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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转载丨《西窗竹》by十九瑶(66-70)

2017-04-12 菠萝笔记丨耽美小说推荐

   

        这是一篇非常有爱的文,一位世家公子,一棵竹灵,两人意外有了情愫,竹灵还怀了包子,当一切都很幸福的时候,却一下子因为身份的问题陷入巨大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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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文链接:https://tieba.baidu.com/p/4326803947

  作者微博:@十九瑶一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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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窗竹

作者:十九瑶


文 案

 

        陆桓城:我的老婆是根竹子,我的儿子是棵笋。去年,我家饭桌上冷不丁出现了一盘油焖笋,现在,厨子坟头的草已经三尺高了。

        这是一个陆大当家与自家俏竹子啪啪啪,还生了一窝笋的温馨故事。

    

        TAG:1V1,甜甜虐虐又甜甜,生子,HE


目    录


《西窗竹》by十九瑶(1-5)

《西窗竹》by十九瑶(6-9)

《西窗竹》by十九瑶(10-14)

《西窗竹》by十九瑶(15-19)

《西窗竹》by十九瑶(20-24)

《西窗竹》by十九瑶(25-30)

《西窗竹》by十九瑶(31-35)

《西窗竹》by十九瑶(36-39)

《西窗竹》by十九瑶(40-44)

《西窗竹》by十九瑶(45-48)

《西窗竹》by十九瑶(49-51)

《西窗竹》by十九瑶(52-54)

《西窗竹》by十九瑶(55-58)

《西窗竹》by十九瑶(59-65)



    第六十六章  渡精

    

    灵气虽固住了,晏琛心里依旧没底,总怕它能意外地来,也能意外地去,于是提议用完早膳之后找阿玄谈一谈。陆桓城向来视阿玄为洪水猛兽,岂敢放任晏琛深入虎穴,便把陆霖送去了陆母那儿,亲自陪晏琛登门。

    二人一进陆桓康的小院,隔着窗户就听到了一阵娇冶的笑声。

    那真是酥媚入骨,余音绕梁,怡红院里莺莺燕燕聚满一屋子齐齐发浪也比不得他笑得勾魂,一听就是正与陆桓康在蜜里调油地嬉闹呢。

    晏琛自认平素不算矜持,偶尔在床上情意浓了,也会与陆桓城玩些闺房情趣,扑滚着闹一闹、笑一笑。但与阿玄这朵浑然天成的红海棠比起来,他那几分可怜的娇俏……寡淡得就像一朵小白菊。

    晏琛自惭形秽,用余光偷瞄了陆桓城一眼,却见他薄唇紧抿,整张脸黑如锅底。

    “大清早的跟一只狸妖白日宣淫,还要不要脸了!”

    他大步上前,冲门高喊:“陆桓康,你给我出来!”

    房内浪笑戛然而止,不一会儿门开了,陆桓康披头散发地滚出来,衣衫松松垮垮,肩膀大片外露,上头几道抓痕交错,还渗着点点新血,一看便知方才战况有多么激烈。

    他正要争辩几句,抬头一看晏琛也在,本能地就倒退了两步,临到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垂着头,盯着门槛,萎蔫地叫道:“大哥,嫂子。”

    陆桓城一声冷笑:“沉湎淫逸!你还读什么圣贤书,当什么读书人?!”

    说着一甩袖子,负手进屋,顾自拽过一把椅子忿忿坐下,抄起茶壶就大口饮茶。陆桓康心惊胆战,匆匆理好衣物走到哥哥身旁,一声不吭地坐等挨训。

    兄弟俩在外厅整肃不正家风,晏琛掩唇轻笑,悄悄溜进卧室寻阿玄去了。

    他撩开帷帐,一股令人沉醉的暖意扑面而来。香薰将空气染上了馥郁底色,其中混杂着一丝暧昧的情欲气息。这氛围恰到好处,最适宜温存欢爱,却偏偏被陆桓城贸然打断了,连晏琛也深感惋惜。

    阿玄侧卧在床榻上,曲肘撑颊,身段妖娆,一双碧翠的眼眸勾人魂魄。

    他只在腰际搭了一件几近透明的玄墨丝衣,除此之外不着寸缕。两条笔直的长腿就那样露出来,诱人地交叠着,与饱满而挺翘的臀部连做一条起伏的线。

    香肩瘦,玉颈细,白肤似流缎。

    绒软的长尾拂作一枝春柳,风情万种地摆动,时而扫过床榻,时而绕在腿间,又似一条黑蛇盘绕在白沙之上,有多危险,就有多诱惑。

    晏琛还是初次见到这般模样的阿玄,一时只觉满床繁花似锦、牡丹吐蕊,香艳不可方物,衬得他一只木讷的小竹灵越发拿不出手了。

    “竹子,过来坐。”

    阿玄笑着拍了拍床沿。

    晏琛便过去坐下,也不敢看阿玄,一心琢磨着该如何讲述固灵之事,突然感到肩头一凉,衣衫竟瞬间被扯落了大半,从胸口蔓延到肩膀的欢爱痕迹彻底暴露在了天光之下。

    “阿玄,你……”

    阿玄朝他眨了眨眼,满脸坏笑,接着就高声惊呼起来:“啊呀,这是咬的还是掐的呀?下手这么重,多漂亮的身子,皮都给蹭破了……你屁股上有没有?给我瞧一瞧!哎哟,真是要了命了,弄得浑身都是,也不知道轻一点儿,到底会不会疼人啊?”

    屋外一刹死寂,鸦雀无声。

    晏琛脸色涨得通红,牢牢攥着衣襟,小声道:“阿玄,你别嚷啊……”

    “让他坏我好事,训我男人,我偏要拂他的面子。”

    阿玄白眼狂翻,响亮地冷哼了一声:“白日宣淫算个什么事,他无非是看不惯桓康宠我罢了。要是换成了姑娘家,能生能养的,他哪儿会跑来多管闲事?狸妖怎么了?你不也是妖么?你挑个大正午太阳最烈的时候脱光了朝他发浪,我就不信他陆大当家憋得住,不把你一根竹子肏出花来,我算他正人君子!”

    他越说越响,吓得晏琛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阿玄锱铢必较,有仇必报,一串话骂完才算消去几分怒意,主动朝晏琛靠近了些,下巴垫在他肩头,纤指一寸寸抚过他胸口的皮肤,娇嗔道:“竹子,我知道你生来心善,但你也别太惯他。我跟你说,咱们这样居下的呢,要懂得自己疼自己。你总是纵容他,他就不懂得该怎么疼人了,以后次次下手不知轻重,把你弄得又青又肿,脱了衣裳全是伤,多难受啊。不妨这样,我教你几个驯夫的灵验法子,你学了去,保管他对你服服帖帖,好不好?”

    晏琛低头捏着衣角,连脖子都红了。

    他是竹子出身的小妖精,从未和狐蛇之类的媚妖混迹过,一点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阿玄这般直白的言辞。从前夜深帐暖,他在陆桓城一个人面前宽衣解带尚且觉得羞耻,又哪里好意思把房事拿到台面上与外人讲?

    于是结结巴巴地,努力想要岔开话题:“阿玄,驯夫的法子以后再学,今天我来,其实是……是有别的要问。”

    他正襟危坐,把今早发觉灵气稳固的事情仔仔细细讲了一遍。

    阿玄漫不经心地听着,手指一直在晏琛的耳根与颈子徘徊抚弄,随口问道:“你们不会昨晚才第一次同房吧?”

    晏琛有些诧异,却依然诚实点头:“是。”

    阿玄动作猛地一僵,飞快翻身坐起,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四个月!你回来四个月他都没碰你?他了断红尘出家了?”

    “不是的。”晏琛急忙解释,“是我灵息难固,身子总也恢复不好,桓城他心疼我,才不舍得碰我。”

    阿玄这下连白眼也翻不出来了,轰然倒回床上,了无生趣地盯着床帐发呆:“那昨晚怎么突然就舍得了,还啃得你一身青紫?”

    晏琛嗫喏道:“昨晚……是我主动相求的。”

    “简直逼良为娼!”

    阿玄指天怒骂。

    晏琛纠正他:“逼良为娼不是这么用的,而且……我也不娼啊。”

    阿玄不管,对他的勾引过程起了莫大的兴趣,又飞快翻身坐起,缠着他眉飞色舞问道:“好竹子,你快说说,昨晚你是怎么勾的他?是不是勾得他兽性大发,饿虎扑食?他灌了多少精水给你?有没有一肚子?”

    晏琛捂着发烫的半边脸,支支吾吾低下了头:“阿玄,我们不说这个,说正事好不好?”

    

    他越害羞,阿玄越觉得他娇软可爱,总想起以前山丘上追的兔子来。那兔子生个鼠胆,被狸猫咬住了耳朵便瑟瑟发抖不敢动,泪眼汪汪的,一松口就面团似的瘫到地上,惹人怜爱得紧。

    阿玄使了个坏心眼,故意道:“竹子,那咱们就说正事。你还记不记得,如今你这灵体中有我的七条命?”

    “记得呀。”晏琛点头,眼神温柔似水,“你救过我的命,我不会忘的。”

    阿玄愉快地眯了眯瞳仁,继续慢悠悠说道:“像我们狸子这类山野走兽呢,天生根骨淫邪,修的乃是狐媚妖道。所谓妖道,便是要靠不断吸食男子精气才能巩固修为。倘若精气有缺,轻则沉血淤滞,气行不畅,重则伤及心脉,腐毁肌髓。不知这一点……你从前听说过多少?”

    晏琛看向阿玄,眼底闪过了一丝茫然:“可我是竹子啊,妖道的事……和我也有关系么?竹子清气鼎盛,应该是不修妖道的……”

    话说一半,他突然惊恐地站了起来,目光死死盯在阿玄脸上,面色惨白如雪:“你,你是说,我现在融了你的魂魄,就变成了……变成了你们狸妖那样,也要不断吸食男子精气才能巩固灵气?”

    阿玄佯作惋惜之貌,长叹道:“只怕是这样了。”

    晏琛闻言,就像被无情地判下了一个斩立决,猛地捂住嘴巴,眼中顷刻浮上一层盈盈水色。

    阿玄搂住他颤抖不歇的身子,手指顺着瘦肩一寸寸抚过脖颈,又抚过下颌,动作柔缓,亲昵得如同调情:“乖竹子,俊竹子,你莫怕呀,这样有什么不好?云雨欢爱,原本就是一桩人间极乐,多少人求之不得呢。你将我的魂魄融了去,往后媚骨天成,一颦一笑皆撩人,与陆桓城享尽鱼水之欢,多好的事,怎么就难过得哭了?”

    晏琛拼命摇头,却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好,突然狠狠地往阿玄肩头一扑,委屈抽噎起来。

    阿玄听他哭得凄惨,感觉自己捅了一个大篓子,也有点慌了:“竹子,竹子,你别哭啊!人之大欲,食色性也。你看你的身体渴了,想被精水灌溉,就像人渴了要喝水一样,不是最寻常的事情么?快收住,别哭了。”

    再哭下去,给外头的陆桓城听见,府里就要杀猫了!

    晏琛被他这么一劝,反倒哭得更急。

    吞精与喝水,这真是一个精彩绝伦的比喻——晏琛边哭边算,自己一天要喝七八回水,岂不是意味着从今往后,每天都要被陆桓城压在床上肏够七八个回合?

    这怎么活啊!

    还有那些市井流传的诲淫话本里,不总是提到吸食精血的妖孽么?狐媚妖物,人人唾弃嫌恶,不肯与之同流,哪怕使出奸计与幻象魅惑了书生,也总是不得长久。一旦被人识破了,便落得一个挫骨扬灰、魂飞魄散的下场。

    他历经苦难才得以重活一次,为什么连好好的竹子也做不成了?

    晏琛万念俱灰,泪洒衣襟,一把推开阿玄就想夺门而逃。阿玄一看兔子要跑,赶忙捉了他的手腕牢牢攥住:“好了好了,都是骗你的!”

    晏琛扭头,怒目而视:“你骗我?!”

    “你们梅兰竹菊这些雅物,能入画,能入诗,冰清玉洁,生来就是要修仙道的,哪儿能那么容易就拐进妖道去?”

    竹子空心,全无城府,逗一逗就老实巴交地信了。

    阿玄实在没忍住,对着晏琛的泪眼嘻嘻哈哈笑了半天,直到晏琛作势要打他,才勉强捡回了几分正色:“若要认真说一个缘由,你的灵体是新聚的,清气澄澈,与世间浊气难以相容,所以才时常感到难受。”

    晏琛秀眉轻蹙:“那怎么办?”

    “想办法弄脏一些。”

    晏琛一愣。

    阿玄道:“这世上有一样人息荟萃的浊物,能染脏你的清气,使你与尘世相容,长留竹外。”

    “你是说……”

    “便是陆桓城昨晚泄在你腹中的东西。”

    这理由匪夷所思,晏琛满面狐疑,戒备地盯着阿玄。

    阿玄哭笑不得:“这回是真的,没骗你。你今后要是灵息溃散,神识倦乏,向陆桓城多讨一点阳精就行了。”

    “胡说八道!”晏琛拧着眉头,狠狠瞪他,“我第一次化出人身的时候,分明什么都好端端的,从来没有灵息溃散过,怎么这回就……”

    他突然怔住,神色微变。

    不是没有。

    是来不及有。

    十三年前出竹的第一夜,第一个时辰,他还来不及出现一丁点灵息溃散的症状,就被陆桓城压在了身下,腹内灌饱了精水。

    所以他们才一直不知道,阳精竟是可以用来固灵的。

    阿玄狡黠地看着他,嘴角噙笑,早已看穿了他记忆中那一抹瑰丽的艳色。


    第六十七章  偷欢

    

    陆氏兄弟二人在外厅无言静坐,彼此脸色都很糟糕。

    方才陆桓城正准备整肃家风,刚开了个头,阿玄那一声嘹亮的吆喝出来,他后面的几句全给堵在了嗓子里。当哥哥的上梁不正,想骂人骂不出口,当弟弟的下梁更歪,想挨训迟迟不至,两个男人万般窘迫,只得闷坐饮茶。

    片刻之后,阿玄掀了帷帐出来,晏琛跟在后面,一张脸红若晚霞。

    陆桓城连忙起身相迎,而晏琛低垂着眉眼立在原地,不肯上前亲近。阿玄笑吟吟地推了他一把,他脚下一记踉跄,迎面扑入陆桓城怀中,却又很快避嫌地挣开了。

    陆桓城怀中空落,诧异道:“阿琛,怎么了?”

    这感觉……仿佛老鸨送了一个心气颇高的清倌过来,那清倌却死活也不肯屈就于他。

    阿玄自然明白晏琛是羞涩了,便择了几个含蓄的字词,把精气固灵之事大致与陆桓城说了一遍。又随口道,一夜春宵怕是不够的,回去之后晏琛要是难受了,少不得还要多渡几回精。

    陆桓城后悔莫及,只恨之前婉拒了晏琛的求欢,竟害他白白受了许多苦,当场就一把抱起晏琛,急着要带他回苍玉轩去。

    “哎,别急啊。”阿玄在后头喊,“还没到晚上呢。”

    陆桓城止步回头:“晚上才能渡精?”

    “那倒没有。”阿玄抱臂倚门,歪着脑袋,朝他咧嘴一笑,“只是大清早的跟一只竹妖白日宣淫,挺不要脸的是不是?”

    陆桓城当场噎住,脸上忽青忽白,火气蹭蹭地往上冒。

    阿玄满脸幸灾乐祸,轻飘飘地又补一句:“喔,对了,你们还有孩子,那更要小心了。要是被笋儿瞧见,那不光不要脸,简直就是禽兽不如了!”

    说着“嘭乓”两声,极其利落地甩上了房门。

    

    结果这一天,陆桓城和晏琛当真没有白日宣淫。

    倒不是阿玄的挖苦起了效果,而是陆霖见晏琛身子痊愈,欢天喜地地缠着两位爹爹一齐去集市游玩。陆霖自懂事起就眼巴巴盼着能被晏琛牵了小手出去逛,如今心愿得偿,兴奋得看什么都平添了九分趣意。

    三人先去南街瓦舍消遣,勾栏里笙歌鼎沸、锣鼓喧天,演一段走索爬竿翻筋斗的猴戏。又去茶馆品春芽,台上说书先生指弹三弦,讲一段不知真伪的前朝秘辛,词句抑扬顿挫,说的是幼帝韬光养晦十二年,临朝慧眼辨忠奸,一剑斩杀,血溅殿前。

    陆霖尚是孩子心性,沉浸在豪情万丈的朝堂故事里久久不能自拔,出了茶馆也惦念不忘。后来瞧见路边有卖小竹剑的,闹着非要陆桓城给他买。陆桓城不允,陆霖就闹,待闹过三遍,索性一赌气凭空消失了。

    晏琛拗不过,只好掏出几枚铜板,把小竹剑连同亲儿子一起买了回来。

    陆霖得了小竹剑,兴致勃勃化回人身,骑在陆桓城脖子上挥舞着大肆比划。三人穿过熙攘人流,离开长街,又去烟柳长堤走了一趟。陆霖看到临湖有人在放纸鸢,喜新厌旧,向爹爹们讨来一只长尾彩雀,也奔来奔去地放到了天上。

    这天玩得尽兴,日落回程时,陆霖早已疲累不堪,趴在陆桓城怀里呼呼大睡,嘴里还叼着一根没吃完的小糖人儿。

    晏琛抱着陆霖去沐浴,小胳膊小腿洗得干干净净,陪他一块儿钻进床帐,鼻尖对鼻尖地笑,相互贴着耳朵说一阵悄悄话。父子俩在被褥底下挠来挠去,小动作不断。

    大多数时候陆桓城都不怎么作声,只安静地从背后抱着晏琛,专心为他按肩揉腰。偶尔陆霖冒出脑袋来,他才宠爱地搭上几句腔。

    待到夜阑人静,陆霖终于敌不过浓浓倦意,枕在晏琛臂弯里睡熟了。

    “阿琛,你也累了一天了,身子还好么?”

    陆桓城关切地问。

    晏琛将怀里的孩子搂紧了些,回头淡淡笑道:“……不累的,还好。”

    

    卯时,破晓。

    经一夜长眠,天光微明,潮湿的早风吹开了青纱帐。

    晏琛在难熬的胸闷与心悸中突然醒转,捂着左胸,痛苦地咳嗽了两声。因为怕吵着笋儿,他其实咳得很轻,但身旁的陆桓城几乎应声就醒了。

    “阿琛?”

    陆桓城急忙扳过他的脸,只见他容色倦怠,唇面发白,牙齿紧紧咬着,鬓角浮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连忙道:“你身子难受?”

    晏琛喘得厉害,没多少力气回答,勉强点了点头。

    陆桓城见状立刻翻身下床,挪开了陆霖搭在晏琛小腹处的手脚,扯过一条狐绒氅子罩住晏琛的身体,把人抱出了被窝。

    “来,阿琛,我们去外边。”

    房门被悄然掩上,片刻之后,竹林深处响起了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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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胸口闷窒而压抑的痛感在一刹间烟消云散,他迷失在高潮绵长的余韵里,仿佛庭院一场春日午憩,熏风拂了柳枝、携着花香而来,让他无心俗事,只想闭眼酣然睡去。

    ……阿玄真的没骗他。

    

    陆桓城枕在晏琛肩头,侧过脸啄了他一口:“好些了么?”

    “唔,好多了。”

    晏琛面颊发烫,轻喘着点头。

    “既然渡精有用,阿琛可愿再吞一些?”陆桓城诱惑他,“为夫在所不辞。”

     ......................和.......................谐.......................


    第六十八章 归家

    

    曦光微明,薄雾在林间缭绕,淡去了叶片堆叠的翠碧色泽。

    墙底蔓开大片湿软的青苔,耳畔渐起零落的啁啾,清泉从院墙那一头引流而来,叮咚,叮咚,清凌凌落入小池……晨曦如梦,而竹篁幽深处,他们正享受着云雨之欢。

    晏琛平生最大胆的梦,也不敢妄想有这样一幕。

    玉足悬了空,胡乱地踩着一株青竹,竹壁冰凉而光滑。随着陆桓城一次次挺入他的身体,头顶的枝叶也在沙沙作响,竹竿晃动,落下许多细碎的长叶子,覆盖了身旁的泥土。

    陆宅的竹林并不算大,隔着数十竿直立的青竹,晏琛依稀是能看见西窗的,甚至还能隐约看见床边飞扬的纱帐。笋儿若醒了,趴在窗口朝外望一望,就能瞧见两位爹爹放浪缠绵的模样。

    他们……是在瞒着孩子偷欢。

    这个事实给了晏琛极大的刺激,他变得格外敏感,也极易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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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桓城似是想起什么,手掌摸上那片平坦的小腹,担忧地看向晏琛:“阿琛,你这儿……会不会已经有孩子了?”

    他眼眸清亮,而神情凝重。

    晏琛一时半会儿拿捏不准他的意图,犹豫着问:“你……想要吗?”

    “想,但不是现在。”

    陆桓城干脆地回答,随手弃下巾帕,捞起氅子把人裹了个密不透风:“你才刚回来,还远远不到怀孕的时机。灵息没固住,魂魄也太虚弱,要是肚子里再多一个小的折腾你十个月,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乱子。”

    偏偏眼下的景况极其糟糕,晏琛每隔几日便需渡一次精,如此频密,就算今天侥幸避过了,再有三五次迟早也会怀上。

    说实话,陆桓城根本不在乎此生能有几个孩子,他在乎的仅仅是晏琛一个人。他膝下有陆霖一个孩子便已足够,实在不愿冒着再次失去竹子的风险种出一片笋来。莫说难产血崩这些,甚至连呕吐、腰酸、腹痛的苦楚,他都舍不得害晏琛再受一次。

    陆桓城思虑片刻,道:“我让药铺送一些避孕的药材过来,你先养好身体,明年咱们再要孩子,可好?”

    晏琛浅浅地笑了笑,心底像有一汪暖流在缓慢涌动。他抬头看着陆桓城,温声道:“桓城,我不会怀孕的,今年的笋季……已经结束两个月了。”

    “笋季?”

    陆桓城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困惑地拧起了眉头。

    “嗯,笋季。”晏琛细细阐释给他听,“花有花期,笋有笋季,竹子虽然好养活,却也不是一年四季都能繁衍的。像我这样的青竹,只有过了秋末霜降,外头枯草上结出盐粒似的一层白霜来,才算到了生笋的时候。笋季不长,等早春积雪融尽,一下子就过去了。你若挑错了时候,在六月夏暑灌我一肚子精水,我是怎么也生不出孩子的。”

    今天正值晚春初夏,无霜无雪,自然难以孕育新笋。

    陆桓城仔细算过了日子,确保晏琛不会怀孕,心头一块沉重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眼前云开见日,忽然就觉得家里的竹子实在有趣极了。

    晏琛不像阿玄,阿玄天性散漫,化形时也喜欢保留狸子的耳朵和尾巴,晏琛却总是小心翼翼,喜欢把自己弄得与凡人无异。陆桓城时常忘了枕边人其实是一株青竹,唯有几样不能更改的竹子习性,譬如逢雨动春情,高潮落竹叶,会时不时地提醒着他,他的阿琛是一株妙不可言的青玉君子。

    霜降,立冬……距离晏琛的下一个笋季还有五六个月。

    陆霖一直闹着要笋妹妹,也许到了那个时候,晏琛身体痊愈,他们真的就可以添一个玲珑乖巧的小闺女了。

    陆桓城下定决心,打算用山珍海味把晏琛好好养起来,菩萨似地供在房里。

    

    两人拭净痕迹,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回到了苍玉轩。

    晏琛刚沾上床榻,褥子稍稍一沉,陆霖就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他一掀眼皮,看见竹子爹爹居然还在,开心得要命,猫儿似地往晏琛怀里拱了拱,娇声道:“竹子爹爹,亲!”

    说着小脑袋就仰起来,嘴唇嘟着,眼睛轻闭,睫毛一颤一颤的。

    晏琛宠溺地揉一揉他的头发,低头亲了一大口。陆桓城趁孩子暂时看不见,赶紧伏低身体,做贼一般悄悄钻进了被褥里。果不其然,他刚刚躺平,旁边的被褥就拱起了一个大包,陆霖蹭吧蹭吧地爬过晏琛,一头扑进他怀里,唤道:“木头爹爹,也亲!”

    啪叽!

    陆桓城捧起他的小脸蛋,重重地亲了下去,顺便用胡茬欺负了他几下。

    “哎哟哎哟,痒死了!”

    陆霖左躲右闪,两只小手挡来挡去,欢腾地跟陆桓城嬉闹。

    闹完了,陆霖在他们两位爹爹之间挤开一道狭缝,小身子嵌进去乖乖躺好,右边搂住晏琛一条胳膊,左边搂住陆桓城一条胳膊,两边都转头瞧了瞧,脸上露出满足而幸福的神情。

    他安心地睡了过去,呼吸均匀,唇角带笑。

    隔着孩子的小脸,晏琛与陆桓城安静地对望着,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瞳仁里清晰地看见自己。过了一会儿,他们同时伸出没被陆霖搂住的那只手,在被褥外轻轻触碰到一起,十指交握。

    

    四月廿七,陆霖过完了五岁生日。

    再往后就是仲夏时节,蛙鸣蝉嘒,白昼转长。晏琛在竹外居留的时间也与这日头一样,愈发地长久且安稳了。

    藤萝一瀑悬墙,绿帘蔓蔓。竹篁影止风静,浓幽翳翳。

    晏琛坐在临窗小榻上给陆霖念故事,念着念着,陆霖歪头睡熟了,他就给孩子盖上一块小薄毯,自己靠着窗棂继续读书。纸页上碎影疏落,偶尔漏进一线日光,微微有些刺眼。

    榻边小案上摆着一只浅盘,滚了梅子七八粒、青杏三四颗,俱用冷泉浸过。

    晏琛拣来吃了,酸津凉舌,能消一丝暑意。

    陆桓城前些日子重新照管起了家里的生意,每天都要出去忙活一会儿,但他舍不下与晏琛共度的时光,往往不到落日就会归家。这天回来时,他手中握了一枝初绽的小荷,俯身递到晏琛面前。

    “阿琛,我方才路过藕花小苑,发现菡萏都开了,你想不想搬回去住?”

    晏琛微怔:“回去住?”

    他接过那枝小荷,荷尖雨露未干,一滴晶亮的水珠沿着粉白花瓣往下淌。

    他出神地看着,表情忽而变得很温软。

    莲池,旧居。

    那是他怀着孩子时住过的地方,是他最熟悉的家。

    他……可以回去了么?

    陆桓城道:“之前你的景况不好,灵息紊乱,我不敢让你住得离竹庭太远。现在你好多了,我仔细一想,还是回去住更妥当些。藕花小苑毕竟还有一间耳房,我们可以辟出来让笋儿自己睡,否则三个人一张床,天天在林子里做一对落魄的野鸳鸯,我看你都快不乐意了。”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出来:“上回响动太大,还吵醒孩子了不是?”

    晏琛不由轻咳几声,捧着小荷扭过了头去,看到身旁正在酣睡的小陆霖,耳根顿时烫得嫣红。

     

    数日以后,他们迁回了藕花小苑。

    还是那扇红漆小圆门,还是那堵绿荫掩粉墙,但就在推门而入的一刹那,晏琛怔怔地立住了。

    仿佛……隔了一辈子。

    他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回来。

    场景是相似的,而时空骤然错乱。炎炎盛夏,他竟在此刻感到遍体发寒,嘴唇和指尖霎时消去了血色,开始剧烈发颤。

    他依稀看见五年前那个一无所知的自己正迎面赶来,轻轻撞上肩膀,与他擦肩而过,追着陆桓城的背影匆匆离去了。他心慌如擂鼓,想转头把自己喊住,告诉他不要去,前面根本没有什么收拾整齐的院子,陆桓城在骗他,等待他的只有一个深不可测的陷阱,一条无法回头的绝路。

    回来,不要去!

    会死的!

    就留在藕花小苑,把所有不敢说的秘密通通说清楚,把孩子平平安安地生在这里。

    不要去!

    晏琛冷得骨头都在咯咯作响,所有刻意埋藏在泥土深处的记忆,关于遮天蔽日的杉林、嵌金红绳的缚灵障、装着饭菜与茶水的食盒、比冰坨子还要冷的湿褥子……都争先恐后地涌到了眼前,要他再度看见,要他全部记起来。

    它们在周围不断地旋转,色彩炽烈,鲜艳得近乎夸张恶心。

     

    就在晏琛头痛欲呕的时候,冰凉的十指被人拢入了掌心。

    陆桓城从身后温柔地拥住了他,微微低着头,双手交叠,捂在他小腹处。

    “阿琛。”他沙哑地道,“对不起。”

    当年对你做下的那些蠢事,真的对不起。

    我想补偿你。

    想对你好一辈子。

    晏琛闭着眼,感受着他的体温,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昔时惨痛的画面在眼前一点一点淡去,他终于从记忆中彻底挣脱。

    五年了。

    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死亡的结局他终究没能逃过,所以,不必再无谓地试图挽救当年那个自己……何况,一切都已经过去。

    他或许一辈子也忘不掉,可每件事都有该翻篇的时候,他不能沉溺其中。

    至少眼下,他活得很幸福。

    时值六月盛夏,庭院孤花余一朵,这儿的莲池却花期正盛。上有红渠亭亭,风露送香,下有碧芰覆水,凌波沉影。一只小绿蛙跃出了池塘,扑棱扑棱地往山石上跳,陆霖跟在他们后面进门,一下子就眼尖发现了,兴奋地奔过去想要抓住它。

    山石旁边原先有一排湘妃竹,如今又新栽了几十竿,茂密地连成一片小竹林。陆桓城告诉他,倘若以后灵气偶尔不够了,可以先用这些竹子缓一缓。

    陆桓城是这样地爱他,所以,不要怕。

    不要怕。

    晏琛小声对自己说。

    上一次,他用自己的一条性命来相信陆桓城,这一次,他依然如是。


    第六十九章  雨夜(上)

    

    陆霖顶着一柄荷叶伞跑进屋的时候,陆桓城与晏琛正在窗边对坐饮茶,商量着该怎么开口说服他一个人去耳房睡。

    晏琛的意思是以征询为主,言辞尽量委婉。孩子毕竟还小,实在不愿意就先缓一缓,千万莫要强求。陆桓城的意思是单刀直入,开门见山:想要笋妹妹就搬去一个人睡,想和爹爹们一起睡就没有笋妹妹。

    陆霖全然不知自己连床也快留不住了,注意力还在两只合拢的小手上。

    他把小手往晏琛面前一伸,骄傲地道:“捉住了!”

    掌中咕咕作响。

    晏琛问:“小绿蛙?”

    “嗯!”

    晏琛笑了笑,用灵力化出一只竹编小笼给他。

    陆霖将手掌打开一条缝,让小蛙蹬腿跳进笼子里,然后关上笼门,拎到眼前,兴致勃勃地观望它在里头左蹦右窜,慌里慌张找不到出路。

    “木头爹爹,看我捉的小蛙!”

    陆霖献宝似地把小竹笼捧给陆桓城看,陆桓城夸了他几句,也懒得过渡,话锋一转直奔主题:“笋儿,木头爹爹要跟你说个事,从今晚起,你不能再和我睡了。”

    “啊?”陆霖飞扬的小眉毛往下一撇,“为什么?!”

    陆桓城指向晏琛:“因为你竹子爹爹回来了。”

    “可是,可是……”陆霖眉眼沮丧,支支吾吾地想要争取机会,“三个人也可以一块儿睡呀,你看,这张床明明有这——么大!”

    他奔到床边,尽力向两边展开胳膊,证明给陆桓城看。

    陆桓城拼尽全力才抵抗住了他可爱的小模样,坚决摇了摇头,意思是尘埃落定,永无转机。

    陆霖噘嘴:“真的不行吗?”

    “不行。”

    父子俩僵持对望,竹笼里小蛙乱叫。

    过了一会儿,小蛙叫哑了嗓子,陆霖也认了命,委屈地垂下脑袋,慢吞吞挪到晏琛面前,抽着鼻子,可怜兮兮地抬头看他。

    “竹子爹爹。”他说,“怎么办啊,木头爹爹以后不跟我们一起睡了。”

    就听哐当一声,陆桓城扑翻了茶杯,滚烫的茶汤连同绿叶泼了自己一身,慌忙扔下杯盏,跳起来七零八落地抖衣服。

    晏琛笑得前仰后合,也顾不得之前答应过要坚守阵地了,把陆霖往怀里一揽,柔声道:“没事的,还有竹子爹爹陪你呢。咱们两个人睡,不会孤单的。”

    风吹墙头草,想往哪边倒,就往哪边倒。

    陆桓城衣服抖到一半,手脚同时僵住,瞠目结舌地看向晏琛,不敢相信形势逆转,临到枕边的媳妇就这么没了。

    “阿琛,你是不是忘了刚才……”

    他试图力挽狂澜。

    晏琛却不给他说完的机会,笑盈盈地把陆霖抱到腿上,下巴蹭过他滑嫩的小脸蛋,笑道:“咱们笋儿这么小,才五岁,晚上一个人睡多怕呀,总要爹爹陪着才安心的,对不对?”

    “对呀!才五岁,多怕呀!”

    陆霖用力点头,娇声应和,笼里的小绿蛙也跟着响亮地咕咕了两声。

    

    这天午后,陆桓城的脸色青得像刷了一层漆。

    卧房宽敞而亮堂,梨木大床六柱六尺,只摆着孤零零的一个枕头。西边耳房狭小又闭塞,窄榻不过四尺,却挤了两个枕头。

    晏琛和陆霖舍下他,掩拢房门午睡去了。父子俩成天腻歪,容不得有人中途插足。

    陆桓城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听着窗外暑风吹荷叶、蛙鸣伴蝉躁,只觉人生一片惨淡。原本这时候他应该佳人在怀,抚摸冰肌雪肤,纵容兽欲逞凶,结果现在就像一堵塞满了干柴的灶台,烈火熊熊焚烧,欲求无处发泄,快要憋得七窍生烟。

    这哪是个有老婆的人?!

    陆桓城躺了一会儿,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再这样下去就要沦落到自渎的地步了,干脆起身出门,很是烦闷地往绣坊和布庄而去,路过荷塘时还不忘泼了自己一脸冷水。

    夏季炎热,绫锦、冰绸和薄丝刚卖空好几家铺子,一堆织染赶货的事务正待他定夺。陆桓城与管事一道忙碌了大半个时辰,奔波了几家绣坊,头顶的艳阳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隐去,天空积起了黑压压的一层阴云,风渐急,云翻涌,眼看着一场泼天暴雨临近了。

    陆桓城不欲在外久留,策马疾奔,赶在大雨洒落前回到了家中。一进藕花小苑,便看见荷塘里百朵碧伞乱翻,花瓣零落飞散,一阵湿风夹着潮气吹入竹林,耳畔沙沙摇响。

    晏琛已经睡醒了,正在林间一株一株地翻找湘妃竹,凝神聚心,压根没注意到他回来。

    陆桓城的脸色不由更加阴沉。

    他默不作声地抱臂站在门口,盯着晏琛,想瞧瞧他什么时候能发现自己。须臾,晏琛眼神一亮,对着一根细矮的小青竹敲了敲,朗声笑道:“笋儿,快出来,爹爹又逮到你了!”

    那小青竹左右微晃,忽然一道人影飞扑而出,抱住晏琛的胳膊,甜甜地撒娇道:“不算不算,我们再来!”

    晏琛正准备答应,隐约感到身旁阴风阵阵,仿佛始终有一道凌厉的目光在追随着他,下意识就往门口扫了一眼——果然,陆桓城一脸面无表情,旗杆似地扎在那儿。

    晏琛哪里猜得到他在生闷气,牵起孩子就迎了上去,微笑道:“桓城,你回来了。”

    陆霖也仰头打招呼:“木头爹爹!”

    这两个人往面前一站,陆桓城简直就像饥犬看到骨头、阿玄看到肥鱼,再大的火气也一瞬浇灭了,极其没骨气地变回那个温柔的好爹爹,弯腰抱起陆霖,在孩子鼻尖轻刮了一下,温声道:“快落雨了,屋外风大,我们进去避一避。”

    说着往前走了几步,经过晏琛身旁时,他心里刚刚消散的怒意又窜回来了一丝,于是压低音量,一字一顿地对晏琛强调:“快,落,雨,了,别后悔。”

    “嗯?”

    晏琛没明白,困惑地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

    

    当天晚上吃饭时,晏琛还没明白。

    给陆霖洗完澡、抱上床、盖好被子睡觉时,晏琛依然没明白。

    夏夜燥热,耳房开了两扇小窗,偶尔吹入几缕凉风。天边时不时滚过隆隆闷雷,劈下几道闪电。临近子时,一声炸雷突然响彻天际,紧跟着大雨倾盆,摧花折叶,周遭满是雨水砸瓦的声响。

    晏琛从潮热的睡梦中醒来,下意识摸了一把颈子。

    指隙水意淋涔,满手皆是虚汗。 

    屋外暴雨声声急催,雨珠蹦跳,溅落屋内,空气中漫开了浓重的湿意。晏琛怕孩子受凉,想下床去把小窗关紧,刚坐起来,薄软的布料若有似无地擦过腿根,他忍不住就低喘了一声。

     ......................和.......................谐.......................

    “唉……”

    多少年了,还是这副狼狈样子。 

    他轻声叹息,却不敢乱动,扶着窗框吹了一会儿凉风,想让身体尽快冷静下来。

     ......................和.......................谐.......................

    这不争气的身子……太想要了。

    晏琛无奈,终是屈服于心底的欲望,打算去卧房找陆桓城,然后便忆起了下午那句莫名其妙的“别后悔”来。

    他微微一愣,简直哭笑不得——陆桓城是有多小肚鸡肠,居然连自家孩子的醋也照吃不误。

    然而这时候他已经笑不出来了,一张口,吐出的只有粗重喘息。

    雨势太大,屋外一池碧水飘起浓雾,整座小苑被氤氲的湿气笼罩着。他的身体在情欲中煎熬,想要一个人捱过今晚……希望太渺茫。

    指尖凝出一缕灵息,施下隔绝雨声的梦障。

    晏琛忍着体内汹涌的热潮,锁好窗户,为孩子掩实褥角,又四下环视了一遍,这才匆匆奔向对面。

    但陆桓城竟不在。

    晏琛推门而入的时候,一道白惨惨的闪电正巧劈过天空,映亮了凌乱而空落的卧房。窗扉整排大敞,雨水肆意灌洒进来,床边纱帐飞扬,可里面被褥平整,空无一人。 

    亮光一闪即逝,周围重新落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桓城?”晏琛心里害怕,颤声道,“桓城,你在哪儿?”

    风雨潇潇,无人应答。

    晏琛站在屋子中央不敢擅动,抖着嗓子又唤了一声,还是没有等来回应。他吓得脸都白了,一步一步摸索着往后退,突然后背撞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他就被一双结实的臂膀用力抱住了。


    第七十章 雨夜(下)

    

    火热的吻密密落下,在颈背,在脸颊。

    “你来干什么,嗯?来干什么?不是要陪笋儿么,怎么半夜寻我来了?!”陆桓城讥讽他,语气里妒意沸腾,“你说啊,阿琛,说说为什么来找我,是不是这儿……痒得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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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桓城故意挑要命的时候逼问他:“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跟谁睡?笋儿,还是我?”

    “啊……跟你!跟你!!”

    晏琛不管不顾地尖声哭喊。

    快感激荡如浪,他被无边无际的酥爽吞没,竟觉得世上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陆桓城不生气、不作弄他,要他做什么说什么都可以,便干脆舍弃了最后一点自尊心,叫道:“桓城,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唔……我错了,我跟你睡,你放过我吧……”

    他哭得惹人生怜,陆桓城本是一时冲动,哪敢真的往死里作弄他。

    晏琛从湍流落入静水,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含泪瞪着陆桓城:“你欺负我。”

    “我认错。”

    “我要回去和笋儿睡。”

    “不行。”

    “……你还欺负我。”

    ......................和.......................谐.......................

    陆桓城咬牙感叹,好好的一根清俊竹子,与那不要脸的狸精混迹几日,倒是媚术小有所成,顺利出师了。

    不过……他喜欢得紧。

    真心喜欢。

     ......................和.......................谐.......................

    

    这天后半夜陆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神奇地挪了床。

    梨木雕花,六柱六尺,垂放一帘薄青纱。

    他回到了卧房里?

    “竹子爹爹!”

    他诧异地爬起来,碰了碰晏琛的脸:“我们怎么回来了?”

    晏琛这时睡得正香,面泛红潮,眉眼间春情未褪,呼吸还带着一点隐约的喘息。陆桓城自然不许孩子吵醒他,立刻压低音量回答:“我反悔了。”

    陆霖天真地眨巴两下眼睛:“为什么?”

    “因为舍不得你爹。”

    看在骨肉情分上,勉为其难多添三字:“还有你。”

    陆霖点点头,像是接受了这个理由,然后又眨两下眼睛,欢快地问:“那……我能睡你们中间吗?”

    话音刚落,他身子一倾,作势就要爬过来。

    “不能。”

    陆桓城无情地回绝,把已经趴到晏琛身上准备翻山越岭的小家伙给扳了回去。

    陆霖一屁股跌回床内,委屈地干瞪眼:“为什么不能?”

    “因为木头爹爹和竹子爹爹分开睡,就生不出笋妹妹。”

    “啊?”

    陆霖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探出脑袋往他们中间偷偷看了一眼,又飞快地缩回去,连声道:“不分开睡不分开睡,笋儿睡里头,妹妹睡中间。”

    说着就乖乖躺回了被褥里,闭上眼睛,盼着妹妹快些到来。


未完待续


PS 原文鲜嫩多汁,但由于微信审核很严,所以河蟹比较多,请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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