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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影 | 葛有彦: 父亲从兵荒马乱中一路走来

2017-10-23 葛有彦 新三届


作者简介

本文作者


      葛有彦,1947年出生于河南济源北官庄,1963年从济源五中考入郑州一中,1966年支边援藏,风雪高原10年;1978年考入中国人民大学,1982年分到河南农业厅,1984年应聘山东德州农村发展学院,任学院党委委员,系党总支书记兼副主任,1988年到河南农业综合开发办公室,负责资金项目工作;曾获国家、省级奖多次,参加编写经济类书籍3本,发表学术论文、译文,文学作品、评论数十篇。


原题

真 实 记 录

1918-2002中国平民百姓生活的缩影 

                

 

内容摘要:父亲12 岁从济源去信阳学徒;父亲的第一次婚事;第二次婚事,在兵荒马乱中娶了母亲;飞蚂蚱吃了秋庄稼;灾荒年春天捞鱼草,秋天逃荒去漯河;我们家乡解放了,我们家第一批参加农业社;父亲和我来北京,父亲双眼在北京工农兵医院作了手术;操劳了一生的父亲,晚年和我在一起。

 


我的父亲,1918年农历3月20日(属相马)在济源北官庄出生,下面还有五个弟弟、两个妹妹,只有他和我的一个叔叔活了下来,其它几个都病饿死去。

 

1

从济源去信阳学徒,那年才12 岁

 

在我们本家的排行里,我父亲排行老六,叔叔排行老七。由于弟弟妹妹多,家里生活很难,父亲只上过两年小学,12岁跟随我本家五伯去信阳学徒。

 

那年农历5月16日,父亲和五伯离家走了两天,到黄河北岸,每人1块钱坐火车到南岸,当时大水冲坏了铁路,一直走到驻马店,又坐火车到信阳的长台关。

 

夜里下火车后,因天黑不小心掉到水里,住店换下湿衣服,后到长台关西面45里的平昌关杨家杂货铺当学徒,两年多后,杨家生意“倒庄”关闭了,给了父亲4块钱,他又到长台关余子岩家杂货铺学徒干杂活。那时,“徒弟徒弟,三年奴隶,吃剩饭,受窝囊气”父亲慢慢熬过来了,也挣了一点辛苦钱。

 

后来,日本人打到长台关,炸毁了长台关桥,父亲逃出来,住在余家的佃户家里,发疟疾打摆子,生了一场大病, 又被日本人抓去修路。

 

余家的杂货铺开不成了,父亲离开了余家。那是民国28年(1939年),父亲21岁。父亲和我本家三伯(也在那里做生意)一起回济源,每人拿一把雨伞,父亲的伞把里装了180块钱,是卷起来塞进去的。两人走到驻马店,又向西北走到洛阳,当时黄河渡口不通,又经渑池,到垣曲过黄河,经邵原、王屋,回到家里。

 

2

父亲的第一次婚事 

 

父亲回来后,爷爷用他带回来的钱,买了几大缸盐和和其它小杂货,在我们村大街集上,摆了个杂货摊,爷爷看摊,父亲每天挑着担儿,一头是杂货,一头是油,串乡换油(用油换回棉籽或现钱),卖杂货,家里的生活慢慢有了着落。

 

爷爷奶奶开始张罗着给父亲成了家,还是那一年(1939年),父亲21岁。父亲的妻子姓党,叫李梅(1924年生,属鼠),娘家在我们村西面七八里的莲洞村。父亲成亲后的第一个春节(1940年初),父亲和她一起走亲戚,去娘家。后来,她生了病,住在娘家。

 

父亲成亲后的第二年(1940年),我们那里遭遇了一次日本人的袭击,父亲说是“跑日本”,他挑了一个担儿,一头是油,一头是糖、盐,还有花生,一直往北跑,藏在山沟里的一个窑洞内。

 

我们村北是大山,有好多条山沟,我们村西头明元的奶奶,在山沟里的一个窑洞内,让日本人用刺刀隔着被子捅死了,我们本家金元的爷爷,在总沟双合石被日本人用枪打死了。日本人那次没进到父亲藏的那条山沟里,父亲挑的东西,让村里逃荒的人都吃完了。

 

父亲成亲后的第二个春节(1941年初),父亲是一个人去走亲戚,看望岳父、岳母和妻子,她的病还没有好。过了春节,父亲在春天时,又去岳母家,住在那里,伺候了她一个多月,后来病故了。

 

她在病重时,可能觉得自己的病没有希望了,常和我父亲说起她本家的三嫂,她们常在一起说话,一起做针线活,她说三嫂是怎样怎样的好,脾气好,针线活做得好,但三哥出外做生意,听说是在路上被土匪打死了。

 

她的这个三嫂,后来成了父亲的妻子,我的母亲。

 

3

第二次婚事

父亲在兵荒马乱中娶了母亲

 

我有个本家奶奶,她娘家和我母亲的娘家都是西许村。经她从中牵线说合,父亲第一次去和母亲见面。那是1941年,母亲(1922年生,属相狗)19岁,来到莲洞村已3年了,住在思章家的院子里。

 

那时已是冬天,父亲去莲洞时,拿了一升白面,一瓶油,天气寒冷,母亲给父亲笼了一盆火,让他烤,用白面和油炸了一些油食,两人说说话。

 

父亲回来后,过了很长时间,没有听到母亲的消息,经本家奶奶联系,才知道母亲回西许娘家住了。那是转过年的农历4月16日,父亲和我本家奶奶一起去西许,父亲在村东头的一个院子里等候,她去叫母亲过来。那时是灾荒年,院子里荒草很深,这家人去逃荒了。

 

母亲过来后,说了一会儿话,就定了下来。她从莲洞回来,已给我姥爷姥姥说过,都是同意的。那时,兵荒马乱的,姥爷姥姥身体不好,也不举行什么仪式了,约定农历4月19日,母亲过门来家。那天,我的小姨(小名白女,1932年生,属相猴),把母亲送到西许和北官庄之间的闫庄,我父亲去接她们,一同回到北官庄的家里。

 

4

灾荒年逃荒去漯河

 

母亲来家的那一年是民国31年(1942年),豫北发生蝗灾,飞蚂蚱吃了秋庄稼,蚂蚱飞过来时,黑压压的,遮天蔽日,落地两三寸厚,禾苗叶茎尽被吃光,秋庄稼颗粒无收。

 

民国32年(1943年)春天,家里没啥吃,父亲每天到河里捞鱼草鱼缐,再掺些榆树皮面、粗糠、野菜,一家人就这样过日子。

 

农历6月,父亲被李正德的自卫团抓去训练,爷爷到处借钱,托人说情,花了5大张鬼票(当时我们那里使用的货币),8月父亲才被放了出来。

 

那年种了麦以后,到10月时,父亲、母亲,还有我10岁的叔叔,跟着我五伯,去漯河逃荒,走到怀庆府时,遇到西许我大舅(我母亲的远房哥哥),带着我表哥金卷去洪洞逃荒。父亲母亲叔叔跟着五伯,经新乡、郑州、商丘,又走到亳州,再从周口坐船到漯河,投奔我五娘的三姐小朵儿家。

 

父亲和五伯在漯河落住脚以后,他俩去汝宁府挑过几次香油,父亲还在车站摆摊卖过笔墨文具。五伯会做澄渣糕,父亲跟他学了以后,也做澄渣糕卖。到第二年快要收割麦子的时候,才逃荒回来。

 

5

我们家乡解放了

 

日本投降了,解放军来了,我们家乡解放了。

 

父亲在我们村民兵组织的饭铺里干,后来又在民兵的粮行、药铺里干。村里大参军那一年,参军走的人多,股金都抽走了,粮行、药铺关张了,分红结算,把药柜分给了父亲和葛家林,父亲就和家林在我们村开药铺杂货铺,父亲还担任商联会主任,一直到1953年底。

 

1954年3月,我们村成立了第一个农业生产合作社——五四三农业社,我们家第一批入社,葛家哲担任社长,我父亲担任会计,我们家的土地、农具、大骡子都交给了农业社,后来听父亲说,牲畜、水车、犁、耧等作价,记在各家名下,主要靠劳动工分分粮食。就是在这一年夏天,我已6岁多,上学了,在我们北官庄村的小学。

 

父亲还喜欢看报纸。我记得五年级时,我在家里楼上找到几张旧报纸,其中一张报纸上,有李凖的小说《不走那条路》,我看得津津有味的。不知道是过去农业社订的报纸,还是父亲去乡里开会时找来看的旧报纸。

 

1958年大跃进时,父亲没有去大炼钢铁,而是到我们公社在张汾岭的小煤窑去了,在那里的仓库工作。大跃进结束后,父亲回到村里担任生产大队的保管。

 

1960年至1963年,我还在村里上学,不过,上的是办在我们村的济源县五中。1963年毕业,我从农村考进省里的重点中学——郑州一中。

 

1965年,父亲又带着10多个社员,建起了我们大队的桑杈园,栽桑树,制作桑杈,这是过去农村打麦场上,用来翻场,挑晒麦子、搭麦秸垛的工具。

 

1966年我从郑州一中毕业,去西藏支边。到西藏后,我写信说想家了,家里寄来了全家福的照片,这是父亲第一次照相。


1967年全家福,右起叔叔、父亲、奶奶、母亲、婶婶 

 

1975年,我们大队筹建酒厂,又让父亲到酒厂,做管理工作。 

 

6

父亲和我一起来北京

 

1978年,我考上中国人民大学时,父亲虚岁已61岁,身体慢慢不行了。操劳了大半辈子,开始腿疼、坐骨神经疼,眼睛有时也开始疼,发胀。那时,他还在大队酒厂工作。

 

1980年夏天,我暑假回老家,我们村逢会唱大戏,父亲白天还在酒厂上班,晚上,我给他搬了一个大椅子去看夜戏,看戏回来时,还没有什么感觉,但到天快明时,他感到眼睛发胀,疼得很厉害。

 

我赶快扶着父亲,到村外的公路上拦去县城的车,还好,很快就拦住我们村的一辆四轮小拖车,到县里医院后,医生诊断是青光眼,赶快输液(甘露醇),降低眼压,医生说是急性发作,幸亏赶来及时,要是晚了,眼压持续升高,压迫视网膜神经,治疗不及时,就会造成眼睛失明。

 

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病情好转,眼压降下来了,但出院后,需要长期点一种眼药毛果芸香碱(匹罗卡品)滴眼液,我记得1980年代,这种药在我们县还不好买,我在北京和郑州托人买了带家里。医生特别交代,青光眼病人绝对不能抽烟,我父亲还是很有毅力的,他大半辈子没断吸烟,从那年起,就彻底断了。

 

1981年,我暑假回去,听说父亲眼睛视力下降,眼睛有时还会胀,疼。我想,时间长了,父亲的眼睛还难免会出问题。我就决定,提前返校,和父亲来北京看病。我们来到北京后,就住在学校的宿舍,暑假同学们都回家了。

 

父亲活了大半辈子,这是第一次来北京,我想在去医院看病前的两天,先让父亲看看北京的天安门,我们看了故宫博物院,在天安门广场留了影;第二天去了颐和园,回来在双榆树照相馆给父亲照了一张单人相片。


1981年父亲和我在天安门广场


父亲在双榆树照相 

 

7

父亲的两个眼睛都作了手术

 

第三天我们就开始看病,我们去了北京海淀医院、北医三附院,医生给父亲看眼底,检查视力,测量眼压,都是说需要作手术,效果会好些,但我父亲害怕做手术,担心有意外,想保守治疗。我们接着又看中医,看是否可以不做手术,通过中医药治疗。几天中,我们去了北京中医院、中国中医研究院的东直门医院、西苑医院和广安门医院,有的医生说可以用药物维持现状,有的医生说药物维持不一定能控制住继续恶化,还是作手术,效果好些。我尽量按父亲的想法,看怎么能不做手术又治好病。


在看病的那些天,我去书店买了一些有关青光眼的医学书,了解青光眼的病理知识,也知道了眼睛的前房、后房;青光眼的开角型、闭角型;眼内房角狭窄,眼房水排出受阻,眼压升高一些常识,医生问病情时,我和父亲回答,医生还问我,你是不是学医学的,后来我们班的蔡昉同学还说我“父久病,儿成医”。

 

在看病中,我们听人说,北京最好的眼科医院是同仁医院,我也想和父亲去那里看门诊,让医生诊断确定是否做手术。但是,当时去同仁医院看病的人太多,挂号是很不容易的,找专家看病更不容易。经我们的班主任解红老师介绍,我去找了我们农经系的周诚老师,他的夫人薛玉玲老师是同仁医院的儿科大夫,他和薛老师都是很热心的人,见我带着父亲从农村来北京看病不容易,薛老师就帮我们挂号和看病。

 

那已经是1981年的9月7日,我们在医院大厅里等,薛大夫给我们拿来了挂号证——“北京市工农兵医院挂号证”。在文化革命中,同仁医院改成了工农兵医院,,挂号证上是工农兵医院,不过,病历本封面上还是同仁医院。


北京市工农兵医院挂号证


北京同仁医院病历本

 

我和父亲拿着挂号证和病历本去看病,眼科医生是一位女大夫,她详细询问病情,测查视力、眼压、眼底状况后,她的意见很明确,建议做手术,她说,保守治疗不一定能维持现状,病情有恶化的可能,她写病历,开处方,并记录在病历本上,我一看病历本上医生的署名是邓慧娟,觉着这个名字很熟悉,仔细一想,原来我前些时买的医学书中,有一本《青光眼》,就是她编写的,能让著书立说的医学专家看病,薛大夫费了不少的心啊,后来,我问起薛老师,她说是她的同事和朋友。这本书我现在还保存着。


邓慧娟大夫编写的《青光眼》

 

经过这次门诊,我和父亲就下了决心做手术,9月11日住进同仁医院,右眼作了巩膜咬切术,左眼周边虹膜切除术,在医院住了43天,10月23日出院,住院证上还是北京市工农兵医院。


北京工农兵医院住院证

 

父亲住院期间,学校已经开学了,医院不允许家人夜里在病房陪护,每周有两次探视时间,我就去医院看望父亲。父亲出院后,又在学校住了几天。我向系里请假后,把父亲送了回去。父亲两个眼睛手术后,一直没再出问题,视力还可以,眼药还用着,没有再胀疼过。父亲回去后,休息了一段时间,又在村里酒厂上班了。 

 

8

父亲的晚年和我在一起

 

1982年春节,我寒假回家,我的小姨,就是我父母成亲时,来送母亲的白女小姨,和姨夫从沈阳来到我们家,我的表哥也从西许村来了,我们一起去照相馆合影。


春节合影,前排右4、右5父母亲,后排右2作者

 

春节后,父亲还在酒厂上班。我很快就要毕业了,我想,我毕业后,家里的经济情况会好一些,我就劝父亲不要再去上班了,父亲一直工作到1982年底,才离开酒厂,回家休息。

 

我大学毕业后,先是分配回河南工作,为解决家人户口农转非,又去了山东,尽管父母户口也农转非了,但父母年事已高,不想远离老家去山东。后来,我工作合同期满,父母还在老家啊,我就决定又回河南,照顾父母也方便些。但回来后,没有住房,漂泊不定,先是住在单位的招待所,后又到都市村庄租房,回单位报销房费,我很想把父母接到身边来,但一直没有分到住房,连基本的生活条件也没有,我也只能往家寄些钱,我多想把父母接过来,尽尽孝心,却一直不能如愿。

 

上世纪90 年代中期,单位给我分配了住房,居住条件好些了,我把父亲接到郑州来,和我们一起生活。三居室的房子,父亲自己住一间,我有时夜里和父亲睡在一起,和他说说话,解放前的一些事,大多是他晚年时讲给我听的,他思路很清楚,过去的岁月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连一些生活中的细节,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我老伴尽量把饭做得软和些,把菜做得可口些,有时是单另再用小锅给他做,有时再买些水果、糕点,调剂着变换着样儿,尽可能让他吃得好些。我们还买了一辆三轮车,有时星期天拉着父亲,去金水河边听戏。

 

2002年阳历6月17日,父亲病故,我和老伴、儿子、儿媳陪伴在他身边,那时我的小孙女8个月了,他看到重孙女了。15年过去了,我的心里一直记着父亲,有时还会梦见他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父亲、母亲的恩,我们是报不尽的,对父亲,我多少尽了一点心意,对母亲,我更是一直不能心安。在我能够把父母接到自己身边时,母亲却过早地离去了,她没能活到那一天,没有和我们一起生活,我没能在她身边尽点孝心。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母亲的过早离去,使我抱憾终身,我还想接着写写《我的母亲》。

 

2017年10月修订于郑州

 


【附:校友跟帖】

 

辑哲:

令人感动。绝大部分中国平民百姓的人生缩影……

老葛的父亲比我爷爷小8岁,比我父亲大12岁。我父母都80多岁了,身体状况不佳,近地夕阳,余辉无多……


伟光

绵绵的回忆,浓浓的亲情。老葛好文章。


 醉石

老葛写得真诚、朴实、感人!读后眼睛已经湿润。期待你写《我的母亲》……


 于千

 谢谢葛大哥给我们讲述了父亲艰辛的一生,我们对父辈的许多生活所知甚少。年轻时无心了解,想知道时已无机会。盼读《我的母亲》。


Dai

葛大哥写的回忆父亲的文章是献给父亲最好的墓志铭。我也很想写一篇“我的父亲”,只是总在犹豫。


珊珊

葛大哥情真意切的文字让我鼻子发酸、心里发酸。

我父亲临走前对我们说,他唯一希望是让我们把他带回老家的山上深埋。昨天姐姐说开会时遇到一位山东肥城老乡,老乡听说我们此生都没有去过老家,极力邀请我们全家今年去老家看看。

我说咱们把爸爸带回去吧!我理解的孝顺就是,父母生前的愿望帮他们实现,身后的事情帮他们做好!


 李秋零

情真意切,是以为传。


 吴小军

平凡而苦难的一生,不平凡的老爹!只是晚年在儿子这里得到了许多安慰。


 蝌蚪

葛大哥的文章朴实,感人!继续期待《我的母亲》


 颜莹舫

百善孝为先,向有盐大哥学习。


赵荣超

敬佩老葛!记下了自己父亲的口述历史,感人至深。

想起来,很悲哀。我的父母、岳父母四位老人都不在了,他们活着的时候,也没有像老葛那样,细心听听他们的述说......


 砚平

文如其人,虽然大学四年,估摸着见过也没注意,倒是上山后见到数篇文字后,对老葛印象深刻。


 陈平

这样的微观人物传记,也是一个时代的折射,很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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