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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转身,光阴就成了故事
一次回眸,岁月便成了风景
本文作者
许小济,1953年生于北京。1960年上北京景山学校”。1968年到山西原平县插队,1975年毕业于北京邮电学院载波专业。先后就职于中国电信,中国网通,中国联通等公司,主要从事国际通信、光缆建设等方面的工作。
作者:许小济
我的父亲许力以,1923年8月出生,今年是他的百年诞辰。父亲搞了一辈子出版,直到他的最后一息(2010年12月)。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夜深人静,每当我翻阅老爸留下的书籍,看到他在书中夹的纸条和树叶时,都会引起我对他的不尽思念!
老爸在世时,我们很少给他祝寿。他们那个年代的人,出生时讲的是阴历,现在都用阳历。阴阳一混,我们总是搞不清他的生日到底在哪一天?他自己也很少提及。他的朋友想为他庆生,他也总是推托,不愿麻烦大家。
不过,也有一次例外。2002年,有人说80岁了,怎么也要过一下,还说要按习惯,80不过,79过。于是在02年的8月,中国出版协会为父亲举办了一次生日座谈会,出版界的不少领导出席,相当隆重。
他们盛赞父亲在出版方面的贡献,说父亲是在中央出版机关工作最长的领导人,是资深出版家,是社会主义出版事业的奠基者和开创者之一,他主持制定了我国许多出版工作的方针政策和法律法规,是中国出版“走出去”的开拓者,他是出版界百科全书式的人物。
他们回忆了许多往事,说父亲既是出版政策的制定者,也是重要的实施者,既能坚持原则,也能灵活处理。有的说父亲不慌不忙,有一种灵巧的接篮球动作,不是死硬的伸手去接,是顺手退一点软接。有的说父亲不仰视他人,阿谀奉承,也不居高临下,盛气凌人。他严于律己,关爱他人,具有长者风范……
父亲在文革前任中宣部出版处副处长(中央机关的处就是局),机关党委副书记,以后任国家出版局副局长,中宣部出版局局长,中国出版工作者协会副主席,国际合作出版促进会会长,新闻出版总署特邀顾问等。
父亲对大家的赞誉表示感谢。他说我实际上没那么好,我从小参加革命,有幸的是前后左右尽是能人,领导中有老一辈的布尔什维克,同事中有在座的朋友,还有后来的青年才俊。如果说取得一点成就,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父亲说,过去有时间读了一些书,除马列外,还读了不少杂书,非常有益,读杂书可开阔思路,问题是如何对待。他一再感谢同志们。
2003年,我们全家给老爸过了80大寿,十几个人开了三辆车,去慕田峪长城玩儿。老爸说慕田峪树多,气势雄伟。他乘缆车上去,兴致很高。烽火台坡势很陡,他居然爬了上去。路上我们吃了虹鳟鱼,一鱼两吃,大家都很开心。
老爸在海边长大,喜欢吃海鲜。我们全家常去京深海鲜市场大快朵颐。那里的食材新鲜,现捞现做。多宝鱼、螃蟹、鲅鱼馅饺子,都是老爸每次必点。
老爸晚年仍很忙碌,过的非常充实。我每次去,他不是看书写字,就是会客打电话。在我眼中,老爸把他的一生都贡献给了他所从事并喜爱的出版事业。
父亲一生组织过不少书籍的出版,其中,最令他难忘的是他主持《邓小平文集》在西方的出版,包括策划、组织到出版的全过程。
1980年,父亲时任国家出版局副局长。他与英国培格曼出版公司的董事长马克斯韦尔商谈,由培格曼公司出版邓小平的文集,并列入其世界领袖丛书之一。此事报中央批准后,父亲开始操作。
然而,出版过程并不顺利。马克斯韦尔提出了一些问题,请小平先生回答。他还希望在出书之前,能够见到小平一面。对于马的问题,小平同志做了书面回答。关于是否见面,中央答复,以后再说。
《全集》中包括了邓小平同志的9篇文章、31张照片、对马提问的书面回答、特别是小平同志还专门写了一篇《序言》。
可是,马并不死心,他对父亲说,他出版各国领袖的书,都见过那些领袖,并说他本人无论在伦敦、北美或南非,在世界任何地方,只要有一电话召唤,他立刻可以飞往北京。
以后,马又找出各种理由拖延《文集》的出版。父亲生气了,说再不出版,我们就中断与你们的联系,与其他方合作!这位商人立马道歉,改变态度,工作才又重新推进。
1984年12月6日,《邓小平文集》英文版在西方出版,引起世界轰动。当天,新华社用中英文向全世界宣告《文集》的出版,同时播发了父亲写的一篇介绍文章。
父亲文章的题目是“我深情地爱着我的祖国和人民”,就是引用了小平同志在《序言》里所写的一句话:“我是中国人民的儿子,我深情地爱着我的祖国和人民”。从此,小平同志的这个格言传遍世界!
《文集》出版后,小平同志同意会见马克斯韦尔。马在接到通知时正在莫斯科,他喜出望外,当即带了随从飞抵北京。
1985年8月2日,父亲和朱穆之(文化部部长)、刘杲(新闻出版署副署长)等同志陪同马克斯韦尔去了北戴河。为了赶时间,他们一行从南苑机场乘坐专机前往。
会见地点是在一个距离海滨几百步的一个俱乐部的厅堂,小平同志常在那里接待宾客。会前半小时,父亲先向小平同志汇报,小平听力不好,示意父亲靠近一些。父亲汇报了约20分钟,小平问,他多大年纪了?61岁,小平说,年轻人嘛!小平又说,是礼节性见面吧!父亲说,他还想提出一些问题,了解您对世界局势的看法。
接见时,小平同志从对英关系到对欧关系,从贸易谈到合作,谈了许多。小平还谈到美国的星球大战计划干不得,它会使两个超级大国之间的军备竞赛发生质的变化,等等等等。当天晚上,电视台播放了新闻,次日报上刊登了接见消息。
小平同志的接见,使马克斯韦尔非常兴奋。他回到伦敦后,还一再对父亲表示感谢,并寄来一些稿费。小平同志收到后,立即转赠给了少年儿童基金会。
1985年邓小平接见马克斯韦尔(左四),父亲(左一),朱穆之(左三),刘杲(右一)
父亲是广东遂溪人,出生在农村,我的爷爷是县城的小学教员。父亲原名许承学,参加革命后,改名许力以,取全力以赴献身革命之意。
1938年父亲参加党的外围组织,1941年入党,从事地下工作。在大夏大学时,被敌人出卖,连夜逃跑。经组织安排,去了根据地,担任《七七日报》的编辑,新华社记者等。1948年去西柏坡中央马列学院学习,1951年分到中宣部出版处,以后一直从事出版工作。
我的母亲秦焕如,广西桂林人,抗战时期参加革命。经中共南方局的组织安排,5个青年一起从重庆去大别山根据地,其中就有父母两人。行军时,父母相互照料,从相识到相爱,走到一起。他们感情一直很好,母亲性格温柔,从来不说过激的话。
解放后,我妈主要从事工会工作。1993年8月,她因心脏病突发去世。那天,我正在哈萨克斯坦出差,回来才知,深深自责,跪在我妈的遗像前面痛哭。老爸更是悲痛不已,久久不能平复。
我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我排行老四,最小。家里民主,女孩都随我妈的姓,姓秦,男孩都随我爸的姓,姓许。
1960年我们全家在沙滩大院红后楼前
我家孙子辈是三男一女,老爸戏称他们为四人帮。一次吃荔枝,老爸说“日啖荔枝三百颗”,我的女儿马上说“不辞长作岭南人”,老爸连声说“好!好!”小孩喜欢吃洋快餐,他就总带他们去吃。
我们全家都上了大学,孙子辈学历更高,有硕士、博士,老爸甚感欣慰,说都比他的学历高。对于老爸是否有学问,我不甚了了。
1998年老爸与孙子辈在我家
一次,老爸机关的翻译生病,他临时抓差,让我去与老外吃饭并当翻译。老外是韩国的两位大学者,他们话题广泛,谈古论今,中西哲学,我翻译起来相当吃力。幸好韩国人懂得汉字,他们干脆就用中文进行笔谈。饭后还兴致不减,吟诗作对,令我佩服不已。我这才知道,原来老爸肚里有货。
我家搬过四五次。解放初,中宣部设在中南海,我家住在中南海的迎春堂。我那时年龄尚小,对中南海没什么印象。
1984年父亲在中南海的办公地点
1958 年,中宣部搬到了沙滩大院,那里原是北大校址。我家住在红后楼,大院内有篮球场,游泳池等许多好玩儿的地方。我在那里度过了美好的少儿时光。
1966年文革开始,中宣部首当其冲,部长被称为阎王,处长是判官,统统打倒。他们在办公大楼前面,都被剃了光头。父亲每日挂着牌子,在机关扫地。
以后,他们都被集中到北京市委党校。我去插队之前,去党校与父亲道别。看守人员厉声喊道“许力以”,马上听到父亲大声回应“到!”。这一幕,永远地印在我这个15岁的孩子心中。
中宣部撤销,中央文革小组的几个机构进驻沙滩大院,我家就不让住在大院,分配住到弓弦胡同2号。那里曾是四位副部长的住宅,他们被关进秦城监狱后,就让我们搬了进去。
没有多久,老爸去了宁夏的中宣部五七干校。老爸与包之静(出版处处长)同住一间,包伯伯是1931年参加革命的老同志,他俩共事20年,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他们睡在一个土炕上,还在担心党的前途。可惜的是包伯伯在1971年被迫害致死。老爸说,每当想起老包,眼泪便夺眶而出。“日落长沙秋色远,不知何处吊湘君?”
我妈到北京郊区劳动,我和两个姐姐分别去了内蒙、山西插队,只有我哥一人留在北京当建筑工人。我家6口,各在一方。
文革后期落实政策,老爸回到出版口工作,我上了北邮,妈妈姐姐也都相继回到北京。小院有了生气,丁香花盛开,梨树也结出果实。小院的花花草草倾听了我家的多少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以后,为解决更多人的住房,我家小院被拆,门前盖起一栋楼房。老爸搬上楼房,房子比较简陋。直到2006年,老爸搬到富贵园小区,才住的舒适一些。
每次搬家,准确地说就是搬书。因为书籍太多,每次搬家都会处理一批,老爸舍不得,有些就不得不忍痛割爱了。
1975年我与大学同学在我家小院内
十年动乱之后,春回大地。1979年成立了中国出版工作者协会。在版协举办的新春茶话会上,热闹非凡。有人问,今天什么日子,来了这么多领导?老爸说,文革中书都被封,社会反响很大,现在要抓出版工作了。
胡耀邦的讲话生动有趣,他引用辛弃疾的词句“春已归来,,,年时燕子,料今宵,梦到西园”,说我们在座的同志,也是经过多少风雨的燕子啊,我们这些同人民,同党共命运,同患难的时代的燕子,做梦也梦到我们国家的四化建设。他还说,出版界20万大军,使我想起毛主席的诗“二十万军重入赣,风烟滚滚来天半”;我们现在是“二十万军同心干,书刊滚滚来天半”。
以后,出版行业与全国各条战线一样,大家都豪情万丈!老爸多次参加中央书记处讨论出版工作的会议,他把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工作中去。
老爸说,肚子没有东西吃,人活不了,没有精神食粮,没有书看,人们也难以生存。老爸一生都在思考的是,应该出什么样的书籍?如何满足人们的精神食粮?
为了满足社会需要,他们从救治书荒做起。国家出版局决定重印一批书籍,父亲与同事商量,开出了第一批的35种书目,大量印制。其中有:《子夜》《家》《东周列国志》《唐诗三百首》《悲惨世界》《高老头》等,受到读者的热烈欢迎。有人买不到,还请父亲帮助,我就曾经多次跑腿儿,帮着买书、送书、寄书。以后他们又增加印制100多种,初步解决了图书市场的一片荒芜局面。
以后,出版界又组织了各类书籍的出版,老爸主持的就有辞书《汉语大字典》、丛书《当代中国》、刊物《博览群书》等;他们增设出版机构;推动版权立法,恢复稿酬制度;促进对外出版交流……做了许多许多。对于老爸具体都做过什么,我基本不知,就不详述了。
但我知道,老爸很忙,逢年过节还要去基层慰问。胡乔木同志是分管新闻出版工作,一年春节,他让父亲和文化部出版局局长陪他一起到北京的出版社。他说“出版方面出了问题我要负责,你们两个也跑不了,三个蚂蚱拴在一起!”。需要时,他还把父亲叫到他的家里,讨论工作。
出版工作是意识领域的一个重要方面,复杂敏感,领导抓的很紧,既要百花齐放,又不允许离开轴线一步。管的过紧,就死气沉沉,放的太开,毒草又冒了出来。在夹缝中成长,需要有很高的平衡能力。
1986年父亲(左一)与胡乔木(左二)等同志在王府井新华书店出席《汉语大字典》的出版发布会上
解放以后,政治运动很多。反右时,上级领导要求“肃反”对象达到百分之五,老爸说“太过火了!”。没有想到,他的这句话被人记录在案,登在中直机关党委的内部简报上,被视作右派言论。后来他不得不反复检讨,才算过了关。从此,他说话就格外小心。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根据中央决定,给错定为右派分子的人平了反,可见当年要求百分之五的比例是不正确的。父亲对这一比例提出质疑和批评,是体现了实事求是的精神。
老爸退休之后,一大爱好就是去逛书店,有时还到小书摊上看看。老爸说我们出书应该满足广大人民群众的喜好,可以宽泛些,但应有正确的方向引导,逐步提高全民的文化素质。
老爸对我们基本是放养,没有说教。不过,在改革开放之后,他几次说起让我学好英语,尽管我的专业是通信。他去日本用仅有的一点零钱,买了一个砖头式录音机,让我多听正宗英语,我很高兴,每天抱着录音机睡觉。功夫不负有心人,因我英语较好,后来被邮电部选中参与亚欧光缆的建设,从此走上国际通信工程的管理之路。
不过,应该提及的是,我从小学一年级就开始学习英语,感谢景山学校,感谢李中、方晶等一批优秀老师为我们打下了坚实的英语基础。
老爸的家里书很多,无论是在客厅还是卧室,反正哪哪儿都是书。甚至卫生间还放有一本唐诗三百首,几近翻烂。老爸手边总是放有辞海、地图。对于不懂的字词和不知道的地方,他都要查阅一下。老花镜看不清,再用放大镜。
老爸对于出版理论有许多思考,他写过《人类文明与出版》等几部专著。他在撰写《中国大百科全书·新闻出版》卷的出版总论时,一万多字,字斟句酌,查阅了许多文献。
老爸笔头很快,勤于笔耕。他写过随笔《海外侧影》、《东方求索》等书,有上百篇小文。其中有对世界出版业的介绍,也有他对社会现实的一些看法,坦诚地记录了他内心的真实情感。
老爸对于新生事物,非常敏感,很早就开始探讨电子载体对纸质图书的影响。他与时俱进,七十多岁还主动换笔,用电脑打字写文章,他拼音不行,发音不准,就用五笔字型,虽是一指禅,打的还挺快。
由于老爸的耳濡目染,我也喜欢读书,我读书很杂,什么书都愿翻翻。小时候,看小人书。文革时,家中被抄,书架都被封了。无意间我在一个角落,发现一本灰皮书《新阶级》,因与主流观点不一致,我很爱看。灰皮书是60年代为了配合反修斗争,作为反面材料,专供高级干部阅读参考。父亲参与了灰皮书的出版工作,出过上百种。
过去我出差上飞机,总是要带上一两本书。现在眼睛吃力,还常常听书,每周要听2本。读书可大大地丰富人生,使人愉悦,为什么不多读一些呢?“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老爸喜欢书法,是有童子功,闲暇时就写上几幅,多是唐诗,一挥而就。“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他写了好几遍,还问我哪幅写的好?父亲鼓励我学书法,曾送我一套《三希堂法帖》,四大本。但退休之后我才动笔,可惜他已驾鹤西去,不能给我一些指点了。
实际上,我与老爸的交流并不很多。直到晚年,才有一两次长谈。老爸喜欢太阳,我们聊天就随着阳光不断地移动座位。他谈的最多的就是他的战友,有谁谁谁在战争中牺牲了;有谁谁谁由于意外,脱离了组织,长期得不到公正的待遇;有谁谁谁因右派问题耽误20年,一生就毁了;他回老家看到家乡没有太多变化,拉着儿时玩伴粗糙的双手,仿佛看到闰土再现,老泪纵横。
他说自己18岁入党,快70年了,有什么成就?有什么贡献?自己未被捕过,未坐过牢,包括国民党与共产党的牢。虽在文革中受到冲击,但个个领导干部都如此,算不了什么。他说,值得欣慰的是,自己读了不少书籍,可能有一点知识,对事有一点分析。
十几年来,每年的正月十五,老爸都会受邀去人大会堂与国家领导人一起,欢度元宵晚会。他得过不少荣誉,有“中国韬奋出版荣誉奖”,“新中国60年百名优秀出版人物”奖等,他很知足。
当然,他有时也会像我们一样,对社会上的种种不公表示不满,对许多不当政策加以反对。不过,他更愿意相信未来,让我们要向前看。
老爸读的书多,上下五千年;走的地广,纵横千万里;见的人多,谈笑有鸿儒;经历丰富,有起也有落。所以,他视野开阔,心胸豁达,淡泊名利,做人低调。
父母在,家就在,父母不在,人生只剩归途。
父亲一生组织过许多大型出版物的出版,退休后,主要是致力于出版《中国美术分类全集》。这个《全集》是中国出版史上规模最为宏大的巨著,汇集了中华五千年的许多艺术珍品,包括绘画、书法、雕塑、建筑、陶瓷等很多门类。
为了抢救和保护中华文化的历史遗产,国家专门成立了一个领导工作委员会。邓力群是总顾问,王忍之(中宣部部长)为主任,房维中(计委副主任)等同志为副主任,父亲为常务副主任兼秘书长,主抓日常工作,启功为总编。他们举全国之力,参与的人有六千多位,包括许多院士教授、专家学者,群星荟萃。
他们本来想用十几年的时间,到二十世纪末基本完成。但工程实在浩大,完成时间一拖再拖。后期难度越来越大,各种问题不断涌现。领导层更替频繁,许多出版社的领导换了一茬又一茬;各种材料不断涨价,经费紧张;全集办公室原有8人,大都超过80岁,四人已经仙逝;许多老专家走了,启功先生也走了……
老爸说,行百里者半九十,这是伟大的历史文化工程,前无先者,以后短时间也难做这样大规模的联合编撰工作。不管还有多少困难,总是要努力完成。
直到老爸去世的前一天,他还在给新闻出版总署的领导写信,给几位同志打电话,处理工作。他拼了全力,可是,《全集》仍未出齐,成为老爸永久,永久的遗憾……
2000年父亲在邓力群家
老爸在《我最后的几句话》中写道:“我可惜还有一小点未完全结束的事业,这是我离休前中宣部领导邓力群与郁文交待我,说无论我退下与未退下,必须把《中国美术分类全集》全部完成。我遵照他们的嘱托,为此努力工作,但还有一点点未完全出版,我在病中甚为不安,,,最后希望中宣部与新闻出版总署给予最后支持,加以全部完成。并望我的挚友亲爱的同志邬书林、张小影、陶骅同志给予帮助。”(邬、张、陶三人时任新闻出版总署副署长,中宣部新闻局局长,中宣部出版局局长)。
什么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父亲用他的行动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父亲走后,大家都对父亲《我最后的几句话》感动不已。有关领导下达指令,务必在次年10月以前全部完成!
经过各方努力,皇皇巨著,304卷的《中国美术分类全集》,终于在2011年,父亲逝世一周年之际全部完成了。前后整整用了25年啊!
原新闻出版署署长宋木文同志在光明日报上专门发文《许力以临终遗言全部实现了》。老爸同事说,中华文明就是这样一代一代在出版人的手中,薪火相传!
2010年12月,在八宝山举行了父亲遗体告别。那天来了400多人,有的从外地来,有的从香港、台湾赶来。他们写了几幅对联,挂在门厅两边,有的很长,拖到地上很远:
写得真好!浓缩了父亲的一生。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老爸,在你百年之际,让我再给你祝一次寿吧!
物质和生命可以消失,灵魂与精神生生不息。
2023年4月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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