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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心眼中的张爱玲:已凉天气未寒时
先生说,她也是喜欢这两句的。她,姓张名爱玲,即使在那战火纷飞、光怪陆离的时节里,她也并未改名易姓。这个女人,想来先生是赞赏她的,赞赏之中有带着对天才的惋惜与遗憾。
因为我记得先生说过:“与世相遗,绝不迁就,无疑是高贵的,有耿介,就有青春在,只是怎么就忘了策略。”好一句怎么就忘了策略,这满心的情绪像极了好友之间的惺惺相惜的埋怨。
天才是被另一个天才发现的。即使时代不同,性别不同,境遇也不尽相似,但这份相知与理解,属于天才之间的密码,总是相通的。 认识张爱玲的时候,我还真的是一个小孩儿呢,还是个没有好记性的小孩,故只记得一句“我想过,我倘使不得不离开你,亦不致寻短见,亦不能再爱别人。我将自是萎谢了。”
那时候的我,对这个女人只有一腔的敬意,我从未看过这样悲壮的萎谢,亦从来不知道原来一朵花的枯萎凋谢,也可以令人惊叹到不能自已。天才的落幕,自然与凡夫俗子不同。 她甘愿做隐士,即使是个飘零的隐士,但怎么就忘了策略呢?先生说“隐隐而不隐于隐”。有颗隐者的心,何必又非要把自己搞得与世隔绝、躲在隐士的荫庇下凄楚愁苦呢?
隐于隐的张爱玲,就是中了世界阴谋的计呀。她的很多杰作,好像都未完成似的,我们这样的读者真是不知如何了。好的东西,总该是完成的,可偏偏很多好的东西,都是未完成......所以我也只能一天比一天柔肠百转地冷酷起来。 “光阴改变着一切,也改变人的性情,不幸我是例外”,先生如是说。即使童年随着那河水中飘走的碗而去,但那个在船上若有所思的少年从未离开。少年人的那种充满希望的清瘦,永远都在先生的身上闪烁着光芒。人的天性是不会改变的,性格可能会随着时间、经历、环境而有所改变,但天性这种本质的东西是难以改变的。
天生有一副好心肠的人,终其一生,他的心肠都不会被玷污,亦不会变坏。当然,这已实属不易,毕竟,这世界哪里有什么净土可言,真正的净土,只存在于各人的心里。能做到质本洁来还洁去的,问诸当世,能有几人?先生,我想是在其中的。 二十世纪末,爱情死了已久了。更何况是在二十一世纪都即将过去了19年的今天,应该很难再有谁因为谁而自将萎谢了吧?
“心之所以沉重,其中立满了墓碑。”
可能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些许值得一生悼念的人或事,这样的凭吊,哪里是为了他们,仅仅是为了安放好我们这一颗心呐。心无归处,何以为家?我们都不要当那孤魂野鬼,游荡在这满目疮痍的人间,心的归处比身的归处实在重要得多,也困难得多。 “思想可有可无,感觉却是生命。人与世界是感觉着的关系。”先生说得真好,你以为人活着靠什么?靠氧气?靠食物?靠权力?靠金钱?靠名声?似乎看起来是靠这些,但其实,人是靠感受活着的。
感受这个词,多么单薄,又多么地丰富。人离开感受,还能有什么呢?就只是一副躯壳与皮囊罢了,失去感受,那真是不如一头栽进冰水中,了却余生。
生命,也许就是一种浩浩荡荡、惊心动魄、耐人寻味的感觉吧。身处其中,我们也不过是在体验各种各样的感觉和感受,失去这些,亦失去整个生命,乃至一整个人生。 我们还在这样的世上活着,我还是喜欢先生说的冷冷清清地热闹一番。连冷冷清清都不怕了,难道还怕热闹一番吗?希望你们都能成为清澈的读者,便是先生浓郁的朋友了。
在这天气已凉未寒时,我只愿,“若是晓珠明又定,一生长对水晶盘” ...... 萧慈2019年12月28日·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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