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卌年丨屈在祥:高考使我摆脱“吃泥脚饭”的命运

屈在祥 新三届 2022-05-22


作者简历

1977年的作者


屈在祥,云南傣族,中央民院历史系78级,笔名布南温,冯骋。毕业后在西双版纳州委宣传部和党校工作。后辞职下海,流浪金三角地区。1997年春闯到曼谷,现以合法的中国身份在泰国普吉岛从事旅游业。1997年开始在曼谷中文报刊发表各类小说,出版小说集《丛林冷月》。

原题

恢复高考让我

摆脱"吃泥脚饭"的命运




作者:屈在祥



一. 我的家庭            
 
我出生于地道傣族农民家庭,和“书香门第”八杆子都打不着。

但我家又和一般傣族农民有所区别,爷爷就开始向往接触汉文化,一心想让父亲读汉文,可惜因为时局混乱,只断断续续上过几天私塾,特别日寇侵略滇西,地方糜烂,彻底失去了读书机会,因此父亲把求学希望寄托在后代身上。

我们这一代开始有机会进入学校,大哥小学毕业成绩很好,准备考初中,父亲还专门为他买了一支钢笔以资鼓励,但文革爆发,没考成。乱了几年,盈江县在我们盏西开办第三中学,凡小学毕业生政审合格者皆可入学。而那时大哥已经是全劳力,二哥又正好小学毕业,两个都脱产上初中的话,大哥觉得让父亲担全家之责是不孝的行为,所以主动退出,全力支持二哥和我读书。

二哥是学习尖子,1972年初中刚毕业就被招去当教师,在全县小学教师统考中算术考第一语文考第二,给刚成立的盈三中露了脸。

他从此就成了“吃干脚饭”的人,是读书改变命运的榜样。

我们家乡傣族把靠种田过日子戏称为“吃泥脚饭”,拿工资是“吃干脚饭”。与参加工作“是为革命服务”或“飞黄腾达”这些概念相比,透出傣族农民的淳朴和不求上进。

我们寨子是个真正的夹皮沟,对一天时光的表达是:太阳出来了,有一竹杆高,太阳当顶,还剩一竹杆,太阳落山。

用竹杆就把天给丈量完,在这样的小天地出生成长,不可能有心怀天下的远大理想。

去参加教师考试那次,二哥还从县上买来一张世界地图,贴在我们三兄弟的卧室,我就经常看,这是我最早接触的“地理知识”。

朦胧中我感觉世界很大,也初步理解父亲常讲的:想要知道外面的世界,只能靠读汉文。

我和二哥


二. 从课外阅读中找到乐趣

我从小贪玩,智力一般,爱闯祸,和小伙伴玩心眼吃亏的经常是我,即比较“憨”;不过记性好,学东西快,民间故事听一两遍就能记住,然后就可以转过脸讲给别人听,这应该是读书的好材料。

我们开始读小学正是文革闹腾得最厉害的时候,整整两年都在读语录和唱红歌,也不考试。父亲最困惑的就是老师从不安排我们背诵课文:“你两个哥哥以前读书,每天晚上都要在家背课文的,你们倒好,连课本都没有。”

直到三年级下学期才有课本,已经是1970年,有了课本,不管是啥内容,老师就按照课本来教,认生字,背课文,默写,讲解字词意思,也开始考试,这样总算认了些字。一个偶然机会,我把那些老课本翻出来看,惊喜地发现自己能看懂有点故事性的课文。而且这些故事比我们课文有意思,于是我就把家里所有的书都翻出来自己看。

我家当时的“藏书”总共是大哥小学课本1-12册,二哥1-6册,父亲一本线装棉纸的初级老课本,繁体字,不太好认,但配合插图来看也能猜出内容。比如:早上起来,面对太阳,前面是东,后面是西,左边是北,右边是南。浅显易懂。又比如:瞎子和瘫子在房子着火时,瞎子背起瘫子,瘫子给瞎子指路,安全逃了出来。

文革前小学语文课本往我脑袋瓜里存进了不少故事,董存瑞,黄继光,刘胡兰,刘文学等英雄人物;半夜鸡叫,剥皮老爷等又蠢又坏的地主故事;狼和小羊之类的童话故事。我经常掐头去尾或添油加醋用傣语把这些故事讲给小伙伴听。讲得多了也会引起他们的质疑:今天讲了“会摇尾巴的狼”,明天又讲“披着羊皮的狼”,就有人找茬:你不是说狼掉进陷阱里,老山羊没有救它,被猎人打死了吗?怎么又披着羊皮混进牧场啦?我赶紧解释:这是另外一匹狼。

这种互动自然给我的“课外阅读”带来乐趣,几十年来,我这个没有文学天赋的人却一直固执地热衷“搞文学创作”,估计就是小时候喜欢讲故事留下来的毛病。

除了老课本,后来就是看两个哥哥从朋友那里借来的《三国演义》和一些小说。因为那时在傣族村寨破四旧主要烧傣文经书,少量汉文书籍反而没人注意,得以保存下来。

1973年上初中是考上去的,我们学校小,15个同学考上3人,我是勉强上了录取线的人。初中集合了全盏西的小学毕业“尖子”,看到很多中心小学来的学生讲着流利的汉语,我感觉自己在他们面前矮了好几分。不过相处一年后我就发现,没有哪个同学看过的书比我多,包括那些考试成绩很好,甚至是汉族同学,没几人看过《三国演义》,再婉转问:《敌后武工队》《烈火金钢》《苦菜花》《黎明的河边》《七侠五义》看过吗?他们都没看过,我一下就暗暗自信起来,考试成绩也达到全班中间偏上。

还有一个收获是初步接触了历史和地理课,初步认识到很久以前的“故事”叫“历史”;地理课则给我提供了一个非常大的想像空间,知道世界很宽广,而在我们那个“天都可以靠竹杆丈量完”的小地方,全盏西坝25个傣寨和2个汉族寨就几乎是“天下”了。比较模糊的向往就是翻过东边几道山梁是腾冲,越过西边几道山梁是缅甸的密支那,都是年轻人想去见世面的“热闹大地方”。

读了地理课,就知道这两个地方在地球上是微不足道的。

高中同学


三. 被推荐上高中,幸运走出夹皮沟
 
1976年正是教育战线反击右倾翻案风,上高中不是考,而是靠推荐,我很幸运地榜上有名。细分析,主要是我们公社学生人数少,不到10人,我各方面表现尚可,而最关键是没有被公社和大队拦下来,我家虽然不是金字招牌的贫雇农,而是上中农成分,还好全家人在生产队表现不错,三亲四戚也没人跑缅甸,这样公社和大队就没有为难我,盖章通过。

另外一个同学就闹出大动静,他是班干部,学习各方面表现都好,老师眼中的优秀学生,推荐上来就被公社卡住,原因是他们公社学生多,而他父亲参加过派性斗争,公社领导和他不是一派的。得到消息他父亲步行70公里去县上告状,前后三次,直接闹到县革委会和教育局,最后公社只好让步,盖章放行,一时哄动整个盏西。

傣族普遍不喜欢读书,这个同学父亲的行为引起不少人赞叹。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一直乱到1976年底学校才通知去报到。上高中是在离我们盏西50多公里的盈江一中,因为找不到拖拉机和马车,大哥用家里的永久牌自行车拉我去报到。自行车在山间土公路穿行了几个小时,突然一个气势恢弘的大平坝展现在眼前,大哥头也不回地蹬着车,说了一句:“这个就是勐纳。”我当时只觉耳热心跳,整个人在自行车后座上傻了好几分钟,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我长到16岁,第一次见到“大地方”被震晕。勐纳是傣语,即盈江坝,在多山的云南,这个坝子面积排在第11位。

奇怪的是,以后我到昆明,北京等城市,再也没有这种“乡巴佬进城”的感觉。这应该是读了些书,已经有点见识,且考上大学更自信,没在大城市面前露怯。

刚进高中很快又到了“抓纲治国”的1977年春,当时都在宣传要搞多少个大寨县,我们学校就被经常安排去参加“农业学大寨”运动,主要是大盈江治理工程。附近村寨社员,公社机关干部,学校师生,上万人在工地上劳动,营造出热火朝天的场面。工地离学校好几公里,我只有一双鞋,参加工地劳动是光脚,已经习惯,但赤脚走几公里有粗沙碎石的土路就有点难受,又不好意思叫苦。每周最少两天,我经历了比在家劳动还狼狈的学大寨运动。

我们老师已经观察到风向变好,“批判走白专道路”的人正在被清算,应老师强烈要求,校领导向县革委会汇报:我们是正规的中学,不是半工半读学校,每周两天跑那么远去劳动,强度太大,影响学生学习,能不能按以前规定,劳动课每周半天,由学校自己安排,不要再参加大工程劳动。

县革委会批准,正常的教学秩序得到恢复。

高中毕业合影

 
四. 彷徨中迎来一个惊天喜讯
 
盈江一中虽然不在县城,但师资和教学条件都是当时全县最好的。我最满意的是有个书籍较多的图书室,就经常光顾,把以前在家没有看过的小说都借来看,甚至开始阅读原文和白话文对照的《史记》和《资治通鉴》选编。

因为爱看课外书,想法自然就比较乱,我和另外一个也爱看小说的同学还私下议论了“非主流”话题。

当时刚恢复不久的《人民文学》刊登了“苏修作家”瓦西里耶夫的《这里的黎明静悄悄》,我的同学偶尔在朋友家翻看到,觉得很特别,人家又不给借,两人就去新华书店问,几次都说没有卖,我们体育老师听说后,刚好他从县城买来,就转卖给了我。两人大饱眼福,虽然当时登载这部书是“批判”用的,但我们还是认为“很真实,写的是人,而不仅仅是英雄”。当然我们都说不出更多道理,只觉得此书比我们看过的很多描写革命战争故事的小说更有意思。

在读课文《百合花》时,主题和老师当然强调“我军和人民群众的鱼水情”,而我们两个私下议论:是年轻小媳妇对小战士产生了那种说不出也不敢说的感情。

由于我热衷读课外“闲书”,学习成绩自然不是很用心。那时二哥被县教育局抽调去参加农业学大寨工作队,就在我们学校附近生产队蹲点,一次来看我,去教室看了考试成绩榜,写了封简信塞在我枕头下,大意是:全家都支持你读书,而你却只考了全班50多个学生的第17名,有点对不起家里,要好好想啦。

当时心里确实有点堵,萌生了要为家里争气的念头,此后就用心应付考试,成绩基本在班上前五名。

可是毕业了又往何处去?参加工作,那是大队和公社推荐,我感觉没有任何把握;在学校表现,我也不擅长,一个优秀学生的标志是:性格活泼,文体有专长,政治要求进步,争取入团,在班上有号召力,学习成绩好。

而我除了学习成绩有信心外,其他方面都没有兴趣。

那时中越虽然还没有翻脸,但报纸已经常登越南驱赶华侨的消息,我们都很气愤,都希望打一下越南,如果开打,我们肯定会要求参军,对农村青年来说,参军也是一条出路。

暑假回家,看到我晚上都没有外出,而是抱着书看,母亲半开玩笑说:儿呀,17岁该会串姑娘了,以后结婚要自己找对象,家里包办怕你不满意哩。

旁边大哥笑笑:小弟是读书人,不要急着串姑娘,那样会没出息。

正在我们都不知道要怎么才叫有出息,怎么离开农村,不要再“吃泥脚饭”,这年底传来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恢复高考!

这就意味着以后可以通过考试上大学,而不是靠推荐。这是最公平的办法,不管是哪里推荐,关键点都是你的“表现”要得到推荐者的认可。这是我最差的本事。

现在好啦,凭考试分上大学!

1977年高考,很多毕业多年的初高中毕业生都去参加,几个盏西青年参加完考试来我们学校借宿,他们是乘兴而去,失望而归:“太难了,我们读初中经常劳动,就没读过几本书,还有政治,比如填空题,说什么最近柬埔寨的哪个来访问,受到中国人民热烈欢迎,我们哪里知道?就晓得一个西哈努克亲王,电影里也好久不见他了嘛。”

我就随口而出:“波尔布特,这是最近很大的事呀。”

他们就很惊奇地看着我,表示这个名字他们没有注意。

这事让我小小得意了一下,觉得考上大学应该有把握。

高中同学(1984年春节回家探亲)

 
五. 选报文科从容走进考场
 
到1978年初,各省77级高考试题陆续被学校找来,我们老师很多都是文革前毕业的大中专生,一看题目不算太难,纷纷复印好给我们讲解,又出类似的题让我们考。

为了全力冲刺高考,正课还没有上完就分了文理科班,以便加强高考辅导。现在想起来还让人暖心,我们每个老师都积极主动地增加上辅导课,而且不计报酬,更不会收学生补习费。

这时我做出一个让许多人吃惊的选择:报文科。

当时理科最受重视,“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成了响亮口号,人人都想当陈景润第二。语文老师认真地对我们说:虽然我教语文,但我希望你们都考理科,随着四化建设的发展,我们国家以后需要很多科技人员。当时大家印象中,有大前途的是科学家,学文的只要会写大字报和批判稿就可以,没有多少可学的 。结果我们两个毕业班所有成绩好的都唿噜噜拥到理科班,文科成了“差班”,坐在教室里互相调侃:我们是收容队。

不少同学对我的选择想不通:你的考试成绩不错呀,而且数学语文经常考第一,怎么会报文科?

而我内心有两个冲动不好意思说出来,那就是当英雄或作家。当然更现实的考虑是我的物理和化学不行,高考是靠总分,我的历史、地理这两门别人不当回事的课恰恰是自己比较喜欢,考试也轻松。这样一综合,我当然就报文科。

大概5月份,学校又进行了一场气氛严肃的“模拟考试”,参考了1977年各省高考试题,出的题目,据说难度是“全国中上水平”。考试结果出来,理科班有十几个同学“上线”,而文科班只有我一个人上线,这个结果让校领导和老师信心大增,特别召集“上线”的同学开了一个座谈会,让各人介绍经验,互相交流,提高总体水平。会上老师也让我发言,但我很知趣,知道没人听,也就笑笑说:没什么好谈的,主要来听大家。

我那时已经有自己的基本判断,决定把文史地好好加强,数学就靠基础,能拿多少算多少,不敢花时间去钻研那些难题深题。根据自己掌握的基础知识,复习地理课用的是“地图法”,拿个草稿画地图,比如中国地图画出大概轮廓,然后把课文里提到的重要省份主要内容填上去,省会,特产,著名山脉和河流湖泊等等,世界地理亦然。把整个地球轮廓装进记忆系统后,再去背那些有可能考的问答题。历史则是“大事年表学法”,根据课本内容反复整理大事年表,写好熟悉内容后撕掉,重新再写,把中外历史大线索基本搞明白,再去背“重要的问答题”。这两课比较熟悉后再去攻语文和政治。

大家在紧张兴奋的等待中迎来了高考时间,到县城的第一天我们几个同学不顾老师的劝阻还去看了一场电影,名字很吉利:“冲破黎明前的黑暗”,仗也打得热闹。随后几天,我是以淡定心情走进考场,除了数学大部分题做不出来,文史地政治基本都答出来,特别史地和语文,感觉有把握。之后就是回学校,毕业回家劳动,安心等待消息。

8月中旬得到通知,让我去体检,也就是上线了,全校100多同学上线就两个。不久又让去填志愿,而且公开分数,我总分278分,云南那年上线是250分。如果再加民族分每门5分,那我的总分已经过300分,上重点大学应该问题不大。

我有自知之明,不敢乱填更著名的大学,第一志愿就填了中央民院历史系,一是我的历史考了75分,二是我是少数民族。其它学校也不多报,普通高校甚至报了家乡的学校:德宏师范专科学校,也填了“服从分配”,我想这样应该就不会有失误,吃干脚饭的机会就基本稳了。


作者在1980年

 
六. 离开家乡走向更广阔世界
 
回家继续等,10月初的一天我们几个小伙子上景颇寨割茅草,那是又远又陡的山路,我们割好茅草并没有从原路返回,而是绕到另外一个傣寨,然后从大路走回家,我伙伴们的想法是,挑着茅草捆潇洒矫健地走着,碰到那寨子的姑娘,停下来互相撩一把会比较好玩。

一路互相笑骂打趣走下来,刚到那寨子附近就下起了瓢泼大雨,我们都成了落汤鸡。走到大路已经天黑,电闪雷鸣,把我们所有的热情和声音都浇灭。大家默默地挑着湿沉沉的茅草在泥路上跋涉,没人说话,那时候我真正体会到了吃泥脚饭的艰辛。

回到家,看到屋里漏出的灯光,心一热,我把千斤重的茅草“膨”地一声砸到地上,里面的门“哗啦”打开,大哥压抑着兴奋叫了一声:回来啦,通知收到,北京的!

以后的几天就是二哥从学校请假回来帮我办各种手续,都顺利,无非是转粮证和通行证;他是拿工资的,路费自然是他出大部分。全家都沉浸在兴奋中,细节都不必描述,只有告别的情景至今想起来还颇有感概:母亲想哭不敢哭的表情和二姐不说一句话却送了很远的路。

我二哥是16岁初中毕业就被招去当教师,临去县上考试那天,母亲不停地叹气:会分到远地方吗?如果官家一定要分到外面,老天保佑不要太远,就那几个地方吧。她念出几个地名。后来二哥果然就在那几个乡村学校调来调去,不远不近。全家就开玩笑:父母的话是很灵验哩!

有鉴于此,两个哥哥怕我临走时母亲无意中又说出什么“不当”的话影响了我的“远大前程”,所以特别对母亲进行了交代,于是母亲只能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看着父亲念出一串吉利又高大的话,就说了句:“老天保佑我儿子平安,好人走好路呀!”

二哥用自行车带着我,到了曼章,亲戚多,主动下来推着走,就见嫁到这个寨子的二姐背着她的小女儿在路边等着我们。

我们家有三男三女,当地重男轻女习惯让女孩觉得命本就该那样,我父亲对我们三兄弟读书很重视,却从来没有考虑让我的三个姐姐读书,因为别人家女孩子都不去,她们也不好意思走进学校。

两兄弟同时向二姐打招呼,她不应,只默默地跟着我们走了很长的路。我们轻松地聊着闲话,偶尔问她这样那样,平时话多的二姐却始终不说话。到了一个坡头,二哥提醒:姐,你回去吧,我们走了。二姐就站住看着我们走远,几次回头她还站在原地,二哥就不敢骑上自行车。那一刻我突然想到朝鲜电影《战友》里阿玛尼目送已经远去的志愿军的那感人情节。直到转过山坡,再也看不到二姐的身影,二哥轻快地跨上自行车:走!

一心要摆脱吃泥脚饭命运的傣族小伙子,因为赶上恢复了高考的好时代,成功地以一种体面方式离开了祖祖辈辈都在耕耘的土地。

但现在看来,考上大学仅是新命运的开始,和“功成名就”“远大前程”并没有必然联系。不会“表现”的性格决定了我在以后职业生涯中很难被提拔和重用,不信邪的犟劲又使我走向退职下海,进行国际田野调查的漫长艰辛之路。

几十年折腾下来,挫折已成常态。不过无论在多艰难的环境,哪怕在金三角丛林中风里雨里地狼狈跋涉,还真就没有靠去田地间劳作来糊口,算是依靠披着文人外衣而摆脱了“吃泥脚饭”的命运,但离“成就”还是很远。

我只能继续站立在坚实的大地上,永远不忘记靠“泥脚饭”把我养大并始终支持我的亲人。

聊以自慰的是:无论在何地,处境多难,我都没有做过对不起亲人和国家的事。

耳顺之年,尤应多纳逆耳之言,再自勉之:继续操练!
 

2021年4月12日于泰国


1999年在泰国作导游

屈在祥专列
第一回在北京办泼水节,
只申请到200元经费
投身缅北丛林革命的云南青年
屈在祥:缅甸战乱有哪些内外因素?
屈在祥:武装割据的金三角
与缅北民族冲突
一个傣族少年记忆中的文革
屈在祥:我们的室友是个穆斯林

导游眼中的泰国普吉岛,在静静地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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