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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塔可夫斯基:生活的丰富远超想象

李森 中国摄影杂志 2022-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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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喀,麦斯诺耶,1981年9月26日 安德烈·塔可夫斯基


苏联导演安德烈·塔可夫斯基(Andrei Tarkovsky,1932.4.4-1986.12.29)仅以七部电影长片便在世界电影史上留下了浓重一笔。他以对人类精神层面的深切关怀、缓慢的长镜头和诗意梦幻的视觉影像,创造了独特的电影美学风格。

塔可夫斯基出生于苏联伊万诺沃州尤里耶夫茨基,父亲阿尔谢尼·塔可夫斯基是诗人、翻译家,母亲是校对员。1941年,塔可夫斯基的父亲志愿参军,1943年,父亲归来,带回一枚红星勋章,但他也因伤截肢。1954年,塔可夫斯基被莫斯科电影学院(VGIK)录取,专业为电影导演。当时相对宽松的社会氛围为塔可夫斯基提供了学习外国电影文化的机会,他了解了意大利新现实主义和法国新浪潮,并得以看到日本的黑泽明、西班牙的布努埃尔、瑞典的伯格曼、法国的罗伯特·布列松、波兰的瓦伊达等优秀导演的电影作品。1961年他的毕业作品《压路机和小提琴》(短片)获得了纽约学生电影节的一等奖。

拉里莎·塔可夫斯基娅和达喀,麦斯诺耶, 1981年9月26日 安德烈·塔可夫斯基

1962年,他拍摄了首部电影长片《伊万的童年》(1962),并凭该片获得当年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此后,他先后拍摄了《安德烈·卢布廖夫》(1966)、《索拉里斯星》(1972)、《镜子》(1975)、《潜行者》(1979)。假如你看过他的电影,哪怕只是一个镜头或几个画面,也常常会被一种强烈的、浓郁的诗意所感染,而这些场景往往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生活,他对电影画面的视觉调度和控制能力体现出一种摄人心魄的大师气度。

1979年,塔可夫斯基离开苏联,来到意大利,继续着他的电影制作。1983年,他完成了《乡愁》,因为这部电影,戛纳电影节授予了他最佳导演奖;1986年,他完成了最后一部影片《牺牲》,也获得了戛纳电影节的评审团大奖。同年12月,塔可夫斯基去世。他的电影创作思想被诸多后世创作者吸收,也在更为广泛的艺术和文艺领域持续产生着影响。

安德烈·A. 塔可夫斯基和达喀,1980年9月 安德烈·塔可夫斯基

安德烈·A. 塔可夫斯基和达喀,莫斯科,1980年5月 安德烈·塔可夫斯基

相对于电影所构建起的影像世界,塔可夫斯基更加强调于对生活本身的感受。他曾说:“永远不要试图向观众传递你的想法——这费力不讨好,而是要向他们展示生活,观众会从自己身上找到判断与欣赏生活的方法。”在他看来,假如日常生活被一点一滴地记录,并连成电影,将要比我们在荧幕上看见的故事神秘百倍。关于这一点,他曾在著作《雕刻时光》(Sculpting in Time)中谈及:“生活的丰富远超想象。”他对一段苏联军队横渡锡瓦什海的纪实影片记忆犹新,他认为,现实中那些令他目瞪口呆的画面,完全无法靠预先设计而制作出来(这段新闻影片素材在电影《镜子》中使用—编者注)。在他的电影中,如《索拉里斯星》《潜行者》,往往是一个科幻的主题包裹着一个源自现实主义的思想内核。英格玛·伯格曼曾经这样说:“对我来说,塔可夫斯基是最伟大的,他发明了一种新语言,忠于电影的本质,因为它将生活作为一种映像,一种沉思,一场梦幻。”

麦斯诺耶的乡下,1982年8月28日 安德烈·塔可夫斯基

感受与体验生活,表达其中的诗意与隐喻,在电影之外,塔可夫斯基选择了一种最为便捷的方式,那就是宝丽来相机。不论是工作还是旅行,塔可夫斯基将宝丽来相机随身携带。宝丽来照片中模糊、曝光过度或是褪色的影像风格往往会让人联想起他电影中的气氛。

2006年,英国泰晤士和哈德逊出版社(Thames & Hudson)出版了《即刻时光:塔可夫斯基的宝丽来》(Instant Light: Tarkovsky Polaroids)一书,书中收入了60张塔可夫斯基所拍摄的宝丽来照片,这些照片是1979年至1984年间,分别在苏联和意大利所拍摄的。由意大利摄影师乔瓦尼·基亚拉蒙特和塔可夫斯基的儿子安德烈·A. 塔可夫斯基选择汇编而成。

演员安纳托利·索洛尼岑, 莫斯科,1981年5月22日 安德烈·塔可夫斯基

拉里莎·塔可夫斯基娅, 莫斯科,1980年8月3日 安德烈·塔可夫斯基

在书中,意大利编剧、诗人托尼诺·格拉(Tonino Guerra)有这样一段回忆:

1977年,我在莫斯科举行婚礼。在酒会上,安德烈·塔可夫斯基愉快地捧着一台他不久前才开始使用的宝丽来相机来回走动,他和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Michelangelo Antonioni,意大利导演—编者注)是我婚礼的见证人。按照当地习俗,我签署结婚证书那一刻,他们要为我选择乐队演奏的音乐,他们选择了《蓝色多瑙河》。

安东尼奥尼当时已经熟练地使用宝丽来相机了,有一次,我们在乌兹别克斯坦勘景,他给三位当地的长者拍了一张宝丽来相片,其中最年长的一位瞥了一眼,然后把照片还给我们,问道:“为什么要让时间停止?”我们竟一时语塞,对这突如其来的拒绝目瞪口呆。

巴尼奥维诺尼,佛罗伦萨温泉酒店,1979年8月8日至8月20日 安德烈·塔可夫斯基

巴尼奥维诺尼,1979年8月8日至1979年8月20日 安德烈·塔可夫斯基

而这正是塔可夫斯基所追求的,塔可夫斯基经常反思时光的流逝:使用这种快速成像的拍立得相机,让时间停下来。最后一次看见事物的忧伤感,正是这些图像留给我们的本质,充满了高度的神秘感和诗意色彩。安德烈似乎想把自己的感动迅速传递给别人,就像一个深情的告别。

在苏联拍摄的照片中,我们看到了塔可夫斯基的妻子、儿子、狗,以及反复出现的木屋,这些元素所体现出的朦胧感与诗意已经使这些图像不再局限于家庭快照,而是可以与他电影中所反复出现的具有隐喻性的元素相对应。

圣格雷戈利欧,1983年11月24日 安德烈·塔可夫斯基

例如在他第一部长片《伊万的童年》中,木屋象征着伊万对家庭和平生活的向往,战争则意味着无家可归。通过一个孩子对家的记忆、木屋的梦境来直面战争的痛苦现实。而在《镜子》中,电影一开始便展现了木屋及室内的环境,这些都是基于塔可夫斯基对自己童年回忆和家里老照片中的影像细致重建而成的。对他来说,构建电影也是导演“自我”的重建。随着情节的推进,他向观众展示了一个摄人心魄的画面,熊熊大火,木屋在雨中燃烧。

即使在其科幻主题的电影《索拉里斯星》中,我们依然可以看见田园、牧场、木屋等元素。这部电影完成于1972年,四年前,库布里克完成了《2001漫游太空》,或是为了回应库布里克对外层空间探索的哲思,塔可夫斯基的《索拉里斯星》重点展示了水、植物、海洋等地球上人们最熟悉的场景,将对外层空间的探索引向人自身内在的精神与心灵。这些场景正是他的宝丽来摄影中最为常见的元素。他宝丽来照片的另外一部分—在意大利拍摄的照片,大量场景出现在他1983年的电影《乡愁》之中。塔可夫斯基背井离乡的经历,强化了他的电影以及宝丽来照片中的那种忧郁气质。
或许是因为拍照的习惯,塔可夫斯基经常亲自掌镜拍摄,有时,这样的行为会惹恼电影摄影师。2020年,在浦睿文化推出的中文版塔可夫斯基图文集《我的不朽已然足够》中,披露了一段电影摄影师斯文·尼克维斯特(瑞典摄影师,曾两度荣获奥斯卡最佳摄影奖——编者注)的回忆:

他不会,或者说不愿意,向其他人阐释自己的拍摄意图。因此,他仿佛总是在和我抢机器!他时常亲自掌镜,这一度让我恼火……他解释说,他的工作更像是利用镜头来设计动作。当安德烈和我达成一致后,一切就变得简单起来……工作中的紧张感消失了,只剩下惊喜和愉悦。

陶尔米纳,西西里,1980年7月19日至7月26日 安德烈·塔可夫斯基

作为他对生活体验最为直接、快捷的捕获方式,宝丽来摄影已经成为了他电影作品与现实生活的连接点,对于自己不满意的照片,他会直接烧掉。塔可夫斯基去世后,他的人生与他那些晦涩难懂的电影,一同成为了人们持久探讨的话题。而这些宝丽来照片,也就成为了我们一窥这位伟大导演心灵的窗口。

2016年10月6日,塔可夫斯基的257幅宝丽来照片在伦敦进行了拍卖,这是塔可夫斯基宝丽来照片的首次拍卖,他的照片被分为29份,每份约2万至3.7万英镑之间,总价达50万英镑,约合人民币430万。

本文首发于《中国摄影》6月刊专题“导演的摄影功课”
感谢浦睿文化对本文提供的帮助,本文图片已在塔可夫斯基图文集《我的不朽已然足够》中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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