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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
沃尔夫冈·提尔曼斯，2022 丹·伊普 摄
德国艺术家沃尔夫冈·提尔曼斯（Wolfgang Tillmans）出生于1968年，是第一个以摄影为创作方法的特纳奖（Turner Prize，2000）得主，曾被西方艺术界誉为“重新定义摄影之人”。自早期关于青年文化的直接摄影到与印刷技术相结合的创作，对后来转向对影像物质性的关注以及在音乐领域的跨界参与，提尔曼斯一直以一种轻松但又精准的视角把握着媒介与感官在文化思潮中的契合与断裂。2022年9月12日，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为沃尔夫冈·提尔曼斯举办的个展“无惧地看”正式向公众开放，这也是这位当代摄影艺术家在纽约的首次博物馆回顾展，共展出照片、视频和多媒体装置350余件，它们被按照松散的时间顺序在博物馆的整个六楼展出。展览在9号会员日开放后艺术新闻（ARTnews）网站上就已有专栏作家表示这将是本年度最佳艺术展之一。
“无惧的看”展览现场 ©️ 马修 MATHIEU BORYSEVICZ, BANK随着个人文化认同的变化以及对技术发展、政治环境的密切观察，提尔曼斯不断切换、组合着自己的创作主题与表达方式。他习惯将有关社会性的反思与个人生活中的私密瞬间并置，从直觉中总结出自身的视觉语言，而这也使得对摄影传统的继承与对新兴文化思潮的认同同时出现在他的作品之中。基于MoMA新近的当代摄影学术研究，并在与艺术家长达八年不断交流的推进下，本次展览突出了提尔曼斯作品中的哲学思考以及其独特创作方法是如何在强调诗意及其美学可能性的同时与社会、政治话题相连。
本文为MoMA为本次展览发布的概览式介绍，通过对展览现场的梳理描绘出沃尔夫冈·提尔曼斯上世纪80年代至今的创作线索及主要内容。
冰暴 (2001) Image
courtesy of the artist, David
Zwirner, New York / Hong Kong,
Galerie Buchholz, Berlin /
Cologne, Maureen Paley,
LondonWolfgang Tillmans: To Look without Fear沃尔夫冈·提尔曼斯在其整个职业生涯中探索了多样的摄影创作形式，并不断进行赋予照片意义的试验。自职业生涯早期开始，提尔曼斯就革命性地改变了摄影作品的传统展陈方式，他根据特定的空间语境设计照片的排布位置，并利用作品相互之间的视觉回应激活展览空间。本次展览跨越了艺术家从20世纪80年代至今的创作，不仅展示那些标志性的，或是不常展出的重要作品，更是梳理出艺术家如何使用摄影这一媒介与自身生活经历、所关注的社会议题，以及“归属感”（ togetherness）这一重要创作概念保持互动。策展人罗克萨娜·马科奇表示：“社会议题在他的实践中形成了丰富的脉络, 它们激发了提尔曼斯对如何观看，如何与‘观看’进行交流的思考。”提尔曼斯的艺术创作方法强调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以及对拍摄主题的伦理关怀。他一直在持续描绘弱势群体的生存状态，挖掘西方媒体对军事的审美化，为世界各地的弱势社区发声，并持续追踪全球化的扩散进程。
巨嘴鸟（2010) Image
courtesy of the artist, David
Zwirner, New York / Hong Kong,
Galerie Buchholz, Berlin /
Cologne, Maureen Paley,
London
“无惧地看”试图通过以不同媒介，不同形式的作品呈现提尔曼斯独特的展陈方法。在照片装置中，无框印刷品被贴在墙上或用夹子挂起，有框照片出现在杂志页面旁侧；墙上和桌面上的彩色图像、黑白照片和影印品如星群般聚集；视频投影和声音装置与展台相随。这些都展示出艺术家对视觉的民主性（visual democracy）的强调与提倡。提尔曼斯认为“我把我的装置视作我的观看方式、以及我所感知或想要去对环境进行感知的方式的映现。”
“沃尔夫冈·提尔曼斯：脆弱” 展览现场装置图，Yaoundé当代艺术美术馆，喀麦隆 2019 Image
courtesy of the artist, David
Zwirner, New York / Hong Kong,
Galerie Buchholz, Berlin /
Cologne, Maureen Paley,
London
蓝色的我-肖像阴影(2020) Image courtesy of the
artist, David Zwirner, New York
/ Hong Kong, Galerie Buchholz,
Berlin / Cologne, Maureen
Paley, London
展览入口处的作品首先展示了提尔曼斯对新技术形式的关注与参与，而这些创作则可追溯到他童年时期对天文学的热爱。正是通过早期创作中对望远镜的实验，以及后来针对复印机和录像机的尝试，使他最终找到了属于他的“摄影”语言。《维多利亚公园》（2007）描绘了两个朋友在东伦敦的一个公园里闲逛，但在形式上则表现了他长期使用复印机所产生的视觉体验。1986年，十几岁的提尔曼斯在家当地的印刷店里第一次见到复印机。他渴望打破摄影材料和技术的限制，在创作中经常将图像放大到400%，而这一渴望又与几乎同时代的电子音乐实验浪潮不谋而合。在2017年创作的视频作品《无题（腿）》中，一条赤裸的腿随着节奏缓慢旋转，让人想起19世纪“前电影”的运动影像研究，而它的垂直纵横比则让人想起属于21世纪的形式：智能手机的屏幕。
金星凌日(2004) Image
courtesy of the artist, David
Zwirner, New York / Hong Kong,
Galerie Buchholz, Berlin /
Cologne, Maureen Paley,
London
维多利亚公园(2007) Image
courtesy of the artist, David
Zwirner, New York / Hong Kong,
Galerie Buchholz, Berlin /
Cologne, Maureen Paley,
London
走进展览的第一个空间中，与提尔曼斯的早期影印作品摆在一起是，他作为青年亚文化和夜生活影像记录者而出名的摄影作品，其中包括《卢茨和亚历克斯坐在树上》（1992）和《化学广场》（1992）。这两幅作品都发表在20世纪90年代初的英国非传统杂志《i-D》上。杂志持续出现在他的展览及创作历程中也表明了他如何利用媒体平台的传播，去放大其照片理念的能力。
第二个空间则展出了提尔曼斯对音乐和表演的持久兴趣。他于1995年为《采访》杂志拍摄的传奇DJ乔安妮·约瑟夫（Joanne Joseph，以艺名斯莫金·乔闻名）的肖像，旁边墙体则悬挂着一副截然不同的作品《音响》（1992），这是提尔曼斯在牙买加金斯敦旅行时拍摄的，在那里记录下当地拉格音乐（Ragga）的表演现场。这张照片捕捉到了户外音乐节中不稳定地堆叠在一起的音响，描绘出的结构，既是一个能够产生雷鸣般低音的实验音乐手段，又像一尊雕塑。
关于这件事只有我是对的可能性有多大？(c) (2018) Image courtesy of the artist,
David Zwirner, New York / Hong
Kong, Galerie Buchholz, Berlin /
Cologne, Maureen Paley,
London.
星光 (2009) Image courtesy of the artist,
David Zwirner, New York / Hong
Kong, Galerie Buchholz, Berlin /
Cologne, Maureen Paley,
London第三个空间则展示出提尔曼斯对传统艺术历史题材和流派的颠覆。在他称之为“Faltenwurf”（德语，意为“布料”）的照片中，衣服被挂在暖气片上晾干，或是被揉成球状，或堆成一堆，暗指针对纺织物的绘画历史研究与思考。从20世纪90年代末开始，提尔曼斯越来越多地致力于探索在暗室中制造抽象图像的可能性，他尝试新技术，如使用彩色着色或使用手电筒在底片显影时操纵图像。在他纪念碑式的作品《我不想忘记你》（I don’t want to get over you，2000）中，作品标题灵感来自于一首由磁场乐队（The Magnetic Fields）创作的歌词，绿色条纹和黑色线条呈现出特别的姿态，与广阔、荒芜、脱俗的景观融合在一起。水泥柱 III (2021) Image courtesy of the artist,
David Zwirner, New York / Hong
Kong, Galerie Buchholz, Berlin /
Cologne, Maureen Paley,
London.在提尔曼斯的所有的实践中，视频作品是还未被充分认识的部分。他通常将运动、电子音乐、环境声音、技术和日常图像结合在一起。在展览第四个空间中就展出了两个这样的视频作品。《灯光（身体）》（2000-02）聚焦于一家繁忙夜总会中闪烁灯光，展现了从狂欢者的衣服和皮肤上升起的灰尘，并伴随着空气中催眠般的舞蹈节拍《止光 (The Hacker Remix)》。《豌豆》（2003）是一段关于煮豌豆的三分钟时长的特写视频，拍摄于提尔曼斯以前位于东伦敦的工作室，描绘了蔬菜运动与街对面的五旬节会教堂发出的声音之间相互融合的节奏。
“无惧的看”展览现场 ©️ 马修 MATHIEU BORYSEVICZ, BANK
自由游动 230（2012) Image
courtesy of the artist, David
Zwirner, New York / Hong Kong,
Galerie Buchholz, Berlin /
Cologne, Maureen Paley,
London
第五个空间是专门为作品《士兵：90年代》（1999）准备的，这是一件用放大的报纸照片做成的装置，意在探索视觉文化中的地缘政治内涵。在整个20世纪90年代，随着冷战紧张局势的缓和，西方报纸头版经常刊登士兵们从事休闲活动的图片，如吸烟、随意坐着或下棋，数千名军事人员被部署到冲突频发的国家参加联合国赞助的维和任务。提尔曼斯对这些匿名的、偶尔赤膊上阵的军人的照片中的情色意韵很感兴趣，因为他在此之前就注意到了酷儿文化和电子乐亚文化中迷彩与工装的穿着潮流。自我(2020) Image
courtesy of the artist, David
Zwirner, New York / Hong Kong,
Galerie Buchholz, Berlin /
Cologne, Maureen Paley,
London
“无惧的看”展览现场，观众在作品“法兰克，淋浴（2015）”前 ©️ 马修 MATHIEU BORYSEVICZ, BANK
“无惧的看”展览现场 ©️ 马修 MATHIEU BORYSEVICZ, BANK
第六个空间则展现了一些提尔曼斯在抽象与再现边界探索的作品，以及他对相纸的物质性的浓厚兴趣。2001年，蒂尔曼收购了一台工业尺寸的打印机，并开始试验有关重力的光学效应，他使纸张自由折叠和卷曲，并创造了一系列被称为“纸滴”的作品。“对我来说，照片本身一直就是一个客观对象”，而在作品《更轻的》（2005至今）中对色域的操纵则更是扩展了这一动势。在没有相机的情况下，相纸要么在暗室中被折叠，要么通过曝光被制造出折叠效果，然后再用有机玻璃将它们装裱。《银》系列（（Silvers，1992至今）也是这样的无相机作品，通过将相纸送入提尔曼斯有意未清洗的显影剂中，使污垢和银盐痕迹对显影的干扰显现。
银 152, chromogenic print, 21 5/16 × 25 1/4′′ (54.2 × 64.2 cm) (2013) Image courtesy of the artist, David Zwirner, New York / Hong Kong, Galerie Buchholz, Berlin / Cologne, Maureen Paley, London更轻的，白色凸面 I (2009) Chromogenic print in acrylic
hood. 25 1/4 x 21 1/16 x 2 3/8′′(64.2 x 54.2 x 6 cm). Image
courtesy of the artist, David
Zwirner, New York / Hong Kong,
Galerie Buchholz, Berlin /
Cologne, Maureen Paley,
London.
“无惧的看”展览现场 ©️ 马修 MATHIEU BORYSEVICZ, BANK”展览的中心空间展出的是基于提尔曼斯“真理研究中心”项目的一个新设装置。提尔曼斯于2005年首次提出了这种展示结构，即将朴素木制桌作为展示架构并在其上放置艺术家自己拍摄的照片、剪报和杂志印刷品，并将它们混合排列。提尔曼斯认为这一展示策略是为了质疑绝对主义（Absolutism）的概念：无论是布什政府声称伊拉克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来为发动战争辩护，还是任何形式的宗教教条。他还期望借此体现出人类寻求真理的普遍愿望。这个房间中有一半的桌子包含2000年代早期装置的材料，而另一半则专门是由为MoMA本次展览准备的最新素材制作。静物，纽约 (2001) Image
courtesy of the artist, David
Zwirner, New York / Hong Kong,
Galerie Buchholz, Berlin /
Cologne, Maureen Paley,
London8月的自拍 (2005) Image courtesy of the artist,
David Zwirner, New York / Hong
Kong, Galerie Buchholz, Berlin /
Cologne, Maureen Paley,
London
2008年至2012年期间，提尔曼斯开始了一系列新项目，这些项目与他开始采用数码相机拍摄有关。肖像画、静物画、风景画、街头摄影和建筑研究，作品《新世界》（Neue Welt）观察了世界各地的金融、商品和人口的流动。除了这些作品外，这一空间还展示了相关社会运动的文件，这些文件突出了提尔曼斯实践中的核心，即伦理关怀。
本次展览还有一个高光之处在于这也是提尔曼斯首次在美国博物馆使用视听室展现其全长专辑《月在地球之光中》（2021），这也是他独特风格“音频摄影”的一个典型作品。作为一名音乐艺术家和音乐纪录片创作者，从有关狂欢、俱乐部和舞蹈派对的图像，到艺术家自己跳舞的视频，提尔曼斯长期致力于对音乐及其文化意涵的关注、分享。这张长达53分钟的专辑主要是在新冠疫情期间制作的，包含了念白、环境现场音和电子节拍，强调了音乐的表演性及其可以将人们聚集在一起的独特力量。苏醒 (2001) Image courtesy of
the artist, David Zwirner, New
York / Hong Kong, Galerie
Buchholz, Berlin / Cologne,
Maureen Paley, London展览以近期及此前未公开的肖像、风景和天体摄影创作以及部分过往作品为结束。六楼展览空间外的平台还展示了提尔曼斯与德国雕塑家伊萨·根兹肯（Isa Genzken）的合作作品，该作品由两个不规则网格的镜像结构构成，令人眩晕的现场环境结合了根兹肯的装置《科幻小说/满足于此时此地》（Science Fiction / Hier und jetzt zufrieden sein，2001)与提尔曼斯的巨幅作品《唤醒》。这是提尔曼斯创作的最大的照片，描绘了他告别伦敦工作室的派对接近尾声时的场景。该装置的标题部分来自德语短语，意为“此时此地快乐”，希望借此在人们离开展览时，唤起观者们的思考。本次展览在2023年1月1日于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结束后，还将前往安大略省美术馆（2023年4月15日至9月20日）和旧金山现代美术馆（San Francisco Museum of Modern Art）（2023年11月至2024年2月）展出。
本文及艺术家作品图均来自MoMA，展览由策展人”罗克萨娜·马科奇（Roxana Marcoci）与策展助理凯特琳·瑞恩（Caitlin Ryan）以及菲尔·泰勒（Phil Taylor）共同策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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