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理性主义的失败史：医学革命在东西方 | 鼓楼新悦
“献给我敬爱的医界同行，
他们忍受行医的孤独，
见证着那些造成人类悲剧的事件：
疾病、死亡，以及逝去的时间。”
——[法]弗朗索瓦·布斯塔尼
（François Boustani）
当代心血管疾病的预后已取得较大进展。为何直到17世纪人体内的血液循环才被理解？使人类寿命大大增加的心脏病学为何在启蒙运动才方具规模？牛顿万有引力的发现为何广泛影响了物理学之外的科研领域，波至18世纪？经由人类理性所进行的知识论证为何常与客体真理不符，需要经验的引导？
与常被提及的思想文化史一道，科学技术史亦是应当被后人探讨和解释的部分，是“所有历史中最不可逆的一种”“非理性主义的失败史”（加斯东·巴什拉）。用费尔南·布罗代尔的话来说，“历史并非他物，它是以今天的焦虑、不安和问题之名，对已逝时代发出的永恒追问。”
1678年，牛顿通过阐明万有引力定律证明了人类能够经由理性看破宇宙法则，那么也便能借助同样的方法来揭示自然的奥秘、把握人类社会的规律。血液循环的历史为本书提出的两个热门问题，即促进科学发展的因素以及科学与宗教之间的关系，提供了一些思路。其中，我们发现主要有三个因素：政治、自由和理性。
与个人化的、在国家贫弱时期也能进行的艺术创造不同，科学生产是一种高度依赖政治权力的集体劳作。没有君主，便没有科学。君主是决策者，他制定政策，吸引各地的精英，为他们提供工作的器械和环境。
理性是科学思想的基础。科学的冒险始于古希腊时期自然主义哲学家提出的关于世界最初的理性问题。公元 8 世纪，阿拔斯王朝早期的哈里发对于理性的支持，成为阿拉伯科学黄金时代之前的一个重要阶段。相同的现象发生于 11—12 世纪的拉丁基督教国家，原因是亚里士多德学说的回归以及科学与神学的分离，这是西方科学思想出现的不可或缺的先决条件。
今天医学繁荣，同时达尔文进化论在美国被 Intelligent design（智力计划）的某些支持者所质疑，回顾一下理性之于科学进步的重要性由此显得十分必要。然而，仅有理性还不够。它有时会为一种在逻辑上无懈可击、却与真理相去甚远的教条主义系统所驱使。为使理性孕育出科学发现，应通过观察和实验来对其加以检验。
血液循环的学说辗转过许多不同的精神空间。它取道于诸多语言江河：希腊语、叙利亚语、阿拉伯语、希伯来语、拉丁语，接着是英语，并途经各种宗教的道路，从古希腊和印度的泛神论教再到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一神论教。在大谈跨文化交际的今天，此历程不啻为文化对话的一个重要范例。正是由于这一历程才使人类在 2500 年间，拥有了一种重要的治疗武器——心脏病学，延缓了死亡与疾病的脚步。
本文文字来源于
《血液循环——东西方之间的一段发现史》，
此书已于2018年11月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
如同科学发展的历史一样，人类对于血液循环的认识也是经过了数个世纪的探索、前进甚至倒退。在了解它的道路上，古希腊、阿拉伯地区与西方基督教国家三个区域、三种智慧、三种语言、三种历史文化不断交汇。它的发展更加证明了这三个“世界”之间紧密联系的重要性：现代科学的诞生，正是因为阿拉伯人翻译了古希腊的智慧，而南欧人将它进一步丰富并发扬光大。本书从公元前6世纪古希腊自然哲学家克罗顿的阿尔克迈翁区分了静动脉谈到20世纪最前沿的成果，从古罗马哲学家盖伦谈到17世纪证实血液循环现象的英国人威廉·哈维，回顾了这一段医学发展史，同时也是科学发展史，更是文明与思想的发展史。字里行间激发了读者们去思考促进科学进步的条件，及科学与宗教的关系。书的最后谈到了心脏病学，这也是人类寿命大大增加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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