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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恩·瓦伦汀诗13首

吉恩·瓦伦汀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美国诗人吉恩·瓦伦汀出生于芝加哥,毕业于拉德克利夫学院,在纽约生活多年。她的第一本诗集《梦的叫卖者》曾获1965年耶鲁青年诗人奖。第13本诗集《天堂衬衫》在2015年由Copper Canyon出版社出版。诗集《山中之门:1965—2003与新诗选》获2004年国家图书奖。此外,她还荣获2009年美国诗人学院华莱士·史蒂文斯奖和美国国家艺术基金会、班亭研究中心、洛克菲勒基金会、古根海姆基金会的奖励。她是纽约州两届桂冠诗人。2014年,美国艺术暨文学学会为她颁发了卓越文学成就奖。吉恩·瓦伦汀曾在沙拉劳伦斯学院、纽约大学研究生写作班、哥伦比亚大学、曼哈顿92nd Street Y艺术中心任教。




曼德尔施塔姆

1934至1935年,他在莫斯科被捕,囚禁,后来与妻子娜杰日达·雅可夫列夫娜·哈津娜一起流放到沃罗涅日。


我母亲的房屋

俄罗斯


多么镇静母狼青铜的乳房

她皮毛四周的

光,缀满霜星


我四十三岁

莫斯科我们活不下去


俄罗斯

铁鞋

它那撑不开的

弧形的长和宽


俄罗斯古老的

菜窖古老的

地底下的血嘴

把我们拖向她的深处

没有躺下的余地


你可怜的手

一次又一次

牵引我的头脑

回到你乳房那小小的

营火


沃罗涅日我们活不下去

哪怕我伸手

去握你的手,没有用。



雪景,在玻璃球里

纪念伊丽莎白·毕晓普


一片拇指大小的风景:雪,覆在山坡上

在中国。我把手里的玻璃球倒过来,

看雪

吹拂在一位中国妇人的四周,

她静静地工作,

拖着沉重的轭

上山,朝远处的房屋。

从厚厚的玻璃球里向外看

她会看见我手指的线条,

不合时宜的冬天的树,一动不动,隔着雪……


不再有长者。

波士顿的雪使你曾在的街道

暗淡,柔和……

比你更老的树,还活着。


雪停了,重现天光。

朦胧的,朦胧的蓝色远方……

那里是否有一个东方?一个西方?一条河?

在那里,我们是否能正确地生活?


我再一次朝玻璃里看。你,

在中国,我可以与你对话。

雪已落定;但是很冷

在那里,你所在之地。


你背负着什么?

为了什么缘故?穿行在如此艰难的风

和光之中。

——你把目光投向外面的我,

你说,“我们所背负的没有区别,你的呼吸,

你说的话,与我的同样生动,

在这玻璃之下,玻璃之外;我们这些人出生

在活着的大地上生活。



月亮男人


“在这里我们也敢于希望。

——罗马诺·瓜尔蒂尼


向我们游下来

多少光年

变换着路线

那是他的玩笑,他黑夜的

恐惧,朝圣者的攀爬。


半途中

他扔掉他

白银的外套

看见苍翠的地球

第一次闪烁:


最轻盈的女孩

最厚重的海

苏醒过来

迎向他的手掌。


他为一对亲密的伴侣

铺设一条白色的路,

那么周到;听见发光的

男孩和女孩,鸟和鸟

畅游


在他绿色的水域。

洁净对抗一切

在最后的时辰

全然孤独,月亮男人

袒露无遗:


这密集是他的盐

他的女孩

他的天空

他的工作

他的地板。




苍蝇会否记住我们


苍蝇会否记住我们

我们记不住它们

我们说“苍蝇”


“女人”

“男人”


你去了

经过我的手

我经过你的手


我们的脚印

在彼此身上

经受渴





布满沙石的路,艳绿色两寸长的蜥蜴

路上的一点光亮


一支自动书写的笔

一阵迷雾吹过,从迷雾里


我梦中从之啜饮的葫芦

也从我啜饮


——是谁教会我思考而非不去思考?

这支笔它的思想


平躺在书桌的思想上

琴弓躺在弦上


保持

静止




密苏里河在说话


给乔纳森·邓恩,1954—1988

蒙大拿,狼溪


乔纳森,

我是珍珠

是所有世界的渔网上打结的珍珠


是你头顶王冠上的宝石

绿松石


象牙色的胚胎

我等候的螺旋


播种与收获

打捆与迈步


播种面包

收获面包


无力,我承诺

火与骨与肉


我付出的一切我将收割。





我留下了我的衣服

和书

我的皮肤

一条蛇

——乡间唯一的一条!

我们的符号

生活两次


***


蜣螂滚动着粪球

横穿大地

蜣螂的象形文字:

重生:

蜣螂同太阳一起滚动

横穿天空

大西洋


***


再也没有人

可充当我的房屋

我也不是他们的

家并非词语但

我的嘴唇认识它

它将到来它将融化

像火炉上的冰我将饮下它。


***


你从你自己身上走过

仿佛走过一条土路

黄昏的十字路口

穿过一片田野局外人

一片田野和一片田野

脚步走在你身旁太阳

越过一条线太阳对你仁慈照你。


***


抬头看太阳的光点

浮动在水的另一面


从一棵白松下

看星星浮动

在夜空的另一面没有分界线


***


落雪

填满我们的足印


写下一个词

替换它


在窗畔

两棵白桦,在疾风中。


***


雪降落

从大西洋


吹向它外部的奇异


一块煤上的一口气




框架之外


这已足够,此刻,无论身在何处,

那里有你热爱与之交谈的人。


并倾听。

慢慢我们可以对彼此讲述一些自己的事:

奔波,安顿,暂时的化解;失落,与平复;

热烈而愉快的奔走,那么确定;枯燥的、甜蜜的

禁锢,人的沉默;

回头朝孩子的里面看,

他们血液中规则、淡漠的扑闪;苍白,庄严,

他们,睡梦中的长腿动物之神,

在体内生长,当他们熟睡。




“记录在案”


橘子皮,烧掉的信,照亮草丛的车灯,

全部有目的地——我们所做的一切——全部

不曾消失。但转变。照片中太阳的咆哮。

挪移的海岸线。结冰线。我们皮肤中的细胞;我们的聚会,

我们的独处。我们的眼睛。


蜜蜂在窗边冲撞;飞出去,自由:一个生命

不伤害,不羞愧。那个女人,我的朋友,

逆着她的生活绕圈,一种婚姻生活;那个男人,我的朋友,

孤僻,不受约束,开车离家出走;他们开着车,驶向

彼此——


我知道,那坚定的,一半缺失的,自觉的意志;那最初寒冷的孤独

一再地,在公共生活之外,维持原样;


然而,说出我知道——是否意味着接近?


我梦中出现的词:“记录在案。”录入员,1.法庭上

录入事实,做记录或公证的人……


在场,倾听;不侵犯。另一种孤独……


我观察她的脸。线条里透出意志、善意、饥饿。沉默。

从厨房的一件事物走向另一件,看看窗外

别人家公寓的窗户……一个女人

走来走去,在天井对面,烹煮晚餐。她在为多少人

做饭?现在她给植物浇水。她在思考着

什么?她的头,她的手臂,看上去那么和谐……


“一切发生的事,发生一次便终止。真的吗?

真的,又如何?


是的。你的故事;你全部的希望;你完成,你打破。转变,

“真的,又如何?”一切未曾消失。你将是最后一个;


她笔记本上摊开的一页写着,我好冷,我

头疼。


到这里来,来我这里,待一会。——有一天我们终将

说出,这件事是我所为;还有那一件;我就是那个女人。

有一天,我们终将接受这一切,暴力,把它握在我们的

手里……那在我们之后到来的人,或许会

理解我们;原谅我们;正如我们原谅我们的父母,我们的

祖父母,他们游离于远处的生活,他们的

静默……

还有那些曾经亲近的人但愿我们的情谊会改变,

会修补……


到这里来。事情会改变……


她留在家里;


不侵犯期待着,在原地,在安宁中




一些米


一些米装在束口的袋子里:

米洒了,

我们要把它扫起来……

你死后,这里会留下什么?

没有米

没有茶

留在某一地点,当僧侣

打翻茶杯

没有

没有




关于爱


1

不当你走向她

(哦她如是告诉我)我只好求助于

她她她她:虚空:


黑洞独自坍塌

在白色潺湲的水流下



2

“轻如同孩童杯中的牛奶,

我将把你举在唇边,

我将喂养你,”温柔的黑醍醐

谈论着爱,母亲,醍醐之上帝,

母亲,一切温柔之茎。



3

牛奶之光

银子般的路

投在水上的丝带,你怎样

跟随你的脚步跨越我的嘴,

跨越我的头发;


水珠,

明亮而高贵的光之项链,你怎样

用你的线将我穿起,穿起

我的双唇,它们丝绸的

茎。




指北针


我曾有一艘船

遗失了食物

和鞋子


枯空的手腕

用食物注满它

用鞋子注满它


有人说我们像升向天空的小圆点

在大雪中穿行

世界开始打旋


从一个不朽的皮囊

到另一个不朽的皮囊


现在我们进入死木的漩涡

里面有火

死木有火




我们拣选母亲的东西


那一天我们开始

用大地的意念画雪

用面包的意念画天空

然后我们接受这个时辰,点燃最后一根蜡烛。

这枚戒指给你。这盏灯。


史 春 波 /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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