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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下乡时期
左禹,1952年出生于北京,68届初中生,1968年11月下乡插队,1971年起先后当过陶瓷厂装窑工、打砖工和化工厂操作工,1977年考入大学,1981年考上研究生,1984年以后在大学任教。
作者:左禹
但另一方面,对于很多老一代的“文化人”而言,英语几乎就是一辈子的梦魇!十几年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背诵单词、短语和语法,没完没了的各种级别考试,几乎占去了三分之一的学习时光。好不容易熬到毕业,总该轻松一些了吧?没成想单位里老板的要求比学校的老师更严苛,除了完成紧张的工作任务,你还要不时地占用自己陪伴侣逛街或者给孩子辅导功课的宝贵时间,去应付各种各样的外语考试,以便能够升职、拿到职业所需要的证书或者只是为了不被淘汰。即使人到中年,也往往不能幸免,搞得身心俱疲。
所以近年间有一些人士进言,建议降低英语课的地位,甚至有极端者主张干脆不要学英语。也有些年轻朋友疑惑:学外语那么费功夫,到底有多大用处?首先,英语有没有用?只要英语还是国际交流的主要工具,是科技资料的主要载体,是电脑程序语言的主要基础,那么这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其次,“我学习英语有什么用”?外语是一种工具,对于不同的学科专业、不同的职业,其作用当然不可一概而论,作为一名大龄的“老三届”+“新三届”,这里想谈谈我自己学习英语的经历和心得,供朋友们参考。
1965年秋天,我们全家随父亲单位从沈阳调动到兰州,我进入兰州六中开始读初中一年级。六中在兰州市不是什么有名的学校,但却是工业重镇西固区唯一的一所设有高中的“最高学府”。
那时候小学生不学外语,进入初中才有外语课。我们初一年级有六个班,有意思的是,当时全校其它所有班级都学俄语,只有初一(1)班和我所在的初一(2)班两个班学英语。我们的英语老师张新民,大约二十岁出头,刚刚从学校毕业。我猜想,初一安排了两个班学英语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学校里来了一名英语教师,总得给他分配点儿工作吧。
张老师教了我们不到一年的英语课,内容和现在相比估计也就是小学二三年级的水平,印象中,张老师讲课认真,发音比较标准,对学生很有耐心,虽然年轻,却是一位不错的老师。
但初一还没上完,就开始“停课闹革命”,从1966年初夏直到1968年底,基本上再也没有学过文化课程,对于我们68届初中生来说,所有的中学知识停留在初中一年级的水平。1968年11月,学校里的“老三届”从初一到高三共六个年级的学生,陆续分配离校,大约有三分之一的同学被分配到农村插队或去“生产建设兵团”从事农业劳动,其他人分配到各种厂矿企业。
我被分配到平凉地区崇信县下乡插队两年后,先是被抽调到附近的华亭县安口陶瓷厂做了一年装窑工和打砖工,然后赶上当时很多单位招收职工子弟的机会,进入兰州石油化工厂当了一名操作工。当时的兰州石油化工厂是全国唯一的现代化石油化工企业,我所在的丙纶车间是国内最早采用熔融挤压法生产丙纶纤维的单位。纺丝过程涉及许多物理、化学、机械甚至控制问题,要想干好工作,只是出力气远远不够,文化知识很重要,从此我开始自学中学数理化的课程。
1977年恢复了高考,我自学的文化知识恰好用在了高考中。考后通过厂教育科打听到,我的成绩相当不错,四门考试课的总成绩335分,超过许多一流大学的录取线,但可能是由于“家庭出身”的影响,最后我被隶属机械工业部的甘肃工业大学录取。
1977年的高考并不考外语,77级的大多数学生都是上大学以后才接触英语,二十几岁了开始学习一门新的语言,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上初一时虽然学过一点点儿英语,可惜经过差不多十二年的工农生涯,早已还给了张老师,但比起其他同学从零开始,我还是有一点点优势。另外我的数理化基础比较强,还自学过高等数学,因此上学后的第一年我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英语上,很快我的学习进度就超过了英语课的教学进度,此后就主要依靠自学来进一步提高英语水平。
掌握足够的词汇量是学好英语的重要基础,对于我们这些大龄学生尤其是难点,但这是绕不过去的,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我把需要记忆的单词和词组记在小本子上,哪怕是在食堂排队买饭或者是外出乘公交车,只要有点儿空余时间就拿出来复习几页。
多音节的单词记忆比较困难,我在自学时感觉很多英语单词的发音与汉语拼音的发音有相似之处,因为单词的发音比拼写更容易记住,只要了解了相关字母常见的拼音方式,根据单词的发音再结合对拼写形式的记忆,不难还原出单词来。譬如concentration, responsibility,complicated等等单词,看似复杂,但只要记住其发音,很容易根据其拼音方式写出来。这个“土办法”帮助我记住了很多词汇。
到大学一年级期末时,我已经熟记了差不多几千个单词,这时学校对77级学生组织了一次“英语免修考试”,大概相当于后来的英语三到四级的水平,我顺利的通过了这次考试。
第二年,我不再需要上英语课,于是选修了一门日语课。但其实那时我的英语能力还是很差,恰好外语教研室面向学校里的老师开了一门高级英语课,允许通过英语免修考试的同学去听课。主讲老师是位五十几岁的老先生,很有经验,忘了他的名字,这门课实际上是精读课,教材很有难度,课文中很多不常见的词汇和短语,句子也比较复杂,通过老师辅导再加上反复揣摩,使我的阅读理解能力有了很大提高。
在这门课上,老师还介绍了“TOEFL”考试的情况,我做过几次托福模拟题后,觉得很有意思,有点儿类似后来的“打游戏”,于是找到了几本托福模拟考题的参考书,有空时就一套一套地做模拟题。通常的辅导书后面都有考题的正确答案和说明,我每做完一套题目后,给自己打分,然后对照答案看看哪些题答错了,为什么会错,这样每做一次模拟题就有一定程度的收获,几十套模拟题做下来,正确率越来越高,基本上掌握了托福考试中经常出现的那些词汇和语法。
托福考试或英语水平考试中,阅读理解部分比较难,特别是要求词汇量大、阅读速度快,我的经验是做题时迅速完成阅读,养成快速阅读的习惯,首先大致掌握这段文字的意思,对于不熟悉的生词,努力通过上下文来理解句子的含义,不在很难的词句上消耗过多的时间,尽快根据自己对全文的理解选择答题。做完题后再对照答案,刚开始时出错率很高,后来做题多了,渐渐地明白了出题人的思路,有的问题甚至不需要深入考虑就能选出正确答案。
此外,很多阅读理解题都与历史、地理、政治、科技等知识有关,平时多阅读各方面书籍,会有助于理解短文的内容。还有一个常用的技巧:a,b,c,d四个选项中,往往有一到两个可以被迅速排除,只要重点考虑、比较最后的两个选项,这样会明显节约答题时间。
通过大量做题,我的英语语法、词汇、阅读理解等方面不断提高,但因为很少去耐心地听老师循序渐进的英语课,听、说能力反而较差,靠自学不容易提高。好在一般的考试并不考口语,需要考听力的时候,也有一定的技巧,就是在听每一道题之前,迅速浏览一下这道题对应的几个选择答案,大致就可以了解这道题目的重点在哪里,听题的时候,即使没有完全听懂,也有可能抓到答题的要点。
通过做托福模拟题大大提高了我应付英语考试的能力。1981年毕业那年,我报考了北京钢铁学院的硕士研究生,那年的研究生还是很难考的,据说全国的研究生招生量只有不到六千人。我的五门课程总成绩是377分,其中英语考了85分,在几门课中最高,对总成绩贡献最大。
研究生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北京的另一所大学任教。上世纪八十年代,国家开始向国外派遣留学生和访问学者,教委给各个高校分配的出国名额很少,学校通常选派少数人去进修外语,通过国家英语水平考试后,才能正式派出。但有的老师被选上后,未能通过英语考试,名额就空下来。1988年那年,我们学校有一批世界银行贷款资助的出国名额很快就要过期,因此学校鼓励老师们参加国家英语水平考试,还安排了外语教研室的朱泰祺等老师为大家开设了英语考试辅导班。
英语水平考试的总分是160分,当时国家规定120分为出国线,100分是培训线,可以参加进一步外语培训然后派出国。那年我们学校参加考试的一百多人中,有7人超过了100分,其中超过120分的有两人:我考了136分,名列第一,另一位外语教研室的老师考了127分。听说那位老师觉得很没面子,因为他是复旦大学77级英语专业的本科生,考试前也是英语辅导班的老师。朱教授则笑言:我们这些老师就相当于教练,不一定跑得过运动员。当然我心里明白,我的英语综合能力比起他们科班出身要差得很远,只不过“刷题”更努力、掌握了一点儿考试技巧而已。
后来出国培训线降低到90分,那一年我们学校共有十几名老师获得了公派出国学习的机会;而我们学校的英语考试培训自此做的风生水起,朱教授不但在北京市的考研和TOEFL培训界享有盛名,还经常“打飞的”到外地开班授课,那时候还没有“新东方”呢!
因此,学好一门外语肯定是有用的。通过大量做模拟考题,明显提高了我的英语考试能力,尽管考试分数并不代表英语水平,但英语考试在过去几十年间几乎对于各行各业都是必须,如果你的考试能力强,一定不会吃亏。另一方面,外语的应用能力也是重要的。我学英语的方法并不科学,没有做到“循序渐进”,导致听说能力较差,但阅读翻译尚可,读研时就派上了用场。
研一时我的指导老师邀请一位美国教授来华办了一个理论讲习班,有全国各地的科技人员来听讲,导师让我把英文讲义翻译成中文,便于大家理解,我利用一个暑假的时间完成了几万字的翻译,导师很满意。研究生期间的成果,也在导师的鼓励下写成两篇英文论文在国际期刊发表。八十年代前期多数人的英语水平都不高,也不像后来那样有各种英文写作公司或翻译软件可用,科研成果主要发表在国内,我们那时也算是比较早就在国际期刊发表论文了,对于后来的科研,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可以说,外语尤其是英语,在可预见的未来对国际交流、对外开放和国家的科技发展仍然是必不可少的。当然,过去的英语教学存在效率低、低水平重复、学用结合不够紧密、不同学科专业一刀切等等问题,近年来许多翻译软件、翻译设备的出现也给外语学习带来了新的挑战,外语教学需要与时俱进、不断改革,适应新的形势,不过这是一个太大的事儿,不是可以简单讨论清楚的问题了。
外语讲习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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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轩编辑、子夜审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