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尽繁华,依然城东丨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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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是在南京读的,恋爱是在校园里青涩来的,之后的工作、买房、成家,迎接孩子的出生,一声啼,一声叫,咿呀学语,这些都是在人生的前三十年发生。
对于我,南京从一个幻化的“异乡”角色逐渐融入血液,变成了可亲可近的“家乡”,因为渗透了一个人最重要的阶段,这个时期发生的点点滴滴,环境的氛围与生活方式彼此参映,成为一生的记忆。
还好,这一切发生在城东,也幸亏在城东。
“东富西贵”
然而,城墙既是卫护,也是一种束缚,它把南京人对于城市的想象力都锁在城墙内,直到90年代末才迈开城市建设的步伐,第一次跨出城墙,一东一西,大手笔开发了月牙湖和龙江板块,山水相依,崭新楼盘,新奇得把当时南京人都晕了,房价比城内还贵,当然,房子也更好。对于很多人,这种思想上的转变也符合了人们情绪转变的四重奏“看不见、看不起、看不懂、跟不上”,等大家都觉得月牙湖区域很好时,房价也贵得让人跟不上。
在这个阶段,“东富西贵”一说相得益彰。尤其是享受山水与文化资源得天独厚的城东,风头一时无两,成为整个南京改善群体的终极目标。
从中山门城墙侧面,沿着陡峭的石阶城墙可以登上中山门城墙,爬满青苔的石砖缝隙里长满了杂草,在风里颤栗。往城内看,中山东路的行人车辆,川流不息,并不太远处的新街口高楼巨厦林立,从中山东路向东,沿途都是深宅大院般的建筑,还有无处不在的梧桐,把城市的繁华以用绿荫含蓄的点缀。从城墙往紫金山这一面看,浓荫密布,巍峨高耸,而且占地极大。城墙可以往标营的方向闲步,下面就是月牙湖,湖面并不大,被标营路一分为二,从空中看像一副眼镜。澄澈通透,倒影着沧桑的城墙,波光涟漪,秀气婉约,显得格外清隽优雅。
这一带在我看来是南京最秀美的地方,不疾不徐,不骄不躁,在过去二三十年,多少老南京、城东人,融入这座城的新南京人,对这种感觉是无比亲切自然。我记得十多年前,就在城墙上,一个南航的老师和我散步闲聊,他手指着月牙湖旁的梅花山庄跟我说,从90年代到南航工作,看到崭新的梅花山庄,每一栋房屋都漂漂亮亮,我就发誓一定要住这里。现在呢?我问他。他有些得意,我就住那里,是梅花山庄的最后一期湖畔之星。顺着他手指方向,我看过去,那是几栋高楼,周边风景尽收眼底。和他絮絮叨叨聊了半天,他这样的一个外地人到南京工作,拼教学、拼课题、拼职称,从助教、讲师到教授,无论在学术还是在收入方面都有所收获,社会地位也颇为体面。
城东的往昔岁月
2000年刚来南京时,经过苜蓿园一带,面对繁华盛景,古典与现代融合,碧水映照着青山,简直惊人天人。后来一直钟情于此,心心念之,第一套房也置在这里,虽然年轻,工作坎坷艰难,但八小时外过着采菊东下、悠然南山的日子,给鸡血的岁月以一种静心抚慰。
孩子是十年前出生的,那会儿,工作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有时间照看。没日没夜的出差,这种出差不是安稳的待在一个城市不动,而是不断的在城市之间穿梭,平均一天跑三四个地方,前一刻还在陆家嘴金融中心某一个数据中心机房,后一刻就在没有公路的偏远农村忙着网络“村村通”,一边走路,一边用笔记本敲着代码、写着报告、发着邮件。
稍微静下来的时候,就没命的想孩子,稚气的小脸在我身上蹭着,我疼爱的用胡子扎她,刺得她一个劲儿的躲。只有少数一些周末,才能从外地,不管多远,奔回家。带着孩子去紫金山,去月牙湖,去湿地公园,整个城东,可以说每条街巷、山里的每条道,我们都一一走遍,春日的明媚与秋光的爽净,夏之热烈浓艳,冬之萧瑟美感。灵谷寺往东有一块苗圃地,鲜花灿烂,水流明快,我带着娃小心翼翼的在树枝横斜间走过,她小巧的身子腾挪闪跃,伴着大呼小叫,在这一刻,平日里的焦虑与莫可名状的压抑,也只有在这柔软的时光里被温柔的对待。
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反。南京真的没有一个地方像紫金山这样大气,以温情的胸怀呵护着每一个曾像我这样焦虑的人。史玉柱在巨人集团倒闭后,身负重债,就在紫金山每天看书、思索、回味,待他一出山,又是一番天地与江湖。多年后的史玉柱回忆在南京紫金山蛰伏的这段岁月时,也是摇头感慨,多少思绪与感慨,尽付笑谈中。
时代,总在不经意间改变,不一样了。
2000年初在大学校园,我还在从宿舍到教室的路上,哼哼着陈珊妮《来不及》:来不及送你一程/来不及问你什么算永恒/甚至来不及哭出声……孰料,日子从那之后,以更快的速率滑行着,甚至调整不了自己的姿势,眼睁睁看着时间从指缝里、从脚步中匆匆而去。即使伸出手,在空气中招摇的晃一下,试图抓住,其实什么也抓不了,爱情如是,财富的机会如是,岁月也是如此。
新城的诱惑
其实,也蛮感慨一下现在的中国,所有的人、事和情感,都像上足了发条,一个劲儿往前狂奔,跑得太快,灵魂与心情都跟不上。
从前写信,一笔一划勾勒爱的印迹与未来的期待,遥遥的寄托思念。现在则是快餐式条件式的按需订制,年轻的男孩女孩更接受轻快的节奏,受不了一撇一捺的抒写,尽管这样的情感也很诚挚:喜欢就去表白啊,大不了连朋友都做不成,做朋友又有什么用,我又不缺朋友,我缺你。
这种轻快的、明亮的、铿锵的节奏,不仅仅是心理上的,也是社会的氛围,比如很多新城,政府规划了区域,先是成片的楼盘纷纷落成,宽阔的马路,整高耸的楼层挤挤挨挨,个个竖立着,像贪婪的人伸出一只只手,对着天空索要着什么。政府把它能调动的科教文卫资源,有目的、有意识、有方向的倾斜到新城,加快其发展。而房价的进一步升值更加深了“资源-房价”正反馈机制,反而又形成了社会的民心思潮。这是新城的诱惑,簇拥的快乐,巨大的高楼隐喻无数的机会、铿锵、野心勃勃,勾动着每一个对城市有欲望的人,也代表着年轻人的审美取向。
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但亲爱的你,告诉我,人生有多少二十年?
何况,二十年太长,我们的城市属于革命式的狂飙猛进,一个城市该有的从容不迫被压缩成任期内的政绩业绩,该有的文化况味与深厚底蕴无不被急功近利的世俗功利所取代,炽烈张扬的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行动,对于一座城市,是一个区域取代另一个区域的亢奋发展模式。
尽管,我也深谙这是城市化的一种必然,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但必须紧着上、快跟上、再快点的现代化建设节奏,特别是此时此刻的南京,周围劲敌环伺,合肥的崛起、杭州的突进,带来人才、资源与资金的全面竞争。
曾写过一篇文章,《从银城东苑到西堤国际——城东的忧伤》,最后一段写到“正因为对南京城历史变迁的感慨,对政府规划的敬畏,对城市资源不均衡配置的哀怨,现在的城东和其他区域的人,才奋不顾身投身于“第二个奥体”购房狂潮中……害怕成为下一个城东,害怕错过下一个河西。仅仅十年,沧海桑田。城东的忧伤,在岁月里悄无声息。”
城东的价值与新生
因孩子渐长,虽念念难忘,不忍离去,前几年还是无可奈何的从城东搬迁到了河西,这里完全是另一种生活的节奏与状态,不乏高楼,不乏建设,也不乏政府的资源,但的确失去了城东的悠然宁静,你所目所能及的,没有质朴风味的痕迹,没有曾经的历史文化凝结,也没有这座城市的某种根基感。
每到夏天,我带孩子去长江边,看着潮水一阵一阵茫然的扑来,每个周末去看,都能看到江水逐渐侵蚀岸边,淹没了植被与较低的堤岸,当然不会出问题——只是与东边的巍峨浑厚相比,似乎少了一些定性。
城市的开发就如同是一场漫长的蝶变,有的华丽,有的夭折,有的不屈不挠生长,在这城市不断扩张的过程中,总能从生活细节里察觉到一种隐形的较量,这种较量关于一个城市的传承和新生,关于一个城市的过往与现在,更关于一座城市的记忆与未来,包含着昔日的金陵怀古、帝国荣光与民国的风情。而城东的新生尤显得特别,不仅因为这里正在刷新着新的城市文化名片,而且也同样保存着南京城最怡然自得的生活,纵然踏遍天涯路,此心安处是吾乡。
1961年,雅各布(JaneJacobs)出版了她的《美国大城市死与生》,曾在美国引起巨大轰动,她用详尽的描述与细腻的文笔提示了多样性对于一座城市的意义,“从追求洪水般的剧烈变化到追求连续的、逐渐的、复杂的和精致的变化”。其实对于南京,恍惚而过的这几十年,似乎走了其他国家一个世纪才走完的路,太快了,以至于不断的刷新思维,用频点甚密的行军锣鼓替代了昔日的筝萧,新城意味着城市化的价格,而基于城市命脉的主城与城东,似乎有着更深沉的况味,意味着某种无法忽视的价值。
无须二十年,也许刹那间,南京用它一场又一场的土拍把城东不多的地块弄得也沸腾,跳脱出略显局促的月牙湖,一路向东,去仙林,去马群,环绕着紫金山,在似乎被忽略的一段时间内,不声不响涌现出一批全新的楼盘,城东也不再是所谓衰败的、颓然的一种意态。
前段时间,我带着一个外地朋友在河西绕了一遍,龙江,太老了,奥体,也有徐娘半老的痕迹。到了江心洲与河西南,又太新了,要么是人力打造的高耸楼群,要么是空旷的低密度洋房。然后把车开向紫金山,山里的路,环陵路,一路风景旖旎,打开车窗,都能听见秋天洒在枝叶上的阳光在跳舞,悠然穿行,我们也不再说话,静静感受。驶出紫金山,从仙林到马群再到月牙湖,他沉默不语,就买在这里吧。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在调控期,在房产或许失去鸡犬升天的炽烈暴涨预期时,真正的宜居价值与城市历史文化价值,自然会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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