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 | 探访英国最古老管弦乐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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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张璐诗,配图:由哈雷管弦乐团提供
本文摘自《橄榄古典音乐》杂志夏季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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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雷管弦乐团于19世纪50年代末创办,就持续运转年份来说,它无疑是英国最古老的管弦乐团。在乐团将近160年历史中,只产生了9位总监,但个个对乐团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前不久,哈雷管弦乐团总监马可•埃尔德刚率领乐团访华巡演。在这之前,我们探访了乐团位于曼彻斯特的驻场音乐厅,并采访了马可。
4月,英格兰北方小城曼彻斯特。我走入布里奇沃特音乐厅(Bridgewater Hall)时阳光直照,听了一阵驻场乐团“哈雷管弦乐团”(The Hallé)排练英国当代作曲家John Casken的新作,一边等待与乐团音乐总监马克•埃尔德(Mark Elder)的会面。
马克•埃尔德是乐团自1857年以来的第九任总监。也就是说,眼前这支乐团已差不多步入第160个年头。创始人“哈雷”(Sir Charles Hallé,1819-1895)是一位英籍德裔指挥家、钢琴家。而乐团由一个人名命名,在全世界也是独一无二的。据埃尔德介绍,哈雷还是第一个将“管弦乐团制”引介入英国的人。
与德奥不同,传统深厚的乐团在英国算是“稀有物”。哈雷管弦乐团与同时期创办的邻城利物浦爱乐乐团,一直就“英国最古老乐团”的身份争个不休。其实“友善之敌”的关系历来常见于规模相近的城市之间,当联想一一扫过中世纪两个家族间的“玫瑰战争”、工业革命时代两个港口城市的贸易之争,再到足坛利物浦VS曼彻斯特常年的火药味,这潭水就忽然变浑。
不过,照埃尔德说来,相对于利物浦,与哈雷乐团同以曼城为家、共用一个音乐厅的BBC爱乐,才是与乐团“抢客”的对手。
今年7月,马克•埃尔德刚率领哈雷管弦乐团访华巡演。在上海和北京的两场音乐会中,乐团将与中国大提琴家王健合作埃尔加的《大提琴协奏曲》。几乎与英国乐团合作了个遍的王健,之前也多次到曼彻斯特与哈雷乐团合作,曲目从圣桑到肖斯塔科维奇的大提琴协奏曲,不一而足。我问王健对哈雷的印象如何,他表示就乐团水准来说,“另外几个名气比他们响的英国乐团”相比之下,反而都要略逊一筹。
马克•埃尔德自2000年接任哈雷管弦乐团的音乐总监以来,几次续签合约,迄今已敲定其任期至少会到2020年。在此之前,他从1979年起出任英国国家歌剧院总监14年,后来又分别在伯明翰城市交响乐团、BBC交响乐团等名团任首席客座指挥。2008年,马克•埃尔德获颁英国骑士勋章。
午休时,在埃尔德的汤勺起落间,我们畅聊了40多分钟,话语间他对乐团的深情和信念流露无遗,而这种信念与城市的命运紧紧结合在了一起。“过去25年间,曼彻斯特逐渐在寻找自己新的灵魂。”埃尔德说,而对哈雷乐团,则有一种“复兴”的预感,“我们想重新开始,一起去做成一件事。”
离开布里奇沃特音乐厅时,门外从艳阳高照变成了寒风冰雨。走了几步,忽然一道强光照下来,音乐厅顶上大团黑云哗哗落到另一边去,艳阳又迅速恢复。
眼前有轨电车经过。在19世纪的红砂石乔治亚老楼之间、作为背景的曼彻斯特最高建筑——47层银光闪闪的比瑟姆(Beetham)塔之下,快满160周岁的哈雷管弦乐团以一座20世纪末建成的音乐厅为家,倒也与这种魔幻的视觉隐喻十分般配。
🙆专访哈雷管弦乐团音乐总监马克•埃尔德(Mark Elder)
《橄榄古典音乐》:16年前接手哈雷管弦乐团时,你在伦敦乐界早就拥有自己的位置,为什么愿意临危受命搬到小城曼彻斯特来?
马克•埃尔德:因为当时我有一种“复兴”的预感,我们想重新开始,一起去做成一件事。对于我这也是一次圆梦:我一直希望能有一个自己的交响乐团。一个世纪前,纺织业带旺了曼城。使其成为欧洲最富庶的小城,可惜工业革命后一切息微。但过去25年间,曼彻斯特逐渐在寻找自己新的灵魂。
从哈雷到巴比罗利,英国作品都是哈雷管弦乐团所擅长的。但巴比罗利之后,这种传统失去了30年。我希望将英国音乐重新带回来,并且制造出乐团的独特声响。我喜欢训练乐团的弹性和张力,也经常带乐团出去巡演。比如几年前我们去西班牙的沿海小城圣塞巴斯蒂安演出,他们有个新落成的音乐厅,我们演了埃尔加的《大提琴协奏曲》和理查•施特劳斯的《阿尔卑斯山交响曲》,那一次乐团的声音优雅得令我难以置信。我就不止一次地跟自己说:“何必要离开呢?去哪里还能给我带来这么大的愉悦感呢?”
《橄榄古典音乐》:从接任乐团至今,你多次续签合约,这个乐团有什么特别?
马克•埃尔德:哈雷管弦乐团在英国的古典音乐发展史上有极为重要的地位。它于19世纪50年代末创办。至今“哪个乐团是英国历史最悠久的乐团”这个问题还一直在持续。但一个肯定的事实是:利物浦爱乐乐团也许是比哈雷早一年创办,但要是计算乐团持续运转的年份,哈雷管弦乐团是最古老的乐团无疑。
乐团是由一位叫“哈雷”(Sir Charles Hallé)的德国人创办的,全世界以一个人名为乐团的名字,这也是独一无二。我是乐团自1857年以来的第九任总监,这事挺了不起的(这么长时间才经历过九位总监)。哈雷本人在哈雷乐团一直待到去世,他在这里自学英文、自学指挥以及如何经营一个乐团。来曼彻斯特之前,哈雷住在巴黎,是一位专长贝多芬的钢琴家。后来,他带着一种社会责任感,一心要将有组织的音乐团体形式介绍到曼彻斯特来。在此之前,英国大部分城市完全看不见管弦乐团的存在,有组织的音乐团体也就几个室内乐团。
这也包括19世纪时的伦敦,当时如果在伦敦开一场音乐会,一般做法是临时拼凑一个乐团,演那么两三场,演完就解散了。哈雷是第一个将管弦乐团制引介入英国的人。他的常演曲目范围很广,包括19世纪的流行曲,现在的管弦乐团是想都不去想的。哈雷之后,另一个德语世界的指挥家汉斯•里希特(Hans Richter)接任了乐团,他曾在拜罗伊特指挥了《尼伯龙根的指环》的世界首演。来到曼彻斯特后,里希特为哈雷管弦乐团带来了大批德奥曲目,但同时他也主张首演过英国作曲家埃尔加的《第一交响曲》。
二战后,英国指挥家约翰•巴比罗利受邀从纽约回到英国重组哈雷乐团,他眼光独到,将战争期间一度消失的现场音乐带回到英国,并逐渐在全英国获得了尊重。而且巴比罗利任职之初刚好是黑胶唱片开始普及之时,他带领乐团录制了大量唱片。他一直待在哈雷乐团,直到1970年去世。
所以你看,这个乐团向来就有“长命总监”的传统。我对于乐团有一种深情的感觉。
马克•埃尔德:确实。乐团CEO需要跟艺术组相处融洽,这并不是说两者之间不能有不同意见,关键是意见有分歧的时候能够互相合作,解决问题。在乐界,融洽的团队合作可遇不可求,我在正式接任前,先试探了一段时间,确认与CEO合得来才签下合约。
《橄榄古典音乐》:看历史的话,乐团的声音该会深受德奥风格的影响?
马克•埃尔德:有意思的是,事实并不是这样。我倒是尝试要给乐团带入一些日耳曼声响,但在巴比罗利时代,他并没有指挥太多德奥体系的作品。他倒是有录贝多芬,但我不确定贝多芬是他的专长。他虽然在伦敦长大,但祖籍是意大利。不知是不是跟这个有关系,哈雷管弦乐团的弦乐部分有一种温暖的、歌唱般的质感。我在20世纪80年代最初指挥这个乐团时,还能感觉得到巴比罗利遗留下来的音响。现在乐团感觉完全不一样了,但对声音还是很讲究,完全没有粗糙感。
回到你的问题上:我刚接手时,确实很想让乐团找回最初的日耳曼根基。巴比罗利去世后,在过去的二三十年间,乐团的情况一直不是太好。
马克•埃尔德:瓦格纳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在英国国家歌剧院任职期间指挥过许多场瓦格纳歌剧或音乐会。来到曼彻斯特后,每隔几年我就会主持排演一部瓦格纳的歌剧,目前我们正在排《指环》,这对于乐团是个大挑战。我们早些时候演过了《女武神》,今年11月将演《莱茵河的黄金》,将来会演《齐格弗里德》。我们还录过《帕斯法尔》的音乐。
瓦格纳对乐团有双重要求:演奏起来需要细腻通透,但同时必须制造出具有戏剧张力的声响来。应该怎样指挥瓦格纳的作品,我思考了很多年。从某种层面上,有点像要求乐团演奏大规模的室内乐作品,指挥的角色更多是不断提醒乐手们互相聆听。瓦格纳的和声组成非常特别,诠释他的作品需要呼吸,一呼一吸,急不来,否则就会变成煮烂了的意大利面,拧成一团,毫无清晰感。
马克•埃尔德:我觉得现在的哈雷乐团已经拥有均衡的音响,并且在驾驭不同风格的曲目时游刃有余,带出不同的音色。比如我们在演奏贝多芬和海顿的交响曲时,与演奏20世纪的音乐明显区分开来:音质清楚、清晰,发声直接,少用颤音。这是我一直以来努力的方向:提炼出一种音乐风格的独特元素。经过多年磨合,我和乐团彼此很熟悉了,大家都能几乎同时揣摩到下一个方向。
以上为原文《探访英国最古老管弦乐团:哈雷管弦乐团(The Hallé)》的选段,全文刊登在《橄榄古典音乐》夏季号上。想阅读完整内容的旁友可以戳文末阅读原文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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