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泰元语｜虎年聊虎：英文里的中国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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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里的中国虎

 文/曾泰元 

虎年到来。我老家在虎尾，台湾省云林县虎尾镇，父亲又是属虎的，因此对虎年特别有感情。

“虎年”英文的标准说法是 Year of the Tiger 。传统上，生肖年的英文词语被视为专有名词，所以 Year 和 Tiger 这两个实词的首字母常会大写，而 of 和 the 这两个虚词则全部小写，Tiger 的前面加定冠词表泛指统称，所以 the 不应省略。另外，在文章中，词组的最前面经常要加定冠词，写成 the Year of the Tiger，用以限定 Year 的范围和内涵。然而如果作为独立的标示语，那么这个居首的定冠词经常省略，以基本的形态 Year of the Tiger 面向受众。

上述的细节或许有些琐碎，不过都是语言规范需要细心留意的。

作为体系的生肖，英文说 Chinese zodiac （字面“中国的黄道十二宫”），在文章里，前面也要加定冠词写成 the Chinese zodiac 。至于个别的生肖，可以说 Chinese zodiac sign （字面“中国的黄道十二宫符号”），也可以说 animal sign （字面“动物符号”。仿造自英文既有的 star sign “星座”），上下文清楚时，甚至可以简称为 sign （字面“符号”）。

中国的十二生肖有十二种动物，这些动物的英文或有不同的翻译，不过汉英之间的对应大致如下，首字母习惯大写：鼠（Rat）、牛（Ox，也用Cow）、虎（Tiger）、兔（Rabbit，也用Hare）、龙（Dragon）、蛇（Snake）、马（Horse）、羊（Goat，也用Sheep或Ram）、猴（Monkey）、鸡（Rooster）、狗（Dog）、猪（Pig，也用Boar）。以“虎”为例，其他的依样画葫芦，用英文问人生肖时可说：What animal sign are you?（你是什么生肖的？）回答可说：I’m a Tiger.（我属虎）。请留意，生肖动物的英文单词一般首字母大写，此处要加不定冠词a，用以表明这是个例。

除了生肖之外，中国的虎在英文里还有不同的展现。

我在虎尾出生长大。“虎尾”是个文言文才有的古汉语词，用以比喻危险的境地。英文有个习语 to have a tiger by the tail （字面“抓住虎尾”），指的是处于难以摆脱的尴尬险境，麻烦大了。没有证据显示这句英文借自中文，然二者语言近似、语义相仿，让我这个虎尾人倍感亲切。

有趣的是，to have a tiger by the tail （抓住虎尾）有个义近的习语 to ride a tiger （骑虎难下），却是源自中文。权威的《牛津英语词典》（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简称OED）明载，to ride a tiger 直译自中文成语“骑虎难下”（after the Chinese proverb “He who rides a tiger is afraid to dismount”）。英文习语只取了前段的“骑虎”，省略了后段的“难下”。

众所周知，paper tiger 译自中文的“纸老虎”，许多英文词典都有收录。毛主席1946年的名句“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被译为 All reactionaries are paper tigers，从此 paper tiger 这个词语在英语世界的知名度大增。然与大众认知有所出入的是，OED 的书证表明，paper tiger 早在1836年就出现了第一个用例，出处是英国外交官 John Francis Davis （约翰•弗朗西斯•戴维斯，汉名德庇时）写的 The Chinese （中译本书名《崩溃前的大清帝国》，2013年光明日报出版社出版），书证的原句是：A blustering, harmless fellow the Chinese call “a paper tiger”.（气势汹汹、没有危害的家伙，中国人称之为“纸老虎”。）

许多英文词典也收录了 Tiger Balm （虎标万金油，字面“虎膏”），今称清凉油，此乃一种芳香药膏的商标名，华人胡文虎百余年前在南洋研制，产品风行世界。

虎分布于亚洲，中国境内有东北虎（Manchurian tiger ，字面“满州虎”。又称 Siberian tiger ，字面“西伯利亚虎”），以及中国特有亚种、濒临灭绝的华南虎（South China tiger）。这些英文词语都是固定的说法，大型的英文辞书有录。

美籍华裔的耶鲁大学教授蔡美儿（Amy Chua）2011年出版了《虎妈战歌》（Battle Hymn of the Tiger Mother），捧红了 tiger mother （虎妈，简称 tiger mom）这个英文的说法，指的是教养子女时高压严格、逼促其取得高成就的中国（或东亚）母亲。OED 收录了 tiger mother ，但书证显示并非蔡美儿首创，早在1907年就有用例了。

我的办公室珍藏了一只精美的西安虎头枕，一对骑着俏虎的北京兔儿爷。傍此品，书此文，祝愿我们的虎年吉祥如意，虎虎生威。

作者简介

曾泰元，上海杉达学院英语系教授、台湾东吴大学英文系原系主任、国家语委汉语辞书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英语世界》编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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