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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因在玉门祁连山中探险

玉门市博物馆 玉门历史文物 2023-09-19

著名的英籍匈牙利考古学者斯坦因分别于1900——1901、1906——1908、1913——1915、1930年,先后4次在西北“探险”,其中第四次探险因中国学术界反对和抵制而夭折。沿新疆罗布泊、甘肃敦煌、安西、玉门、酒泉、金塔的汉长城烽燧遗址及沿途文物进行“探险”。

斯坦因其中于第二、第三次探险到玉门,第二次是一个来回两次经过,可以说他是三次经过玉门考察。所走路线三次都不一样,第二次来程考察祁连山线,第二次回程走的是走廊古道线,第三次主要考察北部长城线。做过细致的调查。用了三万多字的笔墨记载了在这一带的考察,分别记载在《西域考古图记》5000字、《亚洲腹地考古图记》23000字、《斯坦因中国探险手记》[1]5000字三部著作中。斯坦因整个考察当中着墨比较多的是黄花营和花海子、昌马等。

第二次考察来的路线从西往东,沿祁连山昌马——青草湾一线,到嘉峪关。主要在《斯坦因中国探险手记》中记录。回程从东往西,从肃州到玉门走的是走廊古道,主要在《西域考古图记》中记载。其中《斯坦因中国探险手记》用5000多字详细记述了他在祁连山玉门段的考察,而《西域考古图记》仅用300多字简要记录祁连山昌马之行。

据记载,第一次到玉门是1907年7月,斯坦因7月3日租用昌马骆驼,从万佛峡(榆林窟)出发,在石包城、大龚岔考察后,12日到昌马,它沿途欣赏祁连雪峰、昌马绿洲,觉得格外美丽,进了昌马堡子,住宿在昌马堡子的一座庙里。当时玉门县派出士兵迎接, 7月13日穿过疏勒河,应该是从天生桥穿过。一路上跟昌马人“过招”。然后沿山向东走了两天,进过了水渠口,经过单门子(或许是石门子),16日到青草湾,后又经过白杨河,18日到嘉峪关附近大韩庄,在玉门祁连山中探险七、八天。

217:哈桑阿訇在苏其泉给骆驼装行李

218:自昌马村向西南眺望大雪山

219:建有城墙的昌马村子内部

220:自土达坂向西南眺望,见到陶勒山的一部分。

221:昌马绿洲设防的村子

自疏勒河左岸向东眺望

242:疏勒河源头盆地沼泽地的大沙丘

243:自疏勒河——北大河分水岭向西眺望沙果林那穆吉木山峰

原文摘录:《斯坦因中国探险手记》第四卷第七十四章南山最西边的山脉

     ……

 那天,我们从唐古拉的东面出发,正当我们在一个称为苏其泉(su-chi-ch'uan)的小山泉处扎营时,我们感受了第一场雨,这让我着实激动不已。据蒙古人说,这里山进入夏天了。雨细细的,柔柔的,给人一种身处阿尔卑斯山中的感觉,还有一片片雪花夹杂其间。7月10日下午,天空转睛,我可以出去散步浏览。经过一场雨,植物好像被施了魔法,原来看上去很矮小,枯萎的样子,没有任何生气,可现在叶子突然之间全部张开了。我第一次注意到,在草丛中长着一些坚强的火绒草和一些类似盾叶鬼臼根茎(podophyllum)的白花。正是这场突如其来的雨,证明了海拨约11000英尺山脉较低的山坡上植物虽然稀少,但却有极强的生命力。
      后来,我们租用的骆驼从昌马(ch’ang-ma)的山间绿洲赶了回来。因此,我可以让我们健壮的骆驼在哈桑阿訇的照顾下休息一下。在万佛峡那里,它们享受了丰美的牧草,享受了十分需要的长假,一直休息到秋天我回到安西的时候。在安西时,依布拉音伯克以及在万佛峡时友好的道士们,都建议我,让骆驼休息一下。可以说,我现在这么做是完全正确的。
      7月11日,我们向东北方向前进,山坡比较容易攀行,但寸草不生。经过石包城和昌马的大盆地之间不易察觉的分水岭后,我们发现一座光秃秃的山,叫银水(ying-tsui)山,在山脚下有一条水中微含硫的小溪,我们就在此地扎营。晴空万里,让人心旷神怡。第二天(7月12日)早晨,我们看见主山有冰河围绕,海拔高度超过20000英尺,向昌马延伸。从这里到光秃秃的山顶之间,有一条向昌马倾斜的沙石斜坡形成的、巨大的平展地面,两者构成鲜明的对比,给人难以忘怀的印象。每个事物看上去都很大,但没有东西让你心烦意乱。在东南边冲积的扇形带上方,有一个很大的缝隙,表明疏勒河沿着它北岸的雪山流向昌马。
      在布满石头的高原上,又走了14英里,灌木稀少,除了数不清低浅的河床之外,没有一滴水。后来,我们又沿着一条宽阔的河床前进,也没发现任何的水源。直到离夏河(sha-ho)半英里的地方,也即绿洲最西边的农庄,才找到了水。但是,从这里向前水源充足,好像所有来自雪山的地下水迫不及待地要流到地面上来。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被施了魔法,全变了。我们高兴地沿着昌马宽阔的绿洲,慢慢地骑了11英里。
      河的左岸是沼泽地,除了右边的沟渠之外,到处都是水。在夏河的主要干道不远处,是大约15码宽、2英尺深的河水,河水清澈见底。这里海拔7000英尺,现在还处于春天,嫩绿的树叶和幼苗装点着砖红和紫色的低矮山脉,山脉环绕着绿洲,显得格外美丽。在西南和南边的山上,整个雪峰显得分外雄伟庄严。确切地说,肥沃开阔的山谷和远处林立的白色山峰的背景相互映村,不禁让我想起了可爱的克什米尔。后来,在最大的、由墙围起的村庄中,我们知道它叫“堡子”(p’u-tzu),有一座较大的寺庙成了我们的栖身之处,住着还挺舒适,只是里面有些昏暗。昌马所属玉门县的长官正确判断了我们行走的路线,派了一个小官和几个士兵来迎接我们。我不需要他们来伺候,但当我表示希望他们能给我安排向导和运输工具,把我带过那座山,去往长城的门户嘉峪关时,他们断然拒绝了。我很早就知道,这地方的中国人不喜欢山。当我表示不再让他们找向导,只需要驴或骡子帮助我们穿过艰险的山路时,他们仍然不是很愿意。为了保护好骆驼,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为了不使那些反对我们继续前进的人又提出异议,我想最好是马上出发。于是,7月13日下午,我们又上路了,虽然我的队员看上去都不愿意离开昌马。
      那天晚上,我们到达了疏勒河的右岸。在这里,河水如同从山上倾泻下来,猛烈地翻滚着,大约有20码宽。从河上坚固的悬桥经过时,我们可以看见桥下河水流量非常大,而且十分混浊,发出巨大的声响。到底以前的河面有多宽,我可以根据旧的河床来判断。走到现在的河岸边后,我们又一直继续向前走了整整1英里。它的水位大约是40英尺,正好在洪水位之上、河岸已经有50英尺深,在昌马所在的冲积平原的下面。
      夜晚。我们把帐篷搭在了河边的碎石床上,大家都无精打采,可我却非常兴奋,因为我找到了一条清晰的通向西南方的道路,而昌马人曾声称根本找不到任何这样的路线。第二天早晨,我费尽唇舌,让赶骆驼的人走这条路,而不是他们所想的、去往平原的国道。沿着多流山(to-lui-shan)的西边的山谷边缘攀援,比较平稳,也相对容易。地面长满了灌木,但是没有水源。我特别地高兴,经过17英里的跋涉之后,一些昌马人还是流露出他们对当地的熟悉,转进了一个隐蔽极佳的山谷。在那里,我们在沙石崖下找到了一条小溪。在海拔10000英尺的地方,我们安营扎寨。晚上,当地人终于说出,他们可以带领我们去通往嘉峪关的山路。先前,他们表现的无知完全是为了避免走让人讨厌的山路面已。
      他们的坦白和在这未被开发的广阔荒芜山林地带寻找水源的经历,使我明白最好还是让我们的“不情愿的”向导带路。我们沿着他们所指的路走了两天,经过了水渠口(shui-chu-kou)通道,穿过了一个风景秀丽的狭窄山谷,在那里,我们又一次找到了向山外流的水源。在两个地方,一个是烟门子(Yen-men-tzu,音译一译者),一个是昆仑山,山谷收缩成一条曲折的山中狭道,处于高而陡峭的悬崖之间,在这里我们发现了城墙残迹和靠着路边修建的烽火台。可是,同样附近也没有水源,还有其他迹象表明这个地区受到干旱的困扰。
      从7月16日我们搭建帐篷的青草湾子(ching-t'sao-an-tzu,音译—译者)俯视宽阔的山谷,一半是寸草不生的沙石戈壁,一半是灌木丛生的荒地,小绿洲穿梭其间,从肃州到玉门县的道路从中而过。在去往肃州之前,我决定先去参观一下最北边山系的分水岭,俄罗斯著名的地质学家和旅行cbrucheff曾从这里经过土达坂(tu-a-fan)通道。由于没有向导和合适的工具可以从南边去往通道,于是我决定排除困难,从北边前往那里。
      沿着山脉的碎石斜坡,穿过数阳(po-yang)河,我们来到了来自土达坂山谷口一个很小的村落,等待行李运过来,直到深夜。在等待过程中,从庄园家族的百岁老人那里,我听说了许多当地奇怪的故事。耕种完全依赖于谷口唯一的一条小溪,大量田地被放弃,表明了这里的水愈来愈少,但是老人不愿意承认这一点,而说那是因为在东干人叛军的袭击时,死去了许多的人和劳作的牲口。孝顺的儿女替他准备好了坚实的棺材,正摆放在他家最好的屋子里,可老人看上去并不为此骄傲。由于海拨超过了8000英尺,这里主要的农作物是燕麦。晚春时分,这里开着蓝色小蝴蝶花和其他野花,不禁让人联想起5月的敦煌。
      第二天早晨,即7月18日,我把行李寄存在大韩庄(ta-han-chuang)附近的一个村庄,然后带着测量员向通道进发。我们发现在称之为金道山(ch'ing-tao-shan,音译一译者)的狭窄谷口,有一个蒙古人修建的小防御工事,12年前,为了抵抗来自西宁方向东干人叛军,这里还开凿了壕沟。从这里上去,山谷迅速变得宽阔。骑着马继续往前走,眼前的景物越来越绿,山谷里长满了我在这些山中从未见过的茂盛野草和一种看着像阿尔卑斯山植物的野花。这一切都太奇妙了!前些日子,整天只见岩石、碎石和冰雪,好久都没有看到这样的景色了。分水岭山脊海拔12380英尺,宽阔的山脊上覆盖着野草,到达这里时,我心里特别高兴。一幅壮观的画卷展现在眼前,南边和西南方是波阳(po-yang,音译—译者)河(可能是白杨河)提供水源的山峰,为冰雪覆盖,属于西部的陶勒山(to-lai-shan)山脉,而陶勒山的大沙石层就在下面的峡谷中;西南方有一些特别引人注目的山峦,山坡上覆盖着大片的冰雪,根据测量仪器观察得知,它们有19000英尺高;再往西,我们认出了陶勒山和最北边山脉的许多山峰,通过平板仪测量,证明它们就在昌马附近。因此,测量员可以把那些有趣的地方加入地图中,填补到目前为止仍然留在地图上的空白。

 事实上,土达坂是一个十分有趣的“山间观测站”。从其他山形学的角度,它使我们确信南山的走廊,南山山脉冰雪覆盖的山峰,把肃州和甘州间的平原一分为二,与低矮陡峭的山峦直接相接,经过昌马的北边和东边,穿过我们以前曾经经过的单门子(ten-men-tzu,音译—译者)河口。随后的观察使我相信,和现在我们所观测的山脉相比较,它是一片贫瘠的山脉西部的低矮部分。植被的改变是在我参观土达坂时第一个就注意到的现象,这表明整个地区气候条件的改变,因为我们已经进入了长城占据的高原。离开亚洲中心巨大的干旱盆地最东边的界线,进人了受到来自太平洋水汽影响的甘肃境内。回到清道山(ch’ing-tao-shan,音译—译者)山谷谷口两座孤零的农庄时,已经是晚上6点了。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情愉快,不平坦的峡谷和一直向外延伸的低矮山峰那皱褶的山坡,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美丽。露出地画的黏土层呈深红和紫色,和看上去像片麻岩的白色岩石交织在一起,两座用于防御的农庄与这样的背景相互融合,组成一幅迷人的图画。很难相信,这些大堆的黏土是无家可归的种田人的栖身之地,而不是被强盗用来劫道。
      我让队员把帐篷扎在前面的大韩庄。从山上看下去,大韩庄距离很近,据说山后就是簇拥的村落,但是想走5英里的直道似乎不可能。深深的峡谷割裂了肥沃的黄土坡,我们不得不绕道而行,可我并没有感到什么不快。走过了几个风景如画的小高地,每个高地都有梯田和半毁的城堡式农庄,腐烂的气味在田野和房屋上空飘荡,破落户墩(po-lo-hu-tung,音译——译者)给马迷兔(ma-mi-t’u)带来了生机,可这里的水似乎比破落户墩少,大多数耕地看上去已经废弃。
      当我们靠近高山奇怪的外崖时,景色更加引人注目,一片荒芜,但闪闪发光,这就是穿过向东延伸到嘉峪关的那个巨大峡谷的景象。寸草不生的草原呈现棕绿色,12-15英里宽,被冰雪覆盖的南山边缘和北边荒凉的红色山脊区分开来。从8000英尺的高度往下看,我可以清晰看见低处沙石山脊封住了峡谷的东面,上面是一条在夕阳下闪烁的淡白色线条,那就是我们一直企盼的“长城”,离它还有20多英里远。但是,我想我可以辨认出长城线上的烽火台,烽火台过去是一大片黑色的土地,也就是肃州地界。我终于进入“长城内的中国”,真正的“中部王国”的最西边。
      来到大韩庄小绿洲时,天色已晚。在防御村落外面,2个小官和6个身穿红色外套的士兵正排成一排迎接我。这是嘉峪关要塞的一个哨所,想必是观察长城所在山的侧面。在这些人中,有一个挺漂亮的小孩子,大约5岁,穿着一件红色夹克,袖子几乎拖到了地上。我的帐篷搭在一条溪水边上,处于长满绿草的梯田间,花香四溢,晚风清爽。在月光下,我看见许多树木沿着岸边排开,我感到好像我又一次把帐篷搭在了克什米尔某个安静的角落里。


[1] 巫新华、付宵汉译自斯坦因著作《沙埋契丹废墟记》,春风文艺出版社,2004.06


文字:王璞        编:周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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