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大货司机的四天三夜

11月4日，广东省佛山市，孔令玉（左）和孔永胜开着大货车出发，翠绿色的树木从车窗外闪过。他们要把38吨快件运往4400公里外的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乌鲁木齐市，一路上他们将经历南方的雨和北方的雪。

渴了灌两口矿泉水，饿了啃两口干馒头。无聊时听歌，或者干脆自己吼几嗓子。11月4日至7日，行车限时68小时内，单程4400公里，途径7省区，大货车司机孔永胜和孔令玉全程轮换驾驶，把38吨快件从广东省佛山市运到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乌鲁木齐市。他们在出发35小时内抵达甘肃省兰州市，装卸部分货物后继续西行。

今年9月开始，他们就开着快递货车不停往返于广东和新疆之间。这是他们作为物流人参与的第一个“双11”。

刘飞越 | 摄影写文

11月5日早上7点，陕西境内。

11月5日下午7点，快到甘肃兰州时，下起了大雪。

11月6日上午10点，甘肃省武威市，货车沿祁连山行驶。

11月7日上午10点，新疆境内。

45岁的孔永胜和35岁的孔令玉是广州一家物流有限公司的两名货车司机，两人是甘肃同村的老乡，都是多年的大货车司机。孔令玉以前给老家的工厂运原材料，自己联系客户。后来厂子停产，他离开家乡给物流公司当司机，现在每月固定工资1万多元。收入比以前少了，但他不用再操心货车保养和客户关系。

和以前跑长途货运不同的是，现在司机们手里多了智能手机、货运App等工具，公司对时效要求也更严，每迟到1分钟，两位司机将被罚款5元。车上载着的快递的运动轨迹，正被无数买家在手机App上实时跟踪。

11月4日下午6点，货车进入湖南境内，换班休息的孔令玉在手机上看女大货司机的短视频。驾驶时他们会听歌解闷，有时跟着唱几句。

11月4日下午6点，湖南省衡东县雁城服务区，他俩用锤子敲打每个轮胎，检查车况。

11月4日晚上10点，孔令玉开着大货车赶路，后排的孔永胜睡觉，他们通常每4个小时轮换一次。

11月4日上午11点半，在广东佛山，随着“咔嚓”一声，一件将被发往乌鲁木齐的快递被锁进16.3米长的集装箱。货车司机孔令玉面向集装箱后门，左手拿着快递编号单据，右手按下手机快门，将照片传给公司数据库。从这一刻起，这件快递和两位司机一起进入了长途奔袭。

车子慢慢驶离转运中心，穿过广州城，横跨黄埔大桥一路北上。此时车外气温20多摄氏度，两人身着短袖，翠绿色的树木从车窗外闪过。孔令玉说：“南方的冬天跟我们那里开春似的。”这条线路能经过他们的家乡甘肃，但他们没有时间回家看看。

一路上，两人经历了南方的雨和北方的雪。车入陕西，开始下雪，路面结冰；过甘肃、新疆，又要面对茫茫戈壁和荒漠，每一段路他们都不敢放松。公司12名跑这条线路的货车司机，全是熟悉冰雪路况的西北、东北人。

为防止疲劳驾驶，两名司机每4个小时轮换一次，换下来的去驾驶舱后的小床上休息，他们早已养成了倒头就睡的习惯。夜间或者在路况稍差的路段行驶时，他们换班的间隔会缩短。

渴了灌两口矿泉水，饿了啃两口干馒头。无聊时听歌，或者干脆自己吼几嗓子，偶尔路边停车三五分钟，他们就检查一下车况。

孔令玉说，他不抽烟，瓜子是他一路上最好的伙伴，“只要嘴不闲着，就不会困。”而孙永胜差不多每天要抽掉三包烟。孔令玉说，一到夜里，他们连眼睛都不敢多眨一次。

安全要保障，时效也要保证。为了抢出时间来，两人只能缩短中途停车的时间。单程4400多公里的行程中，他们除了在服务区检查轮胎、吃饭和换班，剩余时间几乎全在车上。大货司机常年久坐，孔令玉血脂高，每天需要吃三次降血脂的药。

11月5日早上8点，陕西省丹凤服务区，孔令玉在洗手间洗脸。

11月5日上午9点，陕西省丹凤服务区，两人各买了一个肉夹馍、一个茶鸡蛋、一杯豆奶，在车上解决了早餐。

11月6日早上6点 ，兰州的物流转运中心，孔永胜起床后洗脸。为了省钱，也方便早起，前一晚他们在车上过夜。

11月6日下午两点，甘肃省山丹服务区，他俩吃花卷和羊肉白菜汤，这是抵达目的地前最后一次正餐。

11月6日晚上7点，路过甘肃没能顾上回家，孔令玉在换班休息时和他的一对双胞胎儿女视频通话。

11月7日上午11点，进入乌鲁木齐境内后遇上堵车，孔令玉（右）用手机上的地图App查看前方路况。此时他们行驶已经65小时，但将堵车情况上报公司，可以免于被罚款。

5日晚上8点，货车驶入甘肃兰州的转运中心，工人们开始卸货，两人抽空去吃了碗牛肉面。第二天一早就得出发，在旅馆容易睡过头，两人选择在车里过夜，还能省钱。

清晨6点，车加满油，他们继续向西北行驶。几天前兰州境内发生导致15人死亡、45人受伤的特大车祸，他俩把相关新闻都仔细看了一遍，分析事故原因。孔令玉说，长途跑车，气候变化快，雨雪霜冻的天气都能赶上，堵车加塞儿的情况也常有，最考验司机的应变能力和驾驶经验。

7日夜里1点，车子进入新疆哈密境内。遭遇了15公里走了近2个小时的堵车，下午两点，他们终于抵达乌鲁木齐的转运中心，这一趟运输总算结束。此时，他们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吃饭。

“双11”期间，他们在往返之间的休息时间从平时的六七小时被缩短至两小时。两个小时后，他们的车又挂上另一个装着新疆特产的集装箱，启程前往广东。

这一趟到达佛山时，2018年“双11”已经开始，休息一天后，他们还要继续开着货车赶路。“双11”加速运转的物流网络让孔令玉忘了下单自己提前相中的一双运动鞋和一套运动服。孔永胜22岁的儿子在老家的饭店学厨，已经交了女朋友。“再跑几年，给儿子娶个媳妇，就可以回家养老了。”孔永胜说。

（作者为《天下网商》杂志社高级摄影师）

编辑 | 李峥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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