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卌年丨陈启直:领导刁难不批准,我差点错过高考报名时间

陈启直 新三届 2021-04-24



作者简历
本文作者

陈启直,又名陈敬毅,1948年出生,祖籍浙江余姚。1978年考入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本科,研究生学历,通晓英、俄语,有多篇译文发表。插过队,当过工人,做过大学教师、机关干部。出版过美学著作《艺术王国里的上帝》、政论和译作文集《跬步集》、散文小说作品集《蹭戏》等。


原题

感恩不止是一种政策




作者:陈启直


每当中央电视台七点晚新闻音乐响起的时候,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不只是因为可能有重要的新闻要发布,而是记忆深处有一份刻骨铭心的感激之情,像潮水般地常常涌动。我可以说是幸运年代幸运时刻的一个幸运儿。

当时光隧道穿越40多年前的5月中旬,恢复高考制度的第二年,1978年,离高考报名时间只有一个月了,而我的报考申请还迟迟没有批下来,我心焦如焚。

中央明文规定这次高考无需单位批准,除特殊专业外录取时也无需政审,但出生年龄、毕业届别、本人身份等报名条件,还是要有资证的。而我所在单位的领导和政工部门却以要留骨干为名,始终没有批准。分管领导甚至话中有话地说:小陈,你是工人,现在身份是“以工带干”,万一考不取呢?弦外之音,考不上,你就又要当工人了。

这种“组织需要”的压力,我己不止一次经历过。我是一个小工厂的小工人,因为在省市党报上发表过几篇理论文章,有时还被省市有关部门借调去写点什么的,是属于“报上有字”“电台有声”的人物,一时虚名噪起。省有关部门几次商调,都因为体制和工人身份问题而搁置。

因为小有点名气,又是个“小车不倒只管推”肯吃苦,写“冒号”的人,有人怕我“溜”掉,凡有来借调我的风声,都不予理会。甚至有人还借口我的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堂兄”是军统特务,硬是迟迟不让我入党。更有奇者,有个非常熟悉的朋友,听说我要考大学,跑来劝我,居然说你是内定的XX官,意思是放弃大好前程去考大学,太可惜了。

另一方面,我父亲刚过世,万一考上大学,没有了经济来源,连日常生活都成了问题。一些好心的亲戚和同学都来劝我,你现在搞政工,又能讲会写,是有发展潜力的。与领导搞僵了,得不偿失。再说,好不容易从农村插队回到南京这样的大城市,要是考上大学,毕业后分到小县城或者边远地区,还不如现在呢!

一时间我陷入了矛盾的漩涡:不考大学,以工代干;考上大学,无钱吃饭!不考大学,“前途”无量;考上大学,前景未卜!真是个两难选择呀!

自古华山一条路,从小倔犟的我,上大学接受高等教育是我的夙愿,定下的决心,绝不能改变!这时候我想起范仲淹在《岳阳楼记》里说的话,略加改动,写成横幅,挂在床头来激励自己:“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考上大学,实现夙愿,是为乐也!”

主意拿定,找关系,做工作,几经周折,终于获得领导的恩准。这时候离报名结束最后一天的晚上6点半钟,只有不到一个小时了,从单位到报名地点较远,又不通公交车。我三步并作两步,紧赶慢赶,甚至跑步前进,赶到报名地点已经是七点钟了,过了报名时间。

我一下子跌入了失望的边缘。

花了那么多精力,没想到却错过了报名的时间,我己经30岁了,明年说不定就不能再考了。

可就在绝望之时,柳暗花明又一村,突然发现报名房间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关灯锁门:这不是我们一中体育老师苏乐文吗?我赶紧上前说,苏老师,还认识我吗?

苏老师一看是我,马上满脸堆笑又有些疑惑,你怎么到现在才来呀,报名己经结束了啊!我说明了原委。苏老师说,你幸亏遇到了我!来,进来!他又重新打开门,拉亮了灯,迅速地帮我办好了报名手续。后来我终于上了大学,实现了梦寐以求的愿望,改变了我的命运。

七点钟,对我来说是多么吉利的时刻呀。就是这个时刻,老天有眼,赐给我幸运,赐给我天使,赐给我苏老师!就这样,我在幸运的年代的幸运时刻,遇到了天使般的送运人,跨进了幸运的门坎,成为一个时代的幸运儿!  

     
作者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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