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录之口红 | 无法不吃桃
王小姐的口红
口述_王玲
1 | 口红
我从小就很爱美。
大概四五岁的时候，忘了什么原因得了妈妈奖励的两块五毛钱，妈妈说想考验我自己对金钱的支配能力，让我自己去选一样东西买。我转脸进了一个商店，踮脚扒着柜台买了人生的第一支口红。
到现在说起来，她都觉得那是一件令人吃惊的事情，觉得这个孩子主意太大了，怎么能这么小就自己跑去买这个东西，怎么能喜欢这个东西呢。
2 | 光线里的钟楚红
▲ 钟楚红，造型为张叔平先生
我妈妈是老师，那时候她办公室里有好看的年轻老师来，我就追在人家屁股后面跑。我记得当时有一个刚毕业的学心理学的女老师，穿那种碎花的系腰带的连衣裙，穿高跟鞋，涂口红，还洒香水。我就老是黏着她，觉得太好看了，羡慕她的一切。
80年代初期，过去不久的文革对社会的影响仍然很深重，生活的物质条件也比较匮乏，对这些东西还有一点点禁忌。我记得特清楚，有一天晚上，我爸妈学校临时召集他们开夜会，带了我去，我就半睡在我妈怀里，一屋子的叔叔阿姨。在会上，一个领导模样的眼镜爷爷用手指点着桌子说，“最近一些女教师要注意教师仪表，要知道，高跟鞋，咚咚响，鞋里装着臭思想。”
我那时候特别纳闷，里面怎么可能装着“臭思想”呢，那么好看。
那时候我喜欢所有这样好看的东西，比如说高跟鞋，比如说阿姨们穿的那种紫红色的天鹅绒衬衫，上面镶着细致的小花边，还有涂在嘴巴上的好看的红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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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时，不同朝代女孩们涂口红的方式都不一样
我奶奶年轻的时候在哈尔滨做过布匹生意，给我讲过她和爷爷如何比画着把布卖给那些涂着红嘴唇的俄罗斯女人。我就缠着她一遍遍地讲，问她们的眉毛怎么画的，红嘴唇是涂满了还是浅浅抿了一点，还是像年画里的阿姨一样留个嘴唇边儿呢？
那时候有很多明星的贴画可以买，我印象特别深刻的一张是钟楚红的，她穿一件宽松的橙橘色上衣，随意的头发，脸面很干净，坐在一束光线里。
我记得很多次都盯着这张照片看得入了神，她在这张照片里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就是自然呆坐在那里，比较困惑的眼神，没有什么掩饰，我觉得挺真切动人的。后来知道那个造型是张叔平先生为钟楚红第一次上杂志封面设计的。张叔平先生的很多影视服装作品，后来我都很喜欢，像早期特别戏剧、特别好玩的《东成西就》，到后来的《一代宗师》，都觉得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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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一代宗师》海报，造型设计为张叔平先生
3 | 红楼梦里的紫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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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图咏·平儿理妆 清 改琦
五年级的时候，大概是1989年的暑假，我第一次看红楼梦，一厚本，因为字很小，把眼睛给看近视了。
有一回，写到王熙凤和贾链吵架了，平儿莫名被王熙凤当了一回出气筒，因为受了委屈，哭得整个人花容失色，头发也乱了，衣服也脏了。贾宝玉就照顾她，给她化妆什么的。里面讲到宝玉拿紫茉莉的种子研碎了的粉给平儿搽脸，还讲到一种玫瑰膏子胭脂，可以做口红，当胭脂。我看了就好惊讶，也好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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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茉莉 日本木版画
其实紫茉莉你知道是什么吗？我去研究过，就是一种小喇叭花，它的小种子黄豆大，有点像一个小核桃，黑色的，也有紫色的，磨开之后里面是白粉。小时候会采好多，把它抠出来，攒很多，然后捣成粉就可以往脸上涂了。
所以后来我也会搞一堆红糊糊，原材料有我妈批改作业的红墨水、小孩染指甲的指甲花、家里的白面粉什么的，也学着样儿，和成糊糊儿装到小盒子里，跟小朋友过家家，装模作样地抹一抹。在那个时候，会隐隐觉得过去的那个年代好像有特别多现在没有的秘方，可以让日子得更好玩一些。
4 | 一个姐姐很酷
差不多是在看《红楼梦》的岁数，偶然看到电视里的一个新闻报道，说的是央美学设计专业的毕业生在走秀，然后有一个女学生接受采访，讲她设计的系列主题是什么。
那个女生说话的样子我记得很清楚，她也是很长的鬈发。她说现在的环境因为工业发展，开始出现了一些污染，所以希望通过她在服装上展现的比如一些淡雅的颜色和有机的方式，来号召人们去关注环保事业。
我小时候就很喜欢给娃娃做衣服，但不太知道还有一个可以学的东西叫“服装设计”。然后我就觉得那个姐姐给我的感觉特别酷，就觉得我要干这个。
所以高考的时候就报了服装设计这个专业。那时候我文化课还不错，老师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选一个服装设计专业。因为在那个时候，在我们当地，学美术的好像还是学习不太好的学生才会去学。当时还有一个同学给我写一封信劝我，就是说应该怎么怎么样。
5 | 出埃及记
毕业之后我到了一家运动品牌的公司工作，之后的十多年一直就在运动用品行业做服装设计和品牌管理，偏向于运动时尚这类和生活方式有关的东西。
在产品设计方面，当时我们会与一些欧洲的创意机构合作，包括中央圣马丁一个比较有趣的机构，叫做“Design Laboratoryof Arts London”，圣马丁创新技术中心，它定义自己是一个创意孵化器，为企业输出创意管理咨询和产品设计方案。
我们每年开季的时候，都会有一个故事主题，作为当季衣服设计的灵感来源和风格依据。由于是一个欧洲的品牌，定什么故事主题，我们会更多咨询对方的意见，以求原汁原味。
▲ 《出埃及记》，摩西带领以色列人逃出埃及，在路上，耶和华使阻挡去路的红海海水分开，众人得以抵达对岸
有一次他们提案了一个叫“出埃及记”的主题，出埃及记是《圣经》里的一个故事，讲的是摩西带领以色列人从埃及逃回耶路撒冷。设计师他们对自己的历史、自己的文化传承信手拈来，因为这是传承和烙印在他们血液里面的东西。但在这样一个语境下，我会觉得自己有点插不上话，因为完全不在他们的历史里，翻历史书也没用。
另外的一个主题“未来主义”也是这样。它是诞生于20世纪初意大利的一个比较极端的思潮，强调的是打破传统带来的一些腐朽气息，人类应该改变自己精神面貌，过一种崭新的、不同于以往任何历史时期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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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梯的裸女》，杜尚。这幅画被认为是未来主义的代表画作之一
当时合作的设计师根据这些概念，给了我一些设计的取材，主要是一些加速度感的纹样、一些表现运动中的人的雕塑形态拼接的捆绑线条，一些浓艳冲撞的颜色做出的产品，他们的概念其实也没有错，但我看完之后其实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因为老觉得中国人穿上去会有点违和。
然后我们就进行了修改，从颜色的使用，结构的简化，到纹样的调整和面料的选择，除了采用了他们的方法论外，全盘的内容几乎都调整了一遍，后来这个修改后的方案市场反应其实挺出人意料的，反响很好。
6 | 也许是风吹过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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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姐拍的照片
其实从那个时候起，我内心就开始隐隐有一种感觉，也可能是一种向往。虽然已经了解和学习了比较科学的方法和理论，知道怎么定义一个品牌，怎么研发产品以及后期的市场行为，但我总有一种感觉，觉得方法虽然没问题了，但是内容和表达方式好像错了。
我一直在想，让我进行那些修改的背后逻辑到底是什么？如果按照主题的逻辑，对方的提案是没有问题的，但为啥就是不能特别真切地表达我们的审美呢，有一些元素确实太不适合我们了，那么适合的标准是什么呢，这成为了我很困惑的一个点。
虽然我们生活方式已经非常西化了，但传统审美情趣依然根深蒂固地影响着我们，我觉得中国人还是对天然的、文雅的、与人亲和的、不造作的、一些象征甜蜜吉祥的美有普遍的好感。那些可以经常打动我们的，一定是与我们的生命记忆有共鸣的东西。也许是雨打芭蕉，也许是夕阳西下，也许是风吹过竹林，也许是笔墨间的浓淡干湿，也许是你家厨房飘出的红烧肉的味道。
后来我的这种愿望越来越清晰，我感觉自己很希望能回过头来，结合那些一直在影响着我们的传统审美情趣，尝试一下什么样的穿着更能真切地表达当下的我们。
7 | 给她做的小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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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姐给女儿做的第一件袍子
当时有这些思考，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做了妈妈。
当面对一个新的生命，她需要你来做她在地球上的导游，那种感受还是不太一样的。我会经常观察她，婴儿都有点半透明，她睡着的时候，呼吸沉静安稳，我感受得到她的视角，这个世界多好玩儿啊，新鲜事儿那么多，我都想要分享给她。
我记得在我还是小朋友的时候，我很喜欢闻我奶奶身上的味道，她的衣服上有肥皂的清香味，总是香香的。奶奶是一个很爱美的人，头发永远一丝不苟，总是穿着小立领、盘扣的衣服，里面是有一个底襟，缝了一个口袋，她会在里面装一个手绢、装点钱在里面。带我出去的时候，会穿一个很肥的裤子，裤脚会扎起来，很舒服，很利索。
所以有了小朋友以后，我就特别希望把我小时候感受到的这样的甜蜜美好也分享给她，所以很自然地就想到要给她做一些中式的、甜甜的小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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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姐陆陆续续给女儿做了不少衣服，这是一件长的小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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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姐请老师傅给女儿做的小布鞋
第一次给她做衣服，是她大概2岁的时候，我用一块虽然普通但手感非常柔软、有弹力的、做T-Shirt用的纯棉面料给她裁了一件小袍子，请我妈妈盘了扣子，手工缝起来，她穿上特别好看，配上一头乱糟糟的小头发，像个布偶娃娃。
然后我发现，这样的衣服里，不论是线条、材质、工艺细节，还是尺度的拿捏，都有很多可以推敲的地方，就越做越深入。后来就慢慢开始专门做这样的衣服了。
8 | 一个扣子的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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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姐收集的一些玉扣子
做了传统服装之后，发现可深入的点还挺多的。
一路看下来中国传统衣服的演变，有很多特别好玩的事情，就是觉得中国人特别爱穿，也很会穿，比如丝绸这么复杂的材质，从新石器时代就有了；春秋战国的时候，衣服已经有“袖底嵌片”这样的结构，其实和西方的袖底立体结构很类似，我觉得还挺神奇的。
▲ 《仕女图》局部 清代 佚名
那些传统的纹样我也很喜欢，除了一些有组织感的平铺图案纹样，像水纹、龟甲纹、网形纹，还有一些仿生花卉纹样，比如牡丹、芍药、藤纹都很好看。而且这些纹样往往会寄托一些情志与吉祥寓意在里面，像汉代流行的茱萸纹是因为民间传说它能辟邪，明清时期的牡丹花常常与海棠绣在一起，寓意“满堂富贵”，里头有人们对生活很深切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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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寝怡情》中的一幅，清代，佚名
在样式上来说，我蛮喜欢晚明时期的装扮，觉得那个时代人们的面貌很印心。有一套画册，叫《燕寝怡情》，应该是明清时期的江南画家画的。在这套图里，可以看到类似于“白夏布衫儿，桃红裙子，蓝比甲”这样在当时小说里描述的女孩们的打扮，还挺潮的。这些衣服用的对比色系特别雅致，纹样也多，纱绫纹、梅花纹、绕藤纹、工字纹……还能看到披云肩——这些都是我小时候照着连环画画古代仕女的时候，曾经似是而非画过的。
传统的衣服，我们现在觉得它很美，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其实就是它与产生它的那个当下是融合统一的。一部小说里，先告诉你园林是怎么样的，他们住的屋子是怎么样的、用的器物是怎么样的，描述完场景，再告诉你场景里人物的穿着，这样完整的一切是统一的，会让我们觉得它特别的生动协调，这种生动协调是属于那个当下的、独特的美。
所以到了现在，就总是希望能设计一些衣服，它们从传统里来，但也能让我们穿的时候，符合我们的当下，能让我们在寻常日子穿着，很舒适，轻松又体贴；同时我们和这些衣服也有情感上的联结，可能外人看不太出来，但穿着的人能够从细节里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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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十二美人图》局部
比如以前的人会在一颗扣子上下特别多的功夫，一个铜扣上面可能雕刻了一个小人或者一朵花，玉扣也会雕成各式各样的，比如莲蓬、南瓜、花朵，很精致。我觉得这些细节里的用心，还是能够让你看到之后觉得，这是亲切的，有温度的，不是一个随便拿来的东西。
9 | 无法不吃桃
▲ 王小姐的梳妆台
一直到现在，我都还是很喜欢涂口红。
我妈每次看到我也都说，你都快四十了，涂个大红嘴干什么。
我想涂口红其实是一种让自己高兴的方式，像现在我减肥也是，其实我的减肥餐单里不允许我吃太多水果，但是在减肥过程中，我一定需要一点甜的桃子或者什么别的，就一点点，满足感就很强。
就是无法不吃桃子，因为有了这点香甜，就会觉得你在很好地活着。
▲ 套上妈妈高跟鞋的小朋友
我女儿现在也到了爱在梳妆台前摸来摸去的年纪，她也开始套上我的高跟鞋，自己偷偷抹口红，当这一切在发生的时候，我作为她的妈妈，已经不再像我妈妈那样觉得奇怪，会觉得一切都很顺畅，会觉得这一切都发生得非常自然，觉得很美，很幸福。
她经常跟我聊，“妈妈，我喜欢这个颜色。”
“我觉得这个口红太紫了。”
“妈妈你今天能不能涂这个颜色的口红亲到我脸上。”
“我也想涂跟你一样颜色的口红。”
如果不上学，我就给她涂上，然后两个人笑半天，她因为涂了口红显得特别郑重的样子也会让我觉得一天都很好玩很想笑。
▲ 王小姐和女儿的合照
10 | 我的喜欢
▲ 王小姐和她喜欢的布料们
平日让我喜欢的美的东西，让自己高兴的东西，有很多，就像桃子一样，它们让人觉得一切都特别好。
比如我很喜欢拍的天空。
小时候喜欢放风筝，那种真正的竹制风筝，宣纸做的，借着风力助跑一阵，很快能飘摇着飞起来，直到飞得特别高，变成遥远的一个小点点静止在天空里。现在我也很喜欢跟我女儿一起在家附近的湖边看天空，湖水与天空在每一个季节都呈现不同的面貌。今年夏天，有一天雨后我们从家里看到西边落日一片火红，于是一家三口疯了一样冲出门，赶到湖边看落日，那时候漫天的红色饱和度非常高，面积很大，映在湖水里，镜像的，很奇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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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为王小姐拍的天空
比如最近很偏爱一款加拿大的口红，Bite Beauty。是朋友推荐的，很滋润，颜色又很时髦，砖红豆沙色、甜菜根色都很好看，据说是食品级别，吃进去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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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我老公给我做的有七种味道的沙拉。有一天午餐他做了一个沙拉，跟我讲了半天，说里头放了各种不同的东西，很特别，当然主要也是表达他很用心。他说西柚味道虽然甜但也有点苦，为了避免西柚的苦味，所以加了咸鲜的鱼露，还有牛油果的清香，黑胡椒盐虾味道很浓郁，烤花生碎可以增加口感层次，再加上香辣的辣椒末和清香的薄荷叶，这样减肥也可以吃得很满足，不匮乏又有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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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姐的爱人为她做的沙拉
比如我看张岱的《陶庵梦忆》。有一次，他去看望父亲，带着戏班子和仆人，走水路去的，路上经过了金山寺，这里曾经是汉世宗击退金人的地方。当时深更半夜了，下了船就走在寺庙大殿里，他后来说，那天晚上的景象是“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他觉得此情此景必须要唱一出，就让家班把他的家伙事儿全都拿过来开始唱，把全寺的和尚都唱来了，都围着他看。老僧问，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来的，来干吗的？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结果大家听完之后，天也亮了，这伙人就收拾东西上船走了。
最打动我的其实是最后一句，他说所有的僧人都到江边送他，他自己站在船上，觉得僧人们可能都不知道来的这些个是人、是怪还是鬼，所以还特别得意。我就觉得，他得是一个多好玩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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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梦忆》，历史学家史景迁所写的一本与张岱有关的书
比如收集的一些老的织物。有缂丝，还有一些老和服的料子，有的是用一种叫“鹿子绞“的扎染工艺完成的，有的是带提花暗纹的。还有一块定制的织锦，上面有好看的工形纹、云水纹、龟甲纹、菱形纹。还有一块当代的立体刺绣工艺的网面布料，一团喜悦的桃粉气，非常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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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我女儿说的话。
“我想让乌云快点散开，太阳露出来，天空也露出来。”
“对了妈妈，你有没有试过麻椒黏在舌头上？简直太难搞了，我用冰棒棍抠了半天才抠下来”
“妈妈你听过一句话，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吗？就是天空外面还是天，一直是天。人就没有‘最怎么样’这回事，比如我老说，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可是可能还有更好的妈妈。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妈妈，我又喜欢上一句诗叫‘一夜雨声凉到梦’，它真是凉快到梦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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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玲 1978年 39岁
设计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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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编 _ 余非 鳝鱼 | 摄影 _ 松鼠
个人图片提供 _ 王玲
出品 | 小世界工作室
▽ 看看他们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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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为 Lstudio 原创，皆为过心爱惜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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