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最高分国剧启示:悬疑剧的人文主义气质为何难得?
导 读
当悬疑剧把“悬念”做到极致后,能为之添下“现实”注脚的势必是更有张力的人文底色。
文 | 黎河
9.2分,今年国产剧最高分的记录被近日上线的《隐秘的角落》打破。
作为过往国产影视作品中的“软肋”,悬疑题材剧一直不被看好,戏剧性薄弱、影像粗糙都是直观表现。而更深层次的原因在于,国产悬疑剧一直缺乏一个臻于成熟、完善的工业创作体系(标准),鲜少有主动类型创新的能力。但局面大好的《隐秘的角落》,用高开高走的续航力重新将这一类型迷思拉回观众视野。对于国产悬疑剧来说,它之于当下的创作语境究竟处于一个怎样的位置?其变化和探索,又能否改变未来这种类型剧的潮水方向?
把悬疑做到极致
也要让人文表达深嵌其中
《隐秘的角落》开篇两分钟,如果前1分55秒我们看到的是张东升(秦昊饰)的孝顺女婿模样;那么最后5秒那猛地一推,一个两副面孔的冷血杀手便刻在了观众心里。画面戛然而止,转眼间来到了一处宁静的教室,一名学生答题交卷一气呵成。
从家庭伦理到校园青春,真正的悬疑剧似乎有着“障眼法”的神秘力量。
《隐秘的角度》显然是值得期待的,曾经被期待的优质悬疑剧该有的它都有。作为一种长期受到受众市场关注的类型剧,人们关切“悬念”“氛围”“戏剧性”等一系列相关要素,并将其视作悬疑剧类型化的立身之本。故而,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也成为该类型创作的一种主调思路。这样的表达特质,同样在《隐秘的角落》里有较为集中的缩影,仅仅是通过令人屏息凝神的剧情发展,以及个性风格化的画面特效,就足以激发观众的紧张、期待和恐惧等情感共振。
但做到这些,也只能为此打出一个基本分。随之而来的思考在于,悬疑剧的创新并不仅仅体现在一种高概念的玩法变换或者剧作要素的升级,相比“怎么讲”故事而言,“讲什么”故事的议题更值得予以深入的探讨。
于行业的层面来说,《隐秘的角落》更大的价值也体现在这里。它完成了一次颇有价值的文本探索:不仅有好的制作品相打底——将艺术化、风格化的视听语言和悬疑类型相结合,更重要的是,这部悬疑剧的“意料之外”更落脚在用恳切的人文关怀讲述了一个不同家庭交织起来的复杂社会事件,从他们互相影响的命运来审视当下社会,让“悬疑”作为一种启示贯穿于现实题材剧的立意表达之中。
一方面,从故事的铺展来看,三个孩子的视角无疑是推动情节发展的重要线索。发生在沿海小城里的躲藏与寻找间,他们在景区游玩时的偶然记录成了整部剧的风暴眼,围绕着风暴剧烈旋转的是不同家庭各种隐秘起来的残酷境遇。如果让这些事情按照成人的视角推进,那将变得多么黑暗?
《隐秘的角落》创新性地选择了三个孩子的视角,让故事的层层递进既像孩童一样大胆冒险,但又细腻而小心翼翼起来,有了更多艺术碰撞与克制的感觉。而这种创新式叙事方式同时带来了全新的结构节奏、情感氛围以及观看体验,从而让悬疑题材的“神秘感”得到进一步凸显。
另一方面,剧中有大量人文立足点的戏剧性设计,让这种观看的牵动感有迹可循。观众的共情有现实依托,也恰是这部剧在后续口碑继续发酵的续航力所在。例如朱朝阳在学校孤僻性格,很快就能在他偏执傲慢的母亲和圆滑冷漠的父亲身上找到答案。
层层递进,用段落去回答段落,《隐秘的角落》某种程度更像一部具有实验性质的悬疑电影,甚至在一些基础的视听语言上,也有点“反传统悬疑”。比如它打破传统悬疑剧通过快速剪辑突出紧张刺激的感觉,在镜头语言上反而通过一些电影式的长镜头和带有呼吸感的手持镜头,制造了另一种独特的沉闷气氛,让剧情在推进上扣人心弦,但在关键处又留有余味。
类型化的破与立
悬疑剧的有机创新“难”在何处?
不难理解,悬疑剧历来是国产类型剧市场中的“难题”所在,能够兼容可看性和发散性的优质作品凤毛麟角,这也为受众市场迎来了更多审美期待——我们究竟需要怎样的优质悬疑剧?
《隐秘的角落》提供了这样一种启发类型创新的样本价值:除了“悬疑+人文”的总体思路指导,还能够在形式、主题等层面寻求既破也立的尝试,探寻现实主义旨归之下人文关切与戏剧性表达之间的平衡。
朱朝阳次次考试年级第一,当她妈妈被老师提醒孩子“有点内向,在学校几乎不跟其他同学来往”后,也直接反驳“学生应该以学习为主,交朋友是进入社会才做的事。其实我还真怕朝阳跟一些坏小孩瞎玩,耽误了学习”。惊鸿一瞥,虽未进入家庭空间,但已经把家庭空间的压抑描摹得淋漓尽致。
学生应该只学习课本吗?家长在教育中又应该有一个怎样的姿态?作为悬疑剧类型化的一份吃重的探索,“优质内容+社会议题”的组合让《隐秘的角落》寻得了不少着眼在类型高度上的变化。作为剧集推手的爱奇艺,没有把想象力局限在诸种传统的警匪破案叙事,而是基于用户需求的精准洞察,在亲子沟通、儿童成长等社会议题上下功夫,借由多线叙事完成对于某种社会人文生态的深描。仅仅是剧集开篇,张东升在家庭里的隐忍求全、朱朝阳夹杂在离异父母间的习惯性“成熟”,甚至老陈警官不被老婆接受的职业认同,都得以顺理成章地铺开。
这部剧虽短,但意涵颇为丰富,该有的场景伏笔都会不紧不慢地被逐一道来。
短剧集的张力重塑着悬疑剧作的特质,通过现实主义的挖掘和深耕,爱奇艺从故事情节、逻辑架构、对人物内心的刻画引发观众对社会、对人生的更深层次思考,于不同层面构筑精品剧集。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因为现实往往追求的是更直接的表达,但艺术人文又强调峰回路转的领悟。朱朝阳接受另外两个“野孩子”的过程便值得回味,他用一根长头发夹在柜子缝中间做记号,当买完早饭回家看到长头发还在,他大呼一口气,这也成为三人友谊真正建立起的转折点。
在悬疑剧的外衣下嵌有一个关照社会现实的命题,这种嫁接糅合如若处理地不妥当则难免让剧情沦于割裂,但《隐秘的角落》却处理得十分周全,在观看时长大幅缩短的同时,逻辑衔接和故事搭建都毫不逊色。
更出彩的是,社会议题贴近家庭生活和儿童成长,不管是原生家庭对于孩子素质教育的看法,还是警察代表的社会角色主动对青少年的帮扶等,该剧都传递出关注儿童成长的温暖现实关照。当观众看到朱朝阳的父亲连儿子考第一名都要牌友提醒,衣服洗得发白也从不关心时,这些情节反而凸显出十足的教育意义,同时促使他们关注孩子的身心健康,多陪伴、多关爱。
事实上,不管是亲子关系,还是夫妻关系,这部剧呈现的样本都具有足够的警醒作用,在犀利温情交织的风格中,始终将目光对准社会话题,把剧集的焦点也放在了人物本身的现实处境上,在这个看似简单的案情故事里,每一个个体都面临心灵困境,都期望在自己的空间里获得成长或者救赎的机会——这些矛盾都在现实生活不同程度的变形和缩影,也容易让每个人产生情感共鸣。
从《无证之罪》到《隐秘的角落》
悬疑剧的类型探索一直在路上
从此前的《无证之罪》到近期的《隐秘的角落》,又是一个新起点。爱奇艺在近期推出的迷雾剧场新片单中,除了已播出的《十日游戏》,以及正在热播的《隐秘的角落》外,还有《沉默的真相》《在劫难逃》《非常目击》《致命愿望》四部剧待播——能对准悬疑剧市场这块难啃的骨头,平台的魄力和野心尽显。
通过6部主题多元、视角独特的作品全面升级国内悬疑类型剧场,它们之间的组合代表了当下互联网类型化剧场和短剧集创作的新尝试,即都在悬疑叙事的基础上有着极强的人文底色和现实关照。
三年前,凛冽锋利的《无证之罪》在爱奇艺上线时,被普遍认为是网络悬疑剧走向精品化的开端,其院线电影式的观感、成熟老道的案件推理,以及暗藏其中对社会的深刻批判,都曾塑造了一个网络悬疑剧的样本。
而三年后以《隐秘的角落》为代表的迷雾剧场,又把悬疑剧的创作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它们都在竭力展现各种社会样貌里一批最普通的人物群像,从而让观众在各种角色人物的身上,寻找与现实生活的共鸣,也尽可能多的获得反思社会现象的角度和视野。
从《无证之罪》到《隐秘的角落》,以及接下来要陆续亮相的作品,富于经验且持续性的悬疑剧深耕,让大家在接纳这些作品的大众化表达时,看到以爱奇艺为代表的有续航性、持续进阶的内容原创探索力。通过对内容和表达的开拓,整个平台不断增加用户的粘性、扩展用户的层次。这种对于创新的态度,以及成体系、展规模的优质内容矩阵,也在行业中起着引领的作用。
我们似乎又可以回到最初的问题:在当下的悬疑剧市场,为什么《隐秘的角落》有充分的潜质成为影响国内悬疑剧的一个新样本?
答案呼之欲出。它不仅有精彩曲折的故事,还试图传达更多剧作的价值诉求,对社会问题的拷问和社会温暖的记录,共同成为引发集体共情的架构,为精品悬疑短剧集的未来创作指引了方向。而从《隐秘的角落》到更多未来可期的优质悬疑剧,当悬疑与人文关切之间有了更充分的协商,并且不断互相寻求全新的可能性,悬疑剧作为类型的“平衡”,也势必带来更多有益的行业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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