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真正重要的事，比海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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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8月4日至13日，是枝裕和的十部电影将亮相深圳，共同组成了国内难得一见的【是枝裕和电影展】。关于这次影展以及《小偷家族》的公映，我们陆陆续续做了很多报道与推荐，想回顾的影迷不妨点击：

是枝家族の生活宇宙

是枝裕和电影回顾展

影迷们在周一还能赶上影展最后的尾巴，可以看到《下一站，天国》和《花之武者》这两部是枝裕和早期的电影作品，他们也将是第一次在内地大银幕与大家见面，请务必要来，不见不散。

接下来，我们也一起来回顾8.9.《比海更深》的映后交流。

时间 2018年8月9日

地点 深圳百老汇电影中心

主讲人 社长、高达

文字整理 糖、

摄影  木心工作室

高达 是枝裕和自己说过，《步履不停》是献给他的妈妈，而这一部《比海更深》是想献给父亲。虽然我们看到这一部电影的剧本与人物的重心是描写他的妈妈，也就是树木希林。给她更多的戏份，给她更多的空间，也让她说出了这部影片更多的金句，但是导演在背后隐藏的一个线索是他想与父亲对话。这一部电影中是枝裕和导演在探讨怎么更好地做到一个父亲的角色。《步履不停》与《比海更深》里面，都有一个个郁郁寡欢的中年男人，事业并不成功，但是他们对于家庭情感的表达方式，还是感动了观众。

社长 其实在上一部作品《步履不停》中，阿部宽也是演了一个不太得意的中年人，但是上一部的主题会更加沉重一点。最近几年，我们看了很多叫做“丧逼文化”的东西，这一部也应该算是废材电影吧。阿部宽在电影中“废材”的角色也是挺有意思的，因为在妈妈的眼里，自己的儿子是英雄，而且也在周围人面前维护这个形象，这也非常接近我们的真实生活。可能许多人也会遭遇到像他这样的情况，郁郁不得志，所有的衰运也都指向了他。

高达 从是枝裕和整个创作背景来看，《比海更深》的剧本创作，是枝裕和很严格地遵守戏剧三一律的剧本结构，他很想表现自己，就用这样的方式将日本家庭的关系表现出来。所以他从2008年的《步履不停》到这一部2016年的《比海更深》，是可以非常连贯地串联起他的生活宇宙。我们可以看到很多的细节，比如说树木希林一直以母亲的角色来出现，再比如小演员的使用，对与是枝裕和来说也是一个的长项。包括这一部和上一部电影出现的真木阳子，她的出现对于他们整个家庭的配置上来说起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

很多家庭关系、道具，甚至包括很多的美食，都是是枝裕和着力去详细刻画出来的东西，也构成了他的一个线索。到这一部结束之后，感觉是枝裕和对于他“家庭电影”的某种程度上的谢幕，一下子转型创作了《第三度嫌疑人》。而直到今年《小偷家族》的集大成之作，我们可以看到是枝裕和一下子把生活宇宙的东西都放在了这部电影当中。

社长 对，其实说到《小偷家族》，我们看到这里，“宇宙”也基本上能描绘出来了。他这种离奇的家庭组建方式，最早是从2004年《无人知晓》开始，而树木希林老奶奶的角色也是一以贯之出现在宇宙里面。我看过一篇是枝自己写的文章，说一开始与树木希林接触时，就决定用这个人。到今天的《小偷家族》，可以说十多年把很多的元素拼合在一起。

高达 其实大家回去可以搜索一下树木希林的资料，她确实是一个国宝级的日本演员。她演戏生涯的巅峰，也是伴随着是枝裕和电影的整个脉络。她在是枝裕和的电影当中定义了一个很东方式的老母亲形象，我们很多中国人看到也会非常感同身受。她所谓的唠唠叨叨，一种很奇怪的关爱方式，就是我们所见过的长辈。而是枝裕和也是用重组的方式，将树木希林的演技一步步呈现出来。

有一个很好的细节，就是《小偷家族》当中树木希林是整个家庭的长辈，她有会去玩弹珠的戏，其实在《步履不停》当中就已经有描写到老奶奶去玩弹珠。她女儿在家里捡到一个弹子，然后就问她，然后她很不好意思，就把弹子收到了口袋里面。这个细节从2008年，一直到今年2018年，是枝裕和一步一步在为老奶奶补足她的戏份，把她的人物小传一步一步写得更加丰满。虽然树木希林尝试了不同的母亲角色，但是这样一位母亲都是为是枝裕和电影的整个家庭在服务。

社长 我想问下高达，《比海更深》里面你最喜欢的是那一个场景？

高达 应该是最后捡彩票那个，那也是整部电影的情感网上提升的一个场景。

社长 我自己最喜欢后面三场，他把整个电影的舞台都搬到了屋子里面，还有公园的滑梯里面，那几场戏是他们的对话。其实就是价值观的冲突，阿部宽和前妻，和妈妈，还有儿子，三代人的价值观的冲突都写的非常好，是枝裕和好像就有一种本事叫“绵里藏针”。一句话看上去是平淡无奇，但是琢磨之后就会觉得很有意思，比如前妻说：“光靠爱情是活不下去的”，我相信在坐的朋友应该在大多数场合听说过这句话，这就是我们现在的生活，经过他的电影却会有很深的感悟。

高达 很多没有看过是枝裕和的人第一次看《比海更深》，会觉得非常精彩，但是很多老牌是枝裕和的影迷，看了《比海更深》会觉得只是把《步履不停》反过来写，有点投机取巧的意思。其实我倒不这么认为，我觉得看是枝裕和应该一部一部看过来，才能构成他的一个宇宙观。

Q&A

两位影评人觉得中国哪个导演有潜力或者有可能拍出是枝裕和这样的电影？

高达 这个问题好像也难住了我，我刚刚脑海中很多人名再跑来跑去，好像还真没有。

社长 有稍微接近的。

高达 因为很多都没有像是枝裕和那样形成宇宙的观念。他可能会有这样的细节和温情拍两部，但很快就会和商业发生更多接触，然后为商业打造一个剧本。

社长 因为我们华语电影里面，现在对当代生活，尤其是都市生活家庭伦理的观察其实是缺少的，就更别说要写出这么厉害的剧本和对白出来。

高达 其实在90年代的时候，有一个北京导演叫宁瀛，她拍了“北京三部曲”很都市，也有很多的情感在里面，很可惜她后来就转变了她的拍摄方式。在“北京三部曲”之后，就再也没有一部能延续她的导演风格，形成整个脉络的东西。

社长 我想提一个伍仕贤，他之前的《独自等待》，有一点点像吧，之后还出了《如影随形》等等。

我想问下阿部宽在电影中的搭档，他的作用是什么？

社长 他在职场上其实也是失败的，你看他需要年轻人来接济，还需要年轻人来指导他的生活。那个形象其实就是有志青年吧，像一个标杆一样，来反衬一下。

高达 是枝裕和除了正面描写一个人之外，也会表现他的朋友或者同事和他相处的场景。昨天我看《奇迹》的时候，爷爷在做轻羹，旁边有一群酒友。喝酒的场景，就会凸显出爷爷对于新干线到来时的心态。新的《小偷家族》中松冈茉优职业的场景，也会安排一个人来凸显她职业上的东西。

社长 其实在《步履不停》与这部电影，他姐姐的老公都是相对成功的人士，他们开车离开。上一部妈妈说，是不是有机会可以坐着你的车去购物。这就是一个反衬。

是枝裕和是非常喜欢在他的电影中拍很多美食的导演，想问下这些食物的场景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吗？这和《小森林》这样的电影从感觉上有些接近，他和这些电影有什么不同吗？

高达 我看是枝裕和的电影，看完之后确实有非常饿的感觉。但我觉得他和《小森林》还不太一样，他呈现食物的方式会更像李安的《饮食男女》。他是赋予一个人职业上的东西，比如说儿子的忌日，妈妈操持着一家人的饭，这是她要完成的工作，但是她并没有抱怨，而是乐在其中。我觉得是枝裕和并不是想表现日本料理有多好吃，他做的东西很多都是非常日常的，甚至会点个外卖，这个外卖可能也是美味。他并不是想展现吃的有多高级，多精致，他只是用食物来维持一个家庭的关系。一家人坐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聊天，甚至在饭桌上有一些过去的回忆，有一些对未来的瞎想，通过美食来把它们展现出来。顺便说一下我最喜欢的美食，是《步履不停》中间吃的鳗鱼饭。

社长 其实人对于味觉的记忆只有两万多种，有时候你吃起某一种食物或者闻到某一种香气，你就会非常清晰地想起以前的一些场景。电影里面，他们吃天妇罗，会说以前的情况，也是一个非常巧妙的设置。

我觉得好的导演一生都是在拍一部电影，也很巧的是，《无人知晓》开始，之后的电影我全部都看了。我觉得《无人知晓》之后，说的基本上都是接纳亲情和成长，就像在他的文集《有如行走的速度》里面也说，他更想描绘的是平凡人的生活，糟糕的世界也有闪闪发光的瞬间。我们没有办法成为我们想成为的大人，但是你还是要选择向前走。刚才有提到说，2008年是是枝裕和的分水岭。我想问为什么会这么说？是哪方面的分水岭？

高达 国内现在关于日本导演的研究，是枝裕和的论文是最多的，而对于是枝裕和导演个体的研究也还在持续当中，可能《小偷家族》出现之后，论文的角度也会更加地完整。就我个人而言，在2008年之前，尤其是像《幻之光》《下一站，天国》，这两部的类型、表现方式，尤其是在摄影方面，跟后期的作品是完全不一样的。那个时候，是枝裕和与台湾导演的关系会更加密切，他对于侯孝贤导演的欣赏，对于台湾新浪潮电影的推崇，会毫不保留地传递到他的电影当中。而他早期的纪录片，他对社会问题的探究也是非常细的，这些小小的细节，也是保留在他每一部的影片当中。在2008年之前，是枝裕和做了很多尝试，包括回到自己的青春，包括解构古装武士片，或者对社会奇案的改编。到了08年之后，他整个人物的脉络、情感，甚至对剧情的凝练性、戏剧化是非常统一的，尤其是从08年到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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票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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