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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情丨谭丹柯:我没有入团,却娶了团委书记当媳妇

谭丹柯 新三届 2021-05-21



作者简历


谭丹柯,1955年生于湖南衡阳一个知识分子家庭。1972年中学毕业后下放于湖南省祁阳县金洞林场。1973年病退回城。1976年进衡阳自行车厂工人。1978年考进浙江大学无线电系。1982年毕业分配到上海822厂。1992年由于工厂不景气,和同事们下海办企业直至退休,高级工程师。

原题

我和共青团的那些事

(下)




作者:谭丹柯 

 
高考遭遇“滑铁卢”
 
上大学!是我多年的梦想。但我也知道:对于我来说,这只能是个梦想!

在那个年代,没有考大学,只有“从有实践经验的工人农民中间选拔学生”去读大学。

对于我们这些出身“黑五类”的子女来说,被“选拔”去读大学,无疑是“癞蛤蟆吃天鹅肉”。

在林场时,就有好几个同学被“选拔”去读书,虽然只是中专与大专。当然是那些出身好的同学去的。

在工厂,也有同事被“选拔”去读书,我也只能羡慕。

甚至工厂自办的‘七二一’工人大学,我也只能在旁边看着。

只是每次路过工厂的‘七二一’工人大学时,心里愤愤不平:“哼!要是凭考试的话,老子把你们甩过十万八千里!”

记得《半夜鸡叫》的作者高玉宝还写过一篇文章《我要读书》,文章中的主人公高玉宝想读书到了如饥似渴的地步,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扭曲的历史终究不会长久!

1977年底,当我知道国家已恢复高考,我们可以考大学时,距考试时间只有两个月了。

而且这次及以后考大学都不得以“家庭成分”作为入学的审查条件!

我终于等到了公平竞争的机会!

我从箱底翻出以前的课本,从头到尾复习了一遍。

我对自己信心满满,准备考一所好大学,我甚至在招考志愿表中“愿不愿意服从国家分配”一栏中填下了“不服从”。
 
考试了,但我却遭遇了我的“滑铁卢”。

从小到大,我考试从来不皱眉头。考卷一发下来,我拿起笔,刷刷刷……,一气呵成。

但这一次,数学考得一塌糊涂,拿到考卷后,我做了几题后,后面几题根本就不会做。考理化时(1977年时,物理、化学同一试卷),题目我倒是几乎全都做了,但后来的得分也比我估算的分数少了不少。

我终于知道了什么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考完后,我将一个不会做的几何题拿给一个文革前的大学生做,他只看了一眼,随手在上面画了两根辅助线,解题思路就立刻清晰起来。

这就是我与真正大学生的差距!
 
但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因为我的分数已经超过录取分数线。

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发过了,我未收到录取通知书。

非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发过了,我还未收到录取通知书。

招生工作就要结束了,我还是未收到录取通知书,我有些绝望了。

这时我父亲的一个在教育局的朋友,听说了我的情况后说:你不应当在招考志愿表中“愿不愿意服从国家分配”一栏填了“不服从”。

现在你还有最后一个机会:因为你的分数已经超过录取分数线,你只要再填一张表格,你就可以被本市一所大学(这所大学是刚从大专转为本科)录取。

父亲用期待的眼光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我明白父亲的意思,回答:我重新考!

要考就考一所好大学! 
 
卧薪尝胆
 
我总结了第一次高考失利的原因:

第一:原来在中学所学的知识根本不够。

我们中学在校3年,实际上课读书只有两年半,加上每个学期要到工厂“学工”两星期,到农村“学农”两星期,到部队“学军”两星期。剩下还有多少时间读书呢?

最主要的原因是没有学习风气,很多同学跟不上进度,所以教学进度很慢。

于是很多东西只教了点皮毛,譬如说二元一次方程的解法,就只教了X=[-b±√(b2-4ac)]/(2a) ,而没有教过“韦达定理”。

在学校考试时,学代数就考纯代数题,学几何就考纯几何题,非常简单。而高考的题目都是综合性的题目。一道看上去似几何题,要解出来,可能会牵涉到代数、解释几何等好几个课目。

等等……,不一而足。

第二:解题步骤不严密。

在校读书考试时,只要你答案对了,老师也就把大部分分数给你了。

高考的解题,必须严密:因为……,所以……,而且……,结果……。必须一环扣一环,逻辑严密。

上次的理化考试,虽然题目我都做了,但因答题不严密,扣了不少分。
 
我把原来的课本扔了,重选了一套教材,文革前上海出版的《数理化自学丛书》。应广大考生的要求,现在再版(重新印刷)。

这时,国家又对高考时间进行了改变,改为1978年7月。

离高考只有不到半年时间了。在这小半年时间里我不但要复习并补充初中的知识,还要自学高中的全部课程!

而且我还是个工人,每天还得上班!

还好,我们的电工班班长也很支持我们考大学,每天安排我们几个考大学的人的工作量,一般两个小时就可以完成,其余时间,你们就自由安排吧。班长姓廖,真的要感谢他!

父亲每天跑新华书店,因为那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教材是陆续出版的,每出一本书,父亲就在第一时间买来,交到我手中。

我谢绝了一切朋友和同学的活动,每天起早贪黑、除了吃饭、睡觉,完成手头的工作后,就是紧张学习!

我很清楚,我要在半年时间补习初中课程并自学高中三年的课程,我至少得以一当六!

而且没有老师授课、辅导。也没有高复班、补习班,全得靠自己!
 
夏日的夜晚,闷热异常,为了不影响舍友的休息,我把小桌子搬到阳台上,点一盏昏暗的马灯(因为经常停电),小凳子面点一盘蚊香,准备一大缸凉开水,手里拿着一把大蒲扇,汗流浃背地挑灯夜战!
 
又一次高考结束了,再次填写了招考志愿表,然后又是难熬的等待。

两个月后的一天,厂休日。

我回到家里,躺在床上,无聊地翻着一本书。最近几天,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已经开始陆续下发,亲朋好友中不断传来消息:某某被某大学录取了,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已经下发了。

我心里忐忑不安,但也只能等待。

忽然有人敲门,妹妹去开了门,隔壁邻居递进来一封信,说:“你们家的挂号信。”

妹妹接过这封信,看了一眼信封,立刻激动地朝我大叫起来:“浙江大学!”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把抓过妹妹递来信,撕开信封,“无线电!”我也大叫起来。

我欢喜若狂,心中充满了艰苦努力后胜利的喜悦!

我终于考进了名牌、重点大学,而且是我喜爱的专业。

以前想都不敢想,后来做梦都在想的大学生活,就要实现啦! 
 
美丽的校园
 
无线电系在文革前是属于保密系,所以无线电系在离校本部很远的叫浙江大学三分部的地方。

三分部建在城郊的一个风景优美、三面环山的山腰上,几十座清末民初风格的西洋建筑群高低错落,散置在山林各个角落。或红砖红瓦、镶嵌着青色的石块,或青砖红瓦、白柱绿窗,还有一座完全用石块砌成的小教堂。各种形态的建筑与绿色的树林巧妙地融合在一起。

校园门口,一座废弃的木制岗亭歪斜在那里,旁边还残留着一段铁丝网,岗亭里面早就没了站岗的士兵。它似乎默默地告诉人们,这里以前可是保密重地。

一条石板铺成的大道就着山腰的曲线穿过整个校园,将运动场、食堂、学生宿舍、小礼堂、行政楼、钟楼、教学楼、图书馆、实验室及教授楼串连在一起。

大道两边的山坡上,古树参天、绿树成荫,不知名的野花,散落在绿色的草丛之中,随风摇曳,送来一股花卉的幽香和一阵青草的新鲜,沁人心脾,令人陶然欲醉。
 
山脚下,一条大江缓缓流过,一条公路沿着江边伸向远方。远处,一座铁路公路两用大铁桥横跨在宽阔的江面上。

校园左边不远处,矗立着一座宋代古塔,苍劲雄浑。

校园右边,一条小溪,从幽静的山谷中潺潺流出,汇入大江。

 
课间时间,我常常凭窗远望:平静的江面,白帆点点。古塔下面的停车坪,不时有漂亮的旅游大巴进出。各种肤色的人从大巴车门鱼贯而出,向古塔走去。远处大桥,汽车就像一群辛勤的蚂蚁,排成一条,在桥面上爬行。不时有一列火车,吐着白色的蒸汽,在桥的下部呼啸而过。

晚饭后,同学们三三两两,或徘徊于江堤,倚栏眺望,呼吸大江的气息。或沿着小溪,溯流而上,去感受幽谷深处的宁静。
 
在这里,我更加珍惜这得来不易的学习机会,努力学习。

不出所料,校团组织又动员我入团,还是被我婉言谢绝了。

不过这次我没有把我在林场的入团故事讲给他们听,毕竟能考入这所大学的同学都是原来中学里的尖子,自尊心都很强的。

光阴似箭,四年愉快的大学生活很快就要结束了!

我的努力学习,又有了丰硕的收获。

我的毕业设计是设计一台信号发生器,指导教师姓何,开始何教授已经给出了一个初步的方案,按理我只要按照何教授的方案做好电路,测试各项指标达到要求即可。

我仔细地分析了老师的电路方案,觉得这方案还可以改进。我重新设计了一套新的电路方案。我跟何教授说,我这个电路方案比原来的电路方案,无论是在速度还是稳定性都会提高不少。

我还搭好部分电路,与老师原来方案的电路相比较给他看。

何教授同意了我的方案。

待我的机器做出来后测量指标,无论速度还是稳定性都比原方案的指标提高了一个数量级(提高10倍)。

因此,我的毕业设计被收入学校当年的《本科生优秀毕业设计(论文)集》,每个系只有5篇。

然后又被学校推举到当年的《教育部部属高等工业学校毕业设计毕业论文选辑》,也就是被选为教育部的优秀毕业论文。

血统论的垂死挣扎
 
1982年初夏,我们面临毕业分配的问题。

那时的毕业分配是这样的,国家对每个学校每个系的每个专业下达分配人数和接收单位。

比如说对于无线电工程系无线电专业来说:北京某部委1个名额,某研究所1个名额;上海某研究所2个名额,某工厂1个名额;东北某煤矿1个名额,等等。

每个系安排1-2名主管分配的老师,他们对每个同学的分配去向有决定性的作用。

每个同学都可以向主管分配的老师提要求。主管分配的老师也会找每个同学个别谈话,问问你的想法,给你一个大致的方向。

比如说某两位同学跟主管分配的老师说,我们两个确定了恋爱关系,要求分配在一起。

呵呵,最边远的,最没人愿意去的单位就非你们俩莫属啦。

那些日子,管分配的老师的办公室、家里热闹非凡,去陈述理由的、去提要求的、去求情的、去哭的、去闹的。

还有就是去打听,哪些单位已经落实到哪些同学了。

当然,北上广是大家都想去的地方。
 
我没有去找主管分配的老师,坐等命运安排。

我们系主管分配的老师来找我谈话了,他姓吕。吕老师见了我,一段例行公式的谈话后说:“分配你去大西南,就是云、贵、川。但你可以挑选一个去处。然后又煞有介事地跟我说,我看这三个地方还是四川比较好,你去四川吧。”

“好,我去四川!”我答应道。

后来我才知道,这时我早就被上海一家单位选走了。
 
离宣布分配结果还有一段时间,我拉上一个同学,上黄山旅游去了。

终于等到宣布分配结果了,其实不用宣布,同学们早就挤牙膏似的从老师嘴里掏出了大部分同学的去向。张三这里,李四那里,王五又在什么地方……,只剩最后一个萝卜坑了,把我这个萝卜往这坑里一扔——上海!

果然,正式宣布分配结果时,我被上海一家单位录用了,而且是保密单位。
 
就要离开学习、生活了四年的校园了,同学们纷纷向老师们告别。

当我到主管分配的吕老师家中与他告别时,他跟我说了我被这家单位录用的一段小插曲。

当时,这家单位来了两个人到学校里挑人,老师取出几份档案让他们挑选。一开始他们选中了我。这时其中一人在仔细看了我的档案后提出:这个同学“家庭出身”不好,我们又是保密单位,他是不是不适合我们单位?另外一个人沉思了一下,说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已经不讲究这些了!以学习成绩为主!”

这是我的“家庭成分”对我人生的最后一次刁难,只是时代不同了,理智终于战胜了狂妄!

最后,主管分配的吕老师说出了为什么要把我分配到上海的理由:“我们就是要把优秀的同学分配到北上广,以后好向国家要更多的北上广指标。”
 
拾“籍”不昧
 
就要离开学习、生活四年的学校了,同学们都在忙最后的事情。

去图书馆还书;去总务处结算饭菜票;去教务处结算书籍费,交还学生证,校徽;去财务处领取派遣费(就是从学校到单位的交通费)。

学校也将每个同学的接收单位报到证,户口及粮食迁移证等发下来。

当我拿到我的报道证,户口和粮食迁移证时,我发现里面多了一张纸头,我赶忙抽出来一看,竟然是:

《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组织关系转移证》!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学校搞错了,把别人的《共青团组织关系转移证》给了我?我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看,没错!姓名一栏里就填写着我的姓名。

天哪!我什么时候成了共青团员了?我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呢?

我仔细想了下,一定是团委搞错了!把我这非团员当成团员了,所以才给了我这张《共青团组织关系转移证》。
 
那时,我也闪过一个念头:我要是不声不响拿着这张“共青年团组织关系转移证”去新单位报到,那我俨然就是一个老早就入团的老团员啰?

可那不符合我做人的原则。于是我把《共青年团组织关系转移证》还给了系团委。

原来系团委以为系里每个同学都是团员,所以也不看档案就给每个同学开了一张《共青年团组织关系转移证》。

看来整个系里不是团员的人就我一个人,让我感到非常惭愧!真的!
 
漂亮的团委书记爱上了我
 
文革十年,国家没有培养过正规的大学生。工程技术人员的需求出现了断层。因此,当我们一批年轻的大学生到了单位后不久,就被委以重任,在各个部门挑起重担,大展身手。
 
这时,我也不小了,同事们纷纷给我介绍女朋友,连党委书记都给我介绍过。

我走马灯似的去见面,都没成功。不是我不满意,就是对方不满意。

有一天,单位里开大会。上面开大会,下面开小会。那时是这样,现在恐怕也是这样吧?

一个女同事在下面说个不停,她们小区有个姑娘,在一家国营工厂劳资科工作,人很不错,什么什么的。

我们科长正好坐在她后面,听见了,于是科长把头伸过去:“哎,哎,你把她介绍给我们科的小谭!”

不久,约好了见面时间。

那一天,晚上要见面了。下午科长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对我说:“找对象主要是要看对方人品好,不要老是只关心相貌什么的。”

“嗯,好的,好的,”我嘴里敷衍着科长,心里却在想着:那姑娘如果是个恐龙的话,恐怕要让科长您失望的哦!
 
见面了,第一印象就不错,姑娘长得不错,尤其是那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介绍人给我们相互介绍时,她朝我点下头。

嘿,我看出来了,这姑娘还很能干!一种职业女性能干的神态,又夹着姑娘羞涩的眼神。

我们在外面兜了一圈,末了,我送她去回家的公交车站。

离车站还有几十米,她不要我送了。我停下脚步,目送她朝公交车走去。

忽然,她回头看了一下,见我还站在那里,于是她转过身来、朝我挥挥手,意思是叫我快点回去。

我忽然有一种感觉:这回可能成了。
 
那时姑娘找对象的条件,不外乎三种(现在也一样吧?)。

一是要找有钱的,不过那时有钱人很少。那时大家都是在单位拿工资,涨工资靠熬年头。又没有民营企业,没人做老板,自然就没有有钱人,除非某些人家里有海外关系(海外关系现在吃香了呢),不过这种人毕竟很少。

二是喜欢个子又高又帅的。一起手挽着手走出去,很有面子哦!

三是喜欢人聪明,书读得好的。大概也是希望自己的后代也聪明吧?

她——,就是那第三种人。

这得益于我从小就博览群书,多年前的文革期间,因为停课闹革命,小学生又不能参加文革运动,所以大部分孩子都整天玩耍,打架斗殴,有的甚至偷盗扒窃。

而我却躲在家里整天看书,使我受益最大的就是《十万个为什么》,里面天文、地理、历史、生理、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等等,我全部都看了几遍。

我甚至还将邻家大哥大姐的高中、大学课本拿来看,虽然里面的公式苦涩难懂,但看看里面的原理叙述还是看得懂的。看过邻家大姐的高中《生理卫生》课本后,有一次还在院子里闹了个大笑话。

在与她谈朋友的那段时期,基本上就是我天文、地理、历史、物理、化学地胡侃,她看着我似懂非懂在听。生活中的许多现象,我能说出其中的物理、化学原理。出去看电影,我能说出这场电影故事的历史背景,里面历史人物的最后结果。

从她的眼神里,我看得出来,她是喜欢听的。
 
经过几个月的交往,她终于提出,要我上她家去做客。

在上海,这就意味着,要见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了,只要这二老没意见,这事就八九不离十了。

到了那一天,我买了一个大蛋糕和一些水果什么的,跨上自行车,往她家骑去。

在半路上,我遇见了她,她也骑着自行车,大概她等急了,是来接我的。

我们一起朝她家骑去。到了她家单元门口,下车、锁车,我还得解开绑在自行车后架上的那个大蛋糕。

我忽然感觉不对劲,咦?人呢!?

我抬头张望,只见一楼的邻居们都在阳台上看着我,而她早已害羞地进了单元门,在楼梯口一脸焦急地等着我。

一楼、二楼、三楼,所有的邻居都停下手中的活,伸着头看着我们俩。

“这高傲的公主,终于领着男朋友回家了。”邻居们一定是这样想的!
 
她爸妈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看样子,这二老的关,我也过了。
 
饭后,我还有一个任务,就是问她要几张照片,准备寄给我爸妈,让他们看看这还未过门的儿媳妇长得啥摸样。

她拿出一摞照片,我边看,她边给我介绍,这一张是在什么地方拍的,那一张又是我们团委在什么地方搞活动时拍的。

开始我也没什么介意,直到她说了几次“这一张是我们团委在什么地方搞活动时拍的。”

一个念头在我的脑袋忽然里闪过。

我问她:“你不是在劳资科吗?是不是你以前在团委工作过?”

她这才告诉我,她以前是在某厂的团委工作,而且是团委书记。

“你以前是团委书记!?”我瞪大眼睛看着她!

“是啊,你怎么啦?”她迷惑不解地看着我。

我思绪万千!我回顾我的人生经历:

在小学,我一年级、7岁就加入了少先队;在中学,我虽然学习成绩顶尖,但入不了红卫兵,更入不了团;在林场,我那入团申请书的下落;在工厂,几次要我入团,被我拒绝;在大学,我捡了个团籍,却又还了回去。

我本以为,我这一辈子再也不会跟这共青团有什么瓜葛了,可现在,我正在跟一位曾经的团委书记谈恋爱,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她将来就是我的妻子。

看来,真是老天爷的安排,我这一辈子注定要与这共青团有着扯不断,理不清的缘分了。
 
那天晚上,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大地上,在小区的花园里,我把她轻轻地搂到怀里,第一次吻了她。
 

当年漂亮的团委书记

 
知识赢得爱情
 
一天晚上,她带着我去做衣服。

到了裁缝店交了布料,量身长、胸围、袖长、领口等。量完了后,出了裁缝店。

她突然怪怪地跟我说:“你的手好像有点短。”

“手短?”我不解地看着她。

“刚才在裁缝店给你量袖长时我注意了,你的手比我的手要短。”

然后她又调皮地挡在我前面硬抓着我的双手,伸直与她的手比较了一下。果然、虽然我的身高比她高,但手的长度确实比她的手要短一点。

她非常得意“我的手比你的手要长”。

我大脑飞速地运转起来,想办法驳斥她。……有了!

“我的手短说明我进化领先,而你的手长说明你进化不够。”

“什么进化?”她不解地看着我。

我问她:“我们人类是不是从猿类进化过来的?”

“是的。”

“猿类和猴子、大猩猩是不是同类?”

“是的呀。”

“你到动物园去看看,那大猩猩的手臂够长吧?稍许一弯腰,手就碰到地面了。告诉你吧,人类在进化过程中手臂是逐渐变短的!所以你手臂长说明你进化不够,我的手臂短说明我进化领先!”说完,我还做了个大猩猩的动作给她看。
 
我得意地看着她。
 
“你坏!”她伸出手在我身上轻轻地打了一下。

喜欢你的女孩说不过你的时候大概都是这样子吧?

我又一次用我的知识征服了她的芳心。 
 
地主“政审”贫农
 
又过了几个月,我们准备结婚了。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上海,结婚可没现在那么简单。

现在结婚,只要男女双方达到法定结婚年龄,两个人带上身份证、户口簿,到民政局审查下,当场就发给你们结婚证了。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上海,虽然国家规定的法定结婚年龄也是,男方22岁,女方20岁。但那是聋子的耳朵——摆设!

那时结婚,需要单位先开同意你结婚的证明,然后你拿着这单位证明和户口薄什么的再去民政局开结婚证。也就是说若单位不同意你结婚,你是结不了婚的。

而当时上海对晚婚抓得很紧。各单位对结婚年龄的限制是男方不小于27岁,女方不小于25岁。

真是家法大于国法啊?
 
不过,我们俩的年龄都符合要求。

一天,我走进办公室,对办公室主任说:我准备要结婚了,希望单位能给我开同意结婚的证明。

办公室主任笑着对我说:“好啊!恭喜你了,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呀?在什么单位工作?”我一一告诉了他。他在本子上记下来后,对我说:“今天不能开证明给你,我们还要对她进行政审。你等几天,好吗?”

还要对她进行政审!?我想起来了,我们这是保密单位,结婚前是要对未婚配偶进行政治审查的!

“那要审查些什么内容呢?”我问办公室主任。

“要审查的内容很多,”办公室主任答道。

“比如她有没有受过什么处分或刑事处罚,有无参加什么反动组织,政治思想表现,历次政治运动中的表现,道德品质、生活作风怎么样?”林林总总,办公室主任说了一大堆。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脑袋里却云里雾里在想别的:“我一个地主家的后代,现在要审查一个贫下中农的后代,有没有搞错?是不是世道变了?是不是资本主义复辟了?是不是地主还乡团回来了?眼前在我面前喋喋不休地说着话的人怎么像是胡汉三?”

“就这些,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办公室主任的话把我从朦胧中唤醒。

“哦,没什么了。”我使劲晃了下脑袋,使自己清醒过来。

我回到了现实,坐在我前面的不是什么胡汉三,而是办公室主任!
 
晚上我们见面时,我把要对她进行“政审”的事情告诉了她。

她自信满满地笑着对我说:“好呀,你们要审查就来审查吧!”

然后她用手指在我的鼻尖上轻轻地点了一下,娇嗔地说:“等审查完了,你就放心了吧?”

我一把将她拥到怀里,用我深情的吻堵住了她的嘴。
 
一个星期后,我们去民政局,领回了大红的结婚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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