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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线丨​黄肇炎:山沟里的足球运动

黄肇炎 新三届 2021-04-24

作者简历
本文作者
黄肇炎,1943年生,籍贯上海,出生地四川合川。1967年毕业重庆大学机械系。长期在云南三线国防企业工作,曾任总工程师。1987年进入昆明市自来水总公司,退休前任昆明市给水工程设计院书记、副院长、高级工程师。著有长篇回忆录《嘉陵旧梦》,有文章在《老照片》等发表。


原题

山沟里的足球运动




作者:黄肇炎



生活区平面图(取自厂志)

我是重庆大学机械系67届毕业生,毕业后分配到地处陆良县山沟里的云南燃料一厂(第一厂名为9824厂)。这是一家生产雷管、底火和手榴弹拉火管的三线国防厂。


燃料一厂厂区的布局,是把生产区设在地处北边高位的山沟深处,这样便于隐蔽。生活区设在南边靠下的山洼一带。山上的雨水顺着几条涧沟流下来,山洼处刚好就积蓄了大量的水,形成一处天然的小湖泊,原名为大马塘(简称马塘)。


大马塘呈南北走向,形状像一个鸭梨,南大北小,面积约为1.5平方公里。周围的山势呈曲线环抱着它,中心有一座小石山,成为一个湖心岛。马塘的出水口在南边的脐部,山岩在这里刚好有一道十来米宽的狭缝,水可从缝底的水沟流到下游的龙潭村等村子。村民们需要利用它的水来灌溉,就在狭缝处筑了一座阶梯形的石坝,把水位抬高,可以多蓄些水,又可以控制放水,这就形成一座天然的小水库。


云南的气候分为雨季和旱季。每年的四月到十月是雨季,四面八方山林的雨水汇聚到马塘,小湖就关满了水。春天是旱季,农民春耕灌溉放水后,大部的湖底露出,长满了茂密的葱绿色的铁线草,铁线草的特点是满地爬,形成一片天然大草坪。这草在水中淹上半年不会死,水一退很快又生长起来,真正是“一岁一枯荣”。


工厂的生活区在马塘的东、西、北三面,马塘就成为人们休闲娱乐的大好场所。有水时波光粼粼,当风景观赏,还可以下水游泳。水放干时,草坪就是人们散步、闲坐,小孩玩闹、嬉戏的好地方。晚饭后、周末和星期日,来活动的人很多。


在庆祝党的九大召开的时候,厂方发动人们义务劳动,在大马塘鸭梨形的颈部,筑坝修了一条路,取名“九大路”。这条路连接了湖的东西两岸,方便人们的交通。也把湖面隔成两半,大家把北边稍小的部分称为小马塘。


1979年作者与妻女,脚下即九大路,身后是大马塘,背景是家属宿舍 

厂里年轻人比较多,精力充沛,喜欢活动;又有这么好的一大片草坪,我们几个足球爱好者就喜欢在这里踢球。球是橡胶球或工会的篮球、排球,后来我们凑钱买了一个足球。人少时站圈踢着玩,练传球,人多时就分成两边打小比赛。我那时在机动科当技术员,协调加工比较方便,就用“干私活”的方式,用钢管焊了一对球门,在草坪上搞了一个练习球场。这对球门比正规的小一点。


我从小爱好足球,初中是班队队员。高中时遭逢全国大饥荒,几年的时间里吃不饱肚子,生存都成问题,哪有力气踢球。大学时是机械系足球队队员,经常踢球,技术水平还不错。


由于共同的兴趣,我们十多人打算成立一支球队。1973年6月,大家凑在一起开会,就算成立了,取名为“云燃”队。厂工会组织有正式的男女篮球队,发有球衣球裤防护用品等,外出比赛算出差,还有补助。我们找工会协商,他们认为这个足球队是自发的,加之社会上足球不普及,就不同意买球衣球裤护膝,也不能算正式的厂代表队。考虑到支持群众性的体育活动,可以买几个足球,踢坏了再买。我们就自费买了球衣球裤和防护用品,统一到昆明印上队名和号码。球袜是请到上海出差的人买的,或是请女同事用细毛线织的。


过了一段时间,大家嫌练习场不过瘾,说草坪这么大,何不搞个标准球场。我就画了图,以公益的名义,加工了一对正规球门。在草坪上划出一个标准足球场,安装好球门,在四角、中线、罚球点等标志点打了桩。工会出钱买了一副球门网,我又设计制作了钢制的记分牌,这个球场就像模像样的了。


成立球队是我最先发起和组织的,球场也是我主要筹划和操办的。但我不便当这个队长,因为有一个人更合适,这个人叫黄汉金。经我提议,大家推举他来当队长。我和黄的关系不错,一次出差,他帮我代买了一件铁灰色涤卡中山装。这是那个年代人们最崇尚的礼服了。


黄汉金原籍广东,家在昆明,毕业于云南省机械技工学校,来厂后在机动科当车工。他颇具文体天才,体育运动样样行,是厂男篮队员。他吹篮球裁判,笛声敏捷,判断准确,手势标准。黄的足球水平也很不错,在队里打前锋。他的速度快,耐力好。如果要排技术水平的名次,他可以稳拿第一。我们这支球队在黄的带领下,练习保持了经常化,开展了多场比赛。作为一支业余球队,搞得有声有色。除练球比赛之外,我们还在他家搞过屠狗加餐等活动。


黄是一个很有特色的人,为人豪爽,性格开朗,脑瓜子灵,点子多,擅长社会交往。他还能演奏几种乐器,例如手风琴、曼陀林等。他平时比较讲究穿着,尽管收入不高,也尽量要穿得有派一点,云南话叫“板扎”。是厂里所谓“玩得起来”“操得出来”的人。当时他就有一辆旧的进口自行车,是厂里追求时尚的年轻人热捧的对象。若干年后,黄调回由他的母校演变而成的云南电梯厂,全家回到了大城市,地点在昆明上马村。到改革开放年代,我以为他这样性格的人应该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发挥特长,干出一番事业。但直到退休,也没看到有什么动静。


我们有几个主力队员。


我是主力后卫。要了一个9号,意为“臭老九”。


何止敬,我的重大老同学,原在冶金系排球队。他球路判断特别好,接球稳当,来当守门员,非常合适。何后来调回重大,先当老师,后任校外事处处长。


赵云华,毕业于昆明六中(初中),下乡当知青,后招工在工具车间当车工。六中是昆明有名的足球中学,他有较高的水平和技术,专打前锋。


王昆安,昆明某初中毕业,也是知青招来的,在机动科当锻工。小伙子长的帅,家住拓东路省体育场附近,是从小看着足球、练着足球长大的。他的脚法标准,姿势美观,战术熟练,也打前锋。后来调到昆明关上路口省大型汽车运输总站当驾驶员。


李富良,毕业于重庆一机校,分在阳泉104厂。后调来我厂,在计量室当技术员。若干年后调往四川某雷管厂。


马义,毕业于昆明某技工学校,打后卫。我离厂后,他当过工具科科长。后调往昆明长城电梯厂,任技术科科长。


此外还有余水林、陈昆贵、张留义、张仕明、左黔、李建、陈涛、李加宜、陶宝明、高燕生等。


山沟里的足球赛,背景是家属住宅


球队成立,有了完备的球场,我们练球也多了起来,一般是分成两边打对抗小比赛。那段时间,全国大搞批邓,批“三项指示为纲”,批“唯生产力论”等运动,生产很不正规。职工上班报个到就回家,忙自己的事。劳动纪律松弛,我们练球也就有了充裕的时间。其他如晚饭后,星期天,有时也在练球。雨季来了,球场被淹没,我们找到子弟学校后山的一块平地,也有草皮,在那里练。缺点是远了一点。有时在篮球场上练传球、头顶球等。


通过演练,多数队员球技、脚法得以提高。还传授一些足球战术配合技能,如“假动作”“二过一”“三过二”“下底传中”“反越位”等,对于队员的技术进步,起了一定的作用。在没有电视观摩、没有教练指导的情况下,口传身授是极其有效的学习方法。


我们踢球还带动了一大帮职工子弟,都是厂子弟学校和戴帽中学的男生。他们也一伙一伙地在马塘踢球,有时参加我们一起练球,或打小场。


有一次,县电影队得到了某届足球世界杯集锦片的《世界在我脚下》,只有机器三厂得到了片子,而且轮在后半夜。露天电影,机三厂的球友帮我们放凳子占了座位,我们的队员等到凌晨三点,才睡眼惺忪地看到了这幕十分难得的、非常精彩的记录片。


激动人心的是和外单位球队比赛,每次比赛前我都会画一张漂亮的海报。我们用石灰粉画好球场线,插上角旗、中线旗,布置记分牌等。每场的观众一般有上百人。


机三厂离得最近,来的次数比较多,一个电话就可以联系好。大约比赛过五六次,双方各有输赢。队长叫王定邦,昆明人,中专生,技术员,球踢的好。外号叫“奶拐”,这是云南对性格比较黏糊的人的称呼。


模具三厂来过三四次。他们输得很多,有一次比分竟为9∶1。模三厂有一个老师傅姓张,50多岁了,大家叫他张老倌。大连人,年轻时是专业球队队员,球技非常好,球踢得既远又准,动作也漂亮。年纪大但很热心,每场比赛都会来参加。他打后卫,在场上表现比较突出。还有一个叫金竹的小伙子也踢得好。足球是群体性的运动,只有一两个人技术好也没用。


我们和云南机器五厂(82迫击炮厂)比赛过一次,是到曲靖地区运动场去打的。那场球我们输了,5∶1。机五厂是大厂,职工人数多。他们招了一批上海知青,其中有不少人的球技不错,我们确实赶不上。


俯瞰生活区,大马塘历历在目


比赛次数最多的是解放军空军某团,他们驻在陆良军用机场,来厂比赛过近20次。


事情是怎样引起来的呢?我厂雷管装配技改采用气动技术,就是气缸活塞组件,需要经常更换上面磨损的“O”型橡胶密封圈。这种密封圈的规格尺寸很多,比较繁杂。购买要到昆明,不能及时和方便地保证更换,影响使用。于是提出自己压制。考虑到飞机上密封圈的使用更加广泛,我和技术员秦怀见到陆良机场去学习压制方法,认识了修理站的技术员刘国件。他手下有几个修理兵是足球迷,大家聊天时说起我厂的足球活动。他们提出来打比赛,双方一拍即合,开始了长达几年的球场交往。刘是河南新乡人,那时军衔已废止,不知道他是什么级别。后来刘来我厂回访过一次。我和刘保持着较长时间的联系,几年后他转业回了河南。


军用机场在县城东边十来公里处,比较荒凉。范围很大,很平,但很土气,不像民用机场那样现代化。跑道是土石压成的,没有水泥跑道。房屋用红砖砌筑,平房居多,修理站也是红砖平房。空军伙食标准高,飞行员每月90元,地勤25元。吃得好,面色红润,身强力壮。我们厂里许多职工都还是二级工,工资才42元,就要养家活口了。


当兵的年轻,活跃贪玩,平时也在空地上踢球玩,但没有球场。当兵生活太枯燥,他们就经常来踢球。空军条件比较好,领导管理不太严。有时先打电话通知,有时就直接来。星期日的上午,开一辆卡车,载着20来个军人,有来踢球的,也有来玩的。我们用广播通知队员集合,双方见面问候一下,然后就开打。双方各有输赢,那时提倡的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大家的态度热情友好。打完在食堂随便吃点饭,饭后喝水聊天,然后他们开车回去。


次数多了,大家比较热乎,有飞行员说:“到我们机场来玩吧,我拉你们上天飞一转。”那时我们都还没有坐过飞机,很想体验一下上天的滋味。下次再来时我们问起此事,回答说,给首长请示过了,首长说:“怕万一出事故不好交代,伤了军人有规定好处理,伤了地方人员惹麻烦。”我见到他们的飞机大多是教练机,除飞行员外只能坐一个人。把我们十多人送上天溜一趟,要飞十多个架次,这也是他们食言的原因吧。


他们介绍说,驻沾益的空军师部也有不少人爱踢足球,可以找他们踢场球。我们问:“怎么联系法?”他们说:“直接找某某参谋,或某某助理就可以了,都是球友。”黄汉金和我就到沾益联系,我就惟一的一次进了空军的师部。院内很宽阔,房子不多,树很多。师部大楼是一幢三层楼的白色建筑,在当时算很好了。找到人,他们说听陆良团部的人讲过。要打球,没问题,他们负责约人。商定在星期日比赛,地点在曲靖体育场。这样,我们打了一场军民联欢足球友谊赛,比分是2∶2。


1974年某月,有一场全国性的赛事安排在曲靖举行,这就是全国少年足球赛。参赛队员年龄限制在15岁以下,现在的说法叫U15。


不知怎么的,组委会听说我厂有一块草坪球场,于是派人来察看。他们看后说:“太好了,你们这块球场太漂亮了。曲靖地区都没有这么好的球场。”这是确实的,当时陆良县除一中有一块练习球场外,县里连体育场都还没有。我们在曲靖地区体育场打了两场比赛,那不过是土石场地,风一吹,砂土漫天飞。比赛中如果被撞到在地上,皮肤还可能会擦伤。其实直到现在,高标准的草坪球场也还是不多的。当今社会不是还有说“中超赛场是菜地”嘛。大马塘的草坪是铁线草,紧贴着地面,强度高,不易损坏。缺点是草薄,只有两三厘米厚。


大马塘一角,摄于1986年(取自厂志)


那个时期各项活动都强调要面向基层、面向群众。组委会说,赛事举行时,将要在你厂安排一场球赛。几天后,组委会打来电话,说根据云南少年队教练的提议,决定和你厂打一场热身赛,时间是明天,请作安排。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来了,厂里停产半天,变相地放假看球赛。来的观众很多,大约有三四百人,把球场围得满满的。邻近的包装厂、机三厂都有人来。我厂厂长王庆本等领导也亲临球场观看比赛。这是我们球队打的最高规格的比赛,对手打的是云南省代表队的招牌。球衣上印的毛体“云南”二字,取的是《云南日报》报头前二字。虽然是少年队,但是从全省选拔来的精华力量,加之有专业教练训练过较长时间,水平肯定高。我们队是全力以赴,主力队员全部上场。裁判是他们带来的。比赛情况是,上半场他们胜,比分3∶1。中场休息的时候,省队教练可能觉得对手不堪一击,可以放松情绪随便打。让队员注意保持队形,多传球,打好配合就行了。结果下半场我们回敬了一个3∶1,最终结果是4∶4。


比赛结束,教练气得要死,把队员骂了一通。我认为,平球不一定是坏事,对他们也是一种警醒。对任何球队都不能轻敌,不能大意。足球界有一句老话:“弄不好,阴沟里也会翻船!”此言不虚。


平了球,脸面上不好看,答应在我厂安排的一场比赛也不兑现了。


这场球,对我们球队来说是成立后活动的高潮。我们买来胶卷,在场地上照了好些相。


1975年秋天,地处马街的陆良县五中(初中)来人,找到厂工会。说学校有一块足球场,但没有球门,遇到比赛临时用竹竿绑扎凑合。如果制作球门需要一笔钱,学校经费紧张,拿出来有困难。见我们已有标准球门了,他们想要那对练习球门,请求工厂给予支援。学校是清水衙门,困难我们都知道。话又说得这么委婉,肯定要大力支持。工会交给我们球队办,我提议说干脆再领点钢管,加宽加高焊成标准球门送给人家,岂不更好。大家一致同意,就以工会的名义,到钢料库领了钢管。黄汉金安排队员把练习球门挖出来。球门整体太长,卡车不好装也不好运,叫焊工割成两段。


电话和五中联系好,商定到学校打一场友谊赛。到那天下午,工会安排两辆卡车,拉上球门、钢管、焊机,以及球队、焊工和看热闹的人。我们到了五中,焊工忙着焊接球门,过不多时间,焊接完成。基坑是学校挖好的,大家一起安装好。然后我们和五中举行比赛,结果肯定是我们胜。踢完球,学校领导把我们迎进会议室,用陆良特产的蜜香梨招待我们。蜜香梨品种真是名不虚传,蜡黄色、个大、味甜、汁多、没有渣。它的糖份渗出皮外,拿在手上都发黏。领导说了许多感谢话,要留我们吃饭。黄汉金看看情况,来的人这么多,足有50来人,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坚决地推辞了,上车回厂。


这以后,除了陆良空军来打球外,我们没有再和别队进行过比赛。又过了几年,大马塘灌溉功能弱化,水放得少了,终年碧波荡漾,成为一个纯粹的山间湖泊。没有了球场,足球运动也就偃旗息鼓了。


那几年我们的足球活动,影响了厂里的一大批青少年,让他们见识了足球。初步了解到有关的规则、打法、战术等知识。可以说,我们给封闭枯燥沉闷的山沟生活吹来了阵阵体育文化的清风。几十年后,见到几个职工子弟,他们说:“在家打开电视,只要一看见足球赛,就想起当年你在大马塘教我们踢足球的情景……真是终生难忘啊!”是的,亲身投入足球运动,对于一个男子来说,是值得终生怀念的特殊经历。


写于2016年

2020年8月15日修改于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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