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罗尔德和被宠坏的女孩

曾在【乐迷心窍】谈过法国作曲家路易·约瑟夫·费迪南·埃罗尔德（Louis Joseph Ferdinand Hérold，1791— 1833）和他的作品，这次专门探讨其“代表作”《女大不中留》特别是DECCA那张传奇录音。

两幕舞剧《女大不中留》1960年代伦敦制作版，系作曲家/指挥家兰奇贝里依据埃罗尔德的同名芭蕾舞剧音乐总谱改编，改编的这部极富喜剧色彩的、欢快的芭蕾舞剧，保留了埃罗尔德为此舞剧谱写的《木鞋舞/Clog Dance》，这肯定是除柴科夫斯基以外最著名的芭蕾舞曲之一了。另外还有许多类似的欢快舞曲，以及罗西尼的《塞维利亚的理发师》和《灰姑娘》中的曲调，再加上多尼采蒂的音乐选段（主要来自《爱的甘醇》）。这种全然是大杂烩的音乐并没有妨碍它极强的娱乐性。兰奇贝里指挥科文特花园皇家歌剧院管弦乐团演奏的是次录音音效辉煌，充分展现了音乐中的情感与灵性。人们简直无法相信这是1962年的录音，因为细节的真实和气氛的鲜活令录音仍处于示范行列，加上金斯威大厅的录音质量（录音师阿尔蒂尔·莉莉埃，监制瑞·明舒尔），这版唱片属于Decca的精典之作。厂家也作为“HIFI试音大碟”推荐。而在“发烧友”最火爆的1990年代，港台地区的音乐音响爱好者戏称它为“奶妈碟”—— 缘于有人说是因为不少人喜欢上古典音乐是从听这张唱片开始的，是这张唱片给了他们营养的乳汁。这张唱片也在发烧友熟知的《音响世界》十周年刊被推崇为知名度最高的“Top 10”之一。

La Fille mal gardée / The unchaperoned daughter——“被宠坏的女孩”、“园丁的女儿”、“无人监护的女郎”、“关不住的女儿”、“女大不中留”，这部舞剧，有几个不同的译名。相似故事情节的独幕舞剧《无益的谨慎》在1950年代就作为北京舞蹈学校教学、毕业演出的剧目，采用的是作曲家“威廉·赫特尔”的音乐。作为舞剧剧目，我还是更倾向于采用汉语俗语取名《女大不中留》似乎更贴切更通俗易懂。香港芭蕾舞团演出也是采用《女大不中留》一名。

▲北京舞蹈学校1950年代演出独幕舞剧《无益的谨慎》节目单

▲截屏|2001年3月2日香港芭蕾舞团公益演出《女大不中留》公告

故事缘起于法国画家皮埃尔-安托万·博杜安（Pierre-Antoine Baudouin，1723-1769）的一幅版画《被母亲训斥的女儿/La Réprimande/Une Jeune Fille Querellée Par Sa Mère》。画面里一个女孩儿正在被一个年长的女人大声呵斥，这个女人大概是她的母亲吧。女孩站在干草堆里，衣衫不整，一副委屈无奈的表情，而她的情人正匆匆跑上楼梯，想要在阁楼里找地方躲避。 

与当时制作的大多数芭蕾舞剧不同，《女大不中留》塑造的人物都是日常生活中的普通人。故事发生在法国乡村，寡妇西蒙娜的女儿莉斯阻止母亲把她许配给一个富有邻居的傻儿子，最终得到她的祝福并和自己喜爱的帅哥喜结良缘。

舞剧于1789年7月1日法国大革命前夕在波尔多大剧院首次上演，由当时最重要的编舞家之一的让·多贝瓦尔（Jean Dauberval，1742-1806）仓促地编排。首演的时候这部舞剧有好长的一个名字哦——[法文: Le Ballet de la paille, ou ll n’est qu’un pas du mal su bien, 英文：The ballet of the straw, or It’s only a short step from bad to good] —— 意思是“草垛里的芭蕾——从坏到好只有一步之遥”。舞剧音乐也是根据一些流行乐曲匆忙改编的。首演由多贝瓦尔的妻子出演女主角。

1791年，多贝瓦尔在伦敦万神殿剧院制作了这部芭蕾舞剧，在那里首次使用“La Fille mal gardée”的名字上演，在伦敦的成功使这部舞剧很快就在欧洲流行。1828年被列入巴黎歌剧院的保留剧目，由芭蕾舞大师让-皮埃尔·奥默（Jean-Pierre Aumer)在巴黎演出，并且按照剧院的演出标准重新配曲，选择的曲作者便是法国作曲家费迪南·埃罗尔德。埃罗尔德保留了舞剧原曲中最好的段落（包括最后场景中的乐段），又再创作了大量的新音乐，同时借用其它乐曲元素。借用的音乐大多来自于当时非常流行的罗西尼歌剧，这种“时髦”今天也依然会被许多听众所认可，尤其是《塞维利亚的理发师》开场和《灰姑娘》的风暴部分的参照使用。这一演出版本在巴黎歌剧院一直保留到1854年。在那些年里，扮演女主角莉斯的是最著名的芭蕾舞女演员范妮·埃尔斯勒（Fanny Elssler)，她在1837年要求加入一段新的双人舞，作曲家埃罗尔德所采用的元素采撷自多尼采蒂的歌剧《爱的甘醇》。

这部制作版本很多的舞剧，在法国下线之后又发生了转折，1864年在意大利芭蕾舞名角保罗·塔里奥尼（Paul Taglioni，1804–1884)的要求下，为了在柏林宫廷歌剧院演出，邀约驻团作曲家彼得·路德维希·赫特尔(Peter Ludwig Hertel）写了一个全新的音乐。与早期作品相比，这个新版本的结构更加厚重，更符合那个时代的口味，完全取代了早期的音乐。这个“柏林版本”也在1885年被俄罗斯芭蕾的奠基人佩提帕（Marius Petipa，1818-1910）和舞蹈大师列夫·伊凡诺夫所采用。

当英国著名舞蹈家和编舞家、皇家芭蕾舞团总监弗雷德里克·阿什顿（Frederick Ashton，1904-1988）在1960年代初决定上演他自己版本的《女大不中留》时，事情又来了一个大回环。阿什顿和当时皇家芭蕾舞团的首席指挥约翰·兰奇贝里在图书馆找到赫特尔的乐谱，结果发现没有故事情节，没有哑剧场景音乐，更没有双人舞音乐。同时阿什顿又觉得这音乐沉重得不可思议，他便请兰奇贝里根据最初的法国作曲家埃罗尔德版本重新编配。

约翰·兰奇贝里（John Lanchbery，1923 - 2003），作曲家/指挥家。

8岁学习小提琴，获奖学金后赴伦敦皇家音乐学院学习，二战期间参军，战后返校学习并以优异成绩毕业。

1947—49年任伦敦大都会芭蕾舞团音乐指导。 

1951—60年任萨德勒泉剧院芭蕾舞团指挥。 

1960—72年任皇家芭蕾舞团首席指挥。 

自 1972年起任澳大利亚芭蕾舞团音乐指导。 

曾为很多芭蕾舞团改编音乐，包括《群鸟之家/House of Birds》《女大不中留/La Fille mal gardée》《梦/The Dream》《比阿特丽克斯·波特的故事/Tales of Beatrix Potter》《风流寡妇/The Merry Widow》等。

阿什顿和兰奇贝里用了两个月的时间修订乐谱，每周至少开3次会讨论音乐和与音乐相匹配的动作。兰奇贝里有时会给阿什顿演奏一首曲子，并听取他的意见。这有助于兰奇贝里创作，特别是要插补的段落，并且还能够使埃罗尔德和赫特尔的音乐融为一体。兰奇贝里为“寡妇西蒙妮”、“科拉斯”和“灾难”创作了完整的音乐，并创作了角色主题旋律。1960年1月28日，皇家歌剧院科文特花园芭蕾舞团的首次演出是近代芭蕾舞史上最伟大的盛典之一。今天，它成为了经典剧目，首先它既是对弗雷德里克·阿什顿的天才的证明，再者也是对已经逝去或离开了舞台的那些艺术家的高超技艺的证明，他们在这部不朽的喜剧芭蕾杰作的生存与传承中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FM97.4 北京音乐台【发烧门诊部】节目组（后排左二为本文作者曾伟）

记得当年在北京音乐台组织“MA（音乐音响）发烧友俱乐部”活动时，“硬件大夫”栏目主持人耿纯（前排戴耳机者）特别喜欢挑选唱片的第1段做试听效果播放，当乐曲中鸡叫的声音一出来，往往引得听众一阵笑声。

▲1995.5.【发烧门诊部】开播两周年（北京音乐厅）视听音乐会

话说回来，鸡一开始就与这部舞剧结下不解之缘，佩提帕/伊凡诺夫1885年帝国芭蕾舞团的舞台制作版本，最具特色的就是活鸡在舞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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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不中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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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部分图片由曾伟提供

本文由【乐迷心窍】欧鸥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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