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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年丨高中:男校生的性压抑、手淫与政治中立

高中 新三届 2021-08-14


原题

性压抑与政治中立





作者:高中


01
  
父亲给我起名的原则是,要让孩子从小会写自己名字,也容易被人记住——姓高的,生在中国,于是乎高中。这名字也是中性的中,中庸的中。
  
三十四岁前我从未和女人接过吻。有其父必有其子。我父亲恐怕是天下最本分的男人。妈妈去世前说,最对不起爸爸的,就是从没让他碰过别的女人。我知道,爸爸是心甘情愿的。他们共有七个孩子,五女二男,男的我排第二。哥哥生性腼腆,优柔寡断。妈妈对我说:红灯没停,不能绿灯先行,哥哥没找女朋友没结婚,你就不能抢先。我十分孝顺,可最终还是先结了婚。哥哥至今未娶。
  
包括幼儿园部,我在北京第二实验小学待了九年。考初中填写志愿,我在父亲的好友汪宝熙(八中教导主任)家坐了一晚上,在四中和八中之间犹豫不决——我哥在八中,可四中名声大,我第一志愿还是报了四中。从1962年到1969年,我在北京四中度过了七年的光阴。
  
性压抑在所有男校是普遍现象,在禁欲的时代更是如此。性压抑往往可以其他方式转移或释放,比如刻苦学习。文革爆发后,性压抑就跟着转到政治上去了。
  
小时候玩“过家家”什么的,对性却一无所知。在实验二小,我喜欢上石玲玲,她聪明活泼。四十多年后,在巴黎换乘地铁去中国城,问路时觉得眼熟,一细问,果然是她。
  
在实验二小正赶上三年困难时期。妈妈将口粮分给孩子们,自己因营养不良而浮肿。每次开饭,我用筷子敲着碗碟念念有词:妈,我饿,我要窝头!早上出家门,妈妈塞给我的饼子,半路被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从身后抢走,两口就吞下去。考初中的作文题目是“一天的早晨”,我写的是一个衣衫褴的人,早上去偷军属老大娘仅有的一只鸡,被我发现并制止。大概基于亲身经历,写得真切动情,我得了满分。

北京四中,郭沫若题写的校名
  
上四中第一年,粮食紧张,体育活动暂停。我们班生活委员张大力,他父亲是中国科学院昆虫研究所研究员。有一天,张大力带来一盒蛋糕,让大家分享。大家狼吞虎咽后,他宣布这蛋糕完全是用苍蝇做的,蛋白质丰富,且无菌。我们全都傻了。
  
我的初恋情人叫香莲,两家父母是好友常来常往。上初一那年,一天晚上我躺在自己房间,听大人在外屋聊天。母亲们说到香莲和我是天生的一对,将来结婚就成了亲家。一句戏言引发我的性冲动,想着香莲的可人之处,我头一次手淫,把床单弄湿了一片,第二天早上妈妈不声不响拿去洗了。
  
一个同学擅长画画,他寥寥几笔就勾出女人胴体。我觉得很神秘,转身告诉别的同学,他却告诉他家长。于是家长会有了对班主任的质疑:为什么学生在校画裸体画。我很不自在——由于传言导致一场风波。
  
班上教政治的女老师,年轻漂亮,皮肤白嫩,胸部高耸。她举手投足,引起同学们内心的躁动。一个同学在课堂上所答非所问,在团小组会上做了自我检查:他上课时走神,没听见老师讲什么,夜里总是想着老师的胸部手淫。于是大家上纲上线,一顿狠批。这个同学好长时间抬不起头来。

虽说我并没太注意那位老师,但引以为戒——克己自律,关键是守口如瓶。后来那个可怜的同学才知道这是青春期最普遍的生理现象。在校友聚会上回首往事,他大呼上当。
  
“抄家”开始不久,华一家倒了大霉。她父亲辛野是正骨医生,曾任国民党骑兵中将,起义后改行行医。我自幼淘气,伤筋动骨是常事儿,都是他治好的。华内秀矜持,深居简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是我心目中的公主。红卫兵来“抄家”,先把她母亲剃成了“阴阳头”,罪名是嫁给了起义将领。

他们全家被关在后院阁楼上,大门贴上封条,全家手脚被缚,大概挣脱时弄出噪音,邻居以为有坏人撬门,通知那帮抄家的红卫兵。她们遭到毒打。她母亲自认清白,激烈抗辩,被打得奄奄一息,在运往火葬场的卡车上还一息尚存。
  
文革打破了男女校的隔绝状态。刘少奇的女儿刘平平是我实验二小的同班同学,文革初期担任师大附中革委会主任,常到四中看大字报,与我互有来往,我们也到邻近女校串门。有一天,一个女孩到四中找熟人,闯到我单人独处的教室。我们攀谈起来,甚是投机。她身穿崭新“国防绿”军装,当时是最时髦的。

大概是出身名门的缘故,她比同龄女孩子早熟得多——嘴唇红艳,秋波顾盼,散发着奇异的体香。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她滔滔不绝,讲到与男友私奔。她身体离我越来越近,目光变得呆滞,突然轻声问我:你说,拥抱和接吻犯法吗?我呆若木鸡,毫无反应。时间好像停滞了,直到她离去。
  
第一次肉体接触终身难忘。那女孩是我妹妹同学的姐姐,叫瑞香。全家兄弟姐妹八个,女孩在我们那一带最出众。她母亲是国民党某战区司令的五姨太,住深宅大院。一天,我带俩妹妹和瑞香的妹妹一起去游泳。进陶然亭游泳池深水区收费一角,我是大哥,门票自然由我包了。

回来瑞香不肯,撕扯着非把钱还给我。她两手握住我的曲池穴,一股电流直冲头顶,后来当赤脚医生,才知道那是“得气了”。我一礼拜神不守舍,那臂弯滑腻的感觉挥之不去。
  
有人说,游泳池男女混泳可致使女孩怀孕。我还真信了,游泳时我尽量避开瑞香,却一不小心撞上了别的女孩。四十三年后,日本电视台报道,瑞香在日本非法居住十七年,涉足滚珠赌博店、按摩、汽车修理等行业,家财过亿,却不幸遇刺,死在东京六本木的豪华公寓中。
  
在男校除了智力,还得比肌肉。贺龙的儿子贺鹏飞比我们高几年级,全市中学生比赛铅球第一。那天,他在球场练投篮运球,我不知好歹上前断球,被他健硕的身躯弹到场外。我参加舢板队,与高三同学一起划舢板,胸大肌、肱二头肌有了明显长进。

我家住在西单附近,每天骑自行车上下学,我把重达五公斤的铁砂袋绑在腿上。每周至少一次,我带着绑腿绕操场跑二十圈,汗流浃背。可体能消耗对性压抑并没多大缓解作用。
  
“大串联”给我带来和女生接触的机会。外出要“校革委会”开介绍信,被拒绝了,让我坐立不安。三个姐姐外加邻居的张晓燕姐姐,还有师大女附中高二的几位女同学结伴而行,把我也捎上。第一站上海,再从那儿搭民主五号轮船去青岛。谁料到我扁桃体发炎,持续高烧,躺在上海某中学教室地铺上。

男女宿舍分开。在空旷的大教室里,我嗓子冒烟,脑袋昏沉沉的,无助地望着天花板。忽然一只小手放在我额头,原来是师大女附中的孙某某。她为我买面包打开水,体贴备至,整整陪了我两天,直到痊愈。虽朝夕相处,我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回到北京,生怕别人说闲话,我从未去师大女附中找过她。
  
女一中有个漂亮女生,姓庞,我们管她叫“螃蟹”。她经常带几个女生到我们“战斗队”来玩。她机智幽默,性格开朗,总是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那时候辩论会很多,多半在高校。我哥是北航毕业的,我们常去北航听大学生辩论。那次辩论会一拖再拖,直到晚上十点才开始。与我们同行的是“螃蟹”和几位女一中同学。辩论会两点半才结束。当晚已无公交车,我们又困又累,决定在北航的教室席地而睡。

“螃蟹”咯咯笑个不停,说她爹肯定今夜睡不着了,她模仿着她爹的口气:“夜不归宿啊!”我们俩找了个墙角,用桌椅围起来,为御寒保暖。我们各自盖着大衣,她紧挨着我,背过身很快就睡着了。我似睡非睡,心神不定。她忽然转过身来,和我面对面,气息扑面,秀发飘拂。更出人意料的是,她在梦中突然抱住我,把我吓得直冒冷汗,浑身僵硬。我最终轻轻推开她,翻过身去,却一夜无眠。
  
戴士和在文革中以画毛主席像出了名,一进四中正门的影壁,总是贴着他的巨幅画作。一九六八年某个冬夜,我去戴士和家,请他画毛主席与陕北农民交谈的插图,做油印校刊的封面。没有钢板,我们到附近的民族学院附中去借。民族学院附中坐落在西单的仿古深宅大院中,从西厢房的耳房透出光亮,我们推门而入。屋里坐着一位身穿彝族服装的妙龄美女,唇红齿白,目光深邃,在政治的惊涛骇浪中,在幽深冷清的大院里,她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我和戴士和全都看呆了。
  
我首先打破窘态,说明来意,她很随和,于是攀谈起来。我突然问,你是黑彝还是白彝?这问法极有挑衅性:在彝族,黑彝是奴隶主,白彝是奴隶。解放后我党将不少奴隶主的后代招到京城进行教育,除了进行改造,或许还有某种人质意味?她扫了我一眼,抿嘴微微一笑,反问道:“你说呢?”
  
回忆这一幕,多年后我和戴士和一致认为,她是我们一生所遇到的最美丽非凡的女人。


02
  
从实验二小考进北京四中,对我来说天经地义——最好的小学中最优秀的学生当然要进北京四中。薄××、张小军、白迪祺、余开衡、王金中、赵东平加上我,我们七个小学同班同学进了四中。小学毕业互相赠言,薄××写给我的是:高中同学,希望你在新的学校里,对困难的回答是战斗,对战斗的回答是胜利,对胜利的回答是谦虚。谁承想,我们不仅考进同一所中学,后来还分到同一班。
  
四中不愧为名校,老师不仅素质高,待学生也格外好。初二上体育课,我从楼梯纵身一跃,在楼梯转弯处扭伤脚踝骨,站不起来了,正巧刘铁岭副校长(兼任蹲点班主任)路过,抱起我立即送到附近医院。四中学生几乎个个是尖子。由于凭考试成绩择优录取,社会各阶层的家庭背景兼而有之。

一般来说,每年级一班是重点班,高干子弟也最集中,我们班同学包括副总理、北京市市长、国务院外办主任和将军们的子弟。从幼儿园起,我就是在干部子弟堆里长大的,对他们的行为做派一点儿都不陌生。
  
知识就是力量,这本来是北京四中学生的基本信条,但政治逐渐取代了知识,聚集着新的能量,不可避免地带来狂风巨浪。自从1960年代中期起,每个学期校方都会组织各种报告会,包括陈毅副总理,人民日报社社长范长江,号称“青年鲁班”的李瑞环,还有参加过欧战的老工人、志愿军战俘代表等等。自1965年“四清”运动深入学校,同学关系变得越来越紧张,阶级斗争这根弦越绷越紧,对“白专”道路的批判从高中波及到初中,搞得人人自危。
  
我们班的孙安民老实巴交,与世无争,人缘特好,他擅长书画,却似乎成为“白专”的典型,成为某些同学批判的对象。一天,我们俩躲在体育教研室后面的夹道谈心,对当时的局势深感困惑。一个跟我同上实验二小后来同班的干部子弟,一边画篮球进攻路线图,一边语重心长地告诉我,“与工农相结合”这口号落实在学校,就是要与干部子弟相结合,因为他们代表工农。他的话让我瞠目结舌。
  
本来挺和谐的班级开始四分五裂。我们班团支部书记是北京市市长彭真之子傅洋,班长是总后勤部副部长之子唐双津。唐双津与我仿效当时解放军的模式,叫“一帮一、一对红”,我对他什么都不隐瞒,连日记都给他看。而他对我的总体评价是,你怎么哪方面都中不溜儿呢?准是你名字闹的。傅洋的弟弟傅亮是四中初二的学生。文革期间,他偷开了辆吉普车,在西单附近撞上电线杆,被群众扭送派出所。我恰好在场。一问是“黑帮分子”彭真的儿子,有人脱下布鞋猛抽他嘴巴,满脸是血。作为目击者,我感到浑身无力,无法制止。
  
1967年10月14日,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中央文革小组联合发出《关于大、中、小学校复课闹革命的通知》。北京四中虽是废除高考制度的始作俑者,但经过一年多天翻地覆的折腾,大家开始盼着天下太平,恢复高考。谁知这一等就是十年。
  
自从“中央文革”对“西纠”、“联动”持批判态度后,大多数战斗队在“新四中公社”大旗下实现大联合,老红卫兵在校销声匿迹。而“复课闹革命”则以“新四中公社”为基础进行巴黎公社式的选举。我由于立场中立,成为各方都可以接受的人选,成为“四中革命委员会”成员。我分工负责宣传,主管广播站及《新四中报》的编辑工作。

在北京中学生“四三派”与“四四派”的对立中,由于“新四中公社”的温和立场,被称为“不三不四派”或“四三点五派”。我之所以成为“新四中公社”核心小组及校革委会成员,显然与四中大多数师生普遍的温和立场有关,多年来我们接受的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正统教育,容不得独立思想。
  
“新四中公社”虽反对“血统论”对联,当《中学文革报》推出《出身论》的“异端邪说”时,我们紧跟“中央文革”批判《出身论》。国民党元老戴季陶曾主张:用你的右手打倒国民党,用你的左手打倒共产党。我们多少有点儿像戴季陶,举起右手打倒“血统论”,举起左手打倒“出身论”。
  
在共产党最高领导层中,我的偶像是周恩来总理。第一次见到周总理是缅甸总理奈温将军来华访问,我和其他几个小朋友被选中献花。那天专机延误了,几千名欢迎群众在北京机场停机坪冒雨等候,而我们献花的小朋友在机场贵宾厅休息周恩来总理突然出现了,我从沙发上跃起,跟别的小朋友一起问候致意。

周总理亲切地与每个小朋友握手,询问来自哪所小学,叫什么名字。当我回答叫高中时,周总理连忙问,哪个中字?我答道,中国的中。周总理向身边的陈毅外长说,他叫高中,中国的中,这个名字有意思。总理记住了我的名字。后来常有外事迎宾任务,周总理好几次都叫出我的名字。父亲为此感到十分自豪。
  
1967年下半年某一天,四中接到通知,选派两个人开会,我是其中一个。在人民大会堂小礼堂,来自北京高等院校和中学的几百名代表等到夜里一点多。终于,周总理,还有陈伯达、康生和江青出现在主席台上。由于爆满,有些人没座位,只好站在后面。周总理挥挥手,请大家安静,他想先听听同学们的意见“哪位同学讲话,请举手”,他说。

一时全场静默,我举起手大声说:我要发言。“好,这位同学,请上台来!”其实我毫无准备,脑袋里一片空白。上台后,周总理问起姓名和学校。我答道:北京四中,高中。周总理似乎在自言自语,哦,高中,我们见过。我一口气讲了十几分钟,从复课闹革命到中学生的闯劲儿。讲到中学生群众组织不需要大学生当保姆——我们已经长大了,成熟了。周总理笑了,带头鼓掌。
  
初三的赵京兴贴出大字报《我为什么不去上山下乡?》,在校园引起轰动。他才十七八岁,文史哲政经无所不通,除了帮牟志京、遇罗克他们办报,还撰写八万字的《哲学批判》和三十万字的《关于社会主义经济问题的对话》。
  
我们校工宣队大都是北京市汽车修理公司四场的搬运工,过去拉板车、抬棺材,即所谓“杠房”出身,基本上文化不高。批判赵京兴可难为了工宣队的师傅们,那些哲学政治经济学词汇让他们如堕五里雾中,不得要领。当赵京兴戴上眼镜回答问题时,在场的工宣队师傅让他摘下眼镜,赵回答说摘眼镜我看不清东西。那师傅勃然大怒:这些都他妈是人,不是东西!引起哄堂大笑。

四中师生批斗赵京兴等“反动学生”

作为校革委会委员,我主持了那次批判会。开会前,一个姓韩的博览群书的同学悄悄告诉我,赵京兴的理论基础不过是费尔巴哈的人本主义,是形而上学的。我比那些师傅强不到哪儿去,批判会搞得稀里糊涂。我们和赵京兴完全处在不同的层次上,根本谈不上真正的交锋,主要靠的是那些政治口号,以势压人——反对上山下乡,明摆着与党中央政策唱反调;怀疑一切包括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自然是异端邪说。批判会后,赵京兴对我的评价是“中间偏右”。
  
“上山下乡运动”的浪潮铺天盖地,作为革委会委员,我以身作则。第一批插队报名的是陕北延安地区。那里是革命圣地,激起同学们的热情与向往。我立即贴出大字报,写上自己和女八中的妹妹的名字。我回家对母亲说,妈,我要插队去了,她问什么时候,我回答下周就走,并补充说,带妹妹一起去。妈妈一下愣住了,埋怨我做这样的决定太匆忙太草率。
  
工宣队队长通知我,下一批是甘肃边远地区,更艰苦,由你带队去。我看了看中国地图,用手量了一下,很满意。不知怎么回事,我上了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的名单,却因一句笑话改变了命运。

分配小组组长赵金镛是北京火车站炊事班班长,我们在锅炉房打水碰上。他跟我打招呼,我没吭声,装作闷闷不乐的样子(尽管我完全不知道被分到内蒙古),我突然开玩笑般地问,听说给我分到内蒙古兵团了?赵师傅说你不愿意?我连忙答道:服从分配,可我愿意到更艰苦的地方去,不想当个穿旧军装没领章帽徽的二等军人,还是让我带队去甘肃吧!

1968年,四中同学下乡插队前留影
  
谁承想这有意无意的几句对话改变了我的命运。赵师傅回到办公室,对北师大的工宣队秘书说,给小高调一下,拨拉到工矿去。工宣队找我谈话,通知我去北京电机厂,我当场拒绝了——绕线圈是女人及老弱病残干的活儿,我要去艰苦的地方。最终我分到北京第六建筑工程公司,去房山燕山石化总厂的工地报到。
  
刚到工地不久,我趴在工棚的通铺上哆哆嗦嗦写信,给我们班那几个要好的同学,他们抢先报名去了陕西延长县插队。在回信中有个同学对我指责,说我害怕艰苦逃避下乡。那里确实很苦,特别是缺水给生活带来诸多不便。我们班张大力插队八个月,他那件白衬衣因缺水未洗而碎成条条缕缕。后来他当上赤脚医生,深夜出诊,不幸跌入山崖身亡。
  
四十年后,我去看望曾在陕北插队的同班同学朱晓明,他年迈的母亲还记得当年我去他家解释,为什么没和他们同去插队,为什么没一起在山沟里度过艰难的岁月。我至今有口难辩。

  
(本文摘自曹一凡、维一编《暴风雨的记忆:1965~1970年的北京四中》,三联书店2012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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