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边随笔||曹申：风雨飘摇风雨情

南方治理 2024-06-27

风雨飘摇风雨情——记爷爷的一生

曹申

我的爷爷曹良志，行三爷， 1914年出生于湖南常宁的小山村，爷爷生逢于乱世，乱世中却也是一个人才辈出的时代，那时本村有几位读书有出息的年轻人，与爷爷同时代的曹亮、曹灿、曹托三兄妹，在同乡人的支助下，进北京燕京大学等高校升造，曹亮长期从事中共地下工作，受周恩来同志直接领导，是中共中央优秀共产党员，1992年去逝后，人民日报发布讣告，党中央对其进行了高度的评价。曹思贤是黄埔军校第四期步科学生，与后来人民解放军作战神勇的林彪将军是同期同学，曹建勋是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毕业生。附近还有黄埔军校第六期学生并在后来颇有军功的曹文安（字尚贤）、曹时霖先生。本县还有参加过红军长征，后来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高级将领的彭民治中将。

那个年代，内忧外患，战争不断，地方征兵是首任，但很多家庭是不愿意把自己的子孙送上战场当炮灰的，爷爷就是当时为了逃避兵役而出去讨生活的。爷爷些许上过学，认识一些字。

爷爷兄弟五人（良志、作云、良阶、良金、良银），爷爷排行老大，家庭负担沉重，自然要承担家庭的责任。爷爷很早就开始独立谋生了，十六岁时，与曾祖父一起做过酒生意，十八岁与他舅舅一起去郴州担煤油，二十岁在广东凭什修铁路。回家后遭遇国民党抓兵，爷爷被逼出走到广西桂林，得到同村人曹思贤的帮助，曹思贤大约当时是国民党团长，曹思贤安排爷爷在他的身边当勤务兵，做送信、送报纸等工作，但曹思贤不久病逝。爷爷独自撞荡到贵州，由贵州再到云南昆明，在昆明市，他跟从了一位修汽车的师傅，由于爷爷勤劳、善良、热心助人，得到了师傅的亲睐，师傅毫无保留把全部技术传给了爷爷。高超的汽车修理技术让爷爷得以安身立命。
抗日战争时期（约1938年—1941年），爷爷应国家的需要被派遣到越南河内组装从美国送来的大批抗日用的汽车，在越南河内工作了三年，享受了国防部给予技术人员的最高级待遇。抗日时期，他还凭着修理技术在昆明伍家坝修过飞机。从越南回国后，爷爷拒绝了再去缅甸等地工作。继续在昆明从事修理工作，并开了一家南杂店。这个时候他回到老家，把三弟曹良阶、堂弟曹良骏、曹官结及他的两位表兄弟带到了昆明做汽车修理学徒工，并亲自教授。曹良阶后来进入了云南昆明汽车运输公司工作，他的后代现仍在昆明汽车运输公司上班。曹良骏后来去了云南宝山汽车运输公司工作，他的后代也继承了祖业。曹官结回老家后，是当地的高级汽车修理技术员。爷爷所带的一个表弟后来也在常宁汽车运输公司工作。

1945年抗战结束后，因我的父亲年小一直生病，爷爷为了冶疗我生病的父亲，一家人回到了常宁老家。回老家后，爷爷先与几个朋友在衡阳市开了一家汽车修理公司，后因内部争执而解散，爷爷又回到常宁县城西门开了一家酒店谋生。

1948年应同村人国民党军官少尉连长曹国映的邀请去徐州部队修理汽车。爷爷一行人到达南京时，受到曹国映一个朋友的热情接待，并告知徐州被围，正在大战，已不能进入。爷爷只好打道回上海，求助于当时在上海工作的同村人曹灿。曹灿安顿了爷爷一家人，并为爷爷找到一个修理坦克的工作。但突然有一天，爷爷得到了一个同乡军官的秘密消息，被告知在即日晚上部队所有人员会秘密转移到台湾，爷爷得知消息后停止去部队了，他不愿意远去台湾。爷爷决定辞别生活半年的上海生涯。第二天，他们向曹灿先生告辞，曹灿因战乱也不再挽留，就热情地给了爷爷回家的路费。因战事吃紧，回家没有车辆，爷爷却幸运地得到一位军官的允诺，军官同意爷爷一家人搭乘南下部队的军车而至衡阳，同乘军官还要热情邀请爷爷去四川部队修车，但爷爷拒绝了，其时1949年。
1951年，爷爷在老家受到同村人吴汉杰的邀请赴湘潭探矿厂工作了半年，但回老家办户口迁移证时，得到了胜桥乡党委书记的干扰，认为爷爷是重要人才，应为家乡服务，并热情挽留下来。
1954年，爷爷在老家干农活，得了病，特别是爷爷在山上砍柴时意外地从树枝上掉下来，摔坏了身子，严重伤害了身体。
1957年，应同村人曹官结的邀请，进入常宁县八一汽车修理厂工作。当时县委书记的车被一位部队转业老师傅修了一个星期后，仍不能启动，爷爷只扫了一眼，就知道汽车故障所在，并重新拆开，立马修理好，当时曹官结等人就试开了汽车。这件事情让县委书记大加赞叹。不久，爷爷旧病发作，县领导极其重视，全力抢救，并派专车护送到衡阳一家最好的医院做手术治疗。后又因汽车修理厂解散，爷爷回到老家农村。爷爷因身体太差干不了农活，由乡党委安排在乡镇五七工厂从事修理工作，主要修理自行车、汽灯及电器相关物件。
1959年，应衡阳市草桥地域某汽车修理厂一朋友的邀请，爷爷办理了全家人户口签移证，全家全迁衡阳市准备进汽车修理厂。全家到衡阳后却被告知朋友的汽修厂已关门歇业了，不能进了。爷爷气急，徘徊于湘江大桥。无可奈何之时，爷爷又碰到一辆坏在路上的汽车，修车师傅无从下手，为修不好车而跺脚长叹。爷爷向前热情帮助师傅，很快就修理好车辆。那师傅非常感谢，得知爷爷的情况后，立即邀请爷爷去他的汽车修理厂，并且很快为爷爷一家人的户口办理好迁移手续。一年以后，由于工作顺利，爷爷于1960年下半年召回了在零陵农校读书未毕业的父亲来汽修厂工作。

1961年，国家发布政策，要求城市工人全部下乡劳动，爷爷一家人又被迫迁回老家农村。由于爷爷身体不好，从此在贫病中度过了余年，爷爷于1970年在老家仙逝，享年五十六岁。

赋一首：

风雨飘摇风雨情，乱世红尘乱世人。

时局艰难勇撞荡，平凡英雄平凡名。

——2016年12月根据父亲口述整理于长沙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