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升 ｜ 她去了远方
林立升，曾用笔名易生，男，80后，广东省汕头市人，潮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喜欢诗歌和小说等，有诗歌被编选入《世界最初的直觉——中山大学诗歌选》、《粤东诗歌光年》等诗歌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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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币里的生命
一张纸币
我闻到了无数生命浓缩的体味
无数生命在纸币里褶皱、曲伸、消费
磨损、退出市场
春节后，一个老人
光在寻找黑暗的过程中创造万物
而你在迈向黑暗的途中
边走边遗失光
带着逐渐成长的老年斑
孩子们各自出发
把寂寞都落在家
如落叶
地上的落叶
青、绿、黄、褐、灰、黑
人的生命也如此终了
模糊的影子
把兰花放下
在黑夜里寻找兰花的影子
有人把你放入地下
在他们的岁月里温故你的岁月
你的笑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就像一滴水在大海里扩散
惊讶
夜里，大片工厂的顶棚黑压压
那些光都回家了
看起来是农村
可还是闻不到故乡深夜的泥土味
蓝与黑
我以为我知道蓝天的蓝
其实我什么都不知
我只是习惯它的蓝
理所当然地认为它
一定是蓝的
必须是蓝的
否则，就会一黑到底
而有些事物一定是黑的
譬如黑夜
否则就成不了夜
成了夜的事物没有白天
纯净的白
欲眠未眠
错过某一瞬间
就错过睡眠的班车
仍躺在床上等
有些人路过头脑
他们去了一块空地
不管别人多么念想
他们都不再返回
那些无人知晓的空地一定在高高的上空
人们总是虔诚地仰望
香的烟总往上飘
路过的人滞留头脑
讲述着他们曾经的生活
你敞开记忆，为他们提供活动的世界
却又错过睡眠的班车
赴屠宰场的车上的牛
它们还不知道
它们还安静地呆在车上
毫无反抗
也无法反抗
它们未闻到死亡的味道
它们静静地站着
而车在前进
这活着的棺材在前进
没有哀曲
阳光依旧灿烂
我目送它们
忍不住为它们拍下遗照
深吻蓝天
他叫人把病床移到蓝天下
再看下蓝天
人们提炼的人类的奥秘
被标上：政治、经济、文化、宗教等
配上动词：统治、领导、生产、消费、教育、传承、交流、信仰等
如此繁复的人类知识
他一生学累了
现在让眼睛深吻蓝天
那不解的不灭的蓝
有些声音止于声源处
他想说出自我时
声带却笨重起来
内心的风止于规则的声带
沙哑的漏气声
像害羞的影子
不敢见热闹的光
后来他把吹动声带的风
沿着喉咙往胃里送
往肚里驱
这些风总是柔弱的
不适合在江湖上流动
眠中兽
我的睡眠困着醒着的
小兽，不甘被驯服
我故意忽视它
回想遇到的每个人脸上的镜子
还有未遇到的镜子
它们反射的光交织成网
我在网里行走
就像睡眠里醒着的小兽
镜头下
往下看
一条小虫正伸懒腰
再往下看
几只蚂蚁在树叶上碰了碰触角
分不出君臣
继续往下看
一些不知名的小生命在土壤里爬来爬去
没有边界
再继续往下看吧
世界一层层缩小
一层层放大
统治、疆域的界限
一层层往下模糊
变化
之前，她对着病床上的人说话
今后，她对着香炉后的人像说话
喉咙同样哽咽
只是今后，话里多了“保佑”一词
行为有了跪的动作
不可言说的领域
大门关着，大红灯笼高挂里面不时传出笑声大门常关着，大红灯笼常高挂里面常传出笑声门外没人，轻步向门近门缝一窥一群头发杂乱的裸体人手舞足蹈
高歌者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他把歌越唱越高
像断了线的风筝
一直在高飞，没有任何绳索能牵住
这时我想到人类发明武器的缘由
想到自觉爬成线的蚂蚁的伟大
暖
冷是灰色的
而猫眼是绿色的
发出阳光，把天空晒成蓝色的
黑夜里，太阳就锁入猫眼
与我对视，冬夜不冷
她去了远方
她去了远方
是的，她去了远方
地球留不住她
她去了远方
不带灯
她成了黑夜的一部分
不，成了没有颜色的一部分
也不，成了无的一部分
她去了远方
去了物诞生之前的远方
焦虑
潮州的山林里
种了一棵海南来的芒果树
接了泰国来的种
结出的又大又甜的芒果
被摆到摊上卖
如何标识它
却让人焦虑
它为何方故乡而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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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集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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