乡、黄闸湾乡、下西号乡、三道沟镇、布隆吉乡、双塔乡，达到11个乡镇，加上农垦局的5个农垦团场，人口13万左右，这片绿州达到了人口的饱和。

新的移民的迁入，改变了这里的地貌，在这些新开发的土地上，要按照原来的地貌概念寻找一个文物点，变得困难起来。虽然有当地向导的引领，但农田之间的一条条便道总能把我们迷惑得不知去向。虽然有很多的瓜农免费给我们瓜吃，但打听我们要找的文物点，许多人也很茫然，因为他们很多都是移民。要在这里碰个老户也很不容易。

冯教授倒是不急不躁，兴致一来，在瓜农的地里领着大家抱来了瓜农们送的瓜，也算一点点的收获。瓜州的瓜历史有名，地名的来历似乎与盛产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沿路都能看见瓜农摘的瓜正在装车。不知历史上的瓜州瓜靠的是哪里来的移民来生产，而今日这里的瓜农主力军则是来自甘肃中部临夏等地的移民，来自临夏的东乡族、回族移民从靠天吃饭的山区来到新的土地上，渐渐在适应着水灌区新的耕作方式，从没有见过种瓜、种枸杞到学会种瓜种枸杞，从不会浇水到学会浇水，他们已经熟练的种大量的经济作物。

经过多方打听，我们在梁湖乡雁湖村二组西侧一处地埂前看到了一处古城，我们无奈沿着水渠地埂艰难地穿过齐腿高的杂草向古城走去，一路深一脚浅一脚，有时要跨过水渠地埂，还要防止掉进水渠里。尤其是高教授走的更艰难，没有穿长裤，腿也被杂草划出了血口子。等我们走到古城前，已经是10点一刻了，才发现还有更近的便道可以直接到达。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小宛破城子，东西长182米，南北宽179米，地处汉长城沿线。在城墙上看到了蛇，大家逗蛇玩了一会。

小宛破城子遗址

之后我们赶到双塔乡新华村去寻找旱湖脑古城，也是沿途一路打问，碰到的多是移民并不知道。只要能问上老户，还能提供个大概方向。等12点半才找到古城。古城南墙长340米，其余三面墙均长306米。分布面积10万平方米。地面上随处可见灰陶片。在一处还发现许多史前彩陶片，这也令我们感到惊喜。距离该城不远的福泉村就是史前遗址——兔葫芦遗址，属于四坝文化遗址，证明这一带史前（距今4000年——3600年前）就有人居住。

旱湖脑古城遗址区

旱湖脑古城遗址区发现的史前彩陶片

等我们考察完旱湖脑古城，就已经是中午1点20了，我们临时决定在双塔乡吃饭，随后我们便直奔三道沟镇四道沟村再次对那里的古城做调查。经过多方打听，才找到了一处古城，走进才发现古城只有60米的城墙，显然不符合我们要找的古城。直到后来问到情况，找到四道沟古城遗址就已经4点半了，民间叫城壕湾子古城。古城残留遗迹不多，但面积较大，南北长320米，东西宽240米，有人把此城考证为汉渊泉县城，但也有人把旱湖脑古城考证为汉渊泉县址。遗址内满是耕地和农民打场的地方。

四道沟古城遗址残留城墙

三道沟镇是瓜州最东的乡镇，与玉门柳河乡仅一河之隔，距离玉门新市区仅35公里，疏勒河水在这里拐向西直奔敦煌，水源丰富，是一个古城比较多的乡镇。仅三道沟镇四道沟村就有四道沟古城遗址（五组，汉代渊泉县址）、柳沟卫城遗址（五组）、四道沟庄院遗址（八组）、四道沟侯家庄院遗址（四组）等古城遗址、四道沟北烽火台遗址。三道沟村有靖逆卫故城址（三组，本人对此城考证有疑问）、三道沟庄遗址，足见这里在历史上的繁华。

疏勒河冲积扇在瓜州东部玉门西部形成了十道沟，头道沟、二道沟在玉门柳河乡，三道沟、四道沟在三道沟镇，五道沟、六道沟、七道沟在河东乡。

昌马考察

19日晚，考察组在玉门住宿一晚，20日早晨七点半出门。我们顺着戈壁滩上的便道，一路向南进发。在昌马大坝处才上公路。车行不远，便进入山区穿行，大约穿行15公里左右便进入昌马盆地。

眼前的美景让大家顿觉耳目一新，这个祁连山区小盆地在夏天胜似小江南，整个盆地郁郁葱葱，有山有水，满眼的绿色。再加上有昌马石窟和古城堡等，让考察组的学者们更加来了对这个山乡进一步探究的兴趣。疏勒河流域的地名多带水的意思，昌马也一样，有水峡、西湖、东湾、南湖等等。我们首先进入的是水峡村，这个村在20世纪90年代疏勒河农业综合开发的时候，建设昌马水库，淹没了一个组，有200余人迁出了盆地，迁入了花海乡。我们先去考察昌马石窟。

在水峡村路边，车子拐进了村子便道，约500米就到了一个山崖下，崖壁上就是昌马石窟。昌马石窟今年安装了防盗门，也做了防护围栏，一般人无法靠近。等大家上了石窟处，回头望向昌马盆地，盆地美景一览无余，满眼的绿，远处是白的雪山，头顶是蓝蓝的天，疏勒河象一条玉带从南往北穿过盆地，北面山脚下则是昌马水库。大家以昌马美景为背景，纷纷拍照，高教授写了一篇昌马的美文，很有诗意。

昌马是祁连山脚下的一个小盆地，疏勒河流域的祁连山脚下，从西往东，在东西长500公里的山区，有党城湾、石包城、昌马三个盆地，党城湾和昌马可也说是秀美山乡，昌马的水量则要丰富的多，有疏勒河、小昌马河，还有昌马水库。因此昌马的绿意显得更有生机。

出石窟后，我们沿去乡上的路，沿路看了仓房堡子古城，我们要看的昌马古堡，由于第三次文物普查时没有普查到，我没有能给大家提供到有关的资料，打听当地居民，也都不清楚。打听了昌马历史上的出山的路线，有说是通过捷达坂出山的，但根据昌马陶公水碑的记载，昌马以前由于无法逾越疏勒河，出山路线走的是天生桥、董大沟或者昂藏沟的路线。为了让大家对昌马山乡多点感受，同时欣赏沿路美景，我们特意驱车在街道向西向南延伸开去看了看。

后来高教授提议去一趟天生桥，我们在昌马乡的一个四川人开的饭馆定了饭之后，去天生桥，向南沿东湾村穿行，由于便道多，我们沿路打问，沿路看到许多的农产品收购贩子在收购农产品。出东湾村后，车驶向戈壁，从乡上行10余公里在一个山头下，就到了天生桥。河上面是一座现代人修的桥，而在桥下面，则是很窄的河道，崖壁收拢处仅只一二米，人可跨越两岸，快成暗河，古时一石横跨两岸，名叫天生桥。此处疏勒河水煞是清澈，大家纷纷拍照。

中午在昌马乡就餐后，高教授早早出门后，经过打听才问到乡政府旁边就有一段古城墙，我们都去看，一段约60米左右的古城墙，应该是昌马古堡的城墙，但在文物普查时漏掉了，也是个遗憾。

昌马古城残留的城墙

等我们返回玉门市区已经是下午近5时了，冯教授、高教授一行东行去酒泉、金塔，沿途去赤金镇考察了赤金古城，这里是西汉玉门县、唐代玉门军、明赤斤卫所在地

至此，疏勒河流域的考察全部结束。考察从8月8日至20日，历时十余天，分三个阶段，行程1500公里左右。考察中先是三人的队伍，中间是百余人的队伍，最后是9人的队伍。考察中以古城为主，还考察了石窟等遗迹。

行程中穿过戈壁、绿洲、高山、盆地、河流。考察中攀过石崖，涉过河流，上过城墙，进过洞窟。锁阳城的浩瀚戈壁、寿昌城的沙丘蓝天、一个庙石窟的险崖，石包城的巍峨、石板墩烽燧的孤独守望、天生桥的险奇，党城湾的俊美、昌马的秀美。无不在考察组人员中留下深刻的影响。

编辑：白秀英                  审核：王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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