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征召,你就报名,争取加入第二支队伍。我结束隔离后,也会加入心理援助队伍。你去,我也去。他们不能来,我们过去!”
征 稿
从2019年12月8日首例武汉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出现,到2020年1月20日疫情的全面爆发,情况的发展揪着我们每一个人的心。这是一场战争,在新年的伊始,爆发在每一个普通的、平凡的中国人身边。这是我们的战争,我们热切地讨论、谨慎地分析,为灾难中陨落的生命而痛惜,为医者大无畏的精神所感动,为一切人为的错误而义愤填膺,为我们能为之所做的点滴小事而不懈努力。人生海海,让我们在乱世中紧握双手,且行且惜。网易人间「新冠肺炎 – 我们的战争」特辑,讲述每一天,我们与疫情赤膊相见。
2020年1月27日,正月初三。从早上开始,我的手机就一直在响。岳父岳母,我的父母,一直在打电话询问我和妻子的情况。我不敢发恼,来回给老人们回复都是那两句:“我们好得很,不用担心”、“你们不要出门,在家里安心待着,等事情过去。”虽然我在电话里这样安慰着老人们,但我的手一直来回到处摸东西,内心不能安稳。因为,我的妻子是重症监护室的一名护士。2020年1月21号,腊月廿七。我的父母从湖北孝感老家出发,乘车去往武汉天河机场,准备飞来我们这里,为我们筹备婚礼。我和妻子领证之后,两边的老人把婚礼定在正月十二。妻子早早地向领导提出了婚假申请,但在疫情来了之后,她立即取消了申请。22日凌晨,我在机场刚把父母接上车,妻子就打来电话:“你赶快给爸妈买下一趟回武汉的机票,现在就回去,不要过来了!”我父母刚下飞机,妻子就让他们立即返回,让我心里烧起一阵火,难以抑制。我忍不住对着手机吼了起来:“你不见就不见,想去哪里去哪里!”吼完,我就把电话挂了。前几日,我想给父母订机票时,武汉已经有疫情的消息传出,妻子跟我说:“现在还不清楚(病毒)是不是人传人,还是叫爸妈不要来了,再等等吧。”我一时难以接受——两边的父母离我们都很远,我们又都是医护人员,时间难以调配,凑到合适的时间举办婚礼、度一个婚假很难。我俩的婚礼一直拖着。临近新年,从不催促我们的岳母,都成了最心焦的那一位,她要求我俩今年必须完成婚事。那天,我俩大吵了一架,吵完后我没有听妻子的话,还是执意让父母从湖北赶过来。我妈坐在车里,小心翼翼地探过来问:“又吵架了?要不……”“没事。”我启动汽车,“莫问了。”回到小区停好车,我抬头看,家里没亮灯,也不知道妻子在不在家。我犹豫了一下,想了想她之前的话,没敢让父母先上楼。我拿起电话,拨通了妻子的号码,她说她正在准备上班。“你又要跑去哪里?爸妈都来了,你不知道下来见一下?”我仍然没有好语气。“不跟你说了,通知调班,人手不够,我现在要去。”她匆匆挂了电话。我妻子所在的医院有一支专业的体外肺循环医护队,这样的队伍在这个城市的医院里不多,在这种疫情紧急的时刻,他们不仅要负责日常重症患者的护理工作,更要随时预防着其他医院的临时抽调。此时我才意识到,疫情可能有些严重了。2020年1月23日,腊月廿九。早上醒来打开手机,铺天盖地的都是武汉市“封城”的消息。我父母已经准备到另一个城市自我隔离14天,暂时不回湖北老家。我想让二老留在我这里过年,可我爸说:“你们都在医院工作。我们是小地方来的,那里人少,也不走动,我们一路都是戴着口罩,你不要担心。我们身体虽然没什么问题,但是留在这里,对你们的工作会有影响。”父母在我家,只逗留了一个晚上。期间,我拨打妻子的电话,一直都是显示“不在服务区”。我无法确定她是故意把手机开了飞行模式,还是把手机放在了没有信号的科室里。直到准备开车送父母离开,我还在急躁地点着屏幕,不断拨打妻子的电话。我爸一把把我的手机抢过去,“行了,她就是干这份工作的,这个时候你给她添乱,就是给她惹麻烦。”“那还结不结婚了!”我扭过头,大声抱怨。“结!”我妈说,“怎么不结?这么好的媳妇,等这个事结束了,给你们风风光光结!”我送走父母后,妻子才下夜班。她休息前抽空发了个信息过来:“医院要组织医疗队伍,近期可能要驰援武汉,我要报名。”我的心突然像跌落山崖一般,只会胡乱蹦跶了。我开始疯狂地给她拨号,打了十几个,但只接通了一次。“你不准去!”我刚说了四个字,她立即就把电话给挂了。妻子下了夜班,在单位休息室里只短暂地睡了几个小时,又起来继续待命。因为没有时间喝水,无法按时吃饭,她出现了低血糖症状。第二天早上,妻子给我发来一个消息:“身体原因,无法加入第一批支援队伍。”我立刻松了一口气,又立即给她打电话,“你听我的,去跟上级说,就说你接触过我爸妈,算高危人群,申请居家隔离,哪儿都别去了,好不好?”“你他妈也是个穿白大褂的,这个时候说这种谎,你有点责任感没有?!”说完,她又挂了电话。我们从读大一时就在一起了,这么多年来,妻子从未跟我发过这样的脾气,这也是她第一次对我破口大骂。我不敢再往回拨了。虽然我们都是医生,但专业不同,彼此很少过问对方工作上的事。春节前的那段时间,我和妻子几乎没有时间碰面,时常是她回家,我出门,我回来,她又不在家。我俩没有时间交流,连吵架都要隔着电话。我突然意识到,妻子前两天故意不见我父母,可能就是为了预防这种情况的发生——她一直都在怕自己不能坚守岗位。我明白,这时候要是有情况,以妻子倔强的性格,她定然要在第一时间顶上一线。我一下子就理解她为什么在我父母 “去留” 的问题上,如此不讲人情了。市里所有的医院在第一时间下达了关于新冠肺炎病毒的培训通知。但直到武汉封城之前,我都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整个朋友圈都在求购口罩,询问各种所谓的“内部消息”。网上到处是关于疫情或真或假的信息,也时不时有些官方的辟谣公告。街上没人,小区里只听得见远处零星的车声,我感受到了人心惶惶的紧张气氛。直到下午,妻子终于可以回趟家了。我在窗边看她的车由远及近,最后停稳在楼下才敢安心。“老公,我想吃碗云吞。”妻子进屋只说了一句话。我进厨房打着火,不知为什么,开始边煮云吞边落泪。妻子见我半天不出去,走了进来,她从后面抱着我,轻声说:“没事,都会过去的。”妻子吃云吞的时候,我再次鼓起勇气劝她:“跟你们领导说,别去上班了,就在家里待着吧,当放个假行不行?”妻子慢慢放下筷子,喘了口气,直直地盯着我,“这个时候,我们医护人员不去,谁去?难道让老人孩子去?”我说不出话来。她又说:“你就在家,好好把家务做好,把我弟弟照顾好。等你隔离完没有问题,你也要准备回到岗位,那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大学毕业后,妻子成了一名护士,我做了心理治疗师。我们一起在这个城市里努力工作,因为妻子,我也爱上了这座城市,爱上了这里的人、这里的风景、这里的饮食。跟大多数因为就业才选择护理专业的人不一样,妻子选择做护士的原因非常纯粹,就是因为她想干这行。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她就跟我说:“当医生,我分不够,那我就学护理,也算治病救人。”她表面看起来神经大条、迷迷糊糊,其实是一个极有原则和毅力的人。特别是在督促我洗碗、拖地这些事情上,从不喊累,次次及时。2014年,她参加实习,很多同学在学校当地找实习单位,只有她跟着几个其他班级的护理学学生去了广州,而且一去就要9个月。想着要分开这么久,我有些怨恨,假装逼她,“要么去广州,要么分开”。可她却说:“广东的医疗水平比我们这里发达,去接触一流水平的医院,才能学点真东西。”实习的那段时间里,她和几个同学就住在医院附近的一栋民居里。每天跟着带教老师倒班,没有工资。2015年的元旦,我去广东看她,她执意要给我煮碗面接风洗尘——她从床底掏出一个电磁炉,白水挂面,最后小心翼翼地抓了一把小虾米,放了进去。那碗面,我是就着眼泪吃完的。正式入职的时候,她非要去医院新建成的重症监护室,我强烈反对——她一个身高不到1米6,体重90来斤的小姑娘,怎么面对那些毫无自理能力的重症患者?我无法想象。但她最后还是去了。ICU,一个天天都在经历生死的地方。她曾经是个见到小狗都要躲着的小姑娘,却在那里一待就是3年。一个大夜班,两个小夜班,两个白班,一直都是这样循环往复。肩周炎、神经衰弱、静脉曲张,一切医护可能有的职业病,她也有了。不知道多少次,她回到家累得睡不着觉,摊在床上,翻来覆去。我就用从网上学来的蹩脚的按摩手法帮她放松肌肉。每当这时候,她就强打着精神试图安慰我:“这么好的老公,要悄悄藏起来,不能给别人发现哦。”但我笑不出来,每次都小心翼翼地问她,“要不,换个科室吧。”她只会摆摆手,然后把头深深埋进枕头里。2017年,有一次她发烧来,还想挣扎着起来上夜班。我把她按在床上,拨通了护士长的电话想帮她请假,没想到电话刚接通,她一把就把手机抢了过去,说:“护长,我现在去门诊,先检查一下,没问题我就上班。”临出门前,她还安慰我,“重症监护室成立不久,肩负着全院重症患者的监护职责,一个萝卜一个坑,平时都是超负荷运转。人不多,没大事,我不能请假。”她曾经参加过医院的演讲比赛,演讲稿我看过,里面有一段话是这么写的:“我深刻地记得每一个夜班,ICU的病房走廊里,只有护士和医生咚咚的脚步声。我们不敢停歇,因为我们知道,每一步奔向的方向,都有一个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患者。”我和妻子领结婚证的那天,岳父在饭桌上跟我说过一番话:“为什么当初要让她去学医?因为无论乱世还是太平盛世,学医的人既能保全自己,也能悬壶济世。做人要积德,为子孙后代积福。生活清贫不算什么,心里问心无愧,活得安稳。这叫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这是岳父第一次跟我严肃地谈话,所以我记得很清楚。我曾经把这话向妻子转述了一遍,又问她:“你爸有没有跟你这么说过?”“嘿嘿,都听出茧子了。”她笑着说。我的岳父是一名有着30多年警龄的基层干警,本来今年他就要退休了,单位就想安排他到轻松的岗位上工作,但他不愿意。他一直待在派出所,跟年轻人一样熬夜班、出警。我开始渐渐明白妻子对待自己的职业为什么这么“轴”——这显然是父亲以身作则对她的熏陶。后来,我也跟父母转述了岳父的话。我妈听完,叹了口气,说:“你这是走了运呐,她爸教出了个好女儿。”我和妻子都出生在普通家庭,父母们无法给我们很多经济上的支持,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来之不易。没想到,当我们终于有能力举办自己的婚礼的时候,会遇到这样全国性的疫情。在大国小家面前,妻子选择前者。我考虑了很久,推迟婚礼的事,要怎么跟双方的老人沟通。我妈接到我的电话时,几乎没有犹豫,“反正武汉封了,湖北的飞机动车都停运了,我们一时半会也回不去。现在我们全家都支持她的工作,什么时候疫情结束,你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你也别给她压力,该支持就支持,她的责任很重,你要体谅。”给岳母打电话时,她有些担心:“她哪扛得住啊,要不就说要结婚,请个假去……”但她话还没说完,岳父的声音就传来了,“你叫她不要担心,现在是非常时期,一切以工作为重!”岳母叹了口气,挂了电话。我没有再劝说妻子离开岗位,老老实实地跟单位报告了父母的动向,又嘱咐父母向现在所在地居委会登记,不要出门走动,等待隔离结束。我也开始在家自我隔离,不出门,点了外卖也让小哥放在门口,等人走了我再拿。此时此刻的我,反倒比平时更想回到岗位上去,因为我的妻子也在医院奋战,我想跟她在一起。我深知妻子肯定会再次申请加入驰援武汉的队伍,思考再三,我也给医院领导发了一条短信:“主任,我跟我老婆以及家人都没有出现症状,请组织放心。我是个党员,现在一切听从指挥。如果我恢复上班,疫情发展更严重,医院要派人驰援武汉,哪怕我不算是专业人员,我也请求将我派过去,因为那是我的家乡。如果期间需要我家里人配合检查,我们也会全力配合。”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妻子时,她回复了一个“亲亲”的表情。到我写下这些文字时为止,我们这座城市已经确诊了几例新冠病毒的患者,收治在传染病医院。妻子所在的医院因为抽调了一批医护人员驰援武汉,人手变得紧缺,她只能连轴转。这几天她一回到家,吃完饭就立刻休息。她放在床头的手机连着蓝牙音箱,音量调到了最大。她生怕错过科室的紧急电话。因为睡眠不好,她睡前都要吃颗褪黑素,她说:“如果哪天我吃这个也睡不着了,那就吃安眠药。”今早,科室给她打电话,她立即起床准备上班。出门的时候,她疲劳地坐在门口,急急忙忙地往脚上套鞋子。脚刚蹬进鞋子,她突然停顿了一下,“咱爸妈呢?你记得给他们打个电话,问问好。”我的眼泪突然就绷不住了,摇摇头,说不出话。“嘿嘿,没事的。”她摸着我的脸,“叫他们别过来,等好了,我们过去。”“嗯!”我低着头,收拾她的拖鞋,不敢看她消失在电梯里的身影。我记得她第一次见我父母,没有犹豫,张口就喊:“爸妈好!”我妈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说什么,我爸的手翻来覆去,嘴巴哆哆嗦嗦的,“哎呀,改口钱没准备呢,嘿嘿嘿……”我妈的老寒腿适应不了南方的天气,去年7月份,她来我们这里的时候正赶上多雨时节,腿疼得睡不着。妻子每天都给我妈做艾灸,一有时间,就带着她下楼散步。我妈总跟我说:“你要是再跟她吵架,就自己滚出去,我只当自己养了个女儿。”这天,妻子的医院,第一批驰援武汉的医疗队伍出发了,重症监护室的技术骨干都加入这支队伍。他们是我们这里,唯一有能力熟练开展体外肺循环的专业队伍,这个技术可以大大提高严重的肺炎患者活下来的机会。妻子抽空发了一个朋友圈:“加油武汉,愿同伴平安凯旋归来!”她还让我快去点赞。我知道,此时的她肯定也想奔赴武汉一线,跟她那些可爱的小伙伴一起,治病救人。我立即向她发短信:“如果再征召,你就报名,争取加入第二支队伍。我结束了隔离后,也会加入心理援助队伍。你去,我也去。他们不能来,我们过去!”我把家里的电视一直开着,定格在湖北卫视,关注着疫情的动向。全国驰援武汉的医疗队伍,已经陆陆续续到位,一支从重庆去的专业医疗队,正在紧急集结,马上就要奔赴岗位,去我的老家。老家的朋友都在转发消息:哪里的医院还需要什么物资,捐助电话是多少。我还是不能出小区,只能到楼下的车库,把电动车充好电,放在离出小区最近的门口。又在家里熬好了一大锅粥,用电磁炉小火保温着。我给妻子发了条信息:“现在正值人手紧缺,如果医院里有人需要吃东西,我托人第一时间送过去。我无法到岗,至少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吧。”“你可拉倒吧,你的粥谁……”手机上只回了半条信息,应该是没时间发完。又过了约半个小时,她发来一个亲亲的表情,接着,就再没有消息。妻子的弟弟正在上初中,放寒假就来了我们这里玩。这个学期,他在班里考了个倒数第十,到了我家也是一直在玩游戏,不做作业。这阵子妻子工作忙,没空管他,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他。但就是这几天,弟弟可能也感觉到了什么,他一直追问我疫情和他姐姐工作的事。除了写作业,他就跟我一起盯着湖北卫视,还时不时的跟我展示他和小伙伴的聊天记录,全是跟武汉有关的信息。早上妻子出门时,弟弟没有出来,他在房间里老老实实地做寒假作业。我煲好粥走进房间,拍拍他,跟他开玩笑:“你又没被隔离,出去动一下,打打球,窝在家里干什么?”他低着头,手没停,“姐姐下班回来,我要跟她说作业写完了,免得她操心。”我注意到抄写的纸上,似乎有水干了的痕迹。可能他长大了一点吧。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双方父母打来的电话一直没停过。岳父说,老家现在也出现了一例确诊患者,而且就在他们居住的城区。我以为老人有些恐慌,就赶紧嘱咐:“你们不要怕,不要出门,就在家里待着,去菜市场一定要戴口罩。”没想到岳父打断了我的话,他淡定地说:“只是想你告诉她,我们没事,不会随便出门,也不会让亲戚过来串门。让她不要担心我们,也别操心外婆,安心在岗位上工作,做好个人防护。家里的一切,你们都不要担心。”过了一会儿,我妈也打来电话,她还在担心我们是否在吵架:“你要让着她,她工作辛苦,现在又有些危险,你把家里的事做好……”“知道了妈,我们好得很,哪里都不会去,就待在家里。”我打断了她的话。“不是。”我妈说:“儿子,你听我说,现在国家需要的,就是你们这样的人。国家需要你们去那里,你们就去那里。我跟你爸爸,不需要你们担心,不用操心我们,这里好的很,有吃有住有玩,都好。”放下电话,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电视里,全国各地的专业人员、防护物资,都在往武汉飞驰而去。像妻子这样坚守在一线的医护人员,也是数不胜数。那些在医院工作的同事们,此时都结束休假,坚守在岗位上。我的朋友圈里,都在转发一张图片,上面这样写:他们都是一群孩子,但他们穿上了白大褂,就成了敢跟死神叫板的勇士。他们是孩子吗,我不敢说,他们也有老婆、丈夫、孩子和父母,都是普通人罢了。但他们是勇士吗?是!他们身穿白大褂,奋力战斗在疫情的第一线,用肉身挡在所有人前面,筑起了一道墙。就像妻子说的:“你们别来,我们过去,哪里需要我们,我们就往哪里去。”本文系网易新闻人间工作室独家约稿,并享有独家版权。如需转载请在后台回复【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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