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评《席勒文集》中的几个剧本

2016-10-29 哲学动态
在困厄之中他们乞求于幽灵,一旦幽灵出现,他们又都胆战心惊。异乎寻常,至高无上的事情,都改像司空见惯的事情一样发生。在战场上,眼前之事需要当机立断——个人必须君临一切,必须亲眼目睹。统帅必须具有大自然赋予的宏伟禀赋,因此也请你们允许他生活中大自然的宏伟之中。他应该请教他他内心活生生的神谕——而不是请教朽坏死书,陈旧条例,霉烂不堪的故纸书籍。

我的儿啊!千万不要低估这些古老陈旧的狭隘条例!受压抑者以这些弥足珍贵的重负阻止逼迫者的意志迅速变化;因为恣意妄为永远极为可怕——秩序的道路虽然曲折,但并不绕远,闪电霹雳,大炮子弹走的可怕道路笔直向前,——抄最近的道路,迅速到达目的地,破环一切,一往无前,达到破坏的目的。我的儿啊!人走的道路若要一帆风顺,充满幸福,便要顺着江河的流向,山谷的起伏,绕过种满小麦的天地,遍种葡萄的山坡,尊重标明地产的界限,最终达到目的地,走得缓慢,但是稳妥。
我的儿子,你说的是军营之子的意见。十五年战争教育你成长,——你从没见过和平景象!战争价值之外,还有更高价值;我的儿子,战争的最终价值并非战争。暴力的宏伟快速的行动,眼前发生的令人惊愕的奇迹,并不会创造出令人幸福、持久存在的各种东西。士兵们匆匆忙忙地搭起帐篷,一座轻便的城市拔地而起,一时喧嚣热闹,人来人往,市场上交易繁忙,街道河流满是货物,百业兴旺。可是一天早上人们忽然看见帐篷纷纷拆除,军队拔营而去,田野一片死寂,犹如坟地。庄稼遭到践踏,一片狼藉,这一年的收成又随风而去。
这不是力与力较量的斗争,这种斗争我并不害怕。凡是我能够看见,能够直视的敌人,我都敢和他拼死厮杀,这个敌人勇气百倍,也使我迸发出勇气。我害怕的是看不见的敌人,他暗自反对我,藏在人的心底里,单凭它那怯懦的恐惧,使我感到恐惧——并不是显得生机勃勃强劲有力的东西,才凶险异常,令人畏惧。真正卑劣的乃是永远属于昨日的东西,它一向如此,而且还一再重返,因为今天有效,明天也就继续有效!因为人就是由这平庸卑劣之物所造,他称习惯为他的奶妈,呵护他于襁褓。谁去触动他那可敬的老古董,就该倒霉,这可是他珍贵的祖传之宝!岁月起到一切圣化的作用;年久灰败的东西,对他来说都像带有仙气,拥有它们,你就立于不败之地,人群将像圣物似的记住你。
所以由于感伤我就得移情于你吗?有一点你刚才并不了解,就是:仅仅是失去斐耶斯科这一超越一切的不幸便使一个女性的心灵变得高尚。甭想!斐耶斯科的耻辱绝不可能使卡尔卡尼奥在我心中升高,可是——会使人类堕落。
我想,问的是热那亚决定怎么干吧? 热那亚?热那亚?别提它了!它已腐朽,您各位只要碰它一下,它便破碎。您各位指望那些贵族吧?说不定是谈起国事他们就露出一脸苦相,耸耸肩膀的缘故吧?别提热那亚了!这些人的勇气都夹在地中海东岸的货包里了,这些人的心思都充满忧虑随着东印度船队在漂泊。
热那亚同胞!在动物王国里,平民产生了不满情绪。各党各派互相争斗,却让猛犬夺去了宝座。这个惯于把肉畜赶到屠刀下面的恶狗盘踞在王国里,为非作歹,它吠叫,它啃咬子民的骨头。怨声四起,最有勇气的老百姓们聚集拢来,掐死这头称王称霸的畜生。随后召开议会,就什么政府最理想这个重大问题作出决定。投票结果有三种意见。热那亚同胞,如果是你们,决定采纳哪种意见? 为老百姓办事的政府,完全为老百姓办事的政府! 老百姓有了这样的政府。这个政府按照民主原则办事。每个公民都有权投票。一切都由多数来决定。过了没有几个星期,人类对这个新建立的自由国家宣战。全国人民聚集起来:马、狮、虎、熊、象和犀牛都到场了,高声吼叫:“武力解决吧!”这时其他百姓也来了:羊、兔、鹿、驴,所有虫、鸟、鱼,整个怕人的群体——它们在调解,在啜泣:“和平解决吧!”你们瞧!热那亚同胞!怯懦的比敢斗的要多,愚蠢的比明智的要多——一切由多数来决定。动物王国放下了武器,于是人类在它们的地盘上进行了洗劫。这样一来,这个国家体制便被抛弃了!热那亚同胞!如果换成你们,现在会倾向哪一边? 倾向于专职委员会体制!当然倾向于专职委员会体制! 这个意见受到了欢迎!国家公务分属好些部门。狼管理财政;狐狸担任文书;鸽子领导刑事法庭;老虎负责调解工作;山羊审理婚姻案件。兔子是军人;狮子和大象管理行李房;驴子是王国的驻外使节;鼹鼠任行政机关总监。热那亚同胞,你们希望这种别出心裁的分工产生什么样的效果?狼没有撕碎谁,便由狐狸去骗;谁要是逃过这关,就叫驴子给踩倒。老虎掐死无辜;鸽子放走小偷和凶手。结果所有部门都瘫痪了,而鼹鼠却认为它们各司其职,无可挑剔。——各种动物都发火了,它们异口同声叫喊:让我们选举一个君主吧这位君主有爪子,有脑子,但是只有一个胃——于是大家都效忠一个元首——一个热那亚人——,而这便是狮子。
画家!你在没有生气的画布上绘出冒牌的生机,花费微乎其微的力气是伟大的事业永业长存,就因为这样,你便站在这儿,显出这么自以为是的样子。你拿诗人的冲动来炫耀,拿虚构的木偶戏来炫耀,无血无肉,既无感情,亦无激励行为的活力;你在画布上铲除恶棍——自己也就成了可怜的奴隶了吧?你用一支画笔使共和国获得自由——你自己的锁链就挣不断了吧?哼,你的油画是骗人的把戏——假象应该由行动来代替。我已经完成了——你只是画了出来的事业。 狮子不吼叫,你们就以为它在睡觉吗?是不是自视太高就以为只有你们才察觉到捆缚热那亚的锁链呢?——其实在你们从远处听到锁链的当啷当啷声之前,斐耶斯科已经把它扯断了。这一封是从帕尔马出兵的事——这一封是谈法国提供资助的事——这一封是谈教皇派来橹舰的事。为了把一个暴君从老巢里赶走,还缺什么?你们还能想到什么?各位共和主义者!你们咒骂暴君比把他们送上西天的本事要大! 斐耶斯科!——我的能力向你低头——我的膝盖却不会向你屈服——你是一个伟大的人物:但是——都起来吧,热那亚人!
我心潮澎湃!隐蔽的念头此起彼伏!——如同准备作案的黑道团伙蹑手蹑脚,小心翼翼,通红的面孔对着地面那样,万千幻影在我心头掠过。——你们停一下!你们停一下!让我照亮你们的真面目!——一个合适的想法悄然进入男子汉的心灵,堂而皇之地暴露出来。——哈!我了解你们!——这是说谎祖宗的外衣。你们走开!共和主义者斐耶斯科吗?斐耶斯科公爵吗?——别急!——这儿是悬崖峭壁,是美德的边界,是上天堂下地狱的交叉路口。——有些英雄就在这儿误入歧途,于是英雄沉沦,于是世人围着他们的名字咒骂。——有些英雄就在这儿扪心自问,于是英雄站稳脚跟,成为受到崇拜的神话人物。——我还是成为这样的人物,想热那亚人之所想?还是让热那亚这个烂摊子由着我这双手随便搬到哪儿去?夺取冠冕是伟大的,舍弃冠冕手神圣的。暴君,下去吧!热那亚,你应该获得自由,而我则成为你最幸运的公民。
这本剧作者的着重点是革命之后何去何从。可以看得出来斐耶斯科自己也知道,推翻一个暴君,很有可能只是另一个暴君的开头,或者是多数暴政,或者是寡头官僚,而作为革命的领导者,他自己也曾有过抉择的时刻,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权力。历史上绝大多数的革命,最后都是这样的结果。他应该受到指责吗,当然,因为连他自己最初也知道最终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自己并没有设法去阻止这样结果的发生,换句话说他或者压根没想着让热那亚得到真正的自由,或者他想过却还是选择的权力。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没有他,热那亚能推翻现在的糟糕情况吗?不一定,毕竟很多时候如果没有领头人振臂一呼,往往可以一直熬到不能更坏的地步。毕竟民众总是懦弱的。所以我本来在评价这篇剧本时,是想指责作者太过无情,大众在利用完领导者之后便抛弃他,但后来想到自己国家,血淋淋的历史告诉我,如果制度不改变,一切永远只是换汤不换药。剧本中的老公爵也曾是带领热那亚独立的英雄,在当场他成为统治者似乎理所当然,他本人的统治也无可指摘,但他的继承人却是个暴君。而如果斐耶斯科当了公爵,即使他不独裁,难保他的继承人不是第二个暴君。所以作者的论述基础是正确的,整个逻辑和情节发展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确相当精彩。
我趁乱溜进了斯特凡教堂,从祭坛的罩布上取下了绣金的花边;我说,上帝是个富翁,可以用只值一个铜板的绳子变出金线来。 你干的不错——教堂的这些破烂有什么用处?他们把这些玩意儿都献给造物主,造物主根本嗤之以鼻。而他的造物却得饿死。
我还是孩子时——我最心爱的念头便是,像太阳一样的生活,像它一样的死去——这只是孩子气的念头!
你的家庭教师把罗宾汉的故事塞到你的手里——应该把这些不谨慎的流氓老师统统钉在苦役船上去服役——这篇故事激起了你的孩子气的想象力,并且把对伟大人物疯狂渴望传染给你?你心里痒痒的渴望获得美名和荣誉吧?你想用杀人放火的行径来换取不朽的盛名?你听好,野心勃勃的少年!杀人放火是不会戴上桂冠的!是不会为匪徒的胜利高奏凯歌的,但是会带来诅咒、危险、死亡、耻辱——你没看见竖在山丘上的那座绞架?
我有充分的权利对大自然生气冒火,而且凭我的名誉起誓!我要恢复这些权利。为什么我不是第一个爬出娘胎?为什么我不是独生子?为什么大自然要让我生得这样丑陋不堪?就仿佛大自然在生我时正好宣布破产? 不!不!我冤枉了大自然。它不是赋予了我们创造精神,把我们赤身裸体、可怜巴巴地放在这个叫做人世间的辽阔海洋的岸上——谁会游就游吧,谁太笨就沉没!它什么也没赋予我;我想把我塑造成什么,那就是我自己的事。谁都有同样的权利成为顶天立地的伟人和微不足道的小人;要求毁于要求,欲念毁于欲念,力量毁于力量。权力寓于征服者的身上,我们力量的限度便是我们的法律。 我听见人家长篇大论得奢谈所谓的血缘之爱——这是你的哥哥!——说白了意思就是:他是和你从一个炉子里烘制出来的——所以他对你来说是神圣的!——请注意一下这个曲里拐弯的推论,这个可笑的结论,它认为肉体亲近毗邻便造成精神亲密和谐,同样的感觉会有同样的归宿,同样的伙食导致同样的爱憎。但是接着说——这是你的父亲!他把生命赋予你,你是他的血肉——所以他对你也应该是神圣的!又是一个狡猾的推论!我想请问,他为什么把我制造出来?总不是出于对我说爱吧,我还得先变成一个我才行啊?在他制造我之前,难道已经认得我了?我能认为这是一种爱吗?它并不是建立在尊重我的自我之上。那么神圣之处何在呢?莫非在于我因而产生的那个行动?仿佛这个行动除了满足兽性欲望的兽性过程之外,还有更多的什么东西似的?——还是说神圣之处也许在于这个行动的结果,这个行动其实就是一种刚性的必要性,这种必要性大家很愿意把它抛开,只要不以血肉为代价就行?难道叫我因此就对他说好话,说他爱我?这是他的一种虚荣心,是一切艺术家天生的罪过,他们总是炫耀自己的作品,哪怕这作品丑陋万分。
读这篇剧本时,很明显看出对立的双方,然而并不是绝对的善与恶。弟弟犯的错固然都是他自己的本性而做下的恶事,没有什么可辩解的,他的这篇独白倒也不全是诡辩。相反让人耳目一新。在两百年前的作者已经能想到这些,我觉得是很有意思的,毕竟里面很多道理现在也都值得谈。从小我一直都是理所当然的觉得全天下的家里都是只生一个小孩,一直到长大以后才意识到并不是这样。最初会觉得羡慕别人有兄弟姐妹,自己的童年或多或少还是很孤单,但后来看的多了,又觉得其实也没那么好。若是相处得不好,便是徒增怨恨。而孩子一旦多了,父母的爱必然不可能像对独生子女一样全心全意。即使理性上知道都是自己的孩子,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更喜欢讨人喜欢的,乖巧可爱的。 那么那些不受父母偏爱的孩子呢,他们又有什么错呢?来到这个世上本不是他们的选择,却又得不到一样的关爱。作者借弟弟之口的这段论述,当然不能完全否定这世界上所有的父母、兄弟之间的亲情,但也明白的指出血缘关系并不是绝对的。互相之间真正的尊重与付出才是亲情的意义所在,若只剩一层血缘关系,那么与陌生人并无二样。
那段关于大自然的话,我想成为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那段话就像暴风雨一样热烈,在那个时代无异于振聋发聩。大约相等于,全世界我能掌控的,就是我自己。
当然,这个故事里,弟弟认为对于一切阻碍自己的事物都可以以暴力清除,哥哥也认为这个世界充满了不正义,那么就得用暴力去推翻,即使有无辜的牺牲也在所不惜。作者对弟弟的所作所为是明显的否定,而对哥哥的行为,从一开始的不表态,一直到最后,作者还是认为暴力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哥哥也因为自己早年的行为而无法和自己的父亲、爱人和解,最终自杀。大约作者认为,一旦踏入了“强盗”暴力反抗着的行列,便不可能再回归于正常的公民生活中。这是一个对立的两面。因此可以得出作者对于暴力不是持肯定态度。
还有两段兄弟二人分别和牧师的谈话,不同角度来谈牧师,很是有意思。
你们听清楚了吗?你们听到叹息了吗?他不是站在那儿,就仿佛要祈求上苍,把天火引到可拉和他一帮人头上,耸耸肩膀以示判决,用一声基督徒的叹息“唉”,就把大家给判了罪。人能够这样盲目吗?他有一百只阿尔戈斯的眼睛,可以看见他兄弟身上的污点,竟会对自己全然盲目吗?——他们从自己的云雾中像雷鸣似的大声宣扬温和和忍让,给爱情之神带来活人的祭献,犹如奉献给一位长着烈火手臂的火神摩洛——他们宣扬邻人之爱,却诅咒一个八十岁的盲人,把他赶出他们的大门——他们疾言厉色反对悭吝,却为了金纽扣的缘故把秘鲁人大肆屠杀,把异教徒像拉马车的牛马似的驾在他们车前。啊,你们这些法利赛人,你们这些制造虚假真理像铸造假币一样的家伙,你们这些模仿神明的猴子!你们不怕在十字架和祭坛前跪倒,用皮带把自己的背脊抽的皮开肉绽,用吃素受戒来折磨自己的肉体;你们以为用这些可怜见的骗人把戏可以给天上那位送去一层蓝色迷雾,而你们这些笨蛋又称他为全知全晓之主,就像有些人对大人物百般嘲弄,可是他们又拼命奉承,说这些大人物非常憎恨溜须拍马之人;你们鼓吹诚实和楷模的操守,上帝看透了你们的心灵,倘若他不是恰巧也创造了尼罗河的怪物,他一定会对你们的造物主大为光火——把他从我眼前带走! 我知道的很清楚,在这世上没捞到好处的人,希望得享永恒的福祉;但是他大大的受到欺骗。我一直在书上读到我们的生命只不过是血液的交配而已,随着最后一滴鲜血逝去,我们的精神和思想也随之流逝。精神也具有肉体的一切弱点,在肉体毁灭时,精神是否也停止存在?在肉体糜烂时,精神是否也随之蒸发?让一滴水也在你的脑子里乱转,你的生命突然休息一下,它起先近乎于不复存在,而持续下去就是死亡。感觉只是几根弦的颤动,被砸烂的钢琴不再发出声响。倘若我把我的七座府邸荡为平地,把我的这座维纳斯像砸得粉碎,那么和谐对称和美轮美奂就成为往事。你瞧!这就是你们不朽的灵魂?
总体来说,在我看来这本剧本作者想要论述的,是被压迫阶级如果想要推翻不正义,到底应不应该使用暴力。暴力固然可以一下子解决问题,坏人遭到清算,但无辜者为什么要背牺牲?作者在结尾似乎是对暴力持否定态度,但他并没有给出代替暴力的答案,所以成了一出悲剧。从艺术性上来说这本剧的确是不朽。
说来也巧,昨天刚在知乎上看完一篇关于穷人的穷到底有多少是他们自己的责任。洋洋洒洒上下两大篇论述。上篇主要结论就是穷人只会越来越穷,富人只会越来越富。那么富人努力赚钱,不就是为了给自己的下一代提供优渥的条件,难道不应该吗?于是下篇讲述了历代关于什么是公平的哲学思想。当然我对哲学完全是门外汉,粗略看完,作者的观点就是,只有暴力才能推翻统治阶级,那么牺牲是在所难免的。这个观点我很不喜欢。在我看来没有人是应该被牺牲的,即使是为了大多数的福利去牺牲小部分人,在我看来不就是多数人以小部分人为代价来追求幸福吗。且不说什么有人心甘情愿。现实一点说,从古至今,每次的暴力革命,大多牺牲的都不是自愿的。不论怎样去美化,革命就是在革人的命,总是手上要沾血的。
那么反过来说不暴力呢,这就要扯到另一个话题,世界真的有在进步吗?中国历经几千年那么多次改朝换代,真的有在变好吗?在我看来,悲观一点讲,好像也只有那么一点点,虽然本质上恶还是恶。社会形态可以改变,人性却是不变的。这就扯远了。当然写到这里,似乎也只是我在动动嘴皮子。我觉得对于暴力革命这件事,不同立场下的人有不同的看法。比如我作为中产家庭出身,从小到大目睹的社会上的不平事还少吗,可是我会有绝对的想要推翻现在的状态的想法吗,没有。没有受到过真的压迫,自然还是觉得现在挺好的,能过下去就过呗。即使有的时候真的遇到相当不平的事,一时之间非常愤慨,睡一觉起来也就忘到脑勺儿后了,人总是对不涉及自己切身利益的事忘性特别大。所以在看我来应不应该用暴力去革命,这是一个立场和个人的三观看待事物决定的问题,并没有绝对的是和非。
那个知乎作者的论述还有另一个前提,就是他觉得这个世界不应该存在阶级,阶级的存在就是会导致剥削,这是不对的,所以我们应该打到阶级。但事实是正如下面评论里说的,这个世界上阶级本来就是一直存在的。从金字塔时代到今天,何时是众人平等完全没有阶级的?从行业角度来说,各干其事,总是有人搞艺术,有人做清洁工。不可能所有人都去搞科研政治,那么谁去做那些重复乏味但又必要的事?亚里士多德主张的必须有奴隶的存在来做那些低等的事,以便于让公民来空出时间搞政治和科学。后人当然可以拿人人平等来驳斥他的观点,但事实是他说的这个道理在今天仍然是现实。并且并没有什么改变的方法。 知乎作者说有那么十年实现了无阶级社会,但那个社会好吗,当然不。不论动机是什么,都无法掩饰那个时代的糟践人命和科学艺术以及其他一切发展的停滞。所以阶级它真的是个坏事吗?咋看上去以我们多年读书的经验当然觉得不是好事。但仔细想想,作为一个哲学门外汉,大约是想不出绝对的答案。
啰里八嗦讲了这么一大堆,我想席勒在写这篇剧本的时候,着眼的还是贵族阶级对平民的压迫,以及暴力革命的正义性。他让大家从混沌中睁开双眼看清周围的现实。他本人是支持革命的,但后来又是反对法国大革命后期的暴力统治。作家给出了他自己的态度,但留下了一个无解的问题。
玛丽亚这出剧跟我预想的不太一样。大约我以为她会是一个理想的化身,照亮世人的丑恶。事实上每一个角色被无情的暴露了缺点。玛丽亚和伊丽莎白同位女王,世人却到底只把她们当做女子。伊丽莎白尽心尽力为不列颠做事,到最后却换的一句现在只须尽女人的本分宜室宜家。真是太讽刺了。而玛丽亚从出生六天就继承苏格兰王位,从小被养在法国宫廷中,一直到连结连三次婚,一次比一次荒谬。玛丽亚的人生始终是围绕着男人转的。即使在她落魄被囚之时,也仍有人为了垂涎她的美色而救她。更别提一见时机不对就两面三刀落井下石之辈。说到底世人都只把她当成一个女人,而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这样的观念到今天国内也未有好转。反正你只要不结婚没生孩子就是失败的不是吗。笑。
在谈这两个女王本身。这本剧的关键就是她俩,所以次要人物都可以暂且不提。玛丽亚的一生除了享受和爱情,又为民众做过什么了。再者她真的完全没有篡位的心吗,也不至于。表明上柔弱,却又不知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伊丽莎白呢,没人否认她为国家的付出,但她不够坦率。一边为了不让玛丽亚篡位而痛下杀手,一边又在签署文件后把责任都推给别人。嘴上说着仅仅是因为玛丽亚篡位,内心却在坚持不愿结婚的同时又矛盾的痛恨玛利亚抢走自己的心上人和未婚夫。这样的女王在责任上对国家民众问心无愧,但作为一个人来说品德却算不得高尚。在我看来,可以为了争夺利益而打压对手,却不能暗里打压对手嘴上还要说着自己的委屈,这就太可笑了。
最后再说说篡位这个问题。玛利亚和伊丽莎白的争端,本质基本还是天主教和信教的冲突。这里的问题我搞不清楚也不去说它。在我看来都只是信仰选择问题。bloody Mary在前已被渲染的那样的残酷,后来的伊丽莎白也不见得对天主教徒宽待到哪里去,这个苏格兰的玛利亚只不过是一次bloody Mary不成功的死灰复燃。说到底并没有什么正义,都只是利益。但这里面还牵扯到了伊丽莎白的私生女问题。放在今天人的角度来说,归根到底都还是亨利八世的错。那样一个不负责任又反复无常的庸君不值得去花费笔墨。在今天的角度来说,安娜波林爬上了亨利八世的床,在皇后还在位的情况下当然是她的错。伊丽莎白本身是没有错,但不代表世人对她没有偏见。毕竟那是她自己的妈。这里面荒谬的事情当然很多,亨利八世把她妈处死并宣布她为私生女,到后来议会为尊她为正统的英国女皇,其实从未有人在乎她的出身。她不过也只是宗教斗争的一颗棋子。从亨利八世和教会决裂,爱德华六世引进宗教改革,玛丽恢复天主教,再到伊丽莎白促成英国国教,几十年时间内瞬息变化,能够留下的还有多少是真的坚持自己信念的?当然这个已经扯远了。只是觉得伊丽莎白在被玛利亚当面骂有一个通奸的妈时,觉得她是真的被戳中要害。努力再多年又有什么用,世人对出身、血统之类总是有着固执的坚持,即使玛利亚在来到英国之前完全是一个异国人,也可以被称为是王室的正统继承人,因为她的出身合法性。那个时候的很多规则的确是如今无法理解的。血统、合法性、宗教等等,这些都不是我一时说的了的。只是觉得伊丽莎白即使贵为女王,也被无穷无尽的蜘蛛网所束缚。
这篇评论基本脱离了席勒的剧本,绝大多数都是我自己对她俩的评价,但正是作者对她俩鲜活的刻画,才让我第一次对那段历史产生了兴趣,从而有了这些妄谈。

 ↓ 点击以下标题  ↓ 可查阅相应热点文章。


张祥龙:现象本身的美(一)

张祥龙:现象本身的美(二)

张祥龙:现象学视野中的孔子

张祥龙访谈(上)|我是怎样走上现象学之路的?

张祥龙访谈(下)|现象学与儒学

张祥龙:中国传统文化的濒危讨论

张祥龙:海德格尔与孔子论诗的纯思想性——从“不可说”到“诗意之说”

张祥龙:“家”的歧异

最纠结的哲学家克尔凯郭尔

克尔凯郭尔:在此与彼之间

《颤栗与不安:克尔凯郭尔个体偶在集》书摘

用两个大脑走路有多难


婚姻的美好出路

《畏惧与颤栗、恐惧的概念》小摘要|江绪林

绝望与信仰:深渊的确立与疾病的治愈

《致死的疾病》中的两则寓言

大哲学家系列之:柏拉图

我只关心一件根本的事情:让人们自由|克里希那穆提

康德说世界上有两种东西能深深震撼人类的心灵

哲学就是征途|《不要温柔地走进那段良夜》 狄兰 托马斯

虚无:灵魂深处永不止息的风

凡是可说的,都能够说清楚;凡是不能说的,就应该保持沉默

哲学是一种祈祷

彩色影像|安东尼奥尼 1972年拍摄的纪录片《中国》

尼采:其实人跟树是一样的,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哲学家说过哪些屌炸天的话?

你还在反感“马克思主义”吗?

唐璜式爱情的加缪小传记读后感

加缪为什么不回应波伏娃的爱慕之情?

电影中值得背诵的八段经典演讲(视频)

关于极简主义

论洛克政治思想的哲学基础

洛克《政府论》下篇读书笔记


洛克《政府论》(下篇)读后

《政府论(上篇)》读书笔记

洛克哲学思想浅析

浅析洛克白板说哲学思想

李猛:洛克的政治哲学与现代自然法学说(课程笔记+讲座札记)

《革命政治 ——洛克的政治哲学与现代自然法的危机》读书笔记

潘知常 :鲁迅的绝望是来自心灵黑暗的在场者的声音

鲁迅:我怎么做起小说来


鲁迅文集·杂文集·三闲集:流氓的变迁

鲁迅文集·散文集·野草:复仇〔其二〕

鲁迅文集·散文集·野草:死火

鲁迅文集·散文集·野草:淡淡的血痕中

鲁迅文集·散文集·野草:这样的战士

孤独者精神的超越——鲁迅《野草·死火》解读

论鲁迅的孤独和悲凉

陈真:艾耶尔的情感主义与非认知主义

《语言、真理与逻辑》 ——艾耶尔语言哲学思想浅谈

A. J. Ayer 艾耶尔《二十世纪哲学》简要

评艾耶尔的《语言、真理与逻辑》|清晰和朴实成就最美的建设性

《语言、真理与逻辑》 内容摘要

悼念艾耶尔

哲学的历史演进

哲学家科普贴—A.J艾耶尔


摩尔G.E. Moore: 《伦理学原理(Principia Ethica)》提要

当代哲学(存在主义和分析哲学)

摩尔:“某物到底好不好”这个问题总是“开放”的

程广云、夏年喜:分析哲学的分析

刘钢:读《分析哲学的起源》

摩尔的常识哲学研究(一)

《G.E摩尔“外部世界的证据”》的翻译、阅读及问题思考

摩尔的常识哲学研究(二)


马丁·路德为何发动宗教改革?|陈浩武

马丁·路德的遗产|何光沪

浅谈文艺复兴时期马丁•路德宗教改革下的宗教音乐

马丁·路德的宗教思想

马丁·路德:婚姻意味着牺牲

马丁路德与宗教改革

古希腊那些让人细思极恐的性爱巫术

关于古希腊夫妻性生活的闲扯

长按左侧二维码关注
哲学动态!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