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对话 | 赴美再交涉（三）
作者：戴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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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3月生；贵州印江人，土家族；四川大学外语系俄罗斯语言文学专业毕业；1964年9月参加工作，1973年6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国务委员、中央外事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中央国家安全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中央对外联络部部长、外交部副部长等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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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美再交涉（一）
赴美再交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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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会老布什
2004年12月4日，我们到达休斯敦。在休斯敦，应中方要求，主人安排我们一行参观了美国宇航中心，进到了航天飞机里看了看，我还同空间站上的华人宇航员通了话。我们观看了有姚明参加的一场篮球赛，体验了一下美国人对篮球的狂热。我也同姚明一起手拉手照了一张照片。看上去，就像一个大人牵着一个小孩。我当时就想，这张照片颇具幽默感，如参加摄影展可能会获奖哩！
布什总统图书馆
12月5日中午，我参观了布什总统图书馆。这个图书馆由募集到的8000多万美元捐助金建成。图书馆里有一个小小的中国角，纪念20世纪70年代布什出任美国驻华联络处主任时的那段历史，仿建了中国园林的一小部分，包括一个中式的小拱门。
馆中有一幅巨型油画，表现的是1990年海湾战争爆发前夕白宫决策的情况。画中有老布什、切尼、贝克、斯考克罗夫特、鲍威尔等人。切尼当时坐在一个角落里，手上拿着张纸；布什在与斯考克罗夫特交谈；鲍威尔站在旁边，眼睛看着别的地方。
我问陪同参观的美国官员：“当时是谁做的最后决策？”
他回答说：“当然是总统。”
我问：“谁是第二号决策人物？”
对方回答：“贝克。”
我问：“那么，当时鲍威尔的想法是什么呢？”
他说：“鲍威尔当时不主张打仗，主张先加以经济制裁。所以从油画上看来，鲍威尔只在旁边抄着手，那神情好像是说：你们来定吧。”
图书馆里有一幅父子总统油画。在美国历史上，曾先后有过两对父子总统，但布什父子是唯一一对同时在世的。老布什曾谈到：“小布什对我说，人家都说我们彼此很像，但我的嘴巴还是更像妈妈。”
老布什说：“芭芭拉对小布什的影响是最大的。”芭芭拉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讲过，她最喜欢的国家就是中国，因为老布什任驻华联络处主任时，是她与布什父子相处时间最长的一段时期。芭芭拉认为中国很神秘，老百姓很友好。
12月6日上午，我拜会了老布什。早上9点半出发，10点来到老布什在休斯敦的办公室。老布什主动提出要与大家分别拍照合影。当时老布什感冒了，出来迎接我时，他带着浓重的鼻音说：“昨天跟美国女子网球冠军打球，之后又与老贝克打野鸭，受凉了。”
他对我说：“感冒有些重，但可能不会传染你。”还说：“我不能离你太近了。”
我说：“感冒了，美国的可口可乐加姜煮是好药。”
然后，我们坐下来，手拉着手照相。相片很快就出来了，会谈结束时，老布什签完字后把照片送给我。
我首先向他转达了中国领导人的问候，然后再次转达对布什连任总统的祝贺。接着，我向他说明我近来三次访美的情况。老布什说，你是胡主席很信任的特使，是专门派过来的。我们美国人应该注意到你的影响力和身份。
关于中美元首会晤，老布什也很热心。他两次提到，欢迎胡主席明年夏天到美国访问。并说胡主席来后，布什总统和他本人要专门陪同胡主席到他们在缅因州的海滨别墅去住上一天。小布什很喜欢他位于得克萨斯州的克劳福德农场，但夏天得克萨斯州太热了。
作者曾多次会见美国前总统老布什。图为2007年6月中旬，第四次中美战略对话期间在老布什位于缅因州的夏季别墅作者与老布什会见。
中美首脑会晤的地点，美方已有考虑，准备安排在戴维营散步，自由交谈。但我觉得，到缅因州也是一个不错的设想，如果去克劳福德农场的话，老布什可能不会去；但是如果去缅因州，老布什就会去，这样，会谈的气氛会更好。
接着，我们谈到日本问题。我说：“昨天有幸参观了布什总统图书馆，了解到他伟大和不寻常的传奇经历，特别是他在二战时的英雄事迹。如果当时他被日本人抓住了，那么美国就损失两位总统了。”
老布什说：“很高兴你参观了我的图书馆。二战时，日本人甚至吃战俘的肝脏，非常残酷。日本人也给中国人民造成了深重苦难，如在南京和其他地方的暴行。”
我说：“这就是为什么中国人民强烈反对日本首相小泉参拜靖国神社。”
老布什说：“小泉参拜可能有国内政治原因，但参拜是不对的。”
言归正传，我与老布什见面，主要还是谈台湾问题。我还未开口，老布什就主动询问售武计划的具体内容。我向他作了介绍，并说：“现在是美方决策的关键时刻，希望您对中美关系有所贡献，确保中美关系在未来的四年有好的、进一步的发展。”
老布什轻轻地摇摇头说：“我不参与我儿子的事了，我只是支持他的忠实父亲。现在该轮到他自己做主了。”
老布什强调说：“我个人同意你关于售台武器问题的意见，这对你们来说的确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如果美方实施军售计划，恐将为双边关系带来麻烦和困难。”
透过老布什总统的谈话，我当时的感觉是，售台武器计划问题有望得到解决。
我们谈了一小时一刻钟，谈话的气氛很好。辞别时，老布什一直把我们送出门厅。告别时，老布什说，美国有一艘新航空母舰将命名为“布什号”，2008年就要启用。老布什说，那时要与布什开着航母到中国去看奥运会。这句话意味深长。
我半开玩笑地说：“好啊！到时候，我们一起庆祝台湾和大陆统一。”
他说：“那是你们的事。”
我说：“也需要你们的努力。”
见过老布什10天之后，杨洁篪大使于12月16日会见了斯考克罗夫特。斯考克罗夫特主动告诉杨大使，老布什12月6日与我一谈完即与他通了电话，说他与戴特使谈得很好，双方就很多共同关心的问题交换了看法。
老布什表示，他本人很重视我就美售台先进武器问题阐明的立场，充分了解这一问题的敏感性，也完全理解中方在这个问题上的严重关切。
斯考克罗夫特表示，目前，美国政府内部确实有人在推动实施售台武器计划。有关军售计划是布什总统在2001年“撞机事件”后作出的决定。但时过境迁，“撞机事件”后，中美关系实现转圜，并始终保持良好的发展势头。这证明我在会见老布什时所表明的一些观点他已经接受了。
- 未完待续 -
文字 | 《战略对话》戴秉国著（出版于2016年）
图片 | 作者供图
编辑 | 走近外交 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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