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校园丨刁承泰:重庆北碚小城的大学四年

刁承泰 新三届 2021-04-24


作者档案

本文作者


刁承泰,1987年自然地理学专业研究生毕业,获理学硕士学位。1997年评聘为教授。现为西南大学自然地理学专业博士生导师。


原题 

忆大学四年




作者:刁承泰

刚整修了的图书馆主楼

一:大学的图书馆



我是1978年10月,到西南师范学院报到,读地理系本科的。

在高考被录取之前,我在四川凉山州普格县生活了8年:两年多的知青生活,五年多的山村小学教师生活,深切体会到了一个山区小县中,物质生活的艰苦和文化生活的贫乏。

到学校后,首先吸引我的是图书馆。当时,书籍的多少和资料的丰富,是一个学校科研教学实力的重要表现。所以,高校都重视图书的购置和图书馆舍的建设。

学校的图书馆,建在一个小山丘顶上,前面是一座大楼,后边是存有数百万册图书的书库楼,前后楼之间有中间通道连接。

据说,学校的这个图书馆,是在文革即将开始的1965年建成的。

后面的书库楼有六七层,上下楼层之间,有小铁梯连通。每层楼的中间是一条较宽的主通道,主通道两侧又分出不少较窄的次通道。次通道的两侧是书架墙,书架墙有近两米高,分为七八层,每层都放置了不少书籍。各种书籍都是分类放置的,在每条次通道的入口处,都有醒目的放置图书的分类范围标记,方便读者按书籍索引对号进入取书。

前楼是图书馆大楼,中间的主楼是四层,两翼的侧楼是三层。大楼底层是图书馆的办公和采编区,二楼和三楼是各种阅览室:现刊阅览室、过期期刊阅览室、文科学生阅览室、理科学生阅览室、教师阅览室和报纸阅览室,等等。不同的阅览室里,摆放着相应的阅览物。现刊阅览室里,陈列了当年出版的最新期刊,足有数百种刊物。在过期期刊阅览室里,则陈列着之前数年甚至数十年出版的各种期刊。

阅览室空间宽大,两侧是高大的玻璃窗,上方悬吊着日光灯和电风扇,室内明亮透气。阅览室里放置了桌椅:阅览桌很大,可供十人同时摊书阅读。每间阅览室放置了十几张阅览桌,可供上百读者同时看书。进入阅览室,要向门口的管理人员出示学生证,凭学生证换取阅览牌,才能进室阅览。取阅读物,则将阅览牌交给阅览室工作人员换取;阅读后,交还读物时再取回阅览牌。离开时,则要凭阅览牌,换回自己的学生证。阅览室也允许读者自己带书进室阅读,所以,是学生可以带书包入室的,阅览室门口也没有安装什么安全、检查门禁。

阅览室里面,阅读的是各种刊物。要阅读书籍,就要到二楼中间的借书处,去借书了。

新生入校,先要凭学生证,到图书馆办理借书证。当年的借书证,在毕业离校时,交回图书馆了。现在回忆,当时的借书证是一大张纸,可以折成几折后,成为窄窄的一叠的。最上面的一折,就是借书证的封面,要填写借书人的姓名、系科、学号等等;后面则全是一格一格的借书登记表,有索书号、书名、借阅日期、还书日期等栏目。记得当年的规定是,每个本科生最多可以借阅6本书。

到借书处借书,首先要找到自己想要借的书,就要到借书处大厅的书目柜去查书籍索引,找到欲借书的索书号。然后,将索书号和书名写在索书条上,交给借书台里面的取书员。取书员进入书库里面,找到读者需要借阅的图书,再拿到借书台上。借书员把从书库里面取出的书一一展示,问清是谁借的,再由借书者的学生证,由借书员在借书台查出自己的借书证,对照自己所借的图书,登记借书日期、书号。借书登记办好后,就可以把所借的书带出馆外了。还书时,也是凭学生证查出借书证,把要还的书交给借书员;借书员核对无误后,在借书证该书的还书日期栏目中,写上日期,盖上“已还”的印章后,你就又可以借书了。

借书时,高兴的是,自己想借的书,一会儿就从书库里拿出来了。失望的是,取书员从书库里取出的一大叠书,都是别人所借的书,没有一本是自己要借的书。而最失望的是,索书条写了若干张,取书员进出书库已经若干次,但取出的书中,老是没有自己需要的书!

学校图书馆的海量藏书,对于我这个从边远山区的文化荒漠里走出来的懵懂青年,真是知识的海洋啊!

所以,我就一头扎进去了。在读书的头两年,除了上课以外,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图书馆:要么在阅览室看期刊,要么在借书处借书。在阅览室看期刊,一般是不准把刊物带出阅览室的;加之座位有限,期刊有限,自己的课余时间有限,只能偶尔为之。而借书,就可以把书借出来,个人占有几天甚至一月,自由自在地读,惬意!

在第一、二学年,读的书很多很杂,以中外小说、传记等文学作品为主,尤其是以前听说过但是没有阅读过的中外名著。如法国大仲马的《基督山恩仇记》,英国查尔斯·狄更斯的《雾都孤儿》,意大利拉法埃洛·乔万尼奥里的《斯巴达克斯》,英国威尔基·柯林斯的《白衣女人》,美国埃勒里·奎因的《希腊棺材之谜》,以及英国约翰·巴肯的《三十九级台阶》等等,专业书反而看得不多。现在看来,当时如饥似渴的阅读主要是消解几十年来想读书又无书可读造成的极度精神营养饥渴,填补那段时期造成的文化空白。所以,管他三七二十一,拿来看了再说。我读书是较快的,几天就读完一本,还了又借。那个时候,看了不少书,看书看得舒畅,快乐!

到了第三学年,看书就有选择了:入学后,由中学学了四年的俄语改学英语,困难不小。但在老师的宽容下,还是勉强通过了两年英语课学习中的多次考试。到了第三学年,英语课已经结束,不再开设。但两年来培养的英语兴趣还在,就去借一些中英文对照的科普书籍来阅读。读了两年,觉得收获还是蛮大的。另外,当时中日围棋赛,动静很大,学校也出现了围棋热。围棋书也成为我的阅读内容之一。

四年本科学习下来,花了不少时间,读了很多专业以外的杂书。现在看来,博读这些杂书,开拓了思路,扩展了眼界,学习了写作,使我这个边远山人有了一个较为适合自己成长的阅读基础。觉得收获不小。

专业书籍的阅读方面,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学校允许地理系的学生,每人可以长期借阅两本专业图集:《世界地图集》和《中国地图集》,借阅期甚至可以长达四年。这两册图集,我有空时就常常翻阅,给我的学习帮助极大:地图看多了,慢慢地,一些地图就记住了。学习地理时,头脑中似乎有了一幅虚拟的地图,可以把地理空间、地理事物落到地图上;也可以对着地图描述、解释、比较、思考一些地理现象。所以,我认为,善于阅读、使用地图,是学习地理、理解地理学的重要途径。

现在的学校图书馆,已经新建了大楼。本文里的图书馆,遂成为旧馆。就是旧馆,也早已实行电子化管理了。进门,须用校园卡刷卡,“滴”的一声后,门禁打开,才能进入。查书,可以在走廊的电脑上直接查。借书,可以自己进书库,自取自阅,自选自择。还书,只需把要还的书,放在电脑的书籍识别处,按屏幕所示程序操作,电脑可以自动还书。借书,就把自己的校园卡拿出,让电脑识别后,就可以把书借走了。

主楼的一翼侧楼


书库楼主通道

连接书库上下层的小铁梯

书库的书架



阅览室的书架


二:学生宿舍



到学校新生报到处报到后,即被带至已经安排好的学生宿舍。

当年的西南师范学院,学生宿舍主要集中在梅园、桃园、杏园和李园四个宿舍区。文科学生住在梅园和桃园,理科学生住在杏园和李园。每个园区又由若干栋宿舍楼(称为“舍”)组成。

杏园有七八栋宿舍楼,都是三层楼房,分布在一个山丘的南坡上。中间是一条上坡梯道,梯道右边是一、二、三舍,住女生;梯道左边是四、五、六舍,住男生。住在杏园的还有数学系、物理系和体育系的学生。

地理系属于理科,学生统一安排住在杏园:男生住杏园六舍,女生住杏园一舍。

杏园六舍是一栋三层的宿舍楼,在楼的两端都有上下楼梯,主楼梯要宽大些。在每层楼另外一端的次楼梯对面,设了一个小洗手间。在底楼的进门处,有3个房间是相互连通的洗漱间:靠墙壁是一排一米来高、半米来宽的洗衣台,台上面的自来水龙头是1米间距一个,可以把脸盆放在台上洗漱、洗衣,也可以把衣服放在台上搓洗;天热时,可以拿脸盆、毛巾到洗漱间来冲澡。平时,也可以到锅炉房用桶或暖瓶打来开水,兑上凉水洗澡的。

六舍的每层楼,中间都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是房间。每边的房间约有十来间,这样算下来,每层楼有二十间宿舍。每间宿舍的门开在走廊这边的中间,窗户开在向外一端。室内左、右两边,一字排开三张上下铺床,中间是通道。靠窗的通道,放了两张大桌。大桌的抽屉开在两边,靠着两边的床,一边三个抽屉。每张大桌有六个抽屉,两张大桌就有12个抽屉,对应着12张床铺的。意味着一人一床一抽屉。室内还有一个五六层的书架,木制的,用来放置室内12个人的脸盆、口盅和碗筷。

其实,每间宿舍并没有满实满载地住12个学生,一般都只安排了不到10个,留下两三张空床铺来放学生的杂物,如箱子、袋子等。

12个床铺,哪个学生睡那张,是已经安排好了的。如果不满意,就只有在没有安排的空余铺上打主意了。

重庆的夏天,是火炉,闷热。每年六月后,只要连晴个三五天,气温就飚升,寝室里面的桌、床,摸着都是热手的。特别厉害的是晚上不退凉。晚上睡觉,一般是不关门窗的。尽管寝室两头的门窗可以通风透气,但对于37°C以上的气温,是无济于事的。当时既无电扇,更无空调,全靠手摇扇子来造风生凉。手摇酸了,人也倦了,不觉沉沉睡去。一觉醒来,身下的凉席就是一个汗湿的人形。实在睡不着,就到底楼的洗漱间,冲个凉水澡,凉快一点了,回来再睡。

住进六舍不久,就通知说要选几个“长”。首先,每间寝室要有个室长,每层楼要有个层长,一座宿舍楼,要有个楼长,就是舍长。“长”们的任务,首先是搞卫生。室长要安排寝室的清扫。层长要安排该层楼公共场地,如走廊、洗手间的清扫。楼长,既要传达整个宿舍园区的工作安排,又要安排、落实本栋楼和公共场地的清扫。

我们读书时,校园的清洁卫生是要定期做的,都是师生员工自己动手。各班的教室,是学生分组轮流做,扫地、拖地、抹桌椅。各系还有公共卫生场地,要定期打扫的。至于学生自己住宿的寝室,自然是自己打扫了。寝室清洁,一般是每周一次,每次都要扫地、拖地板、擦桌凳。清扫完后,要把扫出的垃圾拿走,倒到楼下的垃圾堆去;用了的拖帕,要清洗干净,吊起,把水滴干。宿舍园区里面和周边的公共地段,都分给各舍打扫。

我们在杏园住了三年,在第四年搬到了新建成的李园学生宿舍。

李园就在杏园附近,在一个小水塘边,散落着四五栋房屋,就是李园的老学生宿舍。老学生宿舍与杏园的学生宿舍类似,大概都是上世纪50年代后期修建的。李园宿舍旁,有学校的印刷厂,还有音乐系的大演奏厅(小演奏厅在音乐系楼的二楼)和两个学生食堂。

李园新建的学生宿舍在老宿舍上方的丘坡上,我们搬去时,刚建好两栋,宿舍的规模和内涵都比老宿舍有了进步:新宿舍有六七层楼,在每层楼的一端都设有较大的公共洗漱、卫生、沐浴处。主通道两旁的寝室,房间比老寝室略小,但只安放了3张上下床,实际只住四五人。新寝室的窗户较大,在门后一侧的墙上,设置了嵌入墙内的放物架,可以放置书籍、脸盆等杂物。室内的书桌也较小了。虽然房间小点,但是每间里面住的人少了,人均空间比老寝室多了不少。

十月入秋后,天气渐冷,在宿舍里洗澡就不行了。天冷时,就要到学校的公共浴室里洗热水澡。

学校的公共浴室在员工二食堂对面的坎下面,需自带脸盆或小桶洗浴。一进门,先购票,记得最初是每人五分,以后似乎是涨价了。购票后,发一把附有号码的钥匙,然后男左女右,男生向左走,女生向右去。进去后,再倒一个拐,来到更衣室,按钥匙上的号码找到相应的小箱。打开小箱,把换洗衣物和随身衣物、鞋袜等一并放在箱子里面,只余桶、盆和毛巾、肥皂等,一身精光地走进洗浴室。

洗浴室较大,中间是个长方形的深一米左右的洗浴大池,池边有一圈宽、高约半米的平台,是放盛水的盆、桶的。大池的一端有个单独的小池,平时里面是凉水,洗浴时放入锅炉的蒸汽,把凉水冲成较烫的热水。进洗浴室后,先要到热水小池边,用池边的大瓢往自带的盆、桶里舀热水;然后,再到大池里,打开大池边的凉水龙头,用凉水把盆、桶里的水温调到合适,就可以站在大池里,开始洗浴了。

洗热水澡的程序一般是:先用热水洗头,兼泡身;然后是搓洗,抹肥皂;最后是热水冲洗。整个过程大致20分钟,需要3-4小桶热水。

浴后出来,换上干净衣服,将换下的衣物放到桶里,走出浴室。此时一身轻松,赶快回到寝室,坐着喝上一杯热茶,享受舒坦!

现在,校园里面仍然有杏园、李园。但是,此杏园、李园已非彼杏园、李园了:我们当年住过的老杏园,那些上世纪五十年代建造的老学生宿舍,已经被全部拆除。新建的杏园,是十来栋五六层的高楼。李园,也已经把上世纪五十年代建造的老学生宿舍、老印刷厂、音乐演奏厅和学生食堂拆除,在1981年建成的、我们曾经住过的那两栋楼的周围,又新建了十来栋宿舍楼,成为新的学生住区。新建的杏园和李园,虽然仍然是学生宿舍,但宿舍里面的装备却“鸟枪换炮”了:每间寝室都有了一个小凉台和卫生间,进门处的墙上建了杂物柜。室内安装了自来水龙头和电热水器,可以洗漱、洗衣和冲澡。每间寝室住4位学生,每位学生配置了连桌的床,下面是书桌和书架;上面是床。每位学生在室内都配设了电插座和网线,可以电脑上网。前些年,每间寝室又安装了空调,开设了无线网。梅园、桃园也都拆除了老学生宿舍,新建了若干栋新宿舍,与以后新建的橘园学生宿舍,室内的装备都是同样的。

每栋学生宿舍的门口,都有门卫室;安排有定时清扫宿舍楼层走廊和楼梯的清洁工。现在的学生,能够把寝室里的垃圾,扫出来,堆在寝室门口,让清洁工在清扫走廊时一并扫走,就已经很不错了。不知道现在的学生宿舍,还有没有设置寝室室长、楼层层长和宿舍舍长等“长官”?



这是李园学生宿舍。图1左边的那栋,就是图2,是1981年建成,我们住了一年的。右边和后面的几栋则是以后修建的。好像每间寝室都加装了小阳台和卫生间


三:学生食堂



师范学院,培养的是学校教师。据惯例,师范生在师范学校读书学习期间,是免费食宿的。惯从何始,例从何来?据说是来自晚清的京师大学堂。确否?不知。总之,1978年入校的师范生,也享受了这个惯例,不缴伙食费的。

但是,1978年入校的师范生中,有不少是“老三届”中学生,就是本来应该在1966年、1967年和1968年毕业,因为“文革”期间而没有毕业的初高中学生。这些“老三届”学生,后来大多上山下乡当了知青,以后有些人被招工而参加了各种工作。高考后入学时,这些人的年龄多在30上下,不少已参加工作,有的已经成家,拖儿带女,担负起一家之长的重任。当年的政策制定者考虑到这种实际情况,做出了允许带薪读书的规定,即是:入学前的工龄在五年以上的,在四年读书期间是带薪学习的;工资不变,由原工作单位按月寄发给本人。

我们班九十几位学生,带薪的只有十几位。

当然,享受了带薪读书的待遇,就不能再享受师范学生免费伙食的待遇了。所以,五年工龄以上的这些带薪学生,每月要从自己的工资里面,缴纳自己的伙食费。

我也是“老三届”中学生,1972年12月当小学老师的。到1978年10月入师范学院时,工龄已经有五年多了。所以,我是带薪学习。工资是每月由原工作单位汇到学校的。工资不多,每月36.5元。

记得当时学校每月的伙食费是12.5元。于是,收到工资汇单,到邮局取款后,第一要务是到学校膳食科缴纳伙食费,取得就餐资格。

地理系的学生,都在学生三食堂就餐。入学的第一学期,是八人一桌,按桌就餐的。大食堂里,摆开几十张木方桌,8人围一张桌,没有椅子、板凳,大家都是站着用餐。

每日三餐,快到就餐时间,学生们就拿着碗筷,向食堂走去。就餐时间到,食堂大门打开,里面的几十张餐桌上,已经放好饭菜了。一般是米饭一大盆,菜两小盆。汤盛在一个大桶里,桶边的桌上放一个盆,盆里有四五把舀汤的大瓢。早上是稀饭、馒头;中午是米饭,晚餐是面食,如馒头、面条。有时还有粗粮:每桌一大盆煮红苕。记得每周有两三次打牙祭,就是吃肉,每桌有几个肉菜。

难的是吃面。记得最先是食堂里放了几个大桶,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面条,旁边的桌上还放了酱油、醋和油辣椒面,供大家自取;每桌的桌子上,还有一小盆面卤。但人多桶少,过于拥挤了;加上捞面太费时,以致一桶面条最后成了半桶面糊。后来,改为一桌放一大盆面条,一小盆面卤。再后来,吃面时改成了每人发面票,凭面票到食堂厨房前,排队交碗,由炊事员从大锅里,依次给每个碗里捞面;再加上面卤,递出来,个人认碗,端走。食堂桌上也摆放了酱油、醋和油辣椒面,供大家自取。这样,吃到嘴里的面条是不糊了,但排队太长,引发的问题就多了,比如夹塞(四川话叫“卡轮子”);还有认错餐具,把别人的面碗端走的。

席桌饭是典型的大锅饭,具有大锅饭固有的弊病,就是平均分配。看起来好像人人平等,其实并没有考虑到人与人是有差别的。同一席桌的8个人,食量大小是不一样的。平均分配的结果,导致食量大的人吃不饱,食量小的人吃不了。所以,我等食量较大的,在晚饭后,隔三差五地到学校附近的天生桥小餐馆里去加餐。

学生对席桌制就餐、吃大锅饭的意见很大,表现在学生与食堂工作人员时有冲突。那时,各班都有生活委员,定期要和学校膳食科、食堂工作人员开会,互相沟通,以消减伙食上的矛盾。学校应该也知道学生对席桌制就餐的意见。民以食为天嘛,学生也想把自己的饭碗牢牢端在自己手中。

席桌饭吃了可能只有一年,学校就把带薪的学生分流出去,单独实行饭票制。具体做法是:对带薪的学生,设置一个单独的食堂。带薪的学生实行购票就餐,不用缴纳伙食费,而是到学校膳食科领取每月粮票后,到食堂购买饭菜票;到食堂的售饭菜窗口,凭票打饭打菜。

带薪学生的食堂,设在学生五食堂。五食堂在一个坎下,从梯坎下去,就是购取饭菜的大窗口。窗口边挂出一块黑板,上面列出了当时售卖的菜名和价格,一般有小炒、烧菜、蒸菜和各种素菜。就餐者可以一目了然,自己选择。窗口里摆放着饭盆和各种菜盆,有五六位炊事员在窗口接待,问清欲买的饭菜后,收齐票证,将就餐者的餐具拿到相应的盆边,用瓢一一舀取后,再递回就餐者手里。大窗口旁边,是出售饭菜票的小窗口。

当年的物价便宜,米一毛三分八一斤,猪肉六毛八一斤,蔬菜多在每斤一毛以下。但是,重要的生活物资是计划供给的,要凭票证才能买到。如粮票、油票、肉票等,甚至还有豆腐票。学校食堂可能享有其它补贴,似乎能够以国家定价买到更多的肉、蛋食品。所以,食堂的菜比较便宜,菜品也比较丰富。一份小炒,可能有一二两肉,还有蔬菜做“俏头”,是两毛或者两毛五一份;素菜是五分钱一份。觉得最好的菜是烧白,一份两毛,上面是几块肥肉片,下边是小半碗盐菜,有油水有滋味,够下半斤米饭了!

饭菜票制就餐,给了就餐者更多的自由:选择饭菜的自由,就餐时间的自由,减少了就餐者和食堂工作者的矛盾。是学校膳食工作和管理的一个进步。

所以,五食堂没有办多久,全校学生,不管带薪还是不带薪的,就都退出了席桌餐制,改为饭菜票制就餐了。打破了席桌餐制的大锅饭,这是学生生活的一大进步!

带薪的学生,仍然是自己购买饭菜票。没有带薪的学生,好像是每月到学校膳食科领取当月饭菜票,或者是由各班生活委员领取后发到个人的。饭菜票是按每人每月12.50元的金额来发放的。不够的学生可以再买,吃不完的饭菜票也可以退成现金和粮票。学生使用的饭菜票,在学校各食堂都通用。

实行饭菜票制就餐后,学校的所有学生食堂,都像五食堂那样,开出了售饭菜的大窗口,挂起了菜品价格牌,供学生选择购买。食堂的菜品也丰富起来:有炒菜、烧菜、蒸菜,各种凉菜和汤菜。有的食堂还在窗口处设了小锅灶,备好了食材,现场供应各种小炒。食堂为学生服务的意识加强了,学生的就餐也有了更多的自由,学生和食堂的各种矛盾也随之缓解,甚至消除了。

现在,学校的食堂,已经退出了1.0版的席桌制和2.0版的饭菜票制,改为3.0版的校园卡制,刷卡购买饭菜了。食堂的售饭菜窗口,分成几个大窗口,有主食窗、凉菜窗、肉菜窗、素菜窗、面食窗,各窗口里摆放着相应的各种饭食、菜品。学生也不必自带碗筷,食堂准备了干净、消毒的不锈钢餐盘和餐具,以及带凳的餐桌。饭菜也多样:既有米饭面食,也有各种菜品和各式套餐。价格呢?主食的米饭二毛八一两,二两的馒头六毛一个;素菜是二元一份,带一二两肉的“俏荤”菜四元一份;套餐有一荤二素和二荤一素的,价格都在十元以下,每份套餐都可以吃饱。卡里的钱不够了?食堂门口有个小窗口,交钱就可以给校园卡充值。看来,学校食堂也是与时俱进了啊!
新修的李园学生食堂


食堂旁边的开水房


四:野外实习



大学学习,当然主要还是以老师的课堂讲授为主,但也有不少的课外作业,如实验室作业、野外实习作业。数学课的作业,当然是解题;而物理、化学课,则有一些实验室的作业了。

地理专业,得地独厚:大自然就是实习实验室,只要你走到野外。地理的专业课,必不可少的是要外出实地,让学生们到实地去看看,有利于把实际的情况与书本上的理论知识对照、运用,加深对学科知识的理解和分析。对于学地理的来说,广阔的地球表面空间,就是设在野外的大课堂、大实验室嘛!

专业课实习,一般是在各门专业课教学时,在教学中间安排几次半天、一天的附近野外实习。在一个学期末,该学期的几门专业课程讲完后,每门课再安排一个星期左右的野外实习。期末的实习,时间较长,跑的地方也多些、远些。那时,每学期末,我们都要在外面实习半月左右。

地质学基础,是地理专业的专业基础课,我们在大二开了一年。学习“矿物和岩石学”部分时,除了在标本室内辨认各种岩石、矿物外,还经常到野外去实地辨认。学习“构造地质学”部分时,跑野外的时候就更多了。记得用了几个星期天,跑了溪口的华蓥山和南温泉、歌乐山,看地质剖面;平时就在北碚周边的山坡上转来转去,对着地质图,辨识各种地层和地质构造。为了查看岩层的新鲜断面,每人发了个榔头,对着岩石猛敲狠砸。学期末,是一个星期的离校实习,去嘉陵江对岸山上的文星湾,住在一所小学里面。每组发几张万分之一地形图,分组做区域地质调查。在老师的指导下,各组自己选定穿插区域的调查路线,在实地调查中填图作业,最后绘出该区域的地质图,交老师评分。

中国经济地理,是重要的专业课。学习生产力布局时,去了重庆钢铁厂,了解钢铁冶炼过程和钢铁企业布局。看见重钢工人们用三十年代制造的老式轧钢机,轧出了八十年代的全国金牌产品。学期末,全班同学去了长寿,参观了五十年代苏联援建的狮子滩发电站(现在的长寿湖)和从法国引进的当时先进的利用天然气制造尼龙的长寿化工厂。

此外,还有气象与气候学的实习,是去当时的巴县各乡镇,调查收集资料。植物地理实习,是在缙云山上住了几天,搞了不少样方调查。地貌实习,是在歇马镇住下,编绘歇马附近的区域地貌类型图。

这些课程实习,虽然当时我等懵懂,但现在来看,确实有用。一方面,实习把书本与实际拉到一起:书上讲的多是典型、完整的地理事物、地理现象,而野外中见到的大多是残缺的、破碎的现象,所以,要从野外的残破、碎迹,合理地推断出它最初的形态以及成因。这样,提高了学生的分析能力。另一方面,去各地实习,可以见到许多在学校里面不可能遇到的经历,丰富学生的阅历,增长学生的见识。

在四年学习即将结束的第8学期,还安排有一次为期一月左右的野外综合实习。目的是把以前学习的各门课的知识,在野外实地综合地予以运用,以培养学生对地理知识的综合运用能力和科研能力。

所以,地理专业的野外实习,当时是被十分重视的。不像现在,所有课程的野外实习都被大量削减:学期末的课程实习,由每门课一周,削减为一至二天;第8学期的综合实习,也被减少到半个月了。当然,这样也有好处:一是学校省了实习经费,二是呆在校园,师生安全。

地理系78级的野外综合实习,是在1982年5、6月。全班大部分同学,去了四川的雅安地区,结合当时地理系承接的“青衣江流域土地利用考察”科研课题,进行野外实习。还有少部分同学,去了宜宾的兴文,调查那里的喀斯特情况。

去雅安实习的有六七位老师,八十余位同学。按照土地利用的调查研究内容,实习队分为几个大组,如气象组、水文组、植物组、土壤组、土地利用组,等等。每个大组,又依据工作地点的不同,分为若干小组。

实习队从北碚出发,经过成都,顺便看了都江堰。到达雅安,住在当时的雅安地区招待所。到雅安后,先是全队活动,在老师带领下,坐车做了几天的路线野外考察,实地了解青衣江流域的区域基本情况。全队先从雅安西行,经芦山,翻二郎山到泸定;再沿大渡河谷南下,到石棉;再翻泥巴山,过荥经,回到雅安。回到雅安后,略作休息,就按照分工,大家到自己实习的县,开展实地工作。

本人被分至土地利用大组。大组一共9人,分为3个小组,每组3人。我和另两位男同学,组成宝兴小组。

宝兴县是当时雅安地区最穷的一个县,地处边远山区,是这次调研的重点县,条件艰苦。各大组都把身体较好、能够吃苦的同学,分到宝兴县。在宝兴一起实习的同学有十几位,全是男生,各个大组都有。

到宝兴县城后,各组展开自己的调研考察。记得是沿着宝兴河的两条支流,东河和西河,溯流向北,做了几次考察。看了锅巴岩的“宝兴白”大理石;到县城南边,农业生产条件最好的灵关,做了调研。

最激动人心的,当然是攀登夹金山的考察了。

夹金山很伟大,红军长征时翻越的大雪山,就是它。史载:1935年6月8日晚,中央红军先头部队占领宝兴县灵关场,9日顺利过宝兴县城,向北直抵夹金山脚下的硗碛;然后自南向北翻越夹金山,到达夹金山北面小金县(当时称懋功县)的达维镇,与红四方面军会合。1935年10月27日,红四方面军红八十八师从小金县由北向南再次翻越夹金山,南下西康。1936年2月红四方面军又从宝兴由南向北第三次翻越夹金山,经达维向西转移去康北。

1982年5月,在红军长征47年后,我们宝兴实习队的十几位同学,由A老师领队,沿着当年红军走过的道路,从宝兴县城出发,经过硗碛;再从蚂蝗沟进山,徒步三十里,到达普生岗防火站。第二天,就攀登夹金山。

我们是沿着防火站旁边的一条沟,沟边有条小路,往山上走的。小路蜿蜒在沟边的灌木丛中,路窄,坡陡,弯多。上路时有点小雨。走到海拔2000多米的山坡上,看见有放牧的牦牛群,雨也停了。走了近两个小时,到了海拔3000米左右,景观是高山草甸了。这时,有位同学产生了高山反应,不能继续前行了。还好,路边不远,就有一座藏民在放牧牦牛时居住的小屋,里面还燃有取暖的牛粪火,可以遮风挡雨取暖。就与藏民说好,把这位有高反的同学,安顿在小屋里面,躺好盖好;说好下午我们从山上回来时,再来接他。

然后,就顺着一条宽谷,继续向山上走。到海拔3700多米,宽谷到了头。沟头,是一个叫做“五道拐”的山坡,坡度很陡。山路在陡坡上,成之字形拐来拐去,大的拐有五个,大拐里的小拐就不计其数了。这时,可能海拔将近4000米了,缺氧,向上走几步就觉得气喘,累;脚步缓下来,走几步就想休息。这是整个登山中,最艰难的地方。

上了五道拐,海拔已有4000米了。小路虽然还是崎岖,但是坡度有所放缓。我们在一个避风的山坳里,坐下休息了一下,吃午饭:吃自己随身携带的盐茶蛋、午餐肉和冷馒头,喝水壶里的冷开水。肚里有了货,精神就倍添。随后,就一股劲登上了海拔4114米的夹金山垭口!

在垭口上,我们做了气象观测;顺北坡下了百余米,看见阴坡生长的不少高山杜鹃灌丛,观察了夹金山南北坡的不同植被和土壤。在垭口上,我们四人还摆出玩扑克牌的样子(当时称为“小高兴”)拍照,为此受到A老师的严厉批评。回到雅安后,在实习队自设的暗室里冲印出来的照片堆里面,倒是看见过一眼玩牌照片,但是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了。其它照片则安然无恙。

下山是走下坡路,自然走得快了。途中,我们接回了高反的同学,他已经恢复了。

下山后的第二天,我们与普生岗防火站的工人们进行了一场篮球友谊赛。在回宝兴县城的途中,参观了才挂牌不久的蜂桶寨自然保护区。虽然没有看见成年大熊猫,但是与年幼的熊猫拍了照。

步行于夹金山的一条宽谷中,海拔约3600米,前方即是五道拐


结束在宝兴的十多天工作后,回到雅安,住河西招待所。主要工作是整理调研资料,绘制有关图件,撰写调研报告。6月中旬,1982年西班牙世界杯足球赛开赛,抽空看了几场电视直播。记忆最深的是,小组赛中匈牙利10比1击败萨尔瓦多,创造世界杯历史上比分最悬殊纪录。

6月下旬,结束了在雅安的工作,回校途中,游了峨眉山和乐山大佛。然后,从乐山乘汽车到宜宾,再坐船经泸州,回重庆了。

雅安砂锅豆腐中美味的雅鱼,乐山白砍鸡和宜宾燃面,这些地方美味,至今难忘啊!

2016年7月,我们又去了雅安,但是没有再到宝兴。从电视上看,夹金山已经建成为森林公园。在卫星照片上,公路从硗碛沿蚂蝗沟到普生岗,再从夹金山山脚盘旋而上,经过当年我们徒步登山的那条宽谷和陡峻的五道拐,直达夹金山垭口;而后,公路从北坡下山,直到小金。而硗碛旧地,则已经被东河上一座新建的水库所淹没,高山出平湖,“当惊世界殊”了!


在夹金山垭口做气象观测,海拔4114米。翻过垭口就是小金


五:停电



大学学习四年,最担心的事情是什么?校园停电肯定高居TOP3。

学校的供电,来自重庆电网,通过变电站输到学校。

当年,我们读书时,重庆的电力供应,主要是靠两个电厂:一是1932年开始建设,1938年投产的市区大溪沟电厂;二是解放后,在苏联老大哥的帮助下,1954年兴建、1956年发电的狮子滩电站,就是现在的长寿湖。

大溪沟电厂是烧煤的火力发电厂,狮子滩电站是水力发电厂。火电厂,除了检修维修时期,只要保证燃煤的供应,应该问题不大。但是,在河流的枯水季节,水电厂的来水不足,发电量就减少了。

重庆,当时是一个工业大城市。工业企业多,生产用电就多。城里人多,生活用电就多。这两多,加起来,已经超过了重庆电网的负荷了。

在供给少于需求的现实下,尽管工业要大干快上,但民生还是要保的。所以,在缺电时节,市领导就硬性要求工业企业要每周“停二干五”,甚至“停三干四”,尽量保民用电。记住,那时尚是一周六天工作制的时代啊!

那时,重庆的不少企业,是有原料,有买主,工人干活有积极性,缺的就是电。

没有办法。基础设施差,不是一天两天就补得起来的。

尽管高校是重点保证供电单位,但是,学校也时常遭遇停电。

学校的电来自附近的一座变电站。那座变电站还担负着北碚城区和一些工厂企业的输电任务。在用电高峰时期,变电站要供的电多,而从电网上得到的电少。这样,就只有对一些用电单位实行限电,就是在一定时期拉闸停电,以缓解用电矛盾。

每次拉闸停电应该只是部分地区、单位。被限电的单位可能是有个名单,有所循环的。不然,停电次数多了,时间长了,谁受得了?停电造成的影响,估计也有个评估和排序。影响大的,当然就少停电。也有的单位,可能就是停不得电的,要力保的。

学校也有一台自备的发电机。但是,实验室、办公室、图书馆、食堂,用电量太多,自备发电机是无法全部满足的。

于是,一遇停电,首当其冲的就是教室、寝室。

停电,有时要提前通知,大家就有所准备,在如期停电后,耐心地等着如期来电。有时,是突然停电,比如在实验时,上课时,突然停电,大家就不禁不约而同地发出遗憾的“哦吙”声了。

地理系还好,跑野外的时候多,而在室内做的实验不多。但是,对于要做大量室内实验的物理系、化学系,乃至生物系这些专业来说,停电就意味着实验坐不了,只有另外找时间做。最麻烦的是,实验做到半途,突然停电,前面做的工作就可能泡汤了,只得重头开始了。

白天还好办,晚上呢?大家就只有都从图书馆、教室、寝室里出来,在校园里面散步,看夜空的星星,边走边等着来电。电来了,大家一声欢呼,就回去自办自事了。

重庆是有名的火炉,暑天又热又长。那时停电,大家是摇着蒲扇,焦急地等着来电啊!

好在,缺电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产能过剩了。才过了四十来年啊,时代变得真快!


这是当年地理系77级、78级上课的五教学楼。77级的教室在三楼左边,78级的教室在三楼右边。当年的五教学楼只有三层楼,近年来扩建为六层楼。门口的草坪也改为停车场了,只是几棵大树犹在


六:出行



大学学习四年。那时,文革结束不久,基础设施的建设都跟不上需要。特别是能源、交通条件很差,是现在的人难以想象的。

重庆是个山城,主要城区被长江、嘉陵江和山地所隔,布局分散,相距较远。山城的道路多爬坡上坎,所以,骑自行车是不行的。只能坐公交车。

西师所在的北碚,是个小城,在重庆主城的北面,离市中区有40来公里。到市里办事,要穿过几个城区。重庆到北碚的公路,那时基本上还是上世纪三十年代,卢作孚主持北碚峡防局时修建的,路窄、坡陡、弯急。后来,铺设了沥青路面。但沥青质量差,夏天天热,气温高,沥青融化,有的路面就出现冒浆。

开行于主城与北碚间的公交车不多,加之公路老旧,公交车往返一趟需要不少时间,所以,主城与北碚间的公交线路和公交班次都少。从北碚到市中区办事,要坐两三个小时的公交车。一早出发,到北碚公交车站买票,排队上车。晚了,就没有座位,只有站两三个小时。然后,公交车一路停靠,颠簸,到主城已是十点过十一点。到了主城的办事单位,已经十一点半。办事人员已经收拾东西,上午要下班了,下午请早啊。好不容易等到下午两点半,上班了。赶快交材料,办事情。为什么?回北碚的最后一班车,是6点发车,没赶上就只有等晚班车。晚班车是晚上开,车次少,一个小时开一班;而且上车的人多,发车不准时,难得等。再说,坐晚班车颠簸两三个小时回到北碚,起码是十一二点了,明天还要做事啊。

嘉陵江不是有水路吗?是的。那时,嘉陵江上有从北碚到重庆朝天门码头的客船,还有上游南充、合川开往重庆,要在北碚码头停靠的;以后还开了快艇航班。再往前,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天府煤矿的煤,就是用小火车运到嘉陵江北岸北碚附近的白庙子,再用船运往重庆的。但是,船运的优势在运价低,运量大,而最大的缺点是速度慢啊。嘉陵江从北碚流到朝天门,不仅拐了个大弯,还有许多小弯,水路比公路里程要远得多。从北碚坐船去朝天门,是顺嘉陵江而下,也因为河湾多、船速慢,早上出发,下午才到,比公路汽车慢多了。

火车也有的。而北碚火车站是二等站,特别快车不在北碚停,坐不上,下不来。慢车,又逢站必停,也慢。在北碚停靠的快车,都是路过的,中途上车,多半是没有座位的了。每年的寒暑假,临近放假时,重庆火车站都要派几位工作人员到学校来,为学生们预售学生票。起点站都是重庆的菜园坝火车站。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不进城的。实在要进城,首选是坐公交车,是最快捷的。进趟城,两头擦黑:起得早,回来晚,辛苦一天。

1982年年初,我们全班同学去雅安青衣江流域野外实习,路过成都。在成都呆了几天,体会了成都的公交车。以后,我们对比了成渝两市的公交,认为成渝两地人坐公交的心态完全不同:成都人悠闲,重庆人着急。为什么?成都的公交车车次多,自行车也多,公交分流了。所以,成都人坐公交,慢吞吞地走过马路,上了车;一看,没有座位!这还了得,立马下车,心态是:“这趟车没座,下趟车就有了。”在重庆,没有自行车分流,那时还很少有摩托车,全体人民都挤公交。由于车次少,在公交站等车的人很多,一辆车来了,大家都往上挤。有没有座位还是次要的,生怕挤不上去,上班就要迟到了。下一趟车?就不知道是哪个时候才来了。

所以,当年有个相声,描述挤公交车要过三个国家,是“越南、古巴、几内亚”,就是谐音的越栏(翻越公交站的栏杆)、估爬(估到挤爬上车)、挤累压(上车后,车里人多)。

后来,有了康富来客运公司。康富来的客运车辆是大巴,比普通的公交车档次高,车速快,有空调,座位也舒适;发车车次多,坐满乘客就发车;一路也少停靠,进趟城就省了不少时间。价格?比公交稍微贵点,进城是一块一毛钱。花点钱,买时间和舒适,还是可以接受的。

再后来,北碚到重庆主城区的高速公路通了,就是现在的内环快速路。北碚的502公交,从北碚上高速,到北环立交下高速,只要二十几分钟。还可以直接坐到解放碑附近的重庆宾馆,只要个把小时。单程价格,也由最初的一元,逐渐涨到10块。但是,省时快捷啊,大家还是选择走高速。

现在,北碚进主城的公交车,多数是走高速路进城的,收费是7-10元。公交线路和公交车也多了,有开往江北的红旗河沟、沙坪坝、杨家坪、大渡口、南岸和江北机场、龙头寺火车北站的公交线路。到北碚的轻轨6号线开通后,现在从北碚可以直达渝中区解放碑附近的小十字,北碚去主城就更加方便了。

至于火车,现在重庆开通了到成都、湖北的动车和高铁,与全国高铁联网,铁路交通是比以前更为方便快捷了。

2015年12月,成渝高铁刚开通,我去坐了一次。这是当时拍的照片



七:忆大学毕业



这半个月,是校园的毕业季。学校实施了“授位周”,即用一周的时间,专门完成应届毕业生的毕业、授位典礼等工作:学校召开全体毕业生大会,宣布毕业和授位。然后,学校举行博士生的毕业授位典礼,各学部举行硕士研究生的毕业授位典礼,各学院分别举行本科生的毕业授位典礼。同时,毕业生们办理离校的各种手续,领取各种文件。完成各种手续后,才能正式离别他们度过了数年青春岁月的校园。

这期间,校园里随处可见身披学位袍、头戴学位帽的毕业生们,各种集体照、团体照、个人照,抛帽照、搂抱照、醉卧照,各种照相与时俱进地涌现,都是企图留住在校园时代最后的青春岁月,为日后的人生回忆做引子的。

回忆起三十五年前,我的毕业季。

那是1982年6月,在火热的重庆,过了四年的大学本科学习生活,毕业了!

当时国家刚恢复学位制度,我就读的西南师范学院是第一批得到学士学位授予权的学校之一。按照规定,本科学习四年,需要通过学位论文,才能够授予学士学位。于是,就把我们在第8学期的雅安青衣江流域综合野外实习后撰写的实习报告和编制的图件,加以修改后,作为学士学位论文,通过的。

于是,在四年学习之后,我们领到了毕业证和学士学位证。

七八级是地理系人数最多的年级,九十多人。七七级是七十多人,下面的年级,人数都比我们少。

按照惯例,我们地理系七八级的全体同学,在学校大门处的台阶上,与四年期间的任课老师们一起,照了全班的毕业集体照。照片上写着:西师地理系七八级毕业留影,落款日期是:82.7.9。

第一排是老师们。现在早都退休了,有几位老师已经过世了

那时,学校还没有制定专门的还没有现在时兴的学位服,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抛帽照了。

但是,我们的毕业还是有其特色的。比如,吃散伙饭。

记得学校七八级的散伙饭是学校官方承办,在刚建成不久的圆顶食堂里进行的。那时的圆顶食堂,还没有改为现在的学生活动中心,是在老学生食堂的基础上扩建的,餐厅很大。我们平时是在李园的学生三食堂就近吃饭,少有光顾这里。毕业散伙饭那天中午(下午?记不清了),我们按通知准时前往。进门,大饭厅里的几十张餐桌上,已经摆上了各种菜肴。大家围坐在餐桌周围,8人一桌(10人?也记不清了),每桌还配了酒(这个,还记得清楚)。餐前,好像是书记讲话,大意是祝贺大家顺利毕业,希望毕业后在单位好好工作。然后,大家一齐举杯,共祝前途似锦。

再如,派遣证。当时,是计划经济时代,高校学生毕业,也是计划分配的。由国家计委出红头文件,下达各省市区的接收指标。学校按照上级下达的分配指标,落实到各专业的个人。离校时,毕业生要领取学校发放的派遣证,去报到单位报到时要出示。报到单位要凭毕业生的派遣证,才能接收的。有的派遣证上面报到单位的名头很大,如什么部、局之类。待到去报到时,叫你一层一层地下去,结果是到了边远的一个小单位,大失所望!

在1982年7月的一天,离开了学习四年的校园,各赴工作单位了。

记得重庆是以它的火炉般的热情送走我们的,在菜园坝火车站排队托运行李,半夜挤上火车,热得一塌糊涂!

这是当年的毕业照


延伸阅读
那年领导不准我参加高考,全县剃了光头


 转载科学网刁承泰博客版权事务请联络编辑

表扬小号

就摁下识别二维码吧


校园新三届

马莉:解冻时期的校园爱情故事

周小六:罢食学校食堂的日子特别开心

黄子平:北大当年,文学社团轶事

夏晓虹:我所经历的北大留学生楼陪住

高小刚:在北大留学生楼的同房陪住追忆

范东升:重回学校像第二次生命开始

顾晓阳:好日子,八十年代大学校园纪事

《这一代》:半本学生杂志引起的全国轰动

张桦:这一代与《这一代》

张志鸿:1980年一场"激动人心"的演讲

张曼菱:被春雨洗浴的北大
王建东:读史记,不务"正业"却收获良多
王敏:我和《高老头》《第二次握手》
王红伟:我们永远在路上
麦天枢:同学六记
1978,我那没有发声的初恋
北大77级、78级定格的青春剪影
李永丰:我睡到了毛主席的床上
舒修:追忆复旦新闻系墙报“前哨”
李宜华:一张小字报终结学生食堂"包伙制"
温时幸:杭大四年, 对"寒窗"一词体会颇深
吴工圣:我和我们宿舍的七条汉子


一个转身,光阴就成了故事

一次回眸,岁月便成了风景

  长摁二维码  

加盟新三届2

我们不想与你失联

备份新三界

  余轩编辑、少达审读


公 号 征 稿

主题包括但不限于:


童年  文革  上山

     当兵月   青工  高考

校园  浪漫  菁英

       职业  学术   追师长

教育  养老   兴趣爱好

……

新三届人一路走来的光阴故事

40后、50后、60后的关注热点

都是新三届公号期待分享的主题

来稿请附作者简历并数幅老照片

投稿邮箱:1976365155@qq.com

联系人微信号:james_gz7

联系人电话:13570472704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