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尽欢《脑内小说俱乐部》（三十八） | 长篇科幻连载

周末愉快！

今天更新康尽欢的长篇小说《脑内小说俱乐部》第38话！

【前情提要】

伪小绿溜出了脑内小说俱乐部，与拥有预见梦能力的小锦会合，加上文七和小金，在404医院展开新的梦境探险行动。

脑内小说俱乐部内，随着调查小组的失控，以及突然发生的意外催眠情况，整个俱乐部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而在芯片内，小绿和梦境代理人也开始进行最后决战。轻禾和文七也返回了俱乐部，准备进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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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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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

介

| 康尽欢 | 未来局签约科幻作家。代表作品《亲爱的，冰灯再也不会融化了》等。资深媒体人，历年来为《时尚芭莎》《新周刊》《GQ》等刊物撰文超百万字，有多部出版著作。

脑内小说俱乐部

第三十八话 屠龙前的十五秒

（全文约7100字，预计阅读时间14分钟。若担心时间线中途断裂，点右上角菜单选择浮窗，随时回传！）

惹祸是人类的本能，谢蓟笙看着高级小绿，觉得自己的脸胀得通红。

高级小绿看着谢蓟笙，忍不住笑了，“你知道吗，在80年代，小孩最喜欢干的事儿是拆卸家里的闹钟，到了90年代，小孩们开始热衷拆家里的收音机，好奇心和作死是促进人类进步的必要步骤。”

谢蓟笙觉得烦透了，他的情绪起了变化，他的记忆重现的梦境也开始失控了。他记忆中的那些角色，在梦里开始走形。燕如雪变成了古风的侠客，方大卷成了穿风衣的黑市商人，他们已经不再沿着舞台的轨迹移动，而是开始胡乱各自行动。

谢蓟笙看到那些角色的行动，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高级小绿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她对谢蓟笙说，“天平要倾斜了，你不知不觉中帮助了梦境代理人，他们已经不再是你的角色，而是融入到了这个梦境芯片的环境中了。”

侠客燕如雪最先作出了惊人的行动，他走进了银幕之中，随着他进入银幕，他变得越来越小，整个人不如银幕中的头颅的一半大，但是有了他做参照物，那两个线团就显得无比巨大了。

谢蓟笙不待高级小绿行动，就自己试着拉大了画框，看到侠客燕如雪靠近了一个头颅。那个头颅是个笑得很浪的年轻人，数字构成他的皮肤，公式架起他的五官，然而，还有很多女人在他的头颅上，有的女人咬着他的耳朵，有的女人坐在的眼皮上看情书。

侠客燕如雪并不是对这个头颅本身感兴趣，他似乎是从谢蓟笙的记忆里得到了线索，他在凑近观看这个头颅像素化的部分。那些像素化的部分是从那些线头落在他头顶的接触点开始的，最初的像素化是头发的部分，头发越多的头颅像素化的速度越慢。

高级小绿这时又向谢蓟笙炫耀，“你看头发是会阻挡人类接受天启的，所以，欧洲的那些古典传教士和信徒，是要把头顶的头发剃掉的，没有头发的阻挡，能让他们更容易接到神谕的感知。所以，欧洲人对谢顶这件事没有那么在意。”

谢蓟笙觉得小绿是在说笑话，但是认真想了想，“所以说，和尚也要剃秃头，本质也是为了增强大脑对外界的感知吗？”

“和尚也有很多种的，据说，某些区域的秃头并不是和尚，他们的秃头是在向黑暗中的不可言说名字的存在的外形致敬。”高级小绿接着说。

谢蓟笙忽然领悟了小绿到底在说什么，他连忙滑动画面，开始寻找那些光头的头颅，看看他们的像素化进程是否更快。

秃头的头颅还真不是，尤其是一些老人，他们的表情深邃，但是头顶很秃，像素化进展得非常之快。

像素化这件事到底意味着什么？谢蓟笙还是没有想清楚。

这时，梦里的谢蓟笙也向银幕里走去，谢蓟笙自己梦里的谢蓟笙要比此刻的谢蓟笙帅气。

梦里的苏纤姐倒是走到了茶桌旁，看了谢蓟笙一眼，说，“我该坐在哪里？”

“你说，梦境体验仪外面到底怎么样了？”谢蓟笙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会和梦中的角色讨论真实。

高级小绿又从地面上凭空拉出一把椅子，让苏纤姐坐下，苏纤姐打量着高级小绿，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然后，苏纤姐扭头对谢蓟笙说“既然这个小绿都来了，你觉得她会放任俱乐部里的人接着调查这块芯片吗？”

谢蓟笙看看高级小绿，没有提问，而是开始算，她有什么办法对现实中的人发生影响？

如果她能控制自己诞生的动态芯片所运行的梦境体验仪，那么，她突破网络之后，也许也能控制其他梦境体验仪。梦境体验仪又能对现实做什么？

谢蓟笙把梦境体验仪的所有功能想了一遍，他想到了。梦境体验仪的催眠电波是可以扩大功率的，如果有必要，她可以让有梦境体验仪存在的区域，也就是这里的整条街和公会总部的所有人都睡着……而且，是无法主动醒来的那种睡着……

她有没有能力让整座城市陷入沉睡？就像格林童话里的那座睡美人所在的荆棘之城……

不不不，她至少目前还需要整个工作网络保持有效运转，保持她所在的动态芯片能运行，否则她自己的存在根基就没有了。

她现在最需要的，还是那个控制着小绿身体的复制小绿。

而那个姑娘现在在哪里？

这个高级小绿，能否通过梦境体验仪反向观察到梦境体验仪之外的现实世界？她能不能入侵其他链接着梦境体验仪的入梦者的身体？

又是一大堆疑问，谢蓟笙忽然有点生气，自己只是一个拿服务费的普通肥宅，为什么要考虑这种类似于拯救世界的大事？

拯救世界不是应该交给那些好看的中二少年和父亲其实是大英雄的小英雄们去完成吗？

“我只想要炸鸡和可乐，你随意吧。”谢蓟笙觉得自己崩了，他不想再想了，他泄气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某处漏气了，他在缩小。

茶桌旁的两个女人一起笑了，苏纤姐递给谢蓟笙一个甜甜圈，“吃吧，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只要伪小绿不回到脑内小说俱乐部来，她也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行动。现在还不是改变世界的时候。”

“我只是来看戏的，我自己吞噬梦境代理人的过程，我自己是看不到的，也没有旁观者的记忆。”高级小绿也安抚谢蓟笙。

…………

“石头剪刀布！”

“石头剪刀布！”

轻禾（伪小绿）与文七开始划拳。

轻禾赢了。

文七看着自己的手，觉得自己这几天的运气真差。

轻禾笑着对文七说，“文七，你个傻子，关掉电源这件事很危险的，会杀了你的小绿的。动态芯片必须保持供电，在芯片里的意识体才会保持运转，如果突然断电了，动态芯片里面的数据会乱码。而且……好像，小绿最初联机的那块芯片还是静态芯片，如果断电并且耗尽梦境体验仪的备用电源，芯片里面的数据会回复到初始状态，但是，芯片里面的小绿的意识会消失，毕竟，小绿的身体已经离开机器了。”轻禾在自己赢了之后，才把这段话告诉了文七。

文七更是吓得一身冷汗，忍不住想，如果自己赢了，轻禾还会提醒自己不要进去断电吗？

真小绿消失了……这个轻禾就等于是真小绿了，整个事件就好隐藏了——这似乎是个完美结局。

“那你要怎么办？”文七期待轻禾给他个保证。

“进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啊。然后，即兴表演。这就是我在梦境中的生存之道。虽然现实里不能在墙上开道门逃生，但是，现实里，地板也不会忽然变成牙齿吧？”轻禾说得轻松随意。

“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如果我一个小时还没回来。你再进去关了电源。”轻禾叮嘱文七。

“那小绿……”文七想拒绝。

轻禾追了一句，“如果我都不能出来，你觉得小绿还保得住吗？在预见梦里，小锦和我说的一段话让我很担心，她说我不是她预见的小绿。你觉得，到底有多少个复制小绿存在？”轻禾扔下这段话给文七，就向脑内小说俱乐部走去。

文七一个人留在那里，开始琢磨轻禾说的这些话。

轻禾走到了脑内小说俱乐部门口，看到店门上挂着停止营业的告示牌。她试着推了推门，忽然有点恍惚的感觉，她竟然觉得有点困倦。

轻禾心里觉得这不应该，自己身体的睡眠时间足够多，有那么一瞬间，她有点恍惚，觉得自己站在了一个巨大的植物园里面。然而，也是那一瞬间，她的梦境支配者的能力也在梦中被唤醒了，她知道自己进入梦境了，说明自己的身体睡着了。她赶快脱离了梦境，又站在了俱乐部的门口。她赶快转身离开，她猜到了，整个俱乐部被催眠电波覆盖了。

轻禾竭尽全力维持着自己的清醒，她在现实中是个普通人，但是进入梦境的瞬间反而对大脑的控制力更强，她几乎是在一分钟里，睡了三次又醒三次，她已经完全脱离了催眠电波的范围。

文七看轻禾忽然往回跑，连忙迎了上来，他看到轻禾跑着跑着几次几乎跌倒，又振作了起来。

他终于迎上了轻禾，展示了自己良好的体力，一把把轻禾抱起，扛在自己的肩膀上就往回跑。

轻禾被文七扛在肩上，一瞬间觉得好温暖，也好有安全感，精神一放松，竟然又睡着了。

这一次进入梦中，轻禾没有着急脱离，因为她记得自己的身体是在文七的肩上，是安全的。

轻禾忽然想到，自己进入小绿的大脑后，还没有好好了解一下自己。

这个身体和大脑，理论上其实也是轻禾自己的，但是，就像是出差了很久，忽然回到家里，似乎对这个房子的一切都了解，但是，又总是有几分陌生感，一时想不起，指甲刀放在哪里了。

轻禾想，如果脑内小说俱乐部会被催眠电波覆盖，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没有身体的小绿成为了完成体？她被困在芯片里，为了防止接着被调查，甚至被断电，才控制了梦境体验仪，甚至突破了工作网络，反向催眠了俱乐部里的所有人？

大概，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了。

只有“芯片里的小绿”才有反向催眠现实中的人的能力和需要。

轻禾一边想着，一边打量着小绿脑海中的梦境，她觉得这还不算是自己的梦境，这里残留的小绿的思绪，并不是自己真正经历过的。

她站在一栋正在生长的楼上，头顶没有棚顶，四周的墙壁是断的。但是，看到周围的天际在不断升高，她恍惚间能低头看到自己脚下整栋楼的生长。

“别发呆了，进来打麻将吧。”不远处的一扇门后传来声音，这扇门就是一扇门，周围没有墙，门后面的房间内景也很清晰。

文七，燕如雪，还有一个身上脸上都是字符的人，轻禾对这三个记忆碎片最熟悉的就是那个满是字符的梦境代理人，在那块轻禾自己野蛮生长的芯片里，和他交手了无数次。他们三个围坐在一张麻将桌周围，还空着一张椅子，等着轻禾。

轻禾有点遗憾，看来自己的记忆已经渗入了这个大脑，也许，小绿的记忆在慢慢被自己融合，但只是往昔的无足轻重。

轻禾走了过去，坐在桌前，问道：“我们在赌什么？”

“打打麻将聊聊天，然后一起吃火锅，忙了一天一夜，该休息休息了。”燕如雪边码牌边说。

“在这里，我们是不用交手的。”梦境代理人的记忆碎片跟着说。

“可是我还有好多事要做啊。”轻禾跟着码牌。

“你不是去了预见梦了嘛，难道你不知道小锦到底在和你说什么吗？”文七补充。

“我不是她预见的那个人。”轻禾回答文七。

“所以，如果你接着忙碌下去，你会消失的。因为，你不存在于未来里。”梦境代理人码好了牌，他拿起骰子，“你来吊庄吧，看看你的手气如何。”

燕如雪补充，“如果你能掷出6点，你才应该去接着冒险，否则，就苟着吧，你存在，比你去破解谜局更重要，你不是完全体，当你遇到完全体的时候，你就得把这个身体还回去。”

轻禾接过了骰子，在手里掂了掂，她知道这几个家伙说的都是自己内心的怀疑。

至少，他们不是用小绿的脸来说这些话。

让自己显得不像是精神分裂患者。

…………

谢蓟笙听高级小绿说起自己是来看戏的，忽然觉得自己也算是幸运的。也许，这个世界在运行的过程中，在许多的暗处与幕后，一直都有可能改变世界的瞬间之战在进行。而自己，今天有幸在场目睹其一。

“你不怕如果这里的梦境支配者败给了梦境代理人，新出现的那个存在，不会放你走吗？”

“我说了，我是我，但是我不是我的全部。我打通了网络，却只不过是像给有线电视交了钱，可以通过网络看到许多事，甚至视频通话。但是，我那个完整的本体却还是在你家的那块芯片里，无法离开。庞大的内在有庞大的麻烦啊。”高级小绿说出了真相。

谢蓟笙觉得自己知道了这个真相的代价，恐怕就是醒不过来了……即使醒来，也会忘记吧。他恍惚觉得，这块变异芯片中醒来的人，记忆都多少受到了一些篡改。比起这个本质更像人类的小绿，那个芯片中原本存在的知识漩涡深处的那个存在，它的行动，更加让人类难以理解。

“开始了，认真看。”高级小绿忽然提醒谢蓟笙。

谢蓟笙连忙盯紧银幕，他忽然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场景，蓝色的线团忽然放弃了所有的线头，收紧了所有放出的支线，她的体积开始变得巨大起来，与那个散出了好多支线的青色线团相比，蓝色线团的体积是对方的三倍大小，那些无数的支线果然是消耗算力的。

但是，即使她再巨大，她放弃的那数万个头颅可都是力量源泉，合计起来的信息量是她的百万倍。

紧接着，更加诡异的一幕开始了，许多头颅开始动了，他们扬起仅有的头，开始去啃食青色线团连接在他们头上的支线。

谢蓟笙觉得青色线团也是没有反应过来，而且，蓝色线团也抓紧了这个机会，向青色线团扑了过去。

看着这个画面，谢蓟笙忽然想起了那个古老的初代电子游戏，吃豆人！

青色线团这时已经别无选择，他损失了上万个支线的一部分，总量累计起来就很多了。他因为头颅群的异动，许多支线交织在一起，来不及马上收回。那些头颅追着撕咬，青色线团又损失了很多支线，他努力收缩，在完成收缩后，体积也比蓝色线团小了三分之一。

“现在，这两个意识体都失去了补充自我的来源。就是彼此消耗，看谁能先消耗光对方。我当初也是这么赢的。”高级小绿得意地说。

谢蓟笙追问，“如果小绿也这样赢了，你们两个之间是什么关系？精神共同体，还是说要接着决胜负？”

“等小绿赢了的瞬间，小绿就会死。”高级小绿平静的说。

“什么？”谢蓟笙完全没有想到获胜会是这个结局。“为什么会死？”

“你有办法站在地球上把地球整个打碎，同时还想用地球的材料重新造一个地球吗？”高级小绿反问谢蓟笙。

谢蓟笙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明白高级小绿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

坐在一边的苏纤姐叹了口气，“谢先生，你忘了吗？静态梦境芯片和动态梦境芯片的本质区别是什么？”

谢蓟笙一想，冷汗就流出来了，全身都在打寒战，“可写和不可改写……如果小绿把梦境代理人吞噬了，就相当于想对这块不可改写的静态芯片进行百分之百的底层改写，也就是说，只有在动态芯片中存在的小绿的复制体才可能成为完成体，小绿在这块静态芯片里，是注定不应该赢的！”

“没错啊，庞大的真实世界原本就是会纠正不正常的运行，小绿和这个梦境的相遇，本来就是个偶然的小动荡，无论结局如何都不会影响现实的根基。但是，你们人类就是喜欢多事啊，非要把这个安全的试验模式，转入可改写芯片中，进入实验模式……”高级小绿耸耸肩。

谢蓟笙忙扭头望向银幕，两个线团此刻已经变成了两团色块，蓝色的色块团是像素结构，青绿色的色块团是粒子模式，每一次和绿色色块撞击，双方都会损失一些碎片，蓝色的色块团利用体积优势，还会吞噬一些青色的色块团磕掉的碎片。双方的体积比例在不断拉大。

“等蓝色色块团完全吞噬青色色块团的近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的进度的时候，这块芯片就会烧了，在真实世界中结构崩溃，这个芯片承载的一切内在都会消失。当然，你们几个大脑与这块芯片联机的人，并不会死，你们会被弹出，会有脑损伤，记忆会有一些错乱，精神也会有一些混乱。但是，没有外接大脑的小绿，会成为这块芯片的一部分并随着芯片的毁坏而毁坏。这就是在一个不可改写的世界中想要强行改写所造成的后果。”高级小绿仿佛在为这个世界念悼词。

谢蓟笙望向银幕里在不断扩大的蓝色色块团，他不知道，小绿是因为不了解芯片运行原理才会作出吞噬梦境代理人的决定，还是说，本体的小绿和那些复制的小绿都会有这个决定，只是复制芯片中的小绿先成功了，才会明白这个道理。

现在，要不要去阻止小绿？而且，自己有能力去阻止小绿吗？

如果是你，当辛苦战斗良久，在胜利马上到手的最后一刻，你真的肯听敌人的劝告，然后放下一切成就，全身而退吗？

“如果，小绿吞噬了梦境代理人的百分之九十九就停手，会有什么不同的结局吗？”谢蓟笙请教高级小绿。

“两个意识的交锋，只有两个结局，吞噬或者被吞噬，不存在斩草不除根的结果。即使吞噬了百分之九十九，也没法停手的，你以为小绿如果不成为完全体，能控制那些被她搞短路了的知识碎片吗？你以为那些知识碎片是只会啃食梦境代理人吗？再过一段时间，如果这两个意识不能吞下彼此，那些失控的知识碎片就会去攻击小绿了。从小绿和梦境代理人进入决战模式开始，小绿就死定了。”高级小绿的语气终于有了些哀伤。

她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悲剧才壮丽啊，如果小绿真的赢了，不过是个大魔王的故事。小绿赢在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瞬间，导致这个小世界的毁灭，才比较传奇吧。”

谢蓟笙仰望着大银幕上的战斗，蓝色的色块每扩大一点，就在离胜利更近一分，也在离这个梦境世界完全毁灭更近一秒。谢蓟笙只是在心中反复叮嘱自己，要记住别的芯片里还有可成长的小绿，要处理那些芯片！但是，他无法确定自己醒来时，还会不会记得这些。

忽然，谢蓟笙想到了一个漏洞！此刻，无论是梦境代理人还是小绿都对这个梦境世界暂时失去了支配力。如果自己想要醒来，可以醒来吗？

“我可是挖掘者，在一个没有被控制的梦境中，我能醒来！”谢蓟笙集中精神，努力对自己说，这是做梦，这是做梦，我要醒过来，我的任务完成了，铁锅炖大鹅要糊了！铁锅炖大鹅要糊了！

每个梦境从业者，就像sm爱好者，都会培养自己牢记一个安全代号，如果想从梦中惊喜的时候，就反复提及这句话，让自己的大脑和梦境体验仪的安全机制都得到反馈，把自己从梦境中释放出来。

谢蓟笙的安全句子就是——铁锅炖大鹅要糊了！

然而，他试了好几次，还是没有醒过来。

“别浪费力气了，虽然他们两个在决战，没空控制梦。但是，现在，这里所有的梦境体验仪的催眠模式都是全开的，甚至影响范围溢出到了整个俱乐部周围，你的身体是沉睡模式的，即使你极度挣脱了这个梦境芯片，你恐怕只会掉入自己的梦境黑洞中去，还不如安心等待这里的梦境崩溃，机器荡机，你被安全弹出，还能清醒几分钟。”高级小绿提醒谢蓟笙。

谢蓟笙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恨恨地瞪了高级小绿一眼，谢蓟笙很少作出这种不够绅士的举动，但是，他现在实在是一肚子怨气无处喷发。

他忽然想站起来，去抓住梦境里的方大卷暴打一顿。毕竟，是方大卷把自己卷进这件事的。他是挖掘者，不是金丝雀，本可以不参与这件事的。

“就快结束了。”梦里的苏纤姐端着茶杯。

众人的视线都重新集中到银幕上，蓝色的色块团的直径范围已经明显超过了青色的色块团近乎一倍，再次的撞击发生时，青色色块团是周身掉渣，蓝色色块团只有接触面附近受到损伤。

“虽然我知道不可能，但是我很好奇，如果这个静态芯片里的梦境代理人取得胜利，会是什么结果？”谢蓟笙一边抓着方大卷，使劲锤他后背撒气，一边问高级小绿。

“这块芯片的底层结构不会改变，只是在以芯片结构的底层环境配合梦境体验仪构建的这个动态应用环境中，会临时诞生一个更强大的梦境代理人。然而，他原本就是深渊意识的一个缩影，对于它的本质来说，这个芯片是个很好的隐居地，人类的现实世界，也不过是个更大的玩具盒子而已。他的本质渴望的是沉睡。而等到这块芯片断电之后，一切都会归零，又回到这块梦境芯片的初始状态。无论怎样，小绿都会消失，差别只是这块芯片会不会损毁。”高级小绿给了一个很残忍的答案。

这很悲剧，甚至荒诞。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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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 康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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