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战胜一次灾难，便能看到一缕光明

原载《群言》2008年6期

特大地震无情地向人们袭来。从某个局部表象看，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

自有人类以来，洪水滔天，猛兽猖獗，火山喷焰，大地倾覆，瘟疫肆虐……不时威胁着人们的性命，一次次将人类推向灭绝边缘，就像希腊神话里说的，潘多拉盒子放出来各种妖魔，唯独把美丽的希望封存了。

灾难检验着人性。面对灾难，人们谈虎色变、怨天尤人、灰心丧气，还是勇敢直面、战而胜之？事实是，人类既然“降生”到这个地球家园，就要生存，要温饱，同时也渴望发展，而不管地球老爷的脾气，有多么古怪。潘多拉盒子终究没有封死人类求生、贵生的美丽希望。人类不停地在布满荆棘和陷阱的崎岖道路上艰难前行。

灾难是敌人也是老师。灾难害苦了人类也教育了人类。人类为生存、温饱和发展而与灾难始终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搏斗，并在这斗争中锻炼意志，凝聚精神，增长见识，培育智慧，探寻规律，总结经验，发展科技，从而取得一次次辉煌胜利。千万年来，人类在灾难中顽强地摆脱灾难，在废墟上一次比一次更加充满信心地建设起美丽温馨的家园，显示了人类的无穷智慧、美好理想和旺盛的战斗力。灾难、斗争、胜利的往复，蕴育了伟大诗篇。斗士和诗人都是灾难的产儿。读史读诗，最令人感奋的是成功，是胜利；而最能打动人心灵的，则是铺陈或诉说人与灾难苦斗的血与火的历程和百折不挠的精神。这一回抗灾，这种精神就高度体现在全国人民的身上。

然而，“‘自然’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它远比我们所承认的要更加不可捉摸”（《侏罗记公园》主人公马尔科姆语），即使在科技高度发达、文化空前昌明的今天，在人造航天器飞向茫茫宇宙深处的神话般的今天，在科学家于极微观世界里发现一般人不可思议的亚原子粒子的奇异的今天，人间的灾难，却远没有消除。旧的灾难，在不断重复，如瘟疫、海啸、火山爆发、洪涝、地震、雪暴，等等；或许危害更大的除了艾滋病之外的其他灾难，也会不期而至，并且我们尚未明白其机理。

这一回，汶川特大地震又突如其来，造成了巨大灾难。在这巨灾面前，我们进行了不屈不挠的抗争，并且将一定取得胜利。然而，至今人们仍然无法准确预知这样的灾难。这决不是由于人类的无能和不思进取，实在是因为人类的认识力与自然规律之间的矛盾使然。人类认知自然的能力，是无限的，但使认识力完全达到与自然奥秘最终契合的过程，也是无限的。“无限”生出了遗憾，遗憾伴随着人类，灾难于是也追随着人类。

人类在灾难不可解脱中，曾给自己创造了万能的上帝和普救众生之神，希冀在精神上超越灾难的折磨，以获得心理的平衡和慰藉，这就是人们用以自欺自慰的宗教。基督教领悟了人类灾难的悲剧性，于是敷衍出人类祖先的“原罪说”，将拯救人类的希望，寄托于天国。佛教看见人类大苦大难的茫茫无边，于是寄望于彼岸也就是来世。这是人类在无可奈何中走过的思想弯路。而先进的人们，最终还是悟透了这样的真理：“谁能动手换人间？非佛非圣非神仙。”（董必武诗）所以人类虽然仍不能摆脱某些巨大灾难的折磨，可是人们什么时候，也不会坐以待毙。

人类灾难与希腊神话中西西弗斯一次次推着石头上山的灾难的悲剧性，有相似之处，即都是无穷的；但人类命运与西氏的命运却有着质的区别，即后者的付出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精神劳役，而人类每经过一次灾难，就能够得到一份教训、一套经验，每战胜一次灾难，便能够看到一缕灿烂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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