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左邻右舍》四、“厕所”梦(董克荣 )
【退休生活篇】
《我的左邻右舍》
作者:董克荣
四、“厕所”梦
花桥镇是一个移民城市,居民来自五湖四海,住久了认识不少朋友,其中不少是从新疆来的,有的来自南疆,有的来自北疆;有地方上的,也有来自兵团的,仅绿地社区就有一百多人,还建了一个微信群,队伍在不断地扩大,有时候聊着聊着竟是一个团场的。可是大部分人都不曾谋面。
我认识老张是在公交车上,他是我的邻居。我们小区的规模大,虽然住得不近,但是住在一个小区里再远也算是邻居。
(151路公交车)
那次我乘公交车去昆山办事,因为天气热,车上的乘客都昏昏欲睡。看见对面座位上的一对老夫妻兴致很好,就与他们攀谈起来。一问原来他们和我一样曾经支边去过新疆,是二十二团的,我在二十一团,是兄弟团场。见到了战友,顷刻就有了亲近感,因为有相同的经历,也就无话不说。
老张个子不高,人精瘦,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说话声音宏亮。支边新疆后不久就调到团部机关工作,可是现在看上去还是一副老农民的模样,那扶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背黝黑青筋爆出,有点不修边幅。他的妻子姓李是一位老师,穿着得体看上去很斯文。他们退休回上海已经许多年,因儿子要结婚,房子就给儿子做了婚房,老两口在花桥镇买了房,又办了‘昆通卡’,平时没有事情就坐车到处转着玩。我们聊起过去农场里的生活和劳动,又聊退休生活,话题很投缘。
(沿途风景)
说起退休生活老张来了劲。他说年轻时工作辛苦,晚上倒头便睡很少做梦,即便做梦一觉醒来也就忘记了。现在老了不知为什么梦突然多了起来,醒来依然记忆犹新,还会反复做同样内容的梦。
我说你做的都是些什么梦,一说起来都兴致勃勃的?于是他就说起了梦事。
“有一天,全连队的人都在大田里筑毛渠。你知道的,修筑毛渠时都会开展劳动竞赛,每人分一段,筑好以后班长还会检查质量,所以大家都争分夺秒保质保量努力去完成。
(农田)
临近中午我快要完成任务了,这时突然感到内急,平时如果只有男同志的话,我们就会无所顾忌在原地‘方便’。可是现在大家都在附近劳动,向四处看去还有许多女同事,不能就地放肆啦。上厕所去又太远,来回一次会耽误很多时间。于是我就用坎土曼飞快地挖了一个半人深的坑,然后跳进坑里‘方便’。完了我爬出坑正为自己的聪明高兴时,忽然觉得还内急,又跳下坑去方便,等爬上来时还是觉得没完。就这样像猴子似的反复爬上跳下,正在着急时醒了过来,原来是一场梦。”
老张有声有色地说梦,把车上乘客的睡意都赶跑了,连驾驶员开着车都笑了起来。他的妻子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成天叨叨这事怎么会不做梦?
(芦苇厕所)
老张没接妻子的话还接着说。
“那时在农场家里是没有厕所间的,我们从田里下班回来,都要先去公共厕所。那天回家发现路边的厕所失踪了,厕所去哪儿啦?上班路过时还进去过啊。连队没有厕所怎么行!我就搬来芦苇杆架起一个简易厕所,还分为‘男左女右’。突然刮起一阵大风,把刚建起的厕所刮倒了。等风停了,我把苇杆扶起来,快要完工时,一阵旋风又把苇杆墙吹倒了。这样来回折腾,累得浑身冒汗。这时又一阵风刮来,我哆嗦着睁开眼睛,见身上盖的被子都被我蹬到地上了。啊,我是被冻醒的。”
哈哈哈!车上打瞌睡的乘客也饶有兴趣地听得笑了起来。老张的妻子说,那天差一点把我也蹬到床下去了。
老张笑了笑顾自又继续说了下去。
“有一次我去逛南京路。几十年没去了,南京路越变越漂亮了,可就是上厕所难,不知道去哪儿找。没逛多久我就想上厕所,又不好意思问,着急得不行。干脆自己造一个!于是就在路边动手造了起来。造到第二层时,有人围上来说,你在人行道上造什么房子,这是违章建筑!说完就去拆。我着急地说,不要拆,不要拆!我要造一个厕所。那人说,简直是胡闹,说完把我推开,我往后倒退了几步一下子惊醒过来。还是一个厕所梦。”
哈哈哈哈!车上的乘客笑声连连。
(现代公厕)
“去年,我和老李一起坐游轮到台湾旅游。在台北参观了故宫博物馆,到过基隆港、高雄,又游览了日月潭,阿里山。晚上还在海边的夜市享受了美食。记忆犹新的是登上了曾经被誉为世界第一的101高楼,顶端高度508米。进到楼上的厕所那真是又干净又漂亮,还带着一股子香气。
我决心在上海造一座世界最高的厕所。里面要有儿童乐园,哺乳室,咖啡馆,阅览室,各种设施应有尽有,让人们走进厕所成为一种享受。当结构封顶后,我上到顶层往外看,正想说点什么,突然一脚踏空从高空坠落下来,在空中飘啊飘,最后重重地摔在地上,觉得胳臂有点疼。这时听到广播在说,‘亲爱的游客们,现在海上在刮台风,正中风力已经达到12 级,请不要到甲板上去,注意安全。’原来游船已经停靠在港湾,随着海浪的波动,我从床上滚落到地上。又是南柯一梦!”
哈哈哈哈哈!大家笑个不停。
(台北101大楼)
厕所文化是人们幸福生活的一种需求,也是社会综合素质的一种表现,更是发展起来的国家文明水准的反映。如今,从城市到农村,人们都在重视《厕所革命》。许多大城市有了厕所地图,随处还可以找到流动厕所,连五星级的厕所也有啦。我们这一代人都经历过如厕的尴尬,现在出门在外如厕已经不用担心了。
“厕所革命”最早是由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提出,作为衡量国家文明程度的一个重要标志。改善厕所卫生状况直接关系到人民的身心健康。
(G2公路经过花桥)
这几年我们花桥镇上新建的公厕越来越漂亮了,人们的文明水平也大幅度地提高,这里面就有广大的基层干部和无数普通党员的模范带头作用,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才达到的。
2016年11月19日,由国家旅游局主办的“世界厕所日暨中国厕所革命宣传日”的活动在北京举行,会后又制订了三年行动计划,对各地厕所革命的进展情况开展了大规模的明察暗访,从而推动了各地的“厕所革命”,大大地改善了人民的如厕环境。
其实中国的厕所文化可以追溯到五千多年前。
(古代厕所)
在西安半坡村氏族部落遗址里发现的一个土坑,被考古学家视作中国厕所的起源。
周代,厕所被称为‘井溷((hùn)’。溷,原指猪圈,至秦汉年代,这个字则兼有猪圈和厕所两重含义。
(古代建在山上的厕所)
秦汉时代开始有蹲和坐两种方式,男女之间还有隔断。
到了汉代更为人性化,尤为重视隐私和使用的方便,制作了靠椅便桶,让老人使用时更安全,在室内还增添了通风设备。
(靠椅便桶)
唐朝以后,人们对厕所问题更为重视,还专设了‘司厕’的官员。
进入宋朝,在汴梁等大都市的公厕已经具有行业性质,公厕内有专人管理专人打扫,显示了那个年代人们对卫生的重视。
到了清嘉庆年间出现了收费公厕,如厕进入市场化,社会对公厕的管理有了法律层面的关系。
新中国成立初期,全国各地建厕所、管粪便、除四害,开展全民的体育锻炼,从而大大地提高了人们的身体素质。
如今许多大城市又开始垃圾分类,关爱环境,保护大自然。共产党员以身作则,当‘义工’争做‘志愿者’。当我们每一个公民都能自觉地遵守文明和规则,不久的将来,中华民族一定会以青山绿水和全民健康的精神面貌展现在世人的面前。
老张的梦想也是我们所有人的愿望。
(花桥)
老张讲着故事,车不知不觉到了昆山。下车时我对老张说,你的‘厕所’越造越高级,下次遇见时希望听你讲在北极、在月球上造‘厕所’的故事啊!大家哈哈笑着挥手告别。
读者精彩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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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一民―――这篇文章视角很独特,几个有关厕所的梦,荒诞之中有其真实的含义。在中国梦中,先实现这厕所梦,对老百姓来说要实在多了。
黄建华―――厕所梦写得既诙谐又有史料,实际也是对幸福生活的一种向往一种憧憬。也是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们对生活要求最朴实的感情。看了这篇文章,让我感慨多多。
想起当年自己上过世界上最简陋的厕所。上一次厕所屁股上就会增加许多包,那是蚊子咬的呀。至于“设施”和作者描绘的一个版本。
记得在文革时一次回沪处理家事,公交车在荒无人烟的公路上疾驶,半路上维吾尔族司机停车让大家下车解决内急并大喊:男的左边,女的右边!茫茫戈壁滩上毫无遮挡。同车穿裙子的维吾尔羊缸子下车后在车的右边将裙子一撩就蹲下方便,起身时尿液即刻渗进沙子,地上只剩下一摊湿影,看得我目瞪口呆,那天的内急我是摈牢了……
十年前,我去上海世博会,里面的厕所洁净舒适让我感叹,设施全部自动化不说,空气中都飘着好闻的香味。因为没有对比永远不知道先进和落后,所以一直为此念念不忘。
去年去泰国旅游,在清迈白庙走进了世界上最豪华的黄金厕所,外形就像一座宫殿。进去必须换鞋,到处金碧辉煌…那天虽毫无便意,但我摈不牢还是进去看了。
在人类社会文明史里,也许如厕文化只是沧海一粟,却与我们息息相关。《‘厕所’梦》这篇文章太让人感慨:追求无止境,实现靠努力。幸福生活来自不易,让我们且行且珍惜吧!
叶荣芳―――拜读《“厕所”梦》:从老张的厕所梦引伸到我国厕所的发展史,博古论今、文图并茂,可见董老师的文化知识甚是渊博!更难能可贵的是不管什么题材,只要信手一拈,便可娓娓道来,梦笔生花,可敬可佩!“巴东诗句澶州策,信手拈来尽可惊”!
翁昌年―――以梦为线索,写过去的和未来的厕所,从小题目表现大主题,有浓浓的生活气息!既有知识性又有趣味性,可读性强。赞!
应照恩―――哈哈,老张在梦里造厕所,越造越高级,幸亏大多数没造完就醒了,否则就要……。作者真是有心人,到处都是写作的素材。为他点赞。
宋丽敏―――梦想成真啦!随着祖国的发展和变化,厕所也变化非凡,在大街小巷都建有整洁,安全的厕所,这是城市文明建设不可缺的部分,相信在北极,月球上造厕所的梦也会实现的喔。
韩沧新―――哈哈!打开手机看到这篇《厕所梦》,看得我穷笑,太来劲了!讲起厕所我经历的故事太多了。那年支边刚到新疆时,连队里用苇子搭起来的厕所到处透光,都是凑合着使用,男女之间从缝隙中可以互相看到,踩在木板上,两脚发抖。有一次,我刚进去,一个维吾尔族老乡从芦苇缝里伸进头来问我,老乡!粮票换哈子么?吓得我往外逃,幸亏裤子还没脱。后来厕所重新用土坯盖了,但是到了夜里沒有灯。有一次我和朱丽芳搞错方向进了男厕所,刚蹲下方便,忽然进来二位男生,我们吓得不敢发声,尿也不敢尿了,只听这两个男生哗啦啦的尿完后走了,我们还不敢出去,生怕撞到他们。2011年我回新疆,看到二连那个土坯盖的厕所还在。现在老了我也经常会做这种梦。作者在乘车时,把一个素不相识的车友讲的梦事当作题材,写出一篇使人喜欢而又能产生联想回忆的文章来,我很佩服。如果当时我在公交车里也会与他一起聊梦事的。
崔紫君―――哈哈哈哈!我也曾有过如此的经历。
陈美玲―――哈哈!又一篇生动的好文。作者环绕厕所命题,生动的写了厕所的今非昔比,特别在今天的国际大都市,各个广场、大厦的厕所干净,漂亮,还带有微微的香味呢。所以说我们这一代,50、60、70后都经历了很多很多,不管在物质上还是在精神上,从无到有,从有到优,都看到了,都闻到了,都感悟到了,我们这一代就知足吧,好好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吧,珍惜过好每一天,因为我们相信未来的国家将越来越昌盛,越来越美好,所以我们要过好往后一段很长很长的美梦变成现实的、休闲舒服的好日子吧!想着!看着!乐吧!
吴健强―――哇,真生动。“梦”是生活的翻版,是对生活的追求。人人都有梦。
龚韬英―――我读着读着也笑了起来,南极梦北极梦完全有可能。
张禾笙――上海人梦想改造家,因为两代人甚至三代人蜗居在一间房内;支边青年梦想改造厕所,因为农场里没有一个像样的厕所,所以能夜思日想改造厕所,该给老张点个赞 。
陆春燕―――《梦》一文中的老张是一个活宝,我看着不禁笑出了声。他年纪大了,难免有点毛病,做这类内容的梦实属正常。但他仍然有理想,常常梦想着做改造厕所的梦,并与大家分享。我为乐观的老张点赞!
翰林方竹―――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二,几十年反复经历的沉淀;三,总做同一个内容的梦,谨防躯体信号。
蒋方龄―――生动、有趣,又符合当前的形势。
吕志中―――如今住在花鸟丛中真是快乐无比。
小砂砾―――读了董克荣的《厕所梦》真好笑,这个老张真逗!我们都经历过那个岁月,读起来特别亲切。厕所是人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个重要部分,社会的进步也会体现在厕所的改革和厕所文化的快速发展上,愿我们的明天会更美好,愿明天我们的厕所文化会更亲民!
俞蓓蓓―――为作者点赞,就一个“厕所”的问题写出了一篇道今论古赞中华的好文章。期待下一篇佳作。
顾世惠―――文章很真实,梦想成真,定能实现。
胡璇―――董先生的文章写的真不错,善于发掘自己身边的人和事。看后很感动,篇篇都是正能量,很有教育意义真棒!
康贤刚―――读罢此文,不由得使我回忆起在北大荒时的如厕情景。厕所离集体宿舍三十米开外,木头框架,有顶,三面用高梁杆草草围住,南面敞开,茅屋内挖有长方形坑,深一米左右。坑上南北向架两块木板,板宽二十几公分,刚够两脚分别踩在上面,木板间隔二十公分左右,以便排泄物从空隙落入坑底。粪坑每年冬天清粪一次。且不说夏天时的臭气熏天和苍蝇乱舞,冬天如厕时用完的手纸最好团起来往下扔,否则一阵大风从坑底掠过,手纸会飞舞着贴到你的身上甚至脸上,我就遇到过此的尴尬。
冬天起夜,外面零下三四十度,半夜里谁也不愿出去小解,就把房门推开一条缝往外尿,可经不住人多啊,有天早晨门往外打不开了,原来尿液在门外积成了冰堆。我对大家说,尿远点就结不起来了,好在都是年轻小伙,尿远点都不在话下。开春后冰化了,门口的尿骚味可想而知了。现在回头想一想,当初为什么不在宿舍内放一只桶呢,是没想到还是想到了而搞不到桶呢,至今不得而知。
五十多年过去了,此情此景仿佛就在眼前。再看看现在条件好了,家里有5个现代化的卫生间,着实觉得有点奢侈。好好珍惜吧,今天的幸福生活。
克玲―――好一個輕鬆趣味的文章,作者從一個「清新」的話題在交通工具上和素未交談的隣居聯系了友誼。從他們的交流中看到他們生活的單純,區區一個廁所已經是夢寐以求的東西。讀者同時也大開眼界,認識了很多古今各地各種的廁所。
吕志中―――《厕所》梦不错,跟帖更精彩!
韩沧新―――太棒了,参与跟帖的队伍日益增长,一边众志成城抗疫情,一边拿笔写回忆,只有回忆了过去,才能体会感受今天的幸福生活,才能享受今天宾馆式的厕所。才能更加热爱自已国家,好好活着,吃好,玩好,享受好晚年生活。感谢小董的每篇佳作。希望《厕所梦》的故事继续下去。
郑 大―――看到董老师《厕所梦》这篇文章,我笑了,谢谢董老师!天天笑笑,不会生病呀!
徐正魁―――厕所文化,如厕文化,亦能“如数家珍”。厕所变迁,文明进步!董哥上知天文,下知“通道”,门门精通、行行在理!赞!
杨秋萍―――佩服,赞!
夏成民―――为作者点赞!
龚春英―――《厕所梦》写得生动有趣!
作者简历
董克荣,1944年出生。1964年高中毕业后支边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二师二十一团,曾当过农工、团宣传队演员、炊事员、文化教员、小学校长。1981年回上海在街道集体单位当营业员。1985年考入上海大学政治学院,毕业后调区集体事业管理局工作。曾担任区人大代表、上海市侨联委员、区侨联副主席。曾在《上海新闻晨报》、《新民晚报》、《上海侨报》、《上海法制报》、《经济时报》、《书评报》、《中国仪电报》、《南市报》、《南市外贸报》、《计划管理通讯》、《浦江同舟》、《国家安全通讯》、《黄浦侨音》、《花溪》、《炎黄子孙》等报刊和杂志刊登文章200余篇。2004年退休。
作品荐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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