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突如其来的传染病让2020年的还乡变成了会被一直铭记和不断提起的故事。我的故乡身处这场变故的中心,于是关于它的记录,是慌乱的,荒芜的,寥寥的。
疫情期间,医院变得更为肃静。病房里的电视开着,但没有人看。
封城期间,我和妈妈、爸爸尽力寻找可以活动的无人地。
清明节,我随家人回老家祭拜先人。奶奶养的蜜蜂也没能熬过这个冬天,散了一地。山中多雾,朦胧迷幻,一切不像真实的。
清明回老家给奶奶上坟挂青,我拾到贝母的花瓣。奶奶生前常咳嗽,她总爱买点儿贝母,说可以润肺。
我本来打算讲一个很清楚的故事:拍摄我的奶奶,因为她身体不好,我想做一本留住奶奶的相册。但她在年初三的时候去世了,我与她相处了一周时间,我发现我完全无法做到在她深陷病痛的时候举起相机,我与她的痛苦是相连的,我只拍了一些物件,关于那些日子。因为疫情我没能见奶奶最后一面,甚至没能参加治丧,没能好好告别,每天也在网络上读着别的平凡人的生死离别。那段时间,好像整个故乡都沉浸在悲凉的氛围里。我的记录也因为封城、隔离等因素变得很破碎,有些是围绕了家庭,有些是城市的角落,有些事深山里老家的影像。我没有给这些照片编号或者排序,因为我不想总是相同系列的照片被排列在一起,我想试着忽略掉拍摄的线索,只是靠视觉的情绪去讲故事。照片里的水面都是来自一条河—清江河,这是“土家族的母亲河”,母亲河的寓意是“生养”,和离别是相对的,就像小城逐渐迎来春天,恢复生机,我相信希望会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