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果和尚自行录10
十二月初六日开示(八七首日)
用功的人要有工夫用,才是个道人。假使说起来是用功的人,对于自己实行上没得工夫,怎么能称道人呢?对于行道,就如行路一样:最初十字街头跳来,跑去,热闹哄哄的,很好的,来往行人很多的,甚么也有;慢慢的走下去,似乎往来的人少了,也没有那么热闹了;再走,走到山野的边境上去,就不轻易见到一个人,已经冷淡了;再向前,就到深山、穷谷了,人是一个也没有,地方是冷清清的,路是愈跑愈小。你们有工用的人,对于这一番话,似乎与自己很相应,一点也不错,一个字也不错。没得工夫用的人,是不知道我说的是那里话,街,又不知道那个市镇上的街;山,又不知道那一座山,不知那一码对那一码。真教人摸不到!大概你们都是这一种知见。
我要告诉你们:这是工夫上的话,你们不要弄到外面去。那么,路既然跑尽,渐渐跑到深山、穷谷里头,走到这里,还有路走没有?路,是没得走了!在工夫上怎么会呢?‘念佛是谁’初用是妄想、烦恼、嗔爱等,比十字街头还要热闹,因为太多了;今天也是‘念佛是谁’,明天也是‘念佛是谁’,就同行路一样,慢慢的走;‘念佛是谁’参的日子多了,慢慢的,妄想、嗔爱、烦恼等也会少了。再则,疑情会起了,渐渐的熟了;疑情一熟,就如到了山野地方了,妄想、烦恼不轻易起了。再参,再疑,就此疑成团了。前门的路,首先愈走愈小,冷清清的路;现在疑成团,路也没得走了,一点味道也没有,孤单单的,冷凄凄的。在你们的知见还以为:‘不对!那里用功的人,工夫上这么冷清清的做什么?热热闹闹的多么好!为甚么要孤单单的?一点味道都没有做什么?’对罢!我说:要热闹做甚么?路都没有,热闹安在那里?没得味道,还有口吗?既没有口,舌在甚么地方?有味道、没有味道,非舌不能知;舌已经没有,味从那里来?对于禅的一个字,当然是要参;但是工夫行到,还说甚么禅?譬如:有病才吃药,病好了,还吃药做甚么?病既好了,还是吃药,到又不对了!病好,药一定要除的。这话你们还有会处没有?能可以把这初初的工夫话有点领会,也不辜负你们是打七的一个人。那么,我说的路走完了没有?还是站在这里?还是向后退?
站在这里不对,不能了事,人站在路上,不能算是的;向后退,更不对。来,便好来!你要想后退,后面就是烈火,当然不能退;不退,一定要向前进;不能进也要进,这是不容易的事。要想伸脚,脚又没处伸;要想伸手,手又没处伸。你们看:一个鳖在缸里,虽然爬不出来,它在里面不得了的爬,总想逃命;爬来,爬去,还可以翻一、二个筋斗。你们工夫疑成了一团,在这个团子里还能翻身吗?恐怕不容易!因为这一团太大了,要想伸脚,一毫的空隙也没有,虚空里在团子上,虚空外也在团子上,十方的都在这一个团子上。你们想想:这个脚向那里伸?手向那里伸?头向那里伸?要想把脚伸一下子,伸脚的地方在团子里;伸手的地方,也在团子里;伸头亦复如是。不但手、脚没处伸,大家还要研究一下子,到底这一团有多大?我们这个人在里头还是在外头?外头还有甚么地方?里头还有甚么相貌?你们都要有一点见处才好,必须清清楚楚的见到才对;光是听我讲,还是我的。
这一团子是很大的,不但虚空被它滚在里面;连释迦老子,文殊、普贤、观世音诸大菩萨,乃至十方诸佛,都被这一团团到里面去了。天堂、地狱,昆虫、蚂蚁,也在这一团里。你们还晓得不晓得?要研究一下子,不是小事。何以呢?你不把它研究清楚,怎么说打破疑团的话?把疑团打破了是甚么样子?若要说疑团打破,亲见本来面目,胡说!你见你的本来面目,还有我的面目没有?他的面目有没有?这一个面目,还是比疑大?还是比疑小?这是你们学来的,说这么一句‘打破疑团,亲见本来面目’。我问你第一句,你到又答不出来了。所以要你们自己见到,要切实讨论一下子;若不如是见到,如是亲切,就是许你们真把疑团打破,还是一个弄精魂汉!要紧!要紧!要晓得:‘万里程途,始终不离初步’,若不把它见到清清爽爽的,假使一错永错,千错、万错,皆因这一错。最要紧!
参!
十二月初七日开示(八七第二日)
(讲:释迦佛今天午夜睹明星成道,及说法等事迹。从略。)
十二月初八日开示(八七第三日)
行道的人,比如一万里到家,现在已经走了九千多里路,差不多就要到家。譬如:万仞山头,我们由山下往上扒,一脚狗屎,一脚荆棘,要想一条大路走走没有,不问有路、无路,均是向上扒;今天也是扒,明天也是扒,就你扒上去了。上是上去了!到了顶尖上,只有站一只脚的地方;向上是万丈壁岩,动脚就是虚空,向后亦复无路。到了这个地方站下来,似乎很好的,可以说‘万仞悬崖’,‘百尺竿头’。到了这个地方,好是好,还差一步;一万里路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里,只差一里就到我们本来的家,到了这里就是希望无穷。这一里路,只要你一动脚就可以到家,只要向前把脚动一下子,就可以有成佛的希望、作祖的希望;超佛、越祖的希望,也在这一动。为甚么要动一步呢?这里当然不好,不是久站的地方;亦不只我说不好,古人也说不好。何以呢?古人说:‘百尺竿头坐的人,虽然得入未为真。’就是说:你们到了百尺竿头的工夫坐下来,不向前再进一步,虽然如是,不能算是一个真到家的人。
我今天要问你们:工夫到了这个地方没有?这些话是因为你们工夫应该到了这个地方,才对你们讲;在三个七的时候,讲这些话无用,因为你们的工夫没有用到这个地方;若在平时,更安不上。今天打了七、八个七下来,工夫当然到了这里,你们抚心自问:有没有?若要工夫到了这里,很好!很好!我这么一说,你们就一定领会;教你再进一步,你也有一定的把握,照常就进一步,这不是很好?没有这样的工夫,那么,我是空说了!还有甚么益处?但是,我不能因你们这样子,就歇下来;七打了七、八个下来,当然要替你们讲到这个地方来;你们的工夫没有用到,是你辜负我,不是我辜负你。那么,万仞山头,还是一个譬喻,会归我们的工夫上来是怎么样子?要你领会一下子,从不会用功,一脚狗屎,昏沉、妄想的,用到纯熟;乃至成团自在;乃至万仞山头。但这种工夫,如何见到呢?工夫到了成团的时候,要能够心、意、识俱遣,才可以到这一步田地。
详细的讲一下子:心,就是我们所知一切,无论是善、是恶,是出世间、世间,能知者是心;这个心要离掉。意,就是一切法,任是大乘法、小乘法,若要去思索一下子,就落意思了;也要离掉。这是宗门下话,并不是教下的话;大家要认清楚,教下不是这样讲的。再说识呢,这就要你们认真的参禅了!如何真参呢?真参是无参。这一句话,又要替你们征别一下子,这句话误会的很多。何以呢?不会用的人,听了这一句话:‘好了!真参是无参,我正不知道参即是无参;是真无参吗?不要再用功了!’你以为很对的,‘我是无参’。其实,你这个无参,是六道轮回的无参,不是超佛、越祖的无参;他那个无参,是工夫用成团而不晓得有参。我前天讲成了团,十方诸佛、一切菩萨、历代祖师,都在疑这一团里,不许你知道有这一团的工夫;参到这个地方,不许知道参,这才是无参。他这个无参,与你们这个无参同不同?若大家所参乃真参这个无参,那么,这个无参既然用功都不许知,还许你分别吗?若要一分别就落识了。所以不许心知,不许意思,不许识识,才算到了万仞山头,也就是百尺竿头。我要问问你们:工夫上究竟到这里没有?你们以为这件事很难很难的,我说不难。你们自己打开眼睛望望,你站的地方是甚么地方?工夫到了这里,岂有见不到的道理?那么,我要问你们:‘工夫是用到这里吗?’你答:‘我到了!’我再问你:‘这个地方睁开眼睛望望,还有甚么东西吗?’你要答我才对。还有人?还有我?佛有没有?法有没有?僧有没有?我又问你:‘那么,都是有?’你要答我:‘有。’既然是有,你这有是从那里有的?要说没有,你在甚么地方?这不是小事;我问你们,你们要清清楚楚的才对。你能把工夫用到了百尺竿头,一定知道的。要晓得:工夫到了这里,希望很大的;能以进一步,受用无穷的。
参!
十二月初九日开示(八七第四日)
‘悬崖撒手,绝后再苏。’这两句话,住过丛林的人,大概会听过。但是,听,许你听过;行,不许你行过。何以呢?你要是从这个地方行过一下,今天不是这样的一个人。
对于这两句话的工夫,是甚么工夫?必须要替你们详细的解释一下子;本来,宗门不假言说,对于领导你们行道,若不假言说,似乎又无路可走。所以我在前面说,你们就跟我说的行到来,这一种言说,不可少的。那么,我昨天讲到了山的顶尖上,向上就是万仞壁岩,后面一寸空地也没有;从这里向前再进一步,就到了虚空里,不就是万仞悬崖撒手吗?但是,这一步非等闲事。何以呢?脚尖前面就是虚空,这一步是怎么动法?这一步动下去有没有路走?虚空里头不能走路,甚么人做得到在虚空里头走路?可非等闲罢!对于工夫到了这里的人,他自会知道确有这条路,他不但撒手跑,他还要撒开脚来跑,东、西跑,上、下跑,听他怎么跑,都有路走。没得工夫的人,可怜!听到我说,就骇死了!那么高高的孤单单的一个人站到这里,四面都是空的,歪一下子,命就靠不住了。譬如:我把你安到那么高顶去,一定骇死,那里还知道在虚空里有路?你们想想:对不对?但是,比如上面无路,用甚么法子可以走的呢?岂不是喻法不合吗?‘譬喻’是有的,太多了;再说,太长了。但是,从这个地方动一步,就可以说跌下来罢!是,跌下来。我说,不但跌下来,还要打死,还要打得成粉子一样,一根毛都没有,才对。要是没有打死,或者还是与未跌一样,那你这一种工夫到又不对了!是什么呢?半死不死的,成一个弄精魂汉!若要仍然照这样,又成一个守尸鬼!必须要打得粉碎,从这个地方才许你绝后再苏。这一苏过来,就不同了,不是我们这个人了。那么,我昨天讲心、意、识要忘,但是,心、意、识忘了,还有心、意、识的一个窠子在;工夫到了这个地步,就要把这个窠子替它□掉;窠子,就是七、八识。能可以把七、八识离掉,工夫才可以到再苏这步田地;若不能离掉这个窠子,成佛也是这个窠子,作祖也是这个窠子,天堂、地狱、飞禽、走兽‥‥‥皆从这个窠子去的;因此工夫一定要到这步田地。
窠子一经打破,才许□的一声,桶底脱落,彻底翻身,回头转脑,绝后再苏,都是这个地方。但是,这个地方不只我这么讲,古人也有铁证的言句。甚么呢?就是说:‘百尺竿头重进步,十方世界现全身’。百尺竿头,万仞悬崖,是一样的,如十丈高的一根竿子头上你扒上去,与那个山站到它顶上一样;在这个山顶再向前一步,与百尺高的竿头上再进一步一样;绝后再苏,就与十方现全身一样。这两句话,可以证明我们的工夫到了这步田地,是到家的。回过头来,还是这个人吗?还是这个心吗?你想想:是不是这个人?大概,人,是这个人,心则不同。人家说:‘悟同未悟。’若要说人也同,心也同,那就拨无因果了!未悟以前,吃三碗饭,已悟之后,还是吃三碗饭;饭还是同的,他的心与你的心,那是天地悬隔。从今向后,我说是很好的!恐怕你们到又不然,以为:‘甚么东西好?不打七,才好呢!还要我们打两个七,把人苦死了!还说好呢!’对罢!我说:向后,年是好的年,月是好的月,日是好的日,你们还有人知道吗?无论你工夫行到这步田,没有行到这步田地,我的话是讲到。再向后,我就不是这一番话,另是一番话。你们未悟的人,工夫未到的人,听了我另一番话,会有点不相应;因为再向后,我不是与你们这一样人讲话,那里会相应呢?我是向那一个悟的人讲话,我是顾全那一种人;老与你们讲路头上的话,已悟的人不是摆下来吗?对于你们:无论我讲到那里,虽然你的工夫没有用到,但我今天讲的这个地方,必须要行,总要行到这步田地才放手;不然总在这面行;不要以为我讲的与你们行的不对,就放下来,那不对了!还要向前用。不然,就辜负自己这一番苦心的工夫。
发起心来──参!
十二月初十日开示(八七第五日)
‘未悟以前犹自可,已悟以后事更多。’这两句话,是宗门下的话,要把三藏十二部经翻破了,也找不到。宗门下的话,与教下的不同在那里?教下的,他是不论你们的心行上如何,他是一直说下去;宗门的话,要在你们当下的心行上说;不同的就在这里。
你们就将一个‘念佛是谁’参参,幽幽雅雅的,清清净净的,不觉到有人,也不觉到有我,难道还有其他的事吗?还是‘念佛是谁’,并没两个;这样子,一天到晚,自自在在,寂寂静静,你们想想:是不是这样子?已悟过来,就不同了。何以呢?你把眼睛睁开一望,就要大叹一声,不悟,到也罢了,这一悟还有这么多的事!多!多!多!譬如甚么呢?就如,我们三十年前住的一个老家,是一间小小的房子,里面摆设器具;今天已经离开了三十年没有到过家里一次,望也没望过。忽然今天到家,一脚把门打开,抬头一望,很不好的:桌案上的灰尘,地下的绿苔,多么厚的!锅里老鼠窠,佛前猫屎、蛛网‥‥‥不晓得有多少;这一看,要说不要这一间小房吗?到处没有我住的地方;不然,又看不下去;只好慢慢的,一件一件的来扫除。所好者,幸喜两只眼睛打开了!若不是打开眼睛,那知道有这许多的不是呢?这是譬喻,会到法上是甚么?未悟的人,一天到晚在生死、烦恼中,业障、妄想中,毫不知觉;即使知道,只是从人家的言说中听来,或在经典上见到,没有脚踏实地;外边来的见到,虽见而犹如未见;所以他在用功时,只有工夫在。今天忽然开了悟,就如隔了三十年的老家一间房子,今天一脚到了家一样;眼睛打开一望,才知道还有这么的许多事在!既然有事,当然要一件一件的处理。古人有两句话是证明我们工夫到了这步田地的,他说:‘未进门来犹自可,一进门来事更多。’这两句话的意义就与今天说的一样。
对于这许多话与你们讲,真是不要讲;不过,宗门下这许多话,都是圆因、圆种,你们工夫虽未到,把这一种圆种种下去,将来的收获很好很好的。但是,你们这么多的人,那里会没有门头、户口的人?捕风、捉影,光影门头,一知、半解大概有的,不见得没有。那么,能可以把风捉住,影子抓住,也算是难得的。譬如:我在说家里的事,你们虽然没有进来,门头、户口的人在门外,不可以听听吗?虽属门外汉,究竟我在家里的话,你在门外还听得到;假若动一脚,当然就进门来了。就怕你远隔三千里,门外汉一句话还安不上!连这一类还不许,你知道还有甚么用?不可!到了这一步田地的人,有了这一点受用,虽然有这许多的事,还不以为多;你到了这里,不但不怕多,还要愈多愈好。若要怕多事,到又成了一个担板汉!那里还算明眼人!明眼人做事,全体是事、理双融,最有力量出众的;他这一悟,事、理不住,心、境不住,佛也不住,祖更不住。古人言句说:‘毗卢顶上行。’在这悟上,才有神通;虽然有神通,也不是全通,是看你那一个根上栽培得多,先通那一根。大略是这么三种关口:对于破本参后,就是见性,但未了事;事虽然多,眼睛已经打开,不怕多,能了一件少一件。那么,事是甚么东西?你们还知道吗?譬如:一桶粪摆在那里,今天向外浇,明天也向外浇,天天向外浇,一下子把它浇完了;浇是浇完了,似乎很好的,但是还有臭气在。臭气是甚么?是垢;垢,就是事。了事,就是了垢;了垢,就是了这个臭气。这个臭气是怎么了法呢?向前是用‘念佛是谁’浇的;现在去垢,还要‘念佛是谁’不要?你们思索一下子!当然以‘念佛是谁’刮这个垢。刮过三层、五层还是臭,何以呢?木头把粪吃进去了!木头与粪混合起来,试问如何刮得了?刮不了,怎么办呢?必须把桶子刮成粉子,连粉子都要飘掉才对。为甚么要这样?当知:了垢,是了我们心上的垢;粪与粪的渣滓都是心上的病;今天粪也去了,渣也除了,垢还要刮尽,连桶也不许存。就如心上的病,心病好了,心上的垢光了,连心还要去掉。你们想想:粪去了,粪桶还能摆在这里?垢去了,心还能摆在这里?大家可以明白‘了事’的事;所以说时间要久。那力量最大的人悟过来,心也了,事也了;理也通,事也融;可以说‘事、理双融,心、境无碍’。但是没得神通。在过去的祖师,大概破这一关的居多。
每每有人说:‘既然悟了,为甚么没有神通?’这就是误会。再则,他不知道宗门下的事,所以有很多的人会弄错。得神通,要到得神通的那一部关口;能可以打破向上的关头,佛、祖不住,有余涅槃不住,无余涅槃亦不住,这个时候,才得神通。‘顶门有眼’,‘脑后加锥’,亦复如是以通为证。破本参未了事的人,可以说是破祖师关;明心、见性,事、理双融的人,也可以说是破重关;顶门有眼,脑后加锥的人,是破末后牢关。这是宗门‘黄龙三关’的正解。我在当清众的时候,有一位老参师父,他是四十年的苦行单,住金山、高旻,功行是有的;对于工夫上,知识少一点。他每每与人说话,都是讲他破那一关,开口就说甚么关。有一天,他问我:‘破那一关?’我说:‘不知道甚么叫关。’他真把我当初参,他说:‘这个人连三关都不知道,还算是用功的人么?’我就问他,他说:‘第一、是当面关,第二、是山海关,第三、是雁门关。’我听了他这三关,我心里愈好笑!愈可怜他!我又问他:‘怎么叫当面关?’他说:‘工夫用纯熟了,人家打、人家骂,无论称你、毁你,连念头也不动,就可以过了当面关。’我问他:‘你姓甚么?’他跳起来,红了面说:‘我又不是在家人,为甚么问我姓甚么?’急的不得了。我问他:‘过了当面关,为甚么还有这个?’他听了,似乎不错。歇下来又问他:‘如何是山海关?怎么过法?是先过山关,后过海关?’他说:‘不是的,生死是海,涅槃是山;爱是海,嗔是山;断爱,就是出生死海;除嗔,就是打破涅槃山。’他说的理还有一点。我问他:‘如何是雁门关?’他说:‘那深了!恐你不懂!’我说:‘你告诉我!’他说:‘雁门关,要工夫用到如雁过晴空,过空不留痕迹,才算破雁门关。’你们想想:这许多错见,错到那里去了!后来,我告诉他这黄龙三关话。
再说,有一居士称论某法师,‘心明才说是眼明’。心虽明垢未尽,那里没有事的道理?明眼人应有的事,还有怕的道理?真是明眼人,当然是事愈多愈好,何以呢?眼明的人,因为人家见不到的他能见到,所以称他明眼。那么,眼明,鼻子还可以明,耳朵也可以明吗?明,要一切明才对!耳朵也能见物,眼睛也知道有香臭。能、所互融,事即理,理即事;用即体,体即用;用亦复是心,心亦复是事。香板□到手上就是心,心就是香板;小圊是心,心也是小圊。你们想想:能有这样互融,还怕甚么事?但是,今天你们工夫没有用到这里的人,必须认真的参究,总要用到大悟以后,才算是你们的目的;不到那个时候,工夫不能放手的。你们现在站在这里,我问你:‘站在甚么地方?’你们一定会答我:‘站在落地砖上。’等你们到了那个时候,我再问你:‘站在甚么地方?’你一定答我:‘不是站在落地砖上。’不站在落地砖上,站在甚么地方?
参!
十二月十一日开示(八七第六日)
‘悟理一时,了事久远。’悟理,就是开这个悟是快得很,可以一时能悟;悟过以后,了事的时间长得很,不是一天、二天了的。但是,宗门下悟处的三个关口,本来,在唐宋以前没有甚么三关的话;到了宋朝的时候,才有黄龙禅师立的三关语。宗门确乎有此三个关口:第一祖师关,第二重关,第三牢关。
这三种关的名词虽有前、后,在用功方面,并不是用甚么功可以破祖师关,破过祖师关,也不是又有一种甚么工夫可以破重关,亦不是破重关后另用一种法子再破末后牢关,这都不是的。要知道:关是有三重,深浅亦各有不同,工夫就是一个‘念佛是谁’;在乎‘念佛是谁’的力量大、小的关系。譬如:射箭一样,力量小的人,一箭射过一面鼓;力量少许大一点的人,一箭射过两面鼓;有特殊的力量,超群出众的力量,一箭射过三面鼓,就是这样的道理。释迦世尊力量最大,一箭射过九面鼓。这三面鼓犹如三关;用功就如射箭似的。对于宗门这三关工夫,是怎么用法?关是怎么破法?破到那一关是甚么境界?必须要详细说到你们听一下子。但是,我深心痛惜你们七期里没有一个人工夫有点深进,不曾有一个人有开小悟的工夫,这是我深所痛惜的!倘若工夫上犹如窗格上有一层纸,太阳隔纸照进一样,虽然隔一层纸,光还可以照进来,有这么一个人也是好的。虽是深惜,也不能不替你们讲到。
你们只要一个‘念佛是谁’参去,到了工夫极顶的时候──我前天说过的‘绝后再苏’这个时候──力量差不多的人,一悟就是破本参。但是,这个悟许他见性;生死,也许他知道生从何来,死从何去。虽然性是见了,垢还没有除;生死许你知道,事没有了。力量大一点的人,从这一悟:性也见性了,心也明了;理也了了,事也了了;心、境全忘,依次破三关的。不是某法师说的:‘禅宗已了生死,还要变牛、变马的。’不是这个道理。他著一本书送到与我看,我不许;现在许多人还误信他这种毁谤禅宗的说法;且不管他的,莫与他争,你一争,就斗起来了。所以我们出家人,第一要正知见,生真信,一个‘念佛是谁’以悟为期。
发起心来──参!
十二月十二日开示(八七第七日)
未开悟的人,举心、动念就是妄想;开悟以后,举心、动念皆是真如。一个妄想,一个真如,究竟是同是别?要问你们一下子:妄想是甚么?真如是甚么?同,在甚么地方?别,又在甚么地方?
破了本参的人当然是清楚的;要替你们工夫未到的人,详细分别一下子,不然,恐怕你们都是儱侗的:我们未悟以前,妄想一动,就是一个相;打南京的妄想,南京的相就现出来了;再打上海的妄想,南京的相早已灭了;上海的相就跟到生出来了。以此类推,此相生,彼相灭;此相灭,彼相生;彼灭,此生,无暂刻停留,这是一个妄想。你们在妄想不停留的中间提起一个‘念佛是谁’,一提,疑情现前;疑情是甚么形相?你们讨论一下子有甚么相?你们七打了八个下来,虽然没有开悟,疑情上有相没有相?大概都知道一定没有相。这一个‘念佛是谁’提起来只有疑情,疑情是无相;妄想不停就是形相不停,于这个中间安一个无相的疑情;人的心行上只存一个,那里有两个的呢?所以有了无相的疑情,有相的妄想就没有了。渐渐用,渐渐用,自然会到纯一无相;自有这个纯一的工夫破本参。破过本参,就是一个纯一无相,不会再有一点妄想影子在。你若要承认破了本参,我问你:‘还有妄想没有?’你若讲:‘有,不多,一时、半刻还有一点。’我就要吐你的口水!这还算破本参?你哄那个?破了本参,要想找个妄想是没有的。到了这步工夫,举心、动念都在这个无相工夫上;吃饭也没有离,穿衣也不少一点,任是再有事,这一种工夫是不会缺少;在这个地方立一个名字叫做‘真如’。
真如两个字是对妄想说的,因为离了妄想,才说一个真如;不安这个名字,怎么说呢?虽然勉强叫它一个真如,真如的本来面目,还是这个样子吗?还不是的?究竟是个甚么样?就要你们自己工夫用到了这个地方自会知道;光是听我讲是没有用,不但没有用,即使我说出来,你们还要不相信。何以呢?从前有位学者要我把真如讲到他听,我说:‘讲到你听,你还相信吗?’他说:‘我相信。’‘你既相信,我说到你听:“真如头上四个角,前门两个,后面两个;有两条尾巴,一条在屁股上,一条在肚子上。”你信吗?’他说:‘不对!那有这个道理?真如那里有角、有尾巴?即使有角,那里会有四个,前面有,后面还有?屁股有尾巴,肚子那里会有尾巴?岂有此理?我不相信!’我说:‘我早已说你不相信。’我说:‘这,还是真的真如;这个真如,你不相信,我说个假的你听听:“真如竖穷三际,横遍十方;在诸佛不增,在众生不减,无净,无染。”’他听了说:‘这个大概差不多,教我相信还可!’你们想想:我说真的,他不相信;我说假的,他到相信。今天,我讲到你们听,你们有人相信吗?你是不会相信的!终归破了本参是无妄想;无妄想,即是无一切生、灭念头;念头有生、有灭,就有相,有相,阎王老子一把抓得到,抓到去变牛、变马,就要听他指挥。我们没有妄想就没有相,阎王老子抓甚么?所以破本参的人,生、死一定会了。
破重关的人,一定没有梦想;睡觉还是睡觉,梦是不许有。每每有人说:‘宗门下的事实一点找不到,说起来,宗门开悟的人,还有昏沉,岂有此理?’其实他不知道宗门下的事,要达到那一步才没有昏沉。那么,要知破重关的人没有梦想,还有甚么呢?要知道梦想是从那里有?任你甚么梦,不出世间事相。破重关的人,理、事俱了,心、境双融,那里还有世间事在?所以决定破重关的人没有梦想,有真如在。那么,有妄想,就有相;有相,阎王老子看得到,就是有生、死在。有真如在,阎王老子虽然看不到,释迦老子还看得到;释迦老子看得到,就有涅槃在;了生、死,还要了涅槃。破末后牢关的人,他是昏、妄俱除,梦想全灭;到了这个地方,他没得昏沉,他到了这里,生、死不住,涅槃也不住;说一真法界,他连一真法界都要超过。再则,破本参是见法身,破重关是证法身,怎么说见?怎么说证呢?譬如禅堂:见法身的人,如站到禅堂门口,堂里的事看见得清清楚楚的,但没有进来。证法身,就是进禅堂来,一直就到维摩龛里坐下来。怎么坐来维摩龛?还有点关系,就是这么个道理。所以说,破本参,见法身;破重关,证法身;破牢关,透法身。一切法门,证法身就是到了极顶的工夫;唯有宗门下要透过法身,才是宗门下的事。我所讲的这许多话,与你们本来没甚么讲头;不过,我这么讲一下子,你们用耳朵听一下子,可以说‘一入耳根,永为道种。’有此种,将来一定会发芽,发芽便会结果。佛说:‘如是因,如是果。’
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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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三教觉民,理同出於一原,道并行而不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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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孔安国 、左慈、 董奉
12、裴航、轩辕集、李贺,韦仙翁 杨越公弟 阳平谪仙 卖药翁 严士则,刘晏 崔希真 韦老师 麻阳村人 慈心仙人
18、许宣平 刘清真 张殖 萧静之 朱孺子 陈复休 殷天祥 闾丘子 张卓 神仙木公、广成子、黄安、孟岐 寒山子 轩辕弥明 蔡少霞 郑居中 伊用昌
20、马周、李林甫、郭子仪、韩滉,王贾 颜真卿 韦弇 申元之 马自然 张巨君,李遐周 许老翁 李珏 章全素 张果 翟乾祐 凡八兄
21、王贾 颜真卿,张果 翟乾祐 凡八兄,郗鉴 僧契虚,唐若山 司命君 玄真子 刘白云,尹真人 卢山人 薛玄真 于涛
22、贺知章 萧颖士 李仙人 何讽 黄尊师 裴老 李虞 夏侯隐者 权同休,李泌,巴邛人 章仇兼琼 石巨 李山人 陶尹二君 许碏 杨云外 杜悰 南岳真君田先生 穆将符 房建 萧洞玄 白幽求 王太虚 王子芝 刘商嵩 岳嫁女 裴航 潘尊师 李贺 张及甫 郑册 陈惠虚 温京兆 侯道华 宜君王老 陈师 陈金
25、李吉甫 李绅 白乐天 轩辕先生 李元 韦卿材 白幽求 王太虚 王子芝 刘商 韩愈外甥 刘卢钧 薛逢 费冠卿 沈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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