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快男:我们没什么意难平,都在趋向舒服状态
【娱理】采集来自娱乐圈的第170个幕后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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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唱吧!300》07快男彩排现场
偌大的长沙酒店客厅里,07快男们刚刚结束《合唱吧!300》的彩排,聚在一起。
王栎鑫靠近窗边,一只手轻挡手机,正向电话那头的老婆汇报工作进度;陆虎、张远积极张罗着刚送到的特色小龙虾外卖,准备和兄弟们大快朵颐;苏醒踱来踱去摆弄着手机,跟哥儿几个调侃等节目播出后,冲热搜的事就包在他身上了,毕竟自己有点宣传天赋;大哥陈楚生则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微笑看着弟弟们的热闹,间或附和上几句话。
如果没有我们的闯入,这更像是日常下班后,属于五个普通中年男人的一场普通夜宵局。他们有的随意穿着T恤大裤衩儿,有的身材已微微发福,有的头发胡茬未经打理,脸上挂着不加遮掩的黑眼圈。他们侃生活琐事,不离手的手机里有媳妇儿或女友发来的讯息。
12年前,这些人是内地娱乐圈风头正劲的年轻偶像。他们拥有一个响亮的群体名字,“07快男”,他们的MV里、舞台上张扬地打着大大的“Super Boy”Logo。
当年的他们太瞩目,以致12年后,有综艺《合唱吧!300》要做触及大众怀旧向的内容,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找他们来长沙重聚。但现实的是,12年后的“07快男”似乎也只代表着一份青春情怀。更现实的讲法是,这几位如今单独拎出来,都被“盖章”叫做“过气歌手”。
按照节目的设置,他们并没有跟他们的粉丝在现场合排,他们也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召集多少粉丝,毕竟,12年过去了,还有多少人能为了当年的少年们来一起合唱一首歌呢?
07快男:陆虎、张远、陈楚生、苏醒、王栎鑫
2007年夏天
他们来参加《快乐男声》的诉求本是不同的。
《快男》之前,陈楚生自高中辍学便奔赴深圳讨生活,没什么背景的他仅凭一把吉他,一副好嗓在深圳发达但也鱼龙混杂的酒吧跑场做歌手。天生内敛的性格致使陈楚生在再嘈乱的场子里也总会隔离出自己一份疏离。他在酒吧一隅唱自己的歌,赚钱,换场,继续。
深圳几年,为了在音乐专业上有和其他同行切磋的机会,陈楚生前后也参加过一些比赛。2007年湖南卫视首次面向男选手举办的《快乐男声》,在陈楚生看来也是一次提升自我的学习机会,如果够幸运,之后有发唱片的机会也不错。
没想到的是,成功来得如此迅速猛烈。陈楚生先是凭借分赛区一首原创《有没有人告诉你》触动不少人情感共鸣,加之其驻唱歌手的经历十足符合节目对于“草根快男”的定位,几番宣传力捧,陈楚生坐实了上位圈之位。
比赛几月间,陈楚生从舞台表演到个人生活不断被挖掘、放大、热议,这让低调的他越来越感到不舒服。在即将要进行只剩三人的冠亚季军决赛前,不堪曝光压力的陈楚生一度认真和导演组商量:“我可不可以退赛?”
在陈楚生透露自己退赛想法时,一旁的苏醒一拍大腿:“咳!你早说想走啊!那你决赛故意跑个调儿,‘车祸’一下,我不就从第二变第一名了吗?我还挺享受压力,享受那种‘干掉’别人的快感的(笑)。”
陈楚生旧照
早年澳洲留学多年的生活,把苏醒磨成了一个抗压性强、敢讲敢做的外放男孩。捱过复杂的异国人际关系后,苏醒深觉自己所做任何事都秉着“活得开心最重要”原则就行了。
报名《快男》,是因为他喜欢音乐,想赢个音乐比赛,也希望借此出名:“我就想早早把钱赚了呗,出几首自己觉得NB,最好大家也能喜欢的大火歌曲。”
当时年仅17岁的王栎鑫来《快男》也是为名为钱。但和家境本算优渥的苏醒无后顾之忧的状态不同,王栎鑫从小生活的环境极为复杂,颇为“社会”,他形容自己从小就是个过着颠沛流离生活的人。
“我还记得那年媒体采访我,第一个问题就是‘你来参加比赛为什么?’我说我想成名,因为我想象中当歌手挣钱能容易点,挣多点。我也喜欢唱歌,但我不会说自己为了音乐梦想。我来选秀就是想改善我家人的生活环境。”
苏醒、王栎鑫
大三学生张远起初也没打算把“做歌手”当成自己的梦想。出生于传统公务员家庭的他从小听话乖巧,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上什么学校,选择什么专业,大学毕业后就去澳洲留学,也都由父母一手安排明白。唱歌对他而言,不过是业余爱好。
偶然机会,张远当时的女友看到《快男》比赛,觉得有意思,便怂恿唱歌不错的男友也去亮亮相。结果一轮轮比下来,张远竟一路比进了全国9强。
刺猬头,娃娃脸的陆虎倒是有着强烈的明星梦。《快男》前,他已在《明星学院》里小试牛刀,他渴望舞台,喜欢原创。希望通过一次次比赛被看到,发自己的歌,成为真正的歌手。
尽管目的不一,但经过一季比赛发酵,这些男孩被民意拱着成了当年夏天讨论度最高的偶像,被打包成了演出行情最热的“07快男”。最红的时候,张远回忆:“像楚生苏醒四强回家乡做活动。苏醒他们西安各种大堂服务员之类,十万人全都出动了,就为支持他。楚生更不用说, 几百万海南人民都发动起来了,人山人海,特别吓人。”
张远、陆虎
过气
“我相信那一年之后,我们在全新环境里所遇到的事情,肯定是我们以前完全没有想象过的。”再回首,陈楚生感叹。
着实,几个月比赛毕业后,男生们面对的是一份更现实、残酷的,长达几十年的演艺圈工作。
最终被选为冠军的陈楚生在赛后很长时间内都是懵的:“我只是很开心可以发唱片了,这是我等很久的,看似好的事情。但也有一些看不见的要去面对。”
作为《快男》第一年的冠军,陈楚生自然成了公司打造重点。但是不断进行商演、活动曝光,在高强工作密度安排下,陈楚生鲜有时间沉心创作,公司的包装也和他的初衷背道而驰。
不多话的陈楚生是对音乐极执着的人。几次沟通无果后,2009年,他正式向公司提出解约。未料,这场解约纠纷一拖就拖了4年,公司开出天价违约金。4年后,尽管陈楚生终获“自由”,但在新人迭代迅速的娱乐圈无法大施拳脚地沉浮4年,他几近被“遗忘”。
陈楚生
都说07快男是那些年选秀比赛中最大起大落的一批人,此话的确不假。就在陈楚生解约风波平息不久,一直发展平稳的苏醒也因一些事情而导致事业陷入低谷。
再出发后,曾经音乐性显著的RAP偶像已无可避免地被贴上“八卦新闻事件男主角”标签,少有人再关心苏醒曾经漂亮的转音唱腔。
同样是在2012年,团员李茂退出了张远所在的至上励合组合。之后几年,关于李茂的退出是遭某些队员排挤,另又有队员疑似家暴等负面新闻层出不穷,至上励合名存实亡。
至上励合
张远有时觉得一切被动又无力:“当年以第9名和公司签约,我是想顺势好好当歌手,但这尴尬的名次注定公司资源轮不到我个人。后来工作人员找我做组合,现实所迫,那我就做组合,做就好好做,我们真的很努力练习,想成为中国第一团体。
好的是《棉花糖》一开始就红了,但残酷的是起落太大。后面TFBOYS、EXO一轮轮组合也都来了。当时眼见我们‘至天使’(至上励合粉丝名),名字一个个都改成鹿晗家的,王俊凯家的…你懂这种感觉吗?但你又毫无办法,这种残酷是每一天你的尊严都在被凌迟。
可我有股劲儿觉得只要坚持做音乐,是金子总会再发光,可以等。但还没几年,组合内部连续出了那些大事情…然后我就觉得,我这些年到底在干什么?”
苏醒、张远
虽然年纪最小的王栎鑫没像哥哥们一样出现突发变故,但他面对的是选秀艺人无长期规划的尴尬境况。
初时,延续比赛时“海豚音王子”的噱头,王栎鑫成了当届快男里第一个签约唱片公司的人。借爆红之势,他的第一张作品被唱片公司做成四个版本同步发行,他的第一场签售会也打破了周杰伦、蔡依林的记录。
但就在其上升期最好时,王栎鑫回忆:“那两年突然遭遇了几次天灾,冰灾,地震,接着奥运会禁娱,所有活动都暂停了。其实大家环境差不多,但打乱阵脚后,因为没有更全面计划,再恢复(娱乐)后,感觉比赛攒的人气已经散了。”
王栎鑫
自洽
每个粉丝都会因各种原因对“偶像”喜新厌旧,不再关注一个明星对他们的生活并无影响。但被“放弃”的偶像本身,却要开启一段漫长的调整,也就是自洽之路。
王栎鑫想凭自己喜欢的歌唱事业赚钱,但几年后,到手的工作就多变成了在影视剧里串些角色。年轻气盛的他不喜欢拍戏,但为了在圈子里生存下去,他要接受变化。“后来我发现,其实无论做什么,你自己要找到让你舒服的点,就当多条腿走路。我后来也爱上了拍戏,我还有点天赋,这确实可以赚钱。尤其15年结婚生了孩子后,我得养家。”
从《捉妖记》《少年班》到《最好的我们》《鬼吹灯之牧野诡事》,王栎鑫逐渐在表演领域也占了一席之地。拍戏赚到的钱,让他在上海给家人买了房子。
不是不想以歌手身份再回到公众视野,但王栎鑫觉得:“对音乐抱着点希望就行,但我不能死磕,因为这总会让你失望更多。”
王栎鑫出演的网剧《最好的我们》剧照
团体遭重创后,张远逃避了一段时间,如今的他甚至完全不愿回忆那个阶段的自己。少有舞台请他,一度低落的张远和经纪人讲,无论什么工作,有活儿,他就去。
这两年,张远涉足演戏、主持、综艺,除了赚够自己的生活费,他并没像王栎鑫一样找到拍戏的乐趣:“我觉得这两年我唯一得到的结论就是,通过这些工作,我发现自己最割舍不掉的还是唱歌和舞台。如果不能唱歌,我真的会‘死’。”
33岁这一年,张远选择以训练生身份回归《创造营2019》舞台:“对于团体和自己我还有太多遗憾。人的人生都是在找意义,我的意义还停留在弥补遗憾当中。”
《创造营2019》舞台上的张远
之前4年解约纠纷耗损陈楚生太多心气。他曾直言一度到了不相信任何人的程度,歌迷的流失也是一种无形的打击。
几年冷静期下来,陈楚生总结:“后来我也想明白了,其实07《快男》就是最早的真人秀,音乐只是秀的一部分,当时聚集来的粉丝很多只是对你这个人有兴趣,他可能不完全喜欢你的音乐。其实这几年我也陆陆续续有机会发歌,但同等作品,继续支持我的人却只剩以前的1/10。一方面,我感谢这些留下的人真正喜欢的是我的歌,但另外,我也是个很爱从自己身上找问题的人,我到底怎么才能做的更好,用作品赢得更多听众?”
陈楚生
名次卡在全国13位的陆虎笑称自己从未尝过真正爆红的滋味:“从比赛一出来就结束(被关注)了。”因为名次靠后,陆虎坦言在从比赛淘汰的升降台下去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尽管我并不甘心,但现实就是我没有上台演唱机会。如果在比赛后我还想留在音乐行业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做幕后。”
在王栎鑫看来,陆虎并不如他“呈现”给大家的那般乐观:”他真的是有一种倔劲撑着,我不服输,还不能死。”在兄弟们混的不错的头几年,大家利用各种机会帮陆虎推歌,亦找他写歌,“我这些年接到的很不错的活,基本上都是兄弟们推的。这次来上《合唱吧!300》也是栎鑫拉我来的。”
十几年作品积累下来,从早期给《新京华烟云》《凤囚凰》《古剑奇谭》写歌,到去年《延禧攻略》片尾曲《雪落下的声音》大红。陆虎逐渐打出了影视剧OST品牌。
尽管现在舞台前机会不算多,但陆虎却不再“意难平”:“之前我的事业一直在经历失望,但后来发现,我每次都是在最失望的时候,老天爷又会给我个礼物。比如帮别人写的歌一首首都红了。我现在也开始很喜欢幕后这件事了,它让我用另一种方式留在了音乐里,而且收入方面有保障。我当年一身假货,我现在能把以前我喜欢的所有假货换成真的了。”
陆虎
作为当年的亚军,如今在兄弟之间却是没有工作最久的苏醒似是最“不进取”的一个。这一两年来偶上热搜,也多是他疯狂评论了某场足球比赛,看比赛时冲动砸电视,疑似约会四个女孩此类花边新闻...难免,他被网友挂上了“爱炒作”的标签。但苏醒不以为然:“我自己其实想得很清楚,从比赛到现在的这个状态,就是我想要的。”
生活上,苏醒并不认为人到了某个阶段就“必须”该做所谓“正确”的事,“人一辈子想怎么活还是自己决定。”
就在我们聊天前几天,因他被媒体拍到同时和四个女孩在一起而引发坊间揣测无限。这次聊天,苏醒主动提及:“就在昨晚我还看到有个营销号文章写,‘苏醒曾经有一个女朋友被抢了,于是他为了避免重蹈覆彻,撩了四个,被抢走了一个还有三个’。看完我都笑岔气了。文里说我出轨四个女孩,这不扯蛋么?
事实就是那天我们去一个KTV局,有四个女生很漂亮,大家聚聚,挺高兴,仅此而已。如果我今天有固定女朋友,老婆,那我错了。但现在我光棍一个,没违法乱纪。我送四个女孩回家有错吗?人到中年我真的懒得演了。在不违背底线前提下,我想活得开心痛快点。”
事业上,苏醒其实也偶出新作,但关注他段子的人远多于关注新歌者。苏醒觉得这事儿自己认命:“有些人天生就是争议体质。想负面点,会觉得我没什么闲事做,老是惹争议,蹭热度。骂我的人太多了。但我比较积极,虽然键盘侠多,但大家既然关注我这些事儿,也说明我是有一个有趣的灵魂,别人愿意看,得到快乐,再去传播,上热搜,我不觉得这是我的错。音乐我也在做,但不强求吧,可能哪天万一哪个作品还不错,也就红了。”
苏醒
梦想
昨晚,随着《合唱吧!300》播出,“07快男”的重聚引发了一波回忆杀。两组300人合唱团大幕拉开的那一刹那,一幕幕闪回画面在脑海中循环播映,相信屏幕前的观众都为之热泪盈眶,他们与歌迷用一首歌的时间让感动慢慢浮现,但实际热议一轮之后,这几位歌手又能被记得多久?
目前不得而知,但这仅此一次的限定同台,至少留在了每一位快男和歌迷的脑海里。彼此在回忆回忆的同时,创造了新的回忆。
聊天最后,我们问起了他们最初少年时,以及如今的梦想分别是什么?
陈楚生说:“以前我就是想做好的音乐,唱歌是我最舒服的表达方式。现在我觉得还不错,还在出自己的歌,一直在靠近那个方向。”
苏醒瘫在沙发上:“我最初的梦想就是成名,早都达到了。现在我就希望自己拥有更多的读者,不管他们是阅读我的微博、文章也好,还是如果之后出书的话,能有很多人来看书,让我能达到郭敬明或者韩寒的影响力。但如果达不到的话,现实一点,我还是要赚更多的钱。”
王栎鑫暂停给老婆回微信的动作:“我最初想的就是要出人头地。现在就是想开心自由地做自己。”
陈楚生、苏醒、王栎鑫
陆虎嚼着小龙虾:“我刚出道的时想做红一首原创作品,我也成功了。现在很简单,追上兄弟脚步,多挣点钱,早点把我女朋友漂漂亮亮地娶回来,拥有一个幸福家庭。”
张远总结:“以前我想以我个人的名义拿最佳新人奖。我现在还是想拿最佳新人奖。人到中年,我觉得生活反而没有那么重要了,我想重回舞台好好工作。”
听着身边兄弟们讲完,大哥陈楚生忽生感慨:“确实…我们这几年都经历了低谷,都在找寻自己的‘舞台’。但我突然觉得好的是,大家现在坐在这边,我们还保留着12年前的鲜明个性。无论外界怎么看,每个人都趋向自己越来越舒服状态。足够了。”
陈楚生、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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