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丨操风琴：黄土地、黄军装——39年前的战争记忆
这种大规模的烈士陵园，在中国与越南边境至少有14座
“从现在起，你们就是军人了！要忘掉你们是农民，要克服农民习气。”
——军旅作家陈怀国回忆
1980年他当兵入伍，从湖北谷城家乡开拔那天，接兵干部这样对他们训话。身穿黄军装、胸佩大红花的陈怀国回首望去，来送行的父老乡亲站了黑压压一片，他在黑压压的人群里看到了父亲、看到了母亲、看到了姐姐，他们都是农民。“我很难过，我有一种背叛了他们的罪恶感，”他说。
真正的军人，确实不应是农民。你看外国军人，一举一式似乎总是那么英武、那么潇洒，让人羡慕。可是，十三亿中国人，至少八亿就是农民！中国人民解放军中，绝大多数子弟兵都来自农村，从士兵，到团长，不，到师长，甚至更高，几乎每个人都和农村和农民有着割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中国军人与中国农民，是嵌在骨头里的肉，是长在肉里的骨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我自己的父亲，当年是安徽农村十几岁的小木匠，1960年代初三年自然灾害时没饭吃，气得碗一砸，当兵去！当兵好歹能勉强吃饱饭。于是就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20军58师的一名士兵。
58师抗美援朝特级战斗英雄杨根思
父亲的顶头上司、58师副师长、朝鲜战场一级战斗英雄于泮宫，也是家里穷，读不起书，吃不饱饭，出来当兵成为唯一的选择——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
58师驻地所在的河南省，恰恰也正是中华民族的缩影；是黄河文明的发源地，却又苦难深重；人口众多，是农业大省、农民大省，却贫穷落后。是农民，怀拥着这支英雄部队，是农民子弟，构成这支英雄部队的主体。
士兵从农民中来，最终又退伍复员回到黄土地。近三十年的和平时期，立功不容易，提干不奢望，回归农民身份前能入党，就是最大的心愿，脏活苦活都是抢着干。
平地起惊雷！
1979年2月17日，集结在云南和广西一千多公里边境线上的22万中国年轻军人，开始对越南自卫反击。58师也与与其它兄弟部队陆续提前奉命南下，行军路上，云南和广西的一些边民跪在路边向军车上抛去甘蔗、卷烟，兵车行，兵车行，彼此都知道：很多士兵此行将是永别！
对越自卫反击战中，22万子弟兵，付出了不亚于朝鲜战争的惨烈代价。中越双方都不想让战争升级，没有动用空军，因此陆军的厮杀就更加血腥，用绞肉机来形容这场战争毫不过分。
58师的前身是中国工农红军闽东独立师，先后参加了艰苦卓绝的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火烧日本虹桥机场战斗、抗美援朝战争，诞生过全解放军两位特级战斗英雄之一的杨根思，有“百旅之杰”之称。
58师尚在行军路上，越南盟国苏联就把军事卫星侦察到的情报通报了越南：中共一个王牌师即将进入战场，兵力多少，从何处来，已行军多少公里。越军虎视眈眈、守阵以待。
师直属侦察连执行侦察夺桥任务，侦察连长嵇达亚身先士卒，深入前方的第二天，他就战死！
而在此之前，来自江苏农村的嵇达亚已在转业名单上，他已打点行装回到故乡阜宁县联系转业安置工作。部队要南下作战，新连长不熟悉情况，他又被紧急召回部队……从此再也没有回到江苏故乡，39岁的准转业军人嵇达亚与他的士兵们共同南疆青山把骨埋。
嵇达亚的士兵、来自广东农村的曾春华，与敌军短兵相接肉膊格斗，被敌人从暗处射击牺牲时，遗体依然保持跃进的姿势……
曾春华烈士
而邻国越南，三十余年里几乎马不停蹄打了抗日、抗法、抗美三场战争，三场战争打下来，号称“全球第三大军事强国”：全民皆经沙场，全民皆兵。1979年这场战争，越南坐拥地利之优势，又挟战胜国之余威，对中国负隅顽抗之凶悍、战风之凌厉，令人震撼。绝不是现在的抗日神剧中那些被手撕的鬼子！据说叶剑英看完战场录像也震惊了，称这是自淮海战役以来所见最惨烈的战斗！
一名参战老兵回忆：
一场战斗两轮炮击下来，中方击毙越军两名营长。敌方伤亡重大，但敌军轻伤员无一呻吟，重伤员致死不动，失去指挥的部队蛰伏如前，不慌乱，不暴露，无线电静默，其铁的纪律和过硬军事素质，令中方惊愕！而且这可能还是越南的地方部队，其精锐主力军基本都在南线的柬埔寨。
越南的武器也比中国先进：有缴获的美军装备、有苏联援助的军火，还有过去中国援助的军火，空降兵第15军直属队一名转业军人告诉我：越南的空军飞行员是在中国受训的（尽管空军没有上场）。
南昌陆军学院前学员也告诉我：那场战争中的越军，排以上的干部很多都在南昌陆军学院或石家庄陆军学院培训过！他们对中国军队的战术打法套路，太熟悉！打过来的炮弹甚至也是中国制造的。中国军队，是与自己的影子作战！
当时的中国，苦难的大地上刚结束文革浩劫，一场又一场的“运动”才离去，国民经济到了崩溃的边缘，国家财力捉襟见肘，军队战斗力和武器装备都不如越南：“小国”越南的士兵普遍装备AK冲锋枪，而中国士兵还在使用落后的56式半自动步枪。
甚至，大多数参战官兵配戴的还是布质军帽！连钢质头盔无法做到每人一顶。直到战争结束之后，才开始大范围装备部队。如果有头盔，很多战士本可以不死。一名老兵回忆：弹片就从没有戴钢盔的班长右侧耳朵上缘将半个头顶削去……
更有些战士，不是倒在敌人枪口下炮火中，而是间接死在自己人手中，死在了文革内乱时兵工厂生产的的劣质武器上——战斗中，中国士兵的手榴弹扔到敌方阵地上不响，冲锋枪开两下就卡壳，甚至炮弹在炮膛里就爆炸！质量好的军火，援助了越南……
国家的贫穷，军队建设的落后，使得中国军队不得不依赖人海战术冲击敌人的阵地，拼勇敢，拼牺牲，来换取胜利。战争中甚至使用了人肉排雷手：
当部队进入雷区、进攻受阻时，彝族班长安忠文从容地吩咐战士说：“前边是雷场，不要靠近我！”然后纵身滚向那片雷区，压发雷、绊发雷一颗接一颗爆炸了。他右手被炸断了，仍然咬住牙往前滚；两眼炸瞎了，他还在用血肉模糊的身子向前滚……
正常情况下，如果要打仗，老兵转业复员工作应暂停。但1978年的转业工作是正常进行的，甚至规模较大，也许是为了保密、麻痹敌国，也许是因为战争是临时决定，具体原因不知道。但我不止一次听到那一年退伍的老兵慨叹：如果知道几个月之后要打仗，我们愿意留下来上战场啊！我们不转业！
那一年，很多新兵上了战场，有的甚至是入伍的第二个月、第三个月就上了前线，连基本的军事训练也没来得及进行，导致新兵伤亡尤为惨重。58师老兵涂维军就是把自己的掩体让给了不会挖掩体的新兵，自己被炮弹击中牺牲！
西南某军区在总结中写到：“1979年2月17日至3月16日，我军牺牲6900余人，伤14800余人。2月17、18日两天，伤亡达4000多人，后勤部门措手不及，无力全部救治，伤员死亡很多。”
更令人痛心的是：一些部队为了让搭乘步兵不被甩下坦克，竟用背包带将士兵固定在坦克上，导致穿插部队遭袭击时步兵不能及时下车作战，有些士兵至死还捆在坦克上！
战斗开始时，缺乏实战，各兵种疏于配合，炮兵以“密集—稀疏—密集”的开炮节奏压制敌方，随后才是步兵冲锋。但步兵不了解情况，看到炮火“稀疏”时，以为炮兵即将结束攻击，就吹响军号，勇往直前。惨烈的后果，可想而知！连炸起的硝烟，都是红色的……一些烈士墓，只有衣冠冢。
这场战争，是中国改革开放之初绕不过去的重大事件，影响之大，超过历次战争，不仅仅是因战况惨烈，是全方位的影响。从那以后，中国痛定思痛，全面改革调整军队的编制体制、武器装备、后勤保障，军队建设开始走向现代化、正规化、精锐化、高科技化。
是无数芳华初绽的年轻人（绝大部分是农家子弟）用鲜血和生命换来军队建设的转折点。
这些农家子弟，战前默默承受艰苦的生活，用菲薄的工资或津贴接济贫困的家庭，最终在战争中用生命报效了国家。他们在人间还没好好活过，芳华就谢，消逝在中国改革开放、繁荣富强的前夜……
来自山东沂蒙农村的一名基层部队连长，所有的军装都是补了又补，只有一件军大衣是崭新的，妻子在他战死后读他的遗书，痛不欲生：“如果我牺牲了，你要坚强，也千万不要有为我守节的旧思想，要尽快开始新的生活。我尽管每月工资有60元，但为给父亲治病，反欠了战友们六百多元。我没有值钱的东西拿得出手，这件新的军大衣，我一直没舍得穿，就算我送给你未来丈夫的礼物吧。”
来自于湖北京山农村的老兵涂维军，家中只有一个年迈体弱的老母亲，为了帮衬母亲和家庭，他把烟戒了，把省下的钱全都寄了回去……“如果我在自卫反击战斗中死了，望组织上不要将我的遗体送回我的故乡，也免去组织上的一切支费，让我的英灵在祖国的边疆上（空）飘荡……”这是大别山农家子弟涂维军的生前遗书。
涂维军
有的战士牺牲后，遗体收容队在他身上找到的唯一物品是两分钱的硬币。
一些将军和将军的后代在战场
45 50031 45 22650 0 0 6811 0 0:00:07 0:00:03 0:00:04 6812上也不逊色！
54军160师师长张志信的儿子张力，担任侦察排副班长，战斗中被越军的重机枪扫射负重伤，深山丛林中无法进行救治和运送，终因流血过多而牺牲。弥留之际他让战友转告父亲：不要悲伤，儿子没有给他丢脸，一定要照顾好妈妈……
58师师长张承阁，也同样是真正的军人：朝抗美援朝时他是58师174团特务连副连长，曾经恶战长津湖，九死一生。1979年，张师长亲临枪林弹雨的前沿阵地。他脾气火爆，清正耿直，有些干部不让家属搭乘自己的公车，这个张师长是更绝，在河南师部，家属有一次买完菜，临时有事，把菜暂时放在他的吉普车上，他大发脾气：赶快拿下去！拿下去！这是我的公车！怎么能放家里的菜！
张承阁后来以副军职务在杭州退休，近年58师老战友去看他时，他在住院，还在责斥来医院送饭的80多岁老伴饭菜“做得太好了、太奢侈了”。张师长几个子女的就业和工作都很一般，与富贵都沾不上边，但他说：比起死去的那么多战友，我的生活很好！我过得很好！
张师长记得这场战争，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记得。这场战争，以及随后长达十年的中越边境战事，是中国距今最近的一场战争，但可能也是有意有无意被遗忘得最快的战争。
前不久热映的好莱坞电影《寻梦环游记》，让人热泪盈眶：人这辈子，一共会死三次：第一次是心脏停止跳动，是生物意义上的死亡，第二次是户口、身份证被注销，是社会意义上的死亡，第三次，是世上活着的人再也没人记得他了，那么他就是终极死亡、真正死亡了，灵魂灰飞烟灭——被遗忘，是真正的死亡。
祖孙祭扫亲人。天真可爱的孩子可能是烈士的侄子
空降兵第43师侦察连副连长余恒辉烈士的骨灰，从移交到家乡广东遂溪县民政部门，到近年来才安葬在湛江市狮子岭烈士陵园，骨灰飘零了26年，因为当地官僚民政部门怀疑他是否真在战场上牺牲的：一同参军的同乡伙伴们不少，为什么就他一人牺牲了？为什么就他的骨灰要送回来？这对烈士的家人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亲历者死了，活着的人忘了，英烈若九泉有知，是怎样的心情？
当终于可以相拥时，他却剩下了一只手。另一只，遗落在血色青春里
回首这场战争的原因，此文不展开叙述，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总体而言：以意识形态来划分敌我阵营、兵刃相见，无论对中国，还是山水相连的邻国越南，都是莫大的悲剧、惨痛的教训。好在我们国家已与时俱进，在国际政治舞台上日益成熟和老练。
但烈士的英名不容任何人玷污，烈士的奉献不容任何人嘲弄，以农民子弟为主体的烈士的牺牲更不能被遗忘！
35234部队的烈士王灿（安徽岳西人，安葬于云南蒙自烈士陵园）
一代代中国农民对红色政权的奉献是巨大的，从红军时代到抗日时期，从解放战争到抗美援朝，再到牺牲农业利益支持工业建设，再到中国改革开放前夜的对越自卫反击战。
这场战争，是传统的中国农民（子弟）为传统的中国革命打的最后一场传统战争。农民士兵的牺牲精神与先辈们相比毫不逊色，农民士兵的优秀品质令人泪下。它是农民子弟作为一个群体为中国改革开放做出的大规模集体牺牲，也许是最后一次。今后可能不会再出现这种模式的战争，现代战争将是高科技战争，而农民的新一代子弟也必将为中国军队的现代化做出新贡献，这是后话。
现任广西武警总队政委的丁晓兵在随后的中越边境战事中，自己用匕首割断被炸的残臂，成为用左手敬军礼的人
最后，请让我一一列出58师（现军改为58旅）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牺牲的六十二名英烈的名字。美国政府每年纪念911时，领导人会花费冗长的几小时把两千多名死难者的名字一一读出，这六十二位烈士的名字更应怀着虔敬之心写出。同理，这场战争中阵亡的所有、所有的英烈，他们的名字都不应被忽略，都不应变成省略号。
嵇达亚 终年39岁 籍贯 江苏阜宁县陈集公社 安葬地：广西龙州下冻
曾春华 终年20岁 籍贯 广东揭西县五经富公社 安葬地：同上
万义秀 终年22岁 籍贯 河南省镇平县侯集公社 安葬地：同上
魏化敬 终年25岁 籍贯 安徽省肖县刘套公社 安葬地：同上
陆明权 终年20岁 籍贯 广东省信宜县竹山公社 安葬地：同上
王林玉 终年19岁 籍贯 河南省林县河胜公社 安葬地：同上
张举斌 终年23岁 籍贯 河南省桐柏县新集公社 安葬地：同上
杨新海 终年23岁 籍贯 湖北省监利县毛市公社 安葬地：同上
周国学 终年20岁 籍贯 湖北省云梦县新店公社 安葬地：同上
潘文光 终年20岁 籍贯 广东省信宜县北界公社 安葬地：同上
宋继锋 终年22岁 籍贯 河南省卢氏县城关镇 安葬地：同上
黄雄波 终年19岁 籍贯 广东省揭阳县渔湖公社 安葬地：广西靖西烈士陵园
魏迎军 终年22岁 籍贯 河南省宜阳县白杨公社 安葬地：广西龙州下冻
刘玉良 终年 22岁 籍贯 河南省辉县梁村公社 安葬地：同上
魏俊勤 终年21岁 籍贯 河南省镇平县六一公社 安葬地：同上
郭旭敏 终年23岁 籍贯 河南省镇平县六一公社 安葬地：同上
龙保全 终年22岁 籍贯 江西省万载县大桥公社 安葬地：同上
张志平 终年19岁 籍贯 四川省宜宾市人民路 安葬地：同上
罗体亮 终年20岁 籍贯 河南省辉县梁村公社 安葬地：同上
杨清洪 终年19岁 籍贯 四川省蓬溪县大石公社 安葬地：同上
苏增理 终年 20岁 籍贯 河南省林县任村公社 安葬地：同上
牛贵堂 终年20岁 籍贯 河南省林县东岗公社 安葬地：同上
宁善法 终年21岁 籍贯 湖北省监利县汴河公社 安葬地：同上
焦友生 终年19岁 籍贯 河南省林县姚村公社 安葬地：同上
陈庆元 终年22岁 籍贯 湖北省应山县陈巷公社 安葬地：同上
曹家祥 终年22岁 籍贯 河南省淮阳县林才公社 安葬地：同上
杨 福 终年20岁 籍贯 广东省高州县东岸公社 安葬地：同上
王龙池 终年21岁 籍贯河南省宜阳县董王庄公社 安葬地：同上
唐永学 终年22岁 籍贯 湖北省京山县曹武公社 安葬地：同上
陈绍高 终年20岁 籍贯 四川省蓬溪县跃进公社 安葬地：同上
王申贵 终年19岁 籍贯 山东省商河县展家公社 安葬地：同上
陈宗富 终年20岁 籍贯 广东省高州县东岸公社 安葬地：同上
刘传云 终年23岁 籍贯 河南省鹿邑县赵村公社 安葬地：同上
黄有福 终年22岁 籍贯 河南省温县北冷公社 安葬地：同上
龙启亮 终年20岁 籍贯 江西县万载县株潭公社 安葬地：同上
刘贤辉 终年21岁 籍贯 广东省揭西县京溪园公社 安葬地：同上
林建辉 终年20岁 籍贯 广东省揭西县塔头公社 安葬地：同上
李道金 终年19岁 籍贯 河南省汲县大池山公社 安葬地：同上
涂维军 终年24岁 籍贯 湖北省京山县杨集公社 安葬地：同上
杨永坚 终年22岁 籍贯 广东省信宜县镇隆公社 安葬地：同上
任纪修 终年24岁 籍贯 山东省沂南县葛沟公社 安葬地：同上
张发军 终年21岁 籍贯 河南省温县赵堡公社 安葬地：同上
辛金华 终年21岁 籍贯 江西省丰城县拖船公社 安葬地：同上
张学林 终年24岁 籍贯 安徽省庐江县金忱公社 安葬地：同上
张建敏 终年23岁 籍贯 河南省新安县玉里公社 安葬地：同上
孙民 终年21岁 籍贯 河南省洛阳市 安葬地：同上
刘粱 终年18岁 籍贯 山东省商河县郑家公社 安葬地：同上
吴建国 终年20岁 籍贯 湖北省汉川县马口公社 安葬地：同上
田祥能 终年18 岁 籍贯 湖北省蕲春县大同公社 安葬地：同上
梁彩志 终年20岁 籍贯 广东省高州县东岸公社 安葬地：同上
陆辉坤 终年18岁 籍贯 广东省高州县东岸公社 安葬地：同上
刘百发 终年23岁 籍贯 湖北省京山县三羊公社 安葬地：同上
陈锦堂 终年21岁 籍贯 湖北省沔阳县杨林尾公社 安葬地：同上
郭喜贵 终年19岁 籍贯 河南省济源县犁头公社 安葬地：同上
杨宾保 终年20岁 籍贯 山东省商河县牛浦公社 安葬地：同上
王 键 终年16岁 籍贯 湖北省江陵县资市公社 安葬地：同上
敬忠良 终年20岁 籍贯 四川省蓬溪县上游公社 安葬地：同上
毛庆华 终年20岁 籍贯 湖北省应山县长岭公社 安葬地：同上
戴新雄 终年23岁 籍贯 浙江省江山县青湖公社 安葬地：同上
刘衔洪 终年22岁 籍贯 江西省万载县扶潭公社 安葬地：同上
卢荣华 终年24岁 籍贯 江苏省丹徒县上党公社 安葬地：同上
孙校水 终年27岁 籍贯 浙江省诸暨县泌湖公社 安葬地：同上
我作为军人的后代，谨撰此文。
操风琴读本
作者简介
本文作者
操风琴，出生于安徽安庆，军人后代，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国际政治系，现供职新华社，曾任新华社驻中东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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