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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诗选

北魏 星期一诗社 2023-01-02

北魏(1962-),原名魏德祥,安徽霍山人。中产阶级立场写作发起人之一、代表诗人。1975-1979年从师学画,开始写诗。1982年毕业于马鞍山师专。1986年辞去公职。从事过教师、政工干部、团委书记、个体工商户等,现居芜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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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


一台农用三轮车满载一堆红砖,经过润安小区的时候

刚好被我看到了。农用三轮车上的红砖并不知道

被我看到了有什么后果

一堆红砖在农用三轮车上,像一群年轻的战士

它们不知道作为砖头已经离开了故土

它们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一点伤感都没有

现在是下午五点四十二分,西边的太阳就要下山了

我已经来不及把一件事情说清楚了

我把一台农用三轮车和农用三轮车上的

一堆红砖写进我的诗里,可能是太阳快要下山了的原故吧

这段美好时光的表达方式,刚好符合这台

农用三轮车上一堆红砖的全部要求

我想我写这样的一首诗犹如喜悦,我可以重新

确定过去。过去看起来没有意义的事情

现在对我来说都非常重要。一台农用三轮车

并被这台三轮车上的一堆红砖

吸引到一首诗里,就是我现在认为最重要的事情

我今天心情很好,一堆红砖就能证明

暮色中我控制不住自己,犹如一堆红砖控制不住它自己的颜色


2009.2.17




《落阳河在霍山的境内》


在大风降温的早晨,冷也是一种安宁。

我有多久没有这样的安宁了。

我幻想着一扇

被我轻轻推开的门,

我知道母亲就在门槛的里面。

她在那边依然

不喜欢说话,

这是我最放心不下的。

我要小声告诉母亲

今天是清明节,

她现在的具体位置在

复南山的境内,

那里早就居住了我们自己的人。

外边的人不是很清楚,

复南山在落阳河的境内,落阳河在霍山的境内。


2009.4.5




《无语》


站在省会的立交桥上

宽敞的长江东路和宽敞的长江西路

十分的浩浩荡荡

面对这样的浩浩荡荡

我没有话要说

后来经过长江大桥的时候

看到真正的长江

在太阳下映照出的光辉

也十分的浩浩荡荡

面对这样的浩浩荡荡

我也没有话要说

我的无语不能证明我

对眼前的事物就是无动于衷

那些开始来自雪山

最终都要流到大海的水

能够如此的平静

不是我现在考虑的事情

它们在宽广的大地上

在我等人类面前

能够如此的浩浩荡荡

也不是我现在可以考虑的事情


2009.8.5




《红土高原》


这声音只能来自迪庆州。

这自上而下的声音,高于红土高原。

我失语已久。默默的问候

我还是没有思想准备。

在一个土司的眼里,

我的高血糖不值得一提。

我没有按约定的时间

深入藏区,去看望一个汉人。

可见我有多差劲。

我他妈的那些理由

根本就不是什么理由。

对一个失踪已久的人来说,

他在他的范围内

怎么写十四行诗都是正确的,

值得我去尊敬。

你不能要求我在下午

用一句扎西德勒,

就打发掉了一个迪庆州。

整个下午,我都在

努力控制住自己,

不去想诗歌的事情。

在江淮之间,我还不想马上离去。


2009.9.20




《看望》


我告诉出租车司机我要去的地方

出租车司机看都没看我一眼

就说你们这些外地人

一到杭州,就知道去断桥

断桥有什么好看的

类似这样的口气

在别的地方我也经常听到

我没有想到,今天它还是把我给问住了

快到断桥的时候

我大笑了起来,我的大笑

与出租车司机无关

那些和我一样的外地人

一到杭州就去断桥

我想也不会有别的什么意思

说得好听一点

他们是去尊重一座桥

问题是,我更愿意相信他们

今天是去看望一位,小时候的老朋友


2008.3.7




《请直呼我的名字》


从南门到达十字街口,

向西是下坎坡,向东是下坎坡,向北是下坎坡。

十字街口在下坎坡的中心,

从四个不同的方向

跟踪一个江北口音的人。

传统意义上的宣城,虽然有些诗意,

现在看来却十分可疑,

浅睡的人没有梦。

今晚的宣城,醒来的瞌睡虫相忘于江湖。

我有一万个理由

阻止我做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往事已经不堪回首。

今生今世,当我们谈论往事的时候,

我们已经不知道自己

在谈论什么?在南门的山坡上,

还是请你直呼我的名字吧。

在一个叫宣城的地方,

我的那些致命的朋友影响了我的生活。

我不能拒绝我的江北口音,

就像我不能拒绝一个

从岛上回来的人。

在那个三面下坡的十字街口,

有一个咖啡馆不怀好意。

它的旁边是人民医院,

人民医院的旁边,是永垂不朽的烈士陵园。


后记:2009年5月23日下午,偶然读到归园主人周墙在今年二月《星星下半月》的一篇回忆文章:《今生今世,只是一个瞌睡虫》。作为往事的当事人之一,读过久久不能平静!


2009.5.23




《国旗》


下午晚些时候,在我居住的城市里,在一条名叫中山路的马路上

我看到有人在路灯杆上固定国旗。噢,明天就是五一节了

从明天开始,全国放假三天。从现在开始,国旗在路灯杆上

飘了起来。你看到国旗飘了起来了吗?它飘动样子如果是欢乐

那欢乐又是什么?国旗只在节日里。节日一过,国旗又被

收藏起来。我多想对他们说:请把国旗留下,让我们的日常生活

有一个支撑,不要像放风一样,在一个规定的时间内

放风我们的国旗。也不要让我们平时,在灰心的时候,想看

一下国旗,想向国旗行个注目礼,只能去政府那里

我们的注目礼,还经常被怀疑,作为公民,我们很不高兴

学校倒是一个很友好很安全的地方,那里的注目礼神圣不可侵犯

但我怕我已经不再纯粹的目光和内心,污染了他们。我很想

为我们的下一代,写一首国旗一样鲜红的诗篇,可是我对自己又不放心


2008.4.30




《废墟》


那些拆一半的建筑物敞开着内部,

它们在合肥的长江路上

敞开着行政的内部。

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人,

他们行走的样子,

好像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

他们统一的面孔,

在敞开了的内部面前

变得十分的模糊,

这些敞开了的内部

竟是如此的不堪入目。

那些热爱生活的人,

在这个城市的手术台上,

在太阳落下之后,又是如此的脆弱。


2008.5.11




《朗诵》


一个过去的朋友问我:汶川地震发生后,

写诗了没有?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如实说:

写过一首。他大笑了起来。他一连串的大笑

像地震的余震,强烈地,震动了我。

我有些不知所措。我现在写诗,

看来不仅是幼稚的,还是一件十分可疑的事情。

明白这一点很重要,这已是

多数人的意见。差不多九个月过去了,

我在合肥的西边,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傍晚,

我突然想到,我写过的那首诗。

它还是,那样的亲切,我有些不好意思。

我的不好意思没有别的意思。

天提前黑了下来。眼前这个被风吹得

很歪的雨,一看就知道,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刻,

想到那首诗,想到诗里的,那个小女孩。

她被埋在废墟里。她在废墟里朗诵诗篇。她活了下来。


2009.2.24




《很小的身体》


惠云说,看我写诗的时候,样子很可怜

惠云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好写完一首诗,正好打开电视

我看到电影里的巴尔扎克在写小说

他写小说的时候,也是一副很可怜的样子

虚弱的巴尔扎克

那个时候他正在准备婚礼

他要雨果致辞

婚礼要在巴黎圣母院举行

或者干脆在俄罗斯一个无人的冬天

我不知道巴尔扎克,那个时候很需要这场婚礼

我所知道的山君已经长大了

他在淮河岸边的一个城市读大学三年级

电话里他向我说到刚刚发生在

四川的大地震

死了很多人,他很伤心

他要我多多保重。他说他要好好锻炼

他会好好学习和生活的。他劝我写诗的时候

不要把身体缩得很小,不要让人看到我作为诗人可怜的一面


2008.5.17




《北回归线以北》

——致蓝棣之先生


冬至日的前一天

蓝教授的声音在北回归线以北

靠西的一边,我的声音

在北回归线以北

靠东的一边,我们中间隔着一个大海

我们的通话被确定

为越洋电话,他刚铲完雪回来

冬至日的前一天

我们从一匹斑马的线条说起

斑马不是马的问题

斑马是一个国家的问题

我们关心自己从来没有像今晚

关心国家这样心切

冬至日的问题,其实

就是天气的问题,天气的问题

其实就是越来越冷的问题

我们的声音普通得

不能再普通了,一场大雪

在你我之间,就是一场大雪的问题

事情就是这样简单

冬至日的前一天

我的现实生活不会有什么改变

我显然不能同全国人民

一起为进补的事情

从高兴的这一边,一直高兴到

进补的那一边,我只想

早点睡觉,然后早点醒来

然后再发现,我的那些

破事情,都是一些不值得一提的小事情


2009.11.6




《冬至日的晚上》


提前到来的冬至日,有些冷

晚上想到了老丁。想到老丁也没有什么事,就是一些想到

一些不安向我有组织地包围过来,我站了起来

在书架上找到八十年代

老丁的那些诗,起初是默读

然后是大声朗读,然后

翻找到老丁,上个月从大西北的路上发来的短信

他的短信,一直都是标准的十四行诗

这些标准的,模糊不清的句子

很让我担心,然后再找

然后就,什么也找不到了

我记得他喜欢的人中,有一个叫小小的女鬼

在灯下我看见一个很瘦的人

向我走来,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在冬至日的晚上,忽隐忽现

他身边一个很胖的人

也忽隐忽现,他们一起向我打招呼

他们只打招呼,不说话

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只打招呼,不说话

很瘦的人我认得,他叫老丁,很胖的人我也认得,他不叫老丁


2009.11.7




《在盘山公路上》


客车在盘山公路上爬行,车上的人小心翼翼

就连风景也是小心翼翼的样子。我在第四排的座位上

与一个丰满的妇女座在一起,她闭着眼睛

我有点疑神疑鬼。我知道我的注意力

在盘山公路上不是很集中,我知道

在这样一个时刻,去想一个与我没有关系的人

是资源的浪费。在盘山公路上

昌耀和他的诗歌影响了我的正常思维

他在人烟稀少的大西北

影响了我的体验过程。他有冰天雪地的经历

这些冰天雪地,作为诗歌的一部分

我想劝他放弃灿烂的比喻

他说做不到,我们没有再谈下去

我的没有比喻的生活

在盘山公路上,像往常一样无精打采

做一个干净的人,是可以做到的

让我很难看是,我在客车上

固执地去想一个诗人,完全是

带我远行的这辆客车,正在危险地爬行

我身边的妇女,在危险地紧闭双眼,她身边的人没有睡意


2009.10.7




《梦见1967年的冬天》


零晨四点钟,我跟在父亲的身后,去县中心的浴池洗澡。

那一年我五岁,一个人还不敢走黑路。

过二天就要过年了。在我有限的印象中,

洗澡就是过年,过年就是最大的事。

大到零晨四点钟,可以把

整条街踩得轰轰烈烈。

一场大雾阻止不了1967年的春节

如期到来,也阻止不了春节

在到来之前,我们像人一样讲究一回卫生。

美好的生活从卫生开始,

这是我从洗澡中得到的人生记忆。

父亲在澡堂里跟他一样的穷哥们热情地打招呼,

说些过年才说的吉祥话语,

甚至开些平时我们几乎听不到的玩笑。

父亲很开心。父亲们都很开心。

我和我一样大小的伙伴们

在水池里放肆地打闹,玩得也很开心。

为了延长在水池里的过年时间,我们讨好大人。

大人们这一天很是像模像样,并且很有耐心的在座位上抽烟。


2009.10.8




《在大浦绿洲想到与诗人有关的二十四种植物》


身边的人不知道我的这个想法

我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人。我进来之前,这些植物仅仅是植物而已

它们与诗人没有关系

在诗人的宣言里,判决坏人写不出好诗

或认定坏人写诗了也不是诗人

我以为不是植物的事情。如果一定要二十四种植物

出来说话,我想这就是一个事件

常识在这里可以理解为道德

那些在冰天雪地里,仍然想到春天的人

是值得尊敬的,他们中有好人

也有坏人,不过我很怀疑

在诗人宣言里,那些绿色植物

就是我们常识的一部分。道德其实很脆弱。

我相信坏人想得问题比好人还要多

人们喜欢说好人一生平安

我看就不一定。我以为这么说话的人

如果不是现实生活中的失败者

那他一定是在自我安慰

在大浦绿洲,一想到与诗人有关的

二十四种植物,我的头就大了

这么多的植物蠢蠢欲动,都想入围诗人的名单

它们在温湿大棚里很着急,它们拐弯抹角,通过关系向你抛媚眼


2009.11.28




《大浦绿洲》


大浦绿洲是个餐厅的名字,这个餐厅很大。大一般不好说。

这么说吧,大到你不相信它还是个餐厅。所以大浦绿洲的总经理

不想用餐厅或类似与餐厅有关的名字,来命名这个餐厅。

我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其实他的要求并不高。

他充其量想文化一些,想高雅一些,或者想另类一些。

他想这个吃饭的地方,看上去最好不像是吃饭,

他可能觉得,在大浦这个地方:未来中国新农村的样板

叫吃饭的地方为餐厅,一点创意都没有。

总之,吃饭的地方在大浦是一定不能叫做餐厅的。

现在可以确定,餐厅的名声不太好听。在一个确定的下午,

我被人带到了大浦绿洲。据介绍人介绍,

正在建设的大浦绿洲是社会主义新农村的一部分,

地方领导很重视。党和国家领导人到芜湖来,

都被带到大浦绿洲,当然是指参观考察,或者再考察再参观。

领导参观累了,考察累了,有个绿洲歇歇脚,

这当然也是应该的嘛。吃饭不叫吃饭,简称工作餐,

下面的人都知道工作餐的意思。就像我们知道

领导平易近人是什么意思,越是大的领导越是平易近人。

我不是领导,所以我没有必要装出一副

平易近人的样子。我到大浦绿洲来事先没有人告诉我。

我是陪人吃饭来的。现在吃饭不稀罕了。

我的身份告诉我,你就是来吃饭的,别把自己当作

一回事。多你一个,跟少你一个都是一样的。

在大浦绿洲,这个新农村的样板,餐厅的名字是头等大事。

对于一个吃饭的地方不叫餐厅,确实有些可惜了。

可我又想,这么大的餐厅,就这么叫一个什么餐厅了,也是怪可惜的。


2009.11.26




《在真理的一面》


什么时候房子里进来两个人,

我已经记不清了,记不清的还有他们的面容,

印象中他们是两个中年人,

是一男一女的那种。两个中年人

他们的影子很长,显然有点乱。

这只是一个梦的大概。

在具体之外,现在说这些没有意思了。

一个地方的记忆会在

另一个地方找到它的伤害。

那个时候我正在经受

人生第一个坎。印象中的两个中年人

在等待我的表态,而这种表态

只能是书面的。这是一场

一开始就注定我必然失败的较真。

我在原告的席位上也不能

改变一只鸡蛋撞击石头的命运,

我拒绝任何形式的调解。

我对事态发展的认识还停留在

真理的一面,只是苦了我的亲人们。

在低矮的房子里,我被两个

影子钉在灰白的墙上,不能动弹,

在低矮的房子里,我看到亲人比我还要紧张。


2009.11.5




《唱<国际歌>的人》


我们都知道,《国际歌》是无产阶级的歌

唱《国际歌》的人都喜欢把自己

当作无产阶级。我是在唱《国际歌》的过程中

把自己从无产阶级的队伍里清理出去的

很多人都是唱着唱着

就把自己唱成了有产阶级

这是鲍狄埃没有想到的。现在很多人

都不唱《国际歌》了。他们不唱《国际歌》

是因为《国际歌》不能再唱下去了

如果坚持唱下去就要出事了

我至少有二十年没有唱《国际歌》了

2009年11月30日

这一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就是意外的冷。前二天刚下过一场雪

我有很多时间,我在库房里

清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本《巴黎公社诗选》引起了我的注意

说它是书,不如说它是一本小册子

书的封面是一双,向上的

弯曲的手,不用说,这是一双

无产阶级的手,他伸向了广阔的天空

我心里有鬼,不敢握这双

我熟悉的手,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

举手人的面孔了。现在我分明

看到二十年来,这双手对我的不满

我拾起它,仿佛在安慰自己

如老朋友的见面,我看了它很久

才向他打招呼:“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我一个人在楼下的库房里

用悲壮的男低音,唱着遗忘的歌

我的声音越唱越大,我有些

热血沸腾,我有些不想控制住自己了

我喜欢“英特纳雄尔”这个词

我突然停止了唱,是因为我发现

对这个词的意思,我不如以前了解了

我不知道,我一个人这样唱下去会有什么结果


2009.11.30




《惊弓之鸟》


这是一群被跟踪的鸟它们在我居住的小区

只停留一会儿又都飞走了我还没来得及辨认它们

它们就飞走了红色的房顶上还留着它们

紧张的气息它们在我的早晨

在大面积的着落之后又大面积的飞走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群鸟的命运己经可以确定


这群鸟与我相遇纯属一个偶然

这个偶然让我在这个冬天与它们的经历

一下子有了私人范围内的全部暗合

在明朗的一天到来之前

在这群鸟飞离之后一个不安正在我的一天里下沉


我本能地放下手上的事情一种相似的命运

强迫我在朝北的房间控制着自己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想控制自己

我警告自己不管今天发生了什么

我都不能像以前一样给自己

准备几种可行的方案对鸟来说这很不公平


要知道这群不速之客已是天涯的一部分了

那些强加于我的也正在强加于它们

我手上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

此时此刻全部围绕着这群鸟的去处在认真地展开


我内心的那些激动与一群鸟的去处

有了前所未有的因果关系这是我始料不及的

这让我很为难我的为难在这一刻说不出口

在这座城市的上空这群仓皇逃亡的鸟

最后的飞翔留给我们的空间在美学上已经没有意义


2008.11.22




《五十弦》

 

我坐在一堆橘子上犹如坐在烈火中。

房子在半空中,记忆中的悬崖和高压线也在半空中。

我的朋友莫胜就是在这样的半空中跳下去的。

他跳下去的姿势一点也不难看,

他就像是在完成一个准备已久的飞翔。

他袈裟色的上衣在日暮时分,

像伤口开在液晶的水面上,四周的腐烂,

白色失去光泽。我躺在沙发上,

日暮声音全无,影子在半空中,空谷地带草木皆兵。

 

风比想象的大。整个人比想象的小。

电话里的人准时出现在北门。

这一月的风,干裂了他的上嘴唇。有白色皮层在上午

十点钟阳光的阴影里卷起的雪与干渴无关。

阳光只有三层楼那么高。

我们向后退,在确定阳光只有

三层楼那么高的时候,我们眯起了眼睛。

在笔直的大道上,你还是看到了

那个站着喝酒的人他是你的一个远房亲戚,

他在很多年前就离开了人世。

他身上被淋的雨水,是你在梦中淋湿的。

 

你在梦中经过了一个码头。

小屋灯还亮着,年轻的家庭女教师穿着白色的衣服。

她的头发也是被雨水淋湿的样子。

站着喝酒的人没有被雨水淋到,

他很久没有被雨水淋湿了,

他已经不知道被雨水淋到是什么感觉了。

他的心思你看不清。陌生的眼光

说明他正在走远。空空房梁上的肉黑得要命。

 

外面下着大雪,是那种大雪之后的干雪。

天很冷的,但你还是漫不经心,

像一个见过世面的老人。

你站在窗口把裤带松了一节,

正在想一个想象中的人。

你的右肩这时痛得很厉害。你有严重的肩周炎,

这当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天地趋于一色,这当然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一个想象中的人面目全非地向你走来。

 

在视力范围内,你漫不经心,

我也是面目全非的样子。他用右手和你握手之后,

又用左手和你握手。

我们都拖着一个影子,

站在雪中,身后的一排脚印都很乱。

我们就是这样进入冬天的。

 

进入冬天就是进入

另一个体内。我们还来不及打扫落叶和灰尘。

商业就以实物的方式

进入内陆省份,并占据了先机。

 

我把一本书带进卫生间。

在卫生间里书本和体内的粪便合二为一。

女人和她的丈夫合二为一。

在漫长的冬天里他们计划他们的未来。

他们要很多食物和小孩,

还有食草动物。食草动物死在冬天的花园里。

年轻人不关心以外的事情。

他们工作和恋爱,爱上酒吧,

不打群架,很乖。他们不去想意识形态的问题。

 

我被带到一个房间,

看元朝的佛像,看明清的家具,

看明清晚些时候的一些物件。

就在一个小时以前,我在饭桌上说,

我是一个社会主义者,他们显然没有听进去。

他们没有给我表达的机会。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在整齐的房间,

我被迫听轻音乐,被迫喝下午茶,

主人在你的面前用电子枪点香,火焰微暗像是谁在做鬼脸。

 

阳光照在阳台上改变了事物的形状,

这多少给我一些安慰。

他们谈论艺术,他们谈论

艺术身价倍增的秘籍。

把一颗手榴弹

扔到裕溪口的煤堆上,与把一颗手榴弹

扔到天安门广场上

效果是不一样的。他们还在争论,

傻比都知道这不是道理。

下午时间在物件上

缩小成金钱一样的光泽。

我一边喝着铁观音,

一边想着离开的事情。

秋天的铁观音颜色锈得很深。

我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真的跟傻比一样。我想

拂袖而去。我没有拂袖而去,这是最糟糕的。

 

从利郎专卖店出来,空气里有焦糊的味道,这不是空气的问题。空气是没有问题的,像这个夜晚,天老是黑不下来,也不是天的问题。你很久没有看见星光了。

就连最亮的北斗星,你也是很久没有看见了。空气里有焦糊的味道,这是有人在制造产品,他们顺便也制造爱情。从利郎专卖店出来,我身上的衣服正在变轻,冬天没有下雪。

 

我试图把雪的意思

轻描淡写,我试图用平静的口气说出来,

就像我平时跟你说话的口气,

我发现这样做是徒劳的。

首先我自己这一关就过不去。

雪在我心中就像句子在诗行里。

而句子本身是没有意义的。

这不像你初见大海,你的无语不是不想表达。

 

我们初见大海,

任何人大声喊上一句都是非常正常的,

一句不够再来一句也是非常正常的。

喊声发自内心,意义随风而去。“大海啊,你他妈的真大啊!”

 

中南海香烟抽到第三包了。

没有窗户的房间,

烟雾缭绕的程度就可想而知。

我们一杯接一杯喝茶,

然后一趟接一趟上厕所,这是没有办法的。

人到中年,这是没有办法的。

说到深山是自然的事情,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关起门来就是深山嘛。

 

三月进入房间,阳光被挡在外边,

大部分的树还是光秃秃的,

喝茶的人进一步敏感。

我大概有几年没有上山了吧。

在有没有土匪这个问题上,

我的态度很明确。

对一个成年男子来说,

土匪不是另外的事情,这就有些像

一个深夜读书人,美人和黄金不是另外的事情。

 

在南京你会慢慢的发现:

你对面的那堵墙没有你刚进来的时候白了,

我怀疑这是我的幻觉。

我甚至怀疑,

这个下午我幻觉里的人

没有具体肉体,

他在另一个朝代。

四周青山绿水,天地命悬一线。

皇帝们疏于治理,胸无大志,精于写宫体诗。

 

我平视着被我忽略的事物。

我分辨不出它们,

半空中的光,

以及天地以及万物。

它们与我是如此的亲近。

身边的事物就在身边,我因此知道难堪。

 

我在朝北的房间

正在研发今年的诗句,

忽然听到二千公里外发生了大地震,接着是海啸,

接着是核电站的发热管不能冷却。

路上遇到一个熟人,

他的手提袋里全是食盐。

“大家都在抢盐”。“很多地方都没有盐了”。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突然从手提袋里

拿出一袋盐,按在我的手里,

他什么也没有说,我来不及拒绝。

 

欧尚超市的广播在反复播放:

“盐是敞开供应的,请大家不要抢购”。

“现在是非常时期,每人限购一包”。盐不在货架上,

盐在小房间里,由保安把守。

欧尚超市乱成一团。

我站在队伍的最后面,看到货架上

丹麦小奇曲,这是我喜欢吃的,但我今天不打算买它。

 

我的那些发了财的朋友们

希望尽早偏安一方,

他们作为半知识分子希望回到宋朝。

我对宋朝的认识有局限,

比如我说,宋朝好啊,

可能我说得不是宋朝真好。

可能我首先想到的不是宋朝的江山,

和作为文官的知识分子们。

我首先想到的宋朝可能是那些快乐的妓女们。

 

你无法想象宋朝的男人

活得与江山无关,他们可以不出征,

可以醉得一塌糊涂,然后

等着人家上门来收拾。这要多大的勇气啊。

一首明显是喝多了的小词

就让他们忘乎所以,

呼唤大红小翠们来唱来哼,

沙质的声音欲罢不能。

切开橙子的那会儿,

你发现窗外已经不是宋朝了。

一地霜白,你不能想象

他们还在温暖的房间里想象远处的风景。

 

四月的温度在上升,

死去的人挥之不去。

我在镜子里看到我犹豫不决的目光,

与我在杨花词里看到的

那个投水人的目光是一样的。

迷乱已经深入人心,

剩下的时间在黑名单里。

是到了与木刻里的人

谈谈美食的事情了。请留一点时间给我。

 

回到了出生地,

不刷牙,大声说话,

对来访的人

只字不提经历,

保持距离。

以过来人自居,

劝人做人不要太功利。

玩把戏的人

头发凌乱,

胡子拉茬,

神情恍惚。

这一天早起的人

全部怀念死人。

荒草丛生的季节,孝子们出现在郊外。

 

在返回的路上下起了雨,

这不是一个意外。昨天晚上我就知道了,

今天这个时候天要下雨。

有人看见你回头,没有人看见你举起来的手只剩下骨头。

二十年一个轮回。今年的高速公路

被确定为另一个县的事情。

我在出生地入住旅馆是迫不得已的。

我怎么好意思对亲人们说

我生病了。看着鞋上的灰尘,亲人们客气了起来。

 

在另一个场所,朗诵仍在进行,

我在朗诵的外边透气。

一个人真好,慢无目的。

这是四月,又到清明,我还没有遇到问题。

清明回来生了一场病,

身体有些向上,我没有告诉亲人们。

我的身体正在变轻,我体内的

一只手成为多余。一个死去的人

出现在半空中。他的胡子还是活着时候的样子。

 

今天中午经过鸠江饭店的时候,

我注意到四路公交车,它的终点站曾经就是八号码头。

我知道八号码头早就不在了,

这让我想到一些不在的人。

八号码头在四路公交车的一头,另一头

是这个城市的火车站。

到江北的人一般都在八号码头过江,

到江南的人也一般都在

八号码头上岸,我就是在八号码头上岸的。

那时四路公交车还在。

我甚至认为只要四路公交车还在,

八号码头就在那里渡人。

现实情况是八号码头

不在那里渡人了,它早就废掉不用了。

我是一个从八号码头上岸的人,

现在八号码头面目不清。

八号码头早就没有船停靠了,

四路公交车也早就不去接那些半梦半醒的人了。

 

光线在玻璃上,

把贴在玻璃上面的字

照在餐桌上的时候,

我依然知道它的意思。

关于中国菜,我不想再说了。

中国菜那样容易入乡随俗,这是我不能接受的。

 

这一年一个美国人,

他用汉字把自己钉在了木刻里,

他说汉字像宗教。他用汉字写的诗我是喜欢的,

尤其他在诗里写到他的大姐夫。

他说他大姐夫怎么怎么又如何如何

教他使坏。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他的这个大姐夫。

 

我不想跟他谈论一些什么,我想跟他大姐夫谈论一些什么。应该说,这个喜欢吃中国菜的美国人还是很可爱的,但他还算不上我的朋友。他的酒量和他的胆子成反比,他的大姐夫不一样。他的大姐夫喜欢丰满的女人,光这一点,我们就有共同的语言。

 

睡意在午后袭来。

一片云的午后是多么的安静。

我居住在天门山西路,

这里没有门牌号码,

红色混凝土运输车

扬起的灰尘,加重了睡意。

我在香苑小区入口处等一个修电器的人。

 

就在这个时刻,

美国人突然宣布拉登在一个小时前,

被他们的突击队给毙了。

就是说拉登被打死了。

就是说拉登就这样被打死了。

 

这一次我的朋友白鸦没有写诗纪念他一下。

在怀着悲伤的路上,

白鸦发了一组拉登的照片,

称拉登为这个世界的童话诗人。

我有一阵子不想写诗。

我住在中国一个普通的小区里,

我现在就在这个普通的小区的入口处等一个修电器的人。

 

我只在下午出来走走,

像一条鱼在它熟悉的水域里。

等到我意识到我就是一条鱼的时候,

我已经不识大海。请允许一条内陆的鱼不识大海。

 

卖上海羊毛衫的江阴人又来了,

小区到处都是他贴的广告,

他卖的羊毛衫被笼统地叫做上海羊毛衫。

他以为住在这里的人

都跟他一样向往着大上海。

他每天的广告都不一样。

他用挥泪、放血、跳楼等手段

恐吓住在小区的人民。

我看着这一切,并希望

其中之一真实的发生。

我早就知道,真实的事情是不会真实的发生的。

 

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5月12日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应该写一首诗赞美

一下什么,比如英雄的灾区人民,

比如……可是我一想到

有那么多的人在这一天,

写同一首歌,然后唱同一首歌,我就不想凑这个热闹。

 

我的心情很沉重。

我眼前的这个卖上海羊毛衫的江阴人

看上去心情也很沉重,

可以肯定他的沉重

不是我的沉重。他的流动广告车

在反复播放《你是我的情人》,还有那一场著名的雪。

 

下午来的人说我厚道,

这引起我的注意。我发现我对厚道

这个词的理解发生了变化,

这与我的经历有关。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试图否定什么。下午来的人,

没有看出我的这个心思。

我们认识大概有二十多个年头了吧。

我先是与他的三弟认识,

之后是他二弟,最后才是他。

就是这样,整个下午

我们喝着茶,畅谈着过去的岁月。

过去的岁月看上去非常美好,

很多当时不明白的事情,现在都明白了。

 

问题是过去没有什么好谈的,

但我们还是谈了很长的时间,我惊奇我有如此的一面。

他像是得到了什么,

我却是又一次地失去什么。

不过我还是劝自己和他一起赞美过去。

当时我就有些看不起自己,

我必须在这里说,我的赞美是违心的。

 

一年没怎么下雨,

人们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了。

省下来的水给牲口用,还有小孩子。

今晚我到江边看水,

江边有很多人都在看水。

这么多人都在看水,水还在水里。

我没有抬头,星光

依旧暗淡。轮船在江中心,看上去像一块血栓。

 

楼下那个人消失在过道里。

他把鱼的鳞片丢在水泥路面上就不见了。

早晨的光还没有散尽。

我在他的楼上看见地上的鱼血,

与不远处石榴树上正在

小心开的花,在这一刻成为一种事物。

我知道它们根本就是不同的

两种东西,但它们在今天早晨,

在我的意识深处,它们

今天就是同一种东西。

我不是有意在混淆它们。

这不是失眠的人与赌博的人在同一个房间。

 

早起人的肺里有事物的根部,

他们是一群走运的人。

在中国古诗词里,

汉魏六朝也是很走运的。

站在窗口,早晨的空气里有小鸟的声音,

小鸟们没有睡到自然醒。

从树叶的颜色还很深这一点上

就可以看出来,是早起的人

打挠了它们。与人类相处,小鸟们不怎么走运。

 

早上好象不太容易定住神。你就是把腰伸得再长也不太容易定住神,就是把一天要做的事安排好了,你也不太容易定住神。神圣而且乐此不疲很值得怀疑。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晴天呈阳性。这样解释几个月来该下雨的时候没有下雨显然是说不过去的。你做好了一天不下楼的准备。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放屁的时候就放屁。

 

端午节大家一起吃粽子。

前二天还是干旱的省份现在出现了水涝。

时间已是深夜,人已散去,雨还在下。

有东西浮在水面。我不能确认这浮在水面的东西是什么。

我没有要睡觉的意思。我告诉家人

我现在还不想睡觉。我不是因为干旱

和水涝的事情不想睡觉的。

我在想浮在水面的那些东西。

一个五十岁的人应该知道,

这些浮在水面的东西是什么。

在虚无的上面,越来越多的东西在沉下去。

人在沉下去。鹰不在它的上空。

那些关于人生和人生的意义在沉下去。

 

在暮色的果园里,

我看到桂冠上有虫子爬过。

我不忍心告诉他们这是一只去年的虫子。

它们的身体不再柔软,

壳上的颜色发暗,

但他们不会听我的。

他们在滔滔不绝。

在词语的下面,下一个词语

面目也是面目不清的。

在必由之路上,我看到词语消失的背影。

 

在西半球的广场上,一个中国的中年知识分子诗人,在众目之下冥想,他用批判和赞美的眼光,在资本的世界里,过着资本主义生活。汉字的意象比想象的多变。

在意识形态的果园里,他丰收着诗句和革命。

 

暗淡下来的暮色

是中国旧诗词。左边是暮色,

右边是暮色。

但我愿意在这暮色里

向一位前苏联的诗人致敬,尽管是晚了些。

但我愿意看到他睁开双眼。

“外面下着大雪,

什么也看不清,

但这是俄罗斯的大雪”。

我愿意在这暮色里向这位前苏联的诗兄致敬。

 

早晨读书,

发出声音,这些我熟悉的诗词

沉浮在抑扬顿挫里,我知道它们的意思。

但这不是我口干的原因,

没有多少事让我这样口干下去。

食品柜里的食品已经过期,

这不是一个早晨的事情。

人们行色匆匆,他们都有一个地方要去。

熟悉的汉字没有敬畏。

水面上的波纹仿佛在暗示:

谁在这一刻老去,谁就会得到

片刻的安宁。早晨读书,发出声音,

不发出声音又会是怎样?诗不在早晨的声音里。

 

我把一个放杂物的柜子清理出来。

我就站在它的对面,这个在朝北房间的柜子

颜色深沉。有一点是明确的,

我不会把原来的杂物

再放进去,当然我也不会

把新的杂物放进去。

我让它空在那里,让电风扇和它并列,

我觉得这样没有什么不好。

窗外有小鸟的叫声但我看不见。

杂草丛生的大地,小鸟成为上帝这一稀罕物。

 

昨天下午,我在一本美国佬写的书里(翻译本),读到中国古代大诗人杜甫的诗句,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是当然的。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我把杂物柜子空出来什么也不放,这个主意很不错。电风扇在旁边似有似无的吹,空洞向我张开,我进退两难。我还不想我沉重的肉体,现在就要一个墓穴。

 

我今年五十整,我怎么感觉到自己这么快就没有意思了呢。这个感觉实在不好。

在朝北的房间,我睡得迟起得早,整天晕乎乎的。我不知道早起的人哪来的那么多精神。我早起不是自愿的。退休的人在楼下空地上,天天在做第八套广播体操。我有一段时间也考虑过,要不要也去做第八套广播体操。经过认真考虑,我还是决定不做第八套广播体操。

 

朋友也有几个,多数已经不联系了。就是联系上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失踪有时候比出现要好。我不能说我现在生活得不好,我的感觉是一些什么东西在不踏实。与文字打交道看上去很美,时间久了你就会发现,书里书外没有几个人是幸福的。我有一种错觉,好像孔夫子在讲“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时候,好像他不是在讲他的快乐的事情,好像他是在讲他的孤独的事情。

 

2011年1-6月 芜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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