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述的光影丨纪念肖斯塔科维奇丨听!那一声低弱的长鸣,揪扯着万缕近似于沉静的忧伤。大提琴总是这样理智,这是悲哀情绪的入骨……
叙述的光影丨肖斯塔科维奇
——大提琴奏鸣曲第三乐章
肖斯塔科维奇的《d小调大提琴和钢琴奏鸣曲》(op.40)创作于1934年9月,由库巴斯基和作曲家本人于同年12月25日在列宁格勒首演。这首作品是作曲家早期的作品,但次音乐已显现出肖斯塔科维奇成熟时期的一些风格特征。肖斯塔科维奇为世人留下了三部大提琴作品,分别是《大提琴与钢琴奏鸣曲》(1934年)、《第一大提琴协奏曲》(1959)、《第二大提琴协奏曲》(1966),这三部作品都是其创作阶段的重要之作,堪称经典。《大提琴与钢琴奏鸣曲》主题旋律抒情优美、平易近人,向听众地展示了他的独特的创作风格。
十多年前,我的主课教师曾告诉我他最喜爱的作曲家是肖斯塔科维奇(Дмитрий·Дмитриевич·Шостакович,1906年9月25日-1975年8月9日)。其实我也很喜欢,但我却无力证明我的喜欢,在无限微弱中,我只能仰望除已之外的任何人的喜欢,我认定他们的喜欢都比我有着深刻的理由和权利。这也就是自己长时间以来没有一次在相关字迹中记录过他的唯一原因,就好像写瓦格纳时,我曾突破自己所有的自卑和羞怯一样,那个过程我痛楚过。此刻,肖斯塔科维奇的命题几乎与瓦格纳一样重,我知道我离那些思想的深度和高度都那样遥远,甚至无可触及。
叙述的光影,以这几个字引及肖斯塔科维奇,带着归属于他的最初印象和气息,延伸到他的室内乐作品中去。肖斯塔科维奇的这部大提琴奏鸣曲虽远没有他的交响曲一样充满革命性的光芒、斗争性的刀锋,却足可以构成肖斯塔科维奇的思想细节,以及部分个性空间的填充。尽管他在被疾病和精神双重折磨的时刻一直等候某一个宣判式的终结之声,那或者是枪声,或者是寒光闪过的金属切割声,然而两种声音都没有如期到达。在这个世界上,只留下他叙述如刀的声音,在深切或是怪诞的光影里穿梭、游走,哪怕在他深情和缠绵的作品中,我们也无法把那棱角分明的个性与他本人区分开来。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i01874981t3&width=500&height=375&auto=0戈蒂埃·卡普松演绎肖斯塔科维奇《第一大提琴协奏曲》
Dmitri Shostakovich:Cello Concerto No.1 in E flat major, Op.107 (1959)
对肖斯塔科维奇的生平有过书本式的了解,被深刻触动过,也仅限于少年思想理解能力的机械和迟钝。在聆听他的大提琴奏鸣曲时,我更多感受到了是一个人精神内在的困惑和矛盾的叠加、不安复不安。但总有流畅和安宁、平和的时候,只是这个过程要付出太多心血,甚至是思想的几番生死。我想,经历了大半生斗争性激越作品创作过程的艺术家,对安宁、平和、以及亲切有着过深的向往,以至于晚年的这些室内乐作品就有了此刻无微不至的深情和温柔的一面。就像那林立在寒夜下太久的路灯,在熄灭前曾有太多的幻想,幻想上天会如何安置那亮在世界的光芒,那属于自己的最后一站是温暖还是寒冷。他确信自己的光芒不久于世,但他幻想与营造出来的艺术之光几乎超越了他存在的任何时期,以及未来。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a0145rnhk0c&width=500&height=375&auto=0哈雷尔演绎肖斯塔科维奇《第二大提琴协奏曲》
Dimitri Shostakovich: Concerto para Violoncelo Nº 2, Op. 126(1966)
我所在的学校,曾有一处格外寂静的林阴道,那里立着旧时的琴房,后来被改做临时宿舍。从旧琴房里出来,穿过林阴道,是一片较为宽阔的空地,是自由运动的好场所,许多新入校的学生大都选择在那里三五成群地聊天,说悄悄话,或者捧一本书没命地看――因为即便是寒夜里,那空地上的路灯都是持久不熄的。我住的地方,就是要从旧琴房里出来,穿过林阴道,穿过路灯长明的空地,到达新琴房。我记得在那个就要离开学校的最后时光里,我总会频繁和焦虑地经过这两处场地,曾经有一大部分忧伤和无绪就是在林荫道和路灯长明的空地上蔓延开来的。一个春暮的夜晚,我无法入睡,起身漫无目的地游走,穿过林阴道,我听到空地上有人在拉琴,是高年级的同学,他喜欢夜深人静的时候离开宿舍,离开琴房,在清凉的夜色下找感觉,近于疯痴。
我理解他的疯痴,无非是想通过某个机遇改变师范的命运,这个系别里,有一多半的人都想跳槽,想搞专业,如果说谁纯粹为了成为一名教师而来,那么他不是疯子就是呆子,会受嘲弄。我也不例外。我听到他一直在练习肖斯塔科维奇的大提琴奏鸣曲第一乐章和第三乐章,其实他拉得很好,只是他自己不满意。我看到他面容所呈展出来的所有拘谨和羞怯,以及看到我的影子时所出现的不安和无措神情,就毫不怀疑此刻的叙述,可能大概我会写得很好,但我却没有相应的自信。望着他那副情形,格外想起史料上的一些形容,形容肖斯塔科维奇的面容:“一张满是孩子气的脸,圆圆的镜片,蓬松的头发,面容尴尬和手足无措的神情,谨慎得几乎称得上畏惧的眼睛。这张面孔是如此意味深长,一个时代对一颗灵魂所能造成的痛苦挤压,在这张脸上纤毫毕现。”不知为什么,那个夜晚,我在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与肖斯塔科维奇无关的面容前产生幻想和好奇,直至引导我再一次向着肖斯塔科维奇靠近,与他的声音,他的气息,以及他所有的痕迹。
我想,肖斯塔科维奇经历了太重的政治挫败,这不能怪他,是那个时代给了他相应的打击和意志的消磨,那几乎是苏联红色时期所有不慎言者的遭遇。我对历史,尤其是与政治气息过于浓重结合的历史望而生惧,在读到肖斯塔科维奇的一重遭遇时,我感到惊恐与不安,我曾把他那样的命运幻想般地安置在自己头上,于是就有无数次死去活来的幻想体验。有一次,我悄悄问及一位朋友是否喜欢过肖斯塔科维奇的作品,他几乎毫无遮掩地诉说出他有多么喜欢,面对这样一副坦诚的态度,我再次为自己的怯懦羞愧不安。如果说这世界上有千万个声音欢呼热爱肖斯塔科维奇,那么我的灵魂就常常被挤到一处最微弱的角落,我感到孤独和难过,我怕自己的理解无法抵达那场思想的长、宽、高,我就是那颗微弱到尘埃里沙粒,孤伶伶地蜷伏在安寂之中,向遥远的世界小声欢呼:我也热爱着。而这微弱的欢呼,就渗透在肖斯塔科维奇的大提琴奏鸣曲第一乐章中,我与那个夜晚不安的影子重合,静静聆听他不安、无措,甚至就要因我的影子到达而随时尴尬然而止的声音。某个时候,我突然把那个夜晚拉琴的学生幻想成肖斯塔科维奇本人,他是穿过时空、穿过地域以及思想和时代的约束而突然降临在那一片空地上的,只为与无数微弱中的一员他才肯抵达的,让我在这样一个夜晚,一个路灯长明的、春暮的夜晚能真切和悉细地靠近他,聆听他的声音,以及触摸他的所有痕迹,哪怕是影子。肖斯塔科维奇在那个瞬间就存在了,这仁慈的瞬间让我感到愉快,眩晕和窒息。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g0127lkk2wt&width=500&height=375&auto=0罗斯特罗波维奇演绎肖斯塔科维奇《大提琴协奏曲》
然而,那个不安和无措的影子没有尴尬中断那些声音,很快,他有选择地开始拉第三乐章。但是时间和地点变换了,是我打开琴房。第三乐章,加入我的伴奏再度展开。听,那一声低弱的长鸣,揪扯着万缕近似于沉静的忧伤。大提琴总是这样理智,这样的理智,确切说,是悲哀情绪的入骨,它越是理智,所凝聚的痛楚越深,越重,越容易在琴弦上毫无理由和前奏地叙述,构成暗夜上空微弱的星子之光,那些星子,它们越是微弱,越是光亮的持久和执著,这个道理,我一直延用和深信不疑。接下来,我的钢琴块状的和声融入进去,我太想和它的哀伤相呼应,或者,是想让那些哀伤在这样的铺陈中结出一朵一朵的碎花,那月白色的光影,如何不是暮春夜晚的纯粹之美?然而我还是微弱地追随着它独唱的婉伤,说真的,那是谁也无可拯救的伤痕,倘若它被拯救,那么谁拯救了它,谁就要下地狱,原来,美是那么残忍。对了,补充一下,在第一个高潮时,我的手因颤抖而出了差错,那扩展得很宽的和声被我的手指凝聚得不那么好,触碰到其他键,原本重量、复杂的和声里更多了一些杂质,但我还是在不安中飞快弥补。
我为什么要出错?为什么要不安?同时为什么眼前湿润得要命?我哭过了是吗?或许是吧,可我为什么要流泪?这一系列源于心底的提问,被我埋了那么久,那么久。是的,肖斯塔科维奇,他曾是我心底的一场梦,一个理想的标志,一则信仰的长明灯。而我在那个暗夜,第一次意识到他的本质,他纯粹和善良得彻底的本质,我一点也不怀疑他和许多平凡人一样骨子里蔑视强权,又和许多平凡人一样有着小人物般怯懦的性格,这样的零距离判断令我惊叹之余徒增伤感,肖斯塔科维奇,他曾在革命性的作品中疯狂过,热烈过,尖锐过,真性淋漓过,可晚年的室内乐作品却让人痛到骨子里,是世界给予了他太多的痛楚还是其他折磨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在这样一个时刻,离他那样近,甚至在他的所有气息和声音里小声地呼吸,可我还是听到了那微弱的呼吸,它就侵入在每一个音符里。
其实,在肖斯塔科维奇的大提琴奏鸣曲第一乐章中,曾有过几次波折的起伏,那时,几乎我也听到了希望和光亮的声音,可最终还是被深情的困惑和无措镇压下去,原来艺术可以被隐忍,那些热情和激越也会被时间封存,当一个人渐渐衰老,他就把许多的个性棱角交给时间来磨,磨出前所未有的平和,深情和安寂。可是,只要你悉心去听,那些平和的情绪深处,除了各种温柔的光影,还有叙述思想中的刀子,它们在瞬间的高潮时寒光一闪,宣告骨子里所存的气度,宣告内心从不肯屈服的声音,哪怕这个瞬间过去之后会从伟大缩回微弱不堪的境地,可那刀子还是划破暗夜,凝聚为闪亮的星子,挂在世界上空,白昼时你看不到它,夜晚,它如路灯一样长明,闪烁,那是它持久的快乐。
我不知道肖斯塔科维奇为什么在晚年常常爱向友人讲述心里所想的那些真话,一反平时怯懦的个性,这样的反常只能印证他痛楚的经历。一位艺术家,他的作品经历过革命的色彩,政治的风暴,我想,他注定会在某一天,某个时刻,发疯、发狠地释放他所有的积怨。此刻,你听,第一乐章是困惑和无措的,就是有了希望的光芒,也瞬间隐遁而逝;在肖斯塔科维奇严谨的掩盖中,越过第二乐章和第四乐章,第三乐章,成功呈示了那颗痛楚至极的心。一位有过红色遭遇的艺术家,在艺术手法中寻得了最为见得人的技巧,他用乐章之间的节奏和曲式对比,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危险。而所有能听懂的人,大约都会在第一乐章和第三乐章中找到归属于肖斯塔科维奇生命中的重要痕迹,那几乎是他生命中最真实的声音。
我在这样的想象和声音里悄悄停止手里的伴奏,我看到那个曾在夜晚的空地上拉琴的同学已经很投入了,他不在乎我的停止,他要继续下去。外面,飘浮着细雨,不,不是细雨,是风,不,不是风,那或许是肖斯塔科维奇灵魂的声音,几只麻雀被惊醒,不安地立在枝子上,或者跳来跳去,这大概就是对一个灵魂最好的欢迎,或者。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的灵魂也会被四分五裂,但这个问题太深,深得令我绝望,令我复度羞愧。肖斯塔科维奇在斯大林面前最终被幸赦时,他曾那样不安过,甚至对自己的人格表示怀疑,可他还是那样天真,他天真地问:“如果你处于我的位置,你会怎样?”这个提问,延续在了一位艺术家的后半生,而这个提问,仅是单纯的一句,便足以证实了一个善良人的全部善良,透明到底的善良。世上最残忍的折磨莫过于将一个人推到一重绝境,而又不致其死地更残忍的了。1975年9月,肖斯塔科维奇的灵魂被分裂开来,苏联人宣称他是国家最忠实的儿子,西方国家则称他为20世纪最伟大的作曲家之一,苏维埃政权坚定的信徒。这样的分裂,会令一个灵魂再度接受痛楚和煎熬,不得安息,历史和记录有时真的很残忍,他们把美到绝望的内容推向更深切的绝望,并宣布这是在替死人说好话。大约一个优秀的人总是不能在死后也给自己一个安息的境界,肖斯塔科维奇也不例外。他被四分五裂地分割开来,成为世界的某一个标志。而我只信他亲口说出来的话,并深刻地记住了他说过的:“我一生不断受到谴责,说我有悲观主义、虚无主义和其他危害社会的倾向。”涅克拉索夫对这个要求的回答好极了:“对健康的现实才能有健康的态度。”我愿意在这句话后面签上我的名字。”这段话读一遍,就会泪流满面,我不知道这种情绪要蔓延多久,可我还是要蜷在角落里小声欢呼:“我那样热爱着。”它就是一个灵魂向世界打响的清亮的一掌,从此,肖斯塔科维奇的灵魂得以抚理后的完整。许多的话,要靠自己去述说,除此之外,任何其他方式都是不可靠的。
我在不止一次的泪流满面中,静止了许久。对了,我还忘记了问那个在夜晚的空地上拉琴的同学,他应该叫什么,我只记得,在我的伴奏融入到大提声里的时候,我以为就来到了肖斯塔科维奇的面前,不,是肖斯塔科维奇借着月光和风的速度悄悄来到我的面前,我们曾零距离地打量过,比如,我就那样,一直深情地陷入在他的声音里,触摸着他所有的痕迹和气息,从而达到一种完整的融和,一种信仰的归属感令我幸福,甚至慌张和眩晕。
可是,此刻,此时此刻,我感到四周异样地寂静,那些声音与肖斯塔科维奇一起神奇地消逝。
我才意识到什么,我站起来,问:你叫什么?
然而,没有回答。
我的四周,空空荡荡。
补记:肖斯塔科维奇的音乐语言极为复杂和异乎寻常地大胆。电影音乐和歌曲的风格纯朴、明朗、清澈。总之,对各种各样的主题形象──悲剧性的、喜剧性的──他都有极大兴趣,他的音乐既充满感情又富有深刻的哲理性。1975年8月9日,肖斯塔科维奇这位20世纪以来世界上最有成就的音乐家之一在莫斯科病逝。
编者注:杨明慧,原载《翠苑》2010年第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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