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爷孙俩的中医故事》63—丹皮
丹皮
女人斑与洗杯子
有个妇人，四十岁不到，脸上就长很多斑，每次跟老公吵架后，脸斑就加重，甚至这几个月月经量越来越少。本来五天的，现在三天就没得了，腰也酸，心也烦，晚上还睡不着觉，这样脸上的斑色就越来越重。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且才四十岁不到，脸上本来没有斑的，现在长得东一片西一片，不把这斑治掉，她干什么事情心都不安。她上美容院去做脸部美容半个多月，脸上的斑虽然浅了些，但隐隐还可见，没法把斑彻底去除。
于是她找到了老先生，老先生说，指月啊，为什么脸上的斑在外面做美容，做这么多次都没能够把斑退掉呢？
指月说，五脏六腑的气血都上于面，所以脸上长的斑，是五脏六腑失调的反应，不单纯是脸上的问题。
这妇人听后也点点头，确实她脸上以前从没有长过斑，只是这一两年来，不是乳腺增生就是胃痛，反正不舒服的事情一个接一个过来，这斑才慢慢出来的。于是她问，大夫，这斑要怎么样才能清掉呢？
老先生说，如果这个杯子脏了，你说要洗外面的杯壁还是要洗杯子里面呢？这妇人说，当然要里外一起洗，这样才很透明啊！
老先生笑笑说，没错，你现在天天有洗脸，也有做美容，外面洗的功夫已经做够了，现在就差从里面洗了。
这种说法真有意思，让人一听就懂，这妇人笑笑说，是这样的，我还从来没听过要从里面洗斑的，怎么洗呢？
老先生说，一个要清淡饮食，第二个要少发脾气，第三个就要吃活血化瘀的药咯。她说清淡饮食我做得到，可这脾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估计做不到。
老先生说，你这脸斑，其实在中医看来就是肝斑，你双关脉弦硬带数，脾气刚得很，不服人，所以肝郁化火，伤了肾水。化火的话，就心中经常烦躁；火热扰心就失眠，火伤津液就口干渴；伤了肾水就容易腰酸，甚至平时月经量少，严重的还会闭经。
这妇人听后点了点头说，是这样的老先生，我最苦恼的就是你说的这些问题。老先生说，你如果不改改脾气，将来苦恼的事情还更多呢。
这妇人听了后，点点头，确实她也有意识到，每发一次脾气，身体剧烈波动，几天都平复不下来，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看来真的要好好改改脾气了。人就是这样不到病痛危难关头，都很难真正反思反省自己的不是。
然后老先生说，指月，有哪个汤方，既能顺肝血，也能补肾水的。小指月说，当然是妇科第一方四物汤了。妇人百病此方宗。
老先生说，单四物汤还不够，虽然能活血祛斑，能够滋养肾水，除腰脊痛，月经量少，但它这气郁化火之象还缺乏一味药去解决，如果不解决气郁化火，她这心烦口渴失眠急躁就很难平复下来。
小指月说，既要能够解除气郁，又要能够清热凉血降火，这样的药应该既能够带有辛散的味道，又还可以苦寒凉降......有了，爷爷，就丹皮这味药！
爷爷说，没错，牡丹皮就是牡丹花的根皮，以香气浓郁者为佳。这牡丹皮辛散之气可以重开郁滞，而味苦微寒之性却可以去火凉血热，这样郁结化火之象，单凭牡丹皮一味药就能解开。
小指月马上写上四物汤加丹皮，这妇人服完五剂后，脸上斑消得干干净净，月经量都比以前大了，真是血化下行不作劳，这身上的瘀血被四物汤化开，气热被丹皮凉降，这样降本流末，所以晚上烦热消除，口渴得解，睡眠安稳。
然后小指月在小笔记本中写道：
《本草汇言》曰，丹皮气香味辛，可以调气而行血，又味苦性凉，可以下气而降火，这样就可以推陈血而致新血，所以甄权方治女人血因热而将枯，腰脊疼痛，夜热烦渴，用四物汤重加牡丹皮最验，又可以治相火攻冲，阴虚发热。
《诸证辨疑》曰，治妇人恶血攻聚上面，多怒：牡丹皮半两，干漆（烧烟尽）半两。水二钟，煎一钟服。 |
痈疮是怎么形成的？
有个病人大腿上长了个核桃大小的疮，红肿热痛，这疮都破开口有个洞了，还迟迟好不了。老先生说，你就回去用牡丹皮来打粉，每天服用吧。
结果吃了一个多星期，疮居然消散平复，洞口也收敛了。如此简单的一味药，把这都快一个月的疮，就这么快治好了。
小指月说，爷爷，你为什么不用蒲公英、马齿苋这些清热解毒的药来治疮呢？
老爷爷说，痈疮是怎么形成的呢？小指月说，痈疮者，热壅血瘀而成也。
老爷爷说，像蒲公英、马齿苋对于热痈都能很快地解除，可如果血分有瘀堵，日久不散，它们就难以把这瘀堵化开。这痈疮日久，就是团血水包着热火，所以要选一味药既能辛散行血，把瘀滞壅阻之症解散开，又要能够把热火伏降下来，你说是什么药呢？
小指月说，就是爷爷用的丹皮，丹皮香气浓郁，可以调气行血，解开气壅血瘀；而丹皮性又是凉的，味又是苦的，凉能降热，苦能泻火，所以血分中热火，丹皮都能降泄下来，痈疮里的毒热它就可以清解。
老先生说，没错，《本草经疏》说，血中伏火，非丹皮不除。因为丹皮辛可以散血中瘀结，苦可以凉降血中热火，所以丹皮乃凉血散血之要药也，正符合热壅血瘀的疮痈本质。
小指月说，爷爷我明白了，难怪内脏的疮痈（如肠痈），张仲景用大黄牡丹皮汤，而腰肾中的郁火，张仲景肾气丸中用丹皮，当然还有治疗妇人子宫肌瘤长包块的桂枝茯苓丸里头也用到丹皮来透散包块里头的伏火，还有后世治疗肝中血瘀化火，用丹栀逍遥散，这里头用到丹皮，这都是利用丹皮既能消散气滞血壅，又可以清降血中热火的功用。
随后小指月在小笔记本中记道：
《补缺肘后方》曰，丹皮治下部生疮，已决洞者：牡丹方寸匕，日三服。
《滇南本草》曰，丹皮破血，行（血），消癥瘕之疾（丹皮行血散血），除血分之热（丹皮凉血）。
《本草经疏》曰，痈疮者，热壅血瘀而成也。丹皮凉血行血，故疗痈疮。辛能散血，苦能泻热，故能除血分邪气，及症坚瘀血留舍肠胃。 |
丹皮在跌损伤里头运用
《日华子本草》曰，丹皮消仆损瘀血。一个学生在打网球时，不小心摔倒，把手腕给折伤了，结果局部血肿乌青，疼痛难忍，而且伤处有蒸蒸发热之感。
老先生说，只要没有骨折，这血肿很快就可以把它消下来，就用我们的腕伤散吧。然后小指月把专治疗手腕损伤血肿的腕伤散倒出一包给他带回去用酒来送服，原来这腕伤散，就由虻虫配合牡丹皮两味药组成。
这学生吃了几天这腕伤散，手腕部不单不痛了，那乌青的血肿也消掉了，局部红肿数热感随着也好了。
小指月说，爷爷，我知道为什么要用这虫类药虻虫。爷爷说，为什么呢？小指月说，虫类药破血逐瘀功用更快速，凡跌打损伤局部必有瘀血，瘀血阻在那里不通则通，所以瘀不去，痛不除，这才选用能够破血逐瘀的虫类药。
爷爷故意问，那为什么不选水蛭或其他动物药呢？小指月说，虻虫善飞走上肢，水蛭善潜入水走下肢，所以下肢静脉曲张有瘀血，或输卵管不通，就会用到水蛭，而上肢的跌损就用这虻虫。
爷爷说，为什么瘀血伤折里头用牡丹皮呢？小指月说，牡丹皮在《医学入门》中说，它能泻伏火，破结蓄。这局部跌打损伤，就是一团瘀血蓄血阻在那里，热气热火不得流通，瘀在局部就会发热，既有瘀血又有热火，这时非用丹皮行其瘀血，凉其热火不可。
爷爷说，丹皮为何能行瘀血凉热火呢？小指月说，丹皮辛能够散血，苦能够泻火，而且李时珍《本草纲目》上说，这丹皮辛香还可以生新血，苦降可以去旧血。像这样既能推陈又可以生新的药物，正符合骨伤瘀血不去，新血不生的病理性质。
然后小指月在小笔记本中记道：
《千金方》曰，治腕折瘀血：虻虫二十枚，牡丹一两。上二味治下筛，酒服方寸匕。
又曰，治金疮内漏，血不出：牡丹皮为散，水服三指撮，立尿出血。
丹皮生新血，须配合白芍、当归、地黄，去旧血，可配合桃仁、红花、虻虫。一般跌损伤初起，先要去其旧血，后期恢复，才重视补益新血。 |
丹皮 【来源】本品为毛茛科植物牡丹Paeonia suffruticosa Andr.的干燥根皮。秋季采挖根部，除去细根，剥取根皮，晒干。 【性味】苦、辛，微寒。 【归经】归心、肝、肾经。 【功能主治】清热凉血，活血化瘀。用于温毒发斑，吐血衄血，夜热早凉，无汗骨蒸，经闭痛经，痈肿疮毒，跌扑伤痛。 【用法用量】6～12g。 |
本文选自《小郎中学医记：爷孙俩的中医故事》，作者：曾培杰，陈创涛，人民军医出版社出版。
往期内容：
【连载】《爷孙俩的中医故事》57—半边莲、白花蛇舌草、山慈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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