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读│人类活动暂停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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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活动暂停的一年

当人类暂停下来，地球得以再次呼吸。

The year earth changed directed by Tom Beard, narrated by David Attenborough, Apple TV+, 2021

Source: 

https://www.apple.com/tv-pr/originals/the-year-earth-changed/

https://variety.com/2021/tv/opinion/david-attenborough-planet-earth-life-in-color-1234953346/

https://www.abc.net.au/news/2021-04-16/the-year-earth-changed-review-david-attenborough-documentary/100062704

2007年，美国记者艾伦·韦斯曼出版了一本书《没有我们的世界》，该书是一个思想实验，设想如果人类从这个世界消失，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子？韦斯曼认为，500年内，城市住区将会成为森林，核辐射废料、青铜像、塑料和拉什莫尔山将成为人类在地球上存在过的永久证据。

韦斯曼“没有人类”的思想实验可以在地球局部地区得到实地观察。例如，2020年发布的纪录片《大卫·艾登堡：我和我们的星球》中，开篇镜头对准了1986年核事故之后被人类废弃的切尔诺贝利，在人类离开之后，野生动植物重新回归切尔诺贝利。

2020年新冠肺炎在全球大流行，封城和居家隔离导致世界范围内人类活动明显减少，有专家将其称之为“人类暂停”，提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观察没有人类活动影响的自然世界的机会。韦斯曼的思想实验几乎成为现实。

由汤姆·比尔德（Tom Beard）执导，由大卫·艾登堡口述的纪录片《地球改变之年》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记录当人类不在场时自然的变化，从而衡量人类对动物行为影响的程度。从封城隔离开始，本片在五大洲进行拍摄，记录了大自然非凡的反应。这是一次史无前例的全球性实验，这是地球改变的一年。《地球改变之年》显示全世界疫情封城隔离期间，自然恢复如何在全球范围发生，野生动物如何蓬勃发展。野生动物的生活不仅因为人类活动的强制暂停而得到了改善，原来濒临灭绝的物种甚至能够成群地增加自身的数量。由于海滩关闭，佛罗里达州海龟数量大增；由于航运减少降低噪音，阿拉斯加的鲸鱼交流更加清晰；由于交通车流减少降低噪音，旧金山的鸟类在交配季节唱出了更加诱人的新音符。在非洲，成年猎豹不受旅游业游猎的干扰，可以小心地呼唤幼崽来吃猎豹妈妈捕获的猎物，而不必担心引来其他捕食者攻击幼崽。豹子甚至开始在白天捕猎，以前它们只能夜间捕食。

百年来最严重的公共卫生危机使人类在地球脆弱而有韧性的生命之网中的影响凸显出来。《地球改变之年》通过展示人类活动突然暂停之后自然蓬勃发展的各种方式，以独特的方式回顾了新冠大流行病肆虐、全球隔离的一年。这部片长48分钟的纪录片在隔离一个月、两个月、六个月和一年后世界不同地方进行拍摄，令人信服地说明了人类每天造成多大的损害以及我们可以如何通过简单调整行为，与自然更和平共处，从而有助于濒危地球的复兴。

封城隔离12天

只消几天，就开始看到改变。洛杉矶空气质量大幅改善，中国有毒气体数量减少，而印度部分地区雾霾和空气污染消失，几代人以来第一次可以清楚看到远处的喜马拉雅山脉。不仅如此，人类的消失给予动物们再次繁荣的机会。

封城之后，全球交通噪音减少了多达70%，这让人们听到了一种新的声音：鸟的歌声。在拥有470万人口的旧金山，白冠麻雀对这种宁静产生了惊人的反应。住在金门大桥下面的它们，歌声从前被汽车声所淹没；而现在，这里的交通流量达到了自1950年代以来的最低水平，研究人员惊奇地听到了麻雀求偶声中新的声调，这些鸟儿有望迎接多年来最好的繁殖季。

不仅噪音水平降低了，全球空气污染减少的速度也令人惊叹。在拥有100万人口的印度城市贾朗达尔，仅仅在封城12天之后，在雾霾后隐藏了30年的地球上最高的山脉——喜马拉雅山，突然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中。业余摄影师安舒尔捕捉到的这一时刻迅速传遍全球。它生动地证明了：当人类暂停下来，地球得以再次呼吸。

封城隔离一个月

封城期间，航空旅行出现断崖式下跌。在拥有2200万人口的佛罗里达州，春假期间的海滩上通常挤满了人群，此时却空无一人。这给了濒危的海龟大量繁殖的机会。此前全球海龟数量一直在急剧下降，部分原因是它们不愿意到越来越拥挤的海滩上去。然而今年，情况大不相同。随着繁殖季的开始，雌海龟能够有生以来第一次安宁地产卵。长期以来我们认为人类的干扰对繁殖后代的海龟而言是一个大问题，但这是科学家首次能够精确测量这种人类影响的尺度：每天早上，这个研究人员团队会清点海龟往巢穴爬行的轨迹数量。在过去十年中，红海龟的平均筑巢率下降到只有40%；而当海滩上不再有游客之后，成功率骤增到61%。因为海滩对人类关闭，这些动物能够做几百万年来它们一直在做的事，比人类在场时更加成功。

六千公里之外，在每年拥有130万游客的阿拉斯加东南部，每年都有1万多头座头鲸从夏威夷迁徙到阿拉斯加的海湾捕食。通常，它们不得不与每年载着100多万游客的邮轮分享这些水域。而现在所有邮轮都取消了，相当于水下安静了25倍。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中，科学家们使用水下麦克风记录到了一种惊人的变化：座头鲸更频繁地相互交流，并以新的方式交流。

封城隔离3个月

世界城市零售业关门，人流量减少了90%以上。城市中心几乎渺无人迹，随之出现了奇特的景象：动物们在享受城市生活。在每年拥有1300万游客的日本奈良，有一种动物以别出心裁的方式适应着荒芜的城市空间。老鹿带着一群鹿走出寺庙，进入城市水泥森林更深处。走了两公里半的距离之后，这群鹿停了下来。一片不起眼的草地曾经是它们觅食之地的一部分。这里提供了它们需要的一切：青草、树叶和香草。科学家发现这种新的饮食结构不仅让它们更加健康，并且游客人数减少意味着塑料垃圾也少了，让鹿免于死亡的风险。即使动物似乎从人类的存在中获益，在很多情况下，没有人类它们会过得更好。

封城隔离4个月

在拥有1520万人口的布宜诺斯艾利斯，通常很害羞的水豚突袭了一个富裕郊区修剪整齐的花园，而这个郊区就建在它们曾经的湿地家园上。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它们享受原本属于它们的地盘。人类缺席的时间越长，动物们就变得越勇敢。

在拥有420万人口的姆普马兰加，一个致命猎手重写了游戏规则。长尾黑颚猴在豪华旅馆的泳池边预定了座位，与此同时，黑斑羚和安氏林羚在沙拉吧尽情享用。但它们身后不远处出现了一只成年雄性金钱豹。这种通常夜间捕猎的动物在白天出现出人意料。在整个非洲，金钱豹有超过60%的领地已经被人类占据，这使得捕猎比以往更加困难。但这里，没有游客在周围，金钱豹看到了机会，它的行为发生了惊人的改变：它开始在白天捕猎。

封城隔离6个月

在拥有470万人口的南非开普敦，非洲公驴企鹅就在我们身边筑起了窝。往年海滩上挤满了人，当企鹅捕完鱼准备返回时，会发现它们的道路被挡住了。所以企鹅只好在岸边海上等到日落人群回家的时候。而今年海滩上人迹全无。企鹅们不再需要以往的做法，如今在海中捕鱼几小时就回家了。现在，企鹅幼崽们一天被喂食两次，甚至三次。它们不但更健康，长得更快，而且很多家庭成功哺育双胞胎。多年来，我们想当然地认为这里的企鹅与人类和平共处，但实际上，人类让它们的生活变得困难。

不仅是栖息在城市中的动物幼崽茁壮成长，封锁隔离的影响甚至在世界上最荒凉的地方也感受到了。在每年拥有30多万游客的肯尼亚马赛马拉，当猎豹捕猎的时候，猎豹六个月大的幼崽藏在高高的草丛中。但一旦猎豹捕到猎物，就会面临一个两难选择。猎豹距离幼崽有几百米远，而猎物太大，无法拖回去。如果它离开猎物，又会面临猎物被食肉动物偷走的风险。猎豹解决办法是用一种轻柔的啾呜声告诉幼崽来跟它会合。如果猎豹叫得太大声或太频繁，会让敌人发现它无力自卫的幼崽。正是这个时刻，猎豹发现自己的叫声最难被听到。在封城之前，游客的喧闹淹没了母猎豹向幼崽发出的召唤声。它们被迫持续召唤，因此面临吸引天敌的风险。而今年，这位猎豹母亲几乎没有经历任何人类干扰。没有人类在周围，研究人员已经看到小猎豹们长势更好。

封城隔离12个月

从封城隔离开始已经过了一整年，这一年我们很多人在大自然中找到了慰藉，这一年世界发生了惊人的改变：全球年度二氧化碳排放量下降了超过6%，这是有记录的最大降幅；地球表面之下也经历了惊人变化，因旅行和工业造成的噪音减少了一半，这是有史以来地下最安静的一段时间，但疫情封城的影响不会永远持续下去。我们能从这一刻得到什么启迪，寻找更好地与大自然共处的方式？《地球改变之年》提醒我们地球上所有生命形式之间的相互联系和韧性。我们应该借此重新评估和改变我们的行为，而不是无意识地回到新冠疫情之前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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