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纬:观世界,世界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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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多年前,是世界在看我们,探险家、传教士、外交官、旅行者、商人、学者,他们透过镜头打量着东方大国。一百多年后的今天,我们走出去,见识外面的世界。而我们如何看外面的世界,也是外面的世界如何看我们的另一种方式。
20世纪80年代以来,伴随着改革开放,种种久违的外来文艺派别一拥而入,至少有一段时间,文艺圈言必称“现代主义”,模仿成为一种时髦。另一方面,传统与本土理所当然地被视为保守、狭隘的同义词。尽管很多人对于现代主义的实践并不彻底,但是,外来文艺还是引起了强烈的反弹。尽管传统文化可能扮演多种角色,多数人还是仅仅视之为一种美学资源。
所以在今天,在谈论向外的观看时,我们必须正视本土的当下经验。这不仅包含了本土文化的再现,而且要清晰地意识到本土文化与现代性以及全球化之间的融合或紧张。我们来自本土,这是一个不可更改的事实;本土是我们的负重抑或是我们的资源?这取决于创造性转化的成效。
透过眼镜拍摄的自由女神像,美国纽约,2015年5月15日 李木子
当这种转化无法实现的时候,本土往往被解释为传统和历史,本土被单纯地视为传统的最新一幕。当下的经验通常被阻隔于本土这个概念之外,导致许多人不愿意认可当下经验的复杂性—我们置身于一个全球化世界,大众传播媒介正在或已经形成一个公共空间,影视和互联网将天涯海角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联结起来,物理距离、财富观念、虚构与现实、科学与神话、公共领域与私人领域都在出现深刻的转折。这种状况不仅发生于繁闹的都市,同时也在改变边远的乡村。
无尽之桥,丹麦奥胡斯,2021年10月11日 张铖
通常意义上,世界观是指我们对事物的基本看法和观点。这些看法和观点的形成是居于我们通过对世界的观望之后,对自己在世界中所处位置的判断。在这一过程中,摄影可以扮演一个理想的角色。对于未来,摄影不仅能提供形象,而且还可以提供足够的智慧。
当摄影、本土、传统、历史、全球化,等等,这些因素形成了一个互相影响的矩阵之后,局面变得错杂了起来。无论是认为现代性中断了传统的逻辑,还是期待传统文化的智慧再度征服未来,种种单质的结论都不那么可靠。“言必称古人”也罢,“全盘西化”也罢,诸如此类的观点更像是赌气。摄影对此的理解在于,从日常细节之中发现各种因素的冲突、搏斗和相互制约。摄影所完成的事情不是论证某一个简单的大口号,而是深刻地描绘出历史演变的细致纹理。
一个熟睡的女孩,2013年 朱英豪
那些本土的传统、历史和文化,我们自身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它们的产物,我们就是被它们塑造出来的,对我们来说,这是相对熟悉、相对舒适和安全的区域。然而摄影可以带着我们去冒险和发现,去把幽暗的地方照亮,去整理和安放我们混沌的经验和生命,摄影诱惑和鼓励我们,大胆一点,一起走得远一点。我们和世界的关系,时远时近,动荡不宁,难以言喻,但我们有时难免犹豫不决,有时甚至质疑摄影,为什么把我们放进一片不确定的、过于开放的境地。这就是摄影带给我的奇妙之处,在踌躇中一切言不尽意或意在言外,我们的眼界与话语跟随我们来到内心和外界的陌生之地。
毫无疑问摄影带给我们对世界和对我们自身多维度的审视,同时作为一种在近代传入中国的外来媒介,摄影在中国传播和发展本身也是一个我们与世界关系的问题。
不可否认,以欧美为主的世界摄影史就是把世界分为主体和他者,把别人他者化。“他者”这个词很学术,是你我他的“他”,就是说要让你失去自我意识,你自己创作不出自己的视觉话语。当然你可能一直在拍摄,但是你看见的很可能都是别人已经看见了的,很可能都是人家不知不觉灌输给你的视域,所以,不仅你在人家眼里是“他者”,你自己也把自己当“他者”。这个过程在本质上是无声的,没有自我意识,没有自己的故事。这就是个权力机制,在它的内部当然会指认和生产他者,同时,在外部,它以巨大的规模和直到无意识的深度把自己的边缘地带、进而把全世界都他者化了。
于是,到了最近几十年的中国摄影师这里,一个古老的问题复活了,重新变成一个既陌生又崭新的问题,那就是我是谁,在我的身心,在我以外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什么是我的眼光、我的故事。摄影师们要在混沌错综的历史经验和文化冲突中省思自己的身份,他们要让人的无意识被赋形,获得意识。摄影师们从中获得了描绘、述说世界和自身的必要性和驱动力。
世界在望,相当多的中国摄影师在开辟新的领域,面对新的事物,他们要描绘出新的图景,关于人类、世界,关于他们自己。与前辈相比,他们显然更主动,更自信,思维更活跃,视野更开阔,方法也更多样。从较简单的异国风情猎奇,到越来越多的摄影师渐渐转化为更深入的探究,并有效融会自己的知识储备和生活阅历,让“世界”成为生命状态不可缺憾的一部分。摄影师首先看到他们要表达的东西,而不是仅仅拍下见到的东西,这是一个重要的转向。他们并非空无依傍,我们已经在他们的作品中看到,他们和时代潮流、社会发展存在明显的呼应关系。他们主动出去观看自身以外的广大世界,他们这些作品的真正意义,是它们往往能引起众多社会成员的情感共鸣,其意义将在社会成员相似的“感知结构”中得到充分权衡。观世界,世界观,终于成为了一个实际的、相互的行动。或许,中国摄影师的“世界在望”是在捕捉自己生活和经历的影像,但众多的观看者则是从经验的角度来理解摄影作品,就此建构起广泛的想象和思考,在我看来,这恰恰就是艺术评论家彼得·普拉根斯说的:“恢复摄影与现实的特殊联系。”
我们不难察觉,摄影在向数字技术加移动互联网的转变过程中,每一种造物或者对象都变得更加可塑了,更适宜于人的广泛操作,也潜在地成为摄影师各自的选择。摄影行为,曾经要求观众和作者的在场,现在正逐渐演变成一种更加便捷、更加普及、更加无所不在的交流策略。
数字技术加移动互联网图像,比传统的摄影和传播方式更加流动,为人们提供的体会和经验可能更加开放。我们对世界的观望与其他人对世界的观望,通过摄影,再通过互联网,也包括通过像《中国摄影》这个“世界在望”专题在纸媒与新媒体上汇集、叠加在一起。这是一种新的成像策略,与其说是清楚地定义环境,不如说是给人们自身的好奇留出更多的空间,关于如何发现,发现什么,同时也为摄影的发展变化留下了足够的余地。由这些可能性带来的世间万象,或许停留在取景框上是短暂的,却提供了无限的视角与媒介的联合,不断加以更新。
猛犸社区活动中心的球场,美国黄石国家公园,2020 年6月19日 郭备华
当然,摄影师的确不是哲学家或思想家,他们是脚踏实地的行动者,志在忠实于复杂而具体的体验和经历,同时,他们也在积极探索摄影艺术作为一种方法论和认识论的新极限,他们说:此时此刻,让我们看看摄影能做些什么,究竟还能到达什么地方。
本文首发于《中国摄影》杂志8月刊专题“世界在望”
姜纬,摄影评论家、策展人、出版策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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