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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木敏夫临危受命,要在三周之内创刊《Animage》杂志,在“三位非常熟悉动画的女高中生”的推荐下,电话联系上了《太阳王子 霍尔斯的大冒险》的导演高畑勋,希望约时间采访。
然后高畑勋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来拒绝了他。最后了说了句:“跟我一起做《霍尔斯》的宫崎骏也在旁边……能不能换他接电话?”
太阳王子霍尔斯的大冒险 (19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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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崎骏同意把漫画《风之谷》动画化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要高畑勋做制片人。铃木于是去找高畑勋,高畑勋“这个不行”“那个没有”地找了一堆借口。一个月后,高畑整理出了一本“什么是制片人”的笔记,从“什么是制片人”谈起,不仅涉及电影,还包括戏剧,阐述了日本的制片人都在做什么……最后写了一句:了解了这么多后,我觉得我不适合做制片人。
铃木回到宫崎骏身边,两人约出去喝酒。宫崎骏喝着喝着就哭了。铃木问怎么了,宫崎答:“我为高畑先生付出了十五年的青春,他竟然一点都不想帮我!”
风之谷(1984)
第二天铃木气冲冲地找到高畑,大吼:“对你来说宫先生到底算什么?是朋友吧,不仅是同行的工作伙伴,更有超越工作之上的友情吧?在宫先生遇到困难的时候,你怎么能找各种理由推脱?”
听罢,高畑竟痛快地回答:“我知道了。”
但立刻又说:“那你告诉我据点在哪里?”
“什么据点?”
“你以为光靠宫先生一个人就能做电影了吗?”
3
铃木打听道,高畑和宫崎做出来的都是好作品,但做完之后,他们所在的公司就垮了。铃木找到Topcraft公司制作《风之谷》。自然地,完成之后,Topcraft也垮了。
4
高畑勋为制作《风之谷》招人,提出由他来进行测试,看符不符合宫崎动画的标准。
原画几乎全体拒绝测试。
然后,问他美工的人怎样,“这人有点勉强”;那上色的又如何呢,“他们做不了”;摄影呢,“只能靠这边的工作人员”。总之,全不入眼。
高畑对铃木说道:“铃木啊,这样没法做电影。人员不够,你再去找找。”
宫崎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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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之谷》大获成功后,宫崎骏入账了六千万日元的版权收益。看到这么多钱宫崎骏下了一跳:“铃木啊,怎么办?用这钱买房什么的会被工作人员耻笑,也不能拿来买车……”
此时,高畑勋正在制作一部叫《柳川堀割物语》的纪录片。正好谈到“拍这种东西谁会赞助”时,宫崎骏钱到账了。于是,铃木建议把钱投到高畑那边。宫崎骏觉得也行,于是开拍了。然后还没到一半高畑勋就把钱花光了。于是产生了如下对话:
“怎么办啊,我已经没钱了,就剩下个破房子,不过我可不想拿去做抵押。”
“要么我们再做一部电影吧,这样《柳川》就能做完了。“
“那就麻烦铃木了。”
柳川运河的故事 (1987)
“下一部做什么?”
“《天空之城》。其实最初的名字叫《少年巴斯与飞行石》。故事是这样的……………………………………………”
“有意思……为什么只是个设想你就能讲这么多?”
“这是我小学时编的。”
6
两三年前,宫崎骏从楼下兴冲冲地跑进铃木的房间,气喘吁吁地说:“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为什么阿朴(高畑勋)、我,还有铃木三人能处得这么好。”
“为什么?”
“因为我们彼此之间都互不尊敬。”
纪录片《梦与狂想的王国》中的吉卜力三人组
7
制作《风之谷》时,高畑想用《哥斯拉》中“地球防卫军”的配乐,于是铃木去找东宝谈版权问题,结果失败了。
“对不起,高畑先生,虽然对东宝进行了各种游说,但是没有得到他们的许可,所以只能考虑其他方法了。”
“你找东宝干嘛?”
“啊,要用人家音乐,当然必须得到版权方的许可啊。”
“我们想用就用,之后制片人再去道歉不就得了!”
哥斯拉 (1954)
8
《萤火虫之墓》公映在即,但制作还是没有完成。铃木电话联系到高畑妻子,约高畑勋第二天见面。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铃木到了约好的咖啡厅;晚上八点,高畑到了。
9
制作《萤火虫之墓》时,为按时公映,必须剪掉十分钟。高畑同意了。
后来,藤卷直哉(《悬崖上的金鱼姬》主题曲演唱者)在高畑面前说:“咦,这段剪掉了啊?这段内容我看了还挺感动的。”
第二天,高畑对铃木说:“铃木,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
“你把电影剪得乱七八糟的,你说怎么办?”
之后作为补偿,铃木每天要被高畑任意差遣两个小时。
萤火虫之墓 (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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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火虫之墓》制作期间,高畑勋与制片人原彻关系闹僵。一日,制片方新潮社提出开会讨论电影走向,制片人和导演须参加。出发早上,高畑抓住铃木的手说:“今天一定要去新潮社啊,真讨厌!铃木你跟我一起去吧。”于是变成高畑与铃木一同前往。
上了电车,高畑说:“今天要怎么办才好呢?”
“高畑先生,不好意思,我今天只是负责带导演过去的制片人,是原先生的代理人。我始终都要摆出一副伤脑筋的表情。请你理解。”
“你好冷淡啊。”
“哪有。”
开会期间,董事长发话:“可不可以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赶上公映档期啊,高畑先生?”
高畑立马回应:“请将公映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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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制作完《萤火虫之墓》《岁月的童话》和《百变狸猫》之后,铃木得到了大塚康生的夸奖:“铃木你真了不起,你应该感到骄傲。从来没有哪个制片人可以连着帮高畑先生做两部作品,你不止做了两部,还做了三部。”
百变狸猫 (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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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木敏夫谈《我的邻居山田君》:“普通人的喜怒哀乐,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真的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对当事人来说,每一种感受又是那么真实,作为一个人来说这其实是最根本的,我觉得应该把这些感受当作阳光一般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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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龙猫》与《萤火虫之墓》计划同日上映,铃木要求两部片都控制在六十分钟左右。宫崎骏一直设法将剧情控制在六十分钟以内,然而高畑的剧本已达到了两个小时。铃木不得不采取行动,让高畑把片子缩短到了八十八分钟。
宫崎问铃木:“《萤火虫之墓》进展得怎么样了?”
“已经超过八十分钟了。”
“你在开玩笑吧!”
于是两人开始探讨《龙猫》的话题,决定对其延长。宫崎见高畑要做八十八分钟,对铃木说:“那我做八十六分钟吧!——我缩短了两分钟,应该值得表扬!”
龙猫 (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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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崎骏作为制片人为《岁月的童话》想了十个具体方案,结果十个都被高畑勋否决了。
宫崎怒:“你别光否定我啊,有种你自己说一个!”于是气冲冲地走了。临走时还对铃木说:“铃木,跟这种人在一起根本干不下去!”
铃木留了下来,继续跟高畑讨论新方案。当晚,铃木去了宫崎家里,说出了新的打算。“早说不就没事了!”宫崎答。
于是《岁月的童话》制作开始。
岁月的童话 (1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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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作《萤火虫之墓》时,高畑勋曾对铃木说:“我不会自己主动请辞,想让我下课就解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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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畑勋花了三、四年时间创作《辉夜姬物语》的剧本,原时长达三个半小时。
辉夜姬物语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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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本电视的董事长氏家齐一郎,相当喜欢高畑勋的作品,认为《我的邻居山田君》是吉卜力作品的No.1。铃木问:“您觉得高畑先生到底哪里好啊?”
“他就是让我着迷!”
“您到底迷恋他什么啊?”
氏家稍微思索了一下,答:“他身上有股马克思主义的余香!”
每次见面,氏家都催促铃木赶紧让高畑勋拍新作:“你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啊?”
铃木只是答:“听进去了啊。”
氏家爆发了:“我知道了!高畑拍不出新作都是你害的!”“你就当是送我一份带进棺材里的礼物,我想再看一部高畑先生的作品!”
最后,氏家在《辉夜姬物语》完成之前去世。高畑勋写了篇悼文,提到:“至少试映的片子给你看到也好啊。”铃木心想:亏你说得出来。
我的邻居山田君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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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木决定让《起风了》和《辉夜姬物语》同一天上映,宫崎骏听到这番话精神抖擞,说:“有何不可?”高畑勋的反应是:“啊,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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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崎骏曾说:“阿朴能活到九十岁。说不定到最后,我和铃木死的时候,悼词都是由高畑先生来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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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畑在铁三角中最先离世,宫崎骏则仍有开始新创作的打算。
本文内容原载《吉卜力的风》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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