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观点 | 陈春华、马龙凯. 新冠肺炎新闻评论中的态度资源与形容词型式——基于型式语法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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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肺炎新闻评论中的态度资源与形容词型式——基于型式语法的研究

陈春华 马龙凯

战略支援部队信息工程大学洛阳校区

摘    要：本研究以2020年CNN网站有关新冠肺炎的397篇新闻评论为语料,以型式语法和评价理论之态度系统为分析框架,描写了态度资源在形容词型式中的分布,聚焦每种态度资源的主要表达型式,进行意义、功能考察,旨在构建新的形式—意义—功能模型。研究发现,当限定语篇的体裁、主题时,形容词型式和态度意义存在更加显著的关联;CNN新闻评论通过“判断>鉴赏>情感”的特征来配置态度资源,在新冠肺炎防控方面试图建构客观、理性和负责任的媒体形象,与大众读者实现了有效的情感互动;这些态度资源表达了对特朗普及其政府应对疫情的不满、批判以及对美国疫情形势的担忧。

关键词：新闻评论;形容词型式;态度系统;新冠肺炎;型式语法;

作者简介：陈春华,战略支援部队信息工程大学洛阳校区教授,博士,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话语分析、社会语言学和外语教学等。;马龙凯,战略支援部队信息工程大学洛阳校区,研究方向:话语分析、心理语言学、句法学等。;

基金：教育部首批新文科研究与改革实践项目“新文科背景下军事英语专业建设探索与实践”(项目编号:2021050093)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引用本文：陈春华,马龙凯.新冠肺炎新闻评论中的态度资源与形容词型式——基于型式语法的研究[J].外语教学,2022(3):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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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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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价理论(Martin&White2005)是系统功能语言学的新发展,在分析评价语言方面,是相对完备、系统的理论框架,能充分描写语言如何被用于评价、协商社会关系、确定社会立场,从而有效揭示语言、意识形态、权势关系之间的互动。

新闻评论是一种特殊的新闻话语,是权威机构或者个人(政治家、社区领导、说客、专家、科学研究者、意见领袖)对新闻事件的评论(王振华2004:31)。为了实现某一意图,新闻评论会运用各种语言手段,对新闻热点人物的言行以及相关的事物、事件、现象等做出评价。因此,评价系统是新闻评论话语实现人际功能的重要手段。其中,态度是实现人际功能最重要的资源,级差和介入都是为态度服务的(施光2016:53)。

目前,评价理论视域下的话语研究全面深入,特别是态度系统倍受关注,涉及的体裁多样,如新闻报道(Bednarek & Caple 2010; White 2012; Huan 2016; 焦俊峰2020)、政治话语(Li & Zhu 2019)、文学话语(Page 2003; Love 2006;Unsworth 2015)、商业话语(Pounds 2011;Hommerberg & Don 2015)、学术话语(Hood 2010; Geng & Wharton 2016)、医疗话语(Adendorffet al. 2009; Gallardo & Ferrari 2010)、教育话语(Kaktins 2014; Myskow 2018)、法庭话语(施光2016)等。

然而,现有研究主要运用态度系统考察人际功能和意义,即说话人的地位、态度、动机及对事物的评价,但形式描写不足。态度系统研究不应局限于形式、意义或功能的某一层面。此外,相关研究对新闻评论话语的关注较少,很少涉及其话语风格和策略的探究。最后,由于评价语言的判定工作量大,缺乏科学、明确的检索标准,对评价语言的选取仍冥行盲索,现有研究所用的语料库规模较小,通常小于10万词、30个文本(Li&Zhu2019:157)。

近期,Su&Hunston(2019a,2019b)在型式语法视角下,尝试探究形容词型式和态度系统之间的联系,发现评价意义的判定存有一定的形式依据。本研究认为,当语篇限定在某一主题和体裁时,形式和意义的关联可能会更加显著,这种联系将有助于分析大型语料中的态度系统。因此,本文试以型式语法、评价理论之态度系统为理论框架,自建CNN新冠肺炎新闻评论大型语料库,考察态度子系统中的态度意义在形容词型式中的分布,挖掘形式、意义、功能间的关联,从而聚焦每种态度意义主要的表达型式,探究CNN新冠肺炎新闻评论的话语特点和策略,分析其中的态度立场,为构建形式—意义—功能模型提供新的路径。

本研究试图回答三个问题:1) CNN新冠肺炎新闻评论话语中的形容词型式和态度意义之间有何联系?2)CNN新冠新闻评论话语中的态度资源如何分布,运用了哪些话语策略?3)面对新冠病毒,CNN新闻评论传递出了怎样的评价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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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理论:态度系统与型式语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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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态度系统

态度系统是评价系统中的一个子系统,其余两部分是极差、介入。态度系统包括三个子系统:情感、判断、鉴赏(Martin&White2005)。态度系统及其子系统的结构如表1所示。

表1.态度系统

情感系统主要是人的心理过程和行为过程,分现实型和非现实型两部分,前者判断是否幸福、满意、安全,而后者判断人的倾向,包括积极的欲望和消极的害怕。判断系统是对人或者其行为的评价,分为社会评判和社会约束,二者都有正面和负面的含义,社会评判和社会约束的依据分别是道德和法律,前者主要评价规范性、能力和坚韧程度,而后者主要评价诚实性和伦理性。鉴赏系统涉及美学评价,是对事物的评价,可分为反应、构成、价值。反应指事物给读者、听者情绪带来的影响,构成指事物的复杂性和细节,而价值是从社会常规的角度评价事物、产品和过程的价值。

2.2 型式语法

型式语法最早由GillFrancis提出(Francis1993;Hunston&Francis2000),本质上是一种功能语法分析方法,是局部语法在语料库语言学和系统功能语法的交汇点,基于词汇—型式组合体的功能结构,分析型式与意义、功能之间的对应关系,型式语法认为型式与意义存在关联关系,但不是一一对应关系(董敏2017:40)。

Hunston & Su (2019:568)归纳了200种型式(关于名词、动词、形容词),以及与之关联的1000种意群(meaning groups)。例如,ADJ at为一种形容词型式,关联两种意群:good (adept、bad、brilliant、clever、competent等)和emotion (ghast、alarmed、amused、anxious、appalled、angry、annoyed等)。Su & Hunson(2019a,2019b)按照型式语法的思路,从评价系统视角将形容词型式与情感、判断、鉴赏进行匹配。因此,型式ADJat所表达的good语义可再分为判断、鉴赏,emotion语义则是情感(见表2)。

表2.ADJ at态度意义举例

表2表明,同一型式中的同一个形容词excellent因为语境的不同,能够表达不同的态度意义。Su&Hunson(2019b:366)认为同一形容词之所以能够表达不同态度意义,是因为态度意义由被评价对象和形容词共同决定(见图1)。该发现要求分析过程必须结合语境,特别是被评价对象,对于本研究中的态度意义标注有指导作用。

图1.态度的判断

Su & Hunson(2019b:350)归纳的形容词型式共51种,如ADJ to-inf.、ADJ about、ADJ on、ADJ at、Vit as ADJ that、what v-link ADJ v-link wh-、what v-link ADJ to n v-link that/wh-、it vn ADJ that等。通过语料库方法,他们发现型式和态度意义有一定关联,特别是有9种型式只表达1种态度意义,虽然其它型式与意义不能一一对应,但在表达态度意义时存在一定倾向性。我们认为,可以进一步聚焦形容词型式,限定语篇的体裁、主题,依据大型语料库,考察态度在型式中的分布,进而发现更显著的形式—意义关联,分析新闻评论中的态度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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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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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语料选择与收集

新闻评论较之于事件新闻,有更多的显性评价,态度更加鲜明。本文收集了CNN新闻网站2000年1月25日至7月13日发布的397篇有关COVID-19的新闻评论,主要考虑因素是新冠肺炎疫情开始爆发阶段美国政府的应对措施存在明显失当,新闻评价的态度可能比较鲜明。考虑到新冠病毒命名变化,本研究选择用coronavirus关键词在CNN网站的OPINION专栏进行检索,用八爪鱼采集器8批量下载数据,将语料上传至SketchEngine在线工具,自建语料库,使用SketchEngine自动标注词性,语料库共409,058词。

3.2 研究对象

本研究旨在探究CNN新冠肺炎新闻评论中的态度意义。相比动词和名词,形容词是表达态度的主要途径,观点鲜明,便于大型语料库检索。因此,本文选取Su & Hunson (2019b:350)归纳的51种形容词型式,作为切入点进行分析。

3.3 研究步骤

本研究利用SketchEngine在线工具,通过语料库查询语言(CorpusQueryLanguage,简称CQL)对51种形容词型式进行检索(譬如,输入[tag=“J.*”][word=“of”]即可获得全部满足ADJof型式的索引行)。而后分别对每一型式的索引行进行分析,标注目标形容词的态度意义。为了提高评判者信度,邀请两名经验丰富的专家参与判断,一致率为92.3%,双方交换意见后,仍有28处表达有争议,计为“不确定”。

在统计过程中,具有统计意义的数据须满足以下标准:某型式中,表达某态度意义的形容词出现频次大于2次,并且至少出现在两篇不同的新闻评论,该形容词才具有统计意义,并计入所在型式的总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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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与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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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态度资源在形容词型式中的总体分布

表3显示,在全部51种形容词型式中,14种形容词型式具有统计意义(总频次大于15次),共计出现1426次。其中ADJ to-inf.使用频次最多,达到457次,占32%,其它常见型式有ADJ for(189)、itv-link ADJ to-inf.(159)、ADJ of(132)、ADJ in(116)、itv-link ADJ that(114),以上6种高频型式共占比81%。因此可以看出,尽管形容词型式有51种,种类丰富,但在新闻评论话语中,话语形式较为单一,主要包含以上6种形容词型式。

表3.形容词型式与态度意义分布

在态度资源方面,情感资源231次,判断资源781次,鉴赏资源386次,不确定的28次,分别占比16.20%、54.77%、27.07%、1.96%。因此,新冠肺炎新闻评论使用判断资源最多,情感资源最少,采取了与事件新闻一样的策略,更多从社会评判和社会许可角度做出评价,避免情感表达。

表3显示,大多数形容词型式在表达态度意义时有一定倾向,构成了“型式地图”(pattern map),对探寻态度意义具有指引作用,下面将分别横向、纵向分析。

横向来看,大多数型式存在态度表达倾向,更适合表达某一类态度。ADJ about、ADJ with、ADJ to n、ADJ from、ADJ that、it v-link ADJ that、it vlinks ADJ for n to-inf. 7种型式,均只表达了2种态度意义,“排斥”某种态度意义。从表3看出,未发现用于表达情感意义的型式有ADJ on、ADJ from、it v-link ADJ that、itv-link ADJ to-inf.;未发现用于表达鉴赏意义的型式有ADJ with、ADJ about、ADJ that。

因此,即使这些型式在Su & Hunson(2019b) 的研究中能够表达全部3种态度意义,但如果限定了主题和体裁,一种型式可能会关联更少的态度资源,与态度的关联性更加显著,态度倾向更加明显。值得注意的是,即使整体上判断资源占据多数,但仍不乏明显倾向于鉴赏或情感表达的型式,比如ADJ of、ADJ that 2种型式更倾向于表达情感意义,itv-link ADJ that、ADJ for、ADJ in 主要表达鉴赏意义。因此,态度意义的判断存在一定的形式依据。

纵向来看,每种态度资源都有主要的表达型式。情感资源一共出现了231次,主要存在于ADJ of (25.11%)、ADJ to-inf.(20.35%)、ADJ for(18.18%)、ADJ that(10.39%) 4种型式中,占比74.03%。判断资源出现过781次,是CNN在新冠肺炎问题上表达态度的主要方式,频次最多且分布集中,仅ADJ to-inf 1种型式就表达了近一半的判断意义,占比48.78%,与itv-link ADJ to-inf.(12.42%)、ADJ with(6.53%)另2种型式一起,占所有判断资源的67.73%。鉴赏资源一共出现386次,主要的表达型式有ADJ for(26.10%)、itv-link ADJ that(18.65%)、itv-link ADJ to-inf.(15.03%)、ADJ in(14.25%),占比74.03%。每种态度意义的主要表达型式如表4所示。

表4.态度资源的主要表达型式

基于以上分析可得出结论:1)在新冠肺炎新闻评论话语中,形容词型式和态度意义的表达高度相关;2)在特定话语当中,型式具有态度倾向,也会“排斥”某种态度表达;3)在本研究中,尽管形容词型式有52种,三种态度资源(情感、判断、鉴赏)的主要表达型式仅有3至4种,并且所涵盖的意义达70%左右,这说明每种态度都有主要的表达型式。因此,型式具有态度意义的表达倾向,态度意义又集中于某几种型式,形式—意义存在着双向联系(见图2)。

图2.形容词型式与态度意义的关系

基于以上发现,本研究认为,面对大型语料库及无法标注全部形容词时,可以基于态度意义的主要表达型式,有选择地进行分析,从而考察大规模语料库的态度资源。

4.2 情感系统

上文发现情感系统的主要表达型式有4种:ADJ of、ADJ to-inf、ADJ for、ADJ that,下面将聚焦以上型式的态度系统。通过考察4种型式所表达的情感意义,本研究发现新闻评论的话语策略是:多采用安全/不安全词汇、倾向/非倾向词汇来配置情感资源,快乐/不快乐词汇较少(见表5)。不同于事件新闻,新闻评论虽然需要态度鲜明地表达赞成、表扬、批评、反对,有一定的主观性,但同时这种主观性是需要基于客观事实,观点应保持深刻、理性。为了实现上述目的,新闻评论采用的话语策略与一般事件新闻相同,避免过度使用情感资源(王振华2004),本研究中情感资源出现的频次为231次,明显少于判断、鉴赏资源。下面将进一步分析情感系统内的子观点态度意义,考察新闻评论如何与大众进行情感互动。

表5.情感系统内的意义分布 

面对公共卫生紧急事件,新闻评论尽管需要从情感上感染公众,但其更多反映了公民的诉求、评价、质疑,因此快乐/不快乐型情感资源出现最少,主要通过happy、sad等词汇表达,大多出现于直接引语中,如例(1):

(1)“I’m happy to report...that America is now number one in the world for coronavirus,”adding,“Number one whileI was president.”(2020/4/12)

满意/不满意型情感主要通过grateful、proud等词汇来表达正面意义,出现在ADJ of、ADJ for、ADJ that型式中;通过angry、apoplectic、sick等词汇来表达负面意义,出现在ADJ that、ADJ of型式中。美国的疫情形势迟迟得不到控制,但新闻评论中的满意、不满意的频次无显著性差异(p>0.05),甚至满意词汇更多。定性分析发现,正面的满意型情感有两个功能:1)用于评价医生、生命、身边人等,达到赞扬医护人员、鼓舞美国民众、提振士气的目的;2)表达满意型情感的句子主要是引用特朗普总统的发言,主语主要是特朗普(70.59%),CNN新闻评论意在刻画其自我标榜、盲目自信的性格特征。相反,不满意型情感则真正反映了疫情之下美国人民愤怒、无助的真实情感。此外,满意/不满意型情感的主体主要是people、public、Americans,新闻评论借“公众之名”来表达情感,避免了个人情感的宣泄,与大众读者实现情感共鸣,建构了站在民众立场上发声的媒体形象,有效渲染了情感氛围。

安全/不安全型是出现频次最多的情感资源,表达正面意义的主要词汇是confident、aware、conscious、sure、certain,负面意义的主要词汇是unaware、unsure、skeptical、unconvinced,主要用于ADJ of、ADJthat 2种型式。其中,正面意义的频次要多于负面意义,两者存有显著性差异(p<0.05)。数量更多的安全型情感与CNN新闻评论的话语策略相关,新闻评论员或机构在表达态度与立场时,语气是肯定的、有把握的,常用Weare(Iam)sure/certain/aware/confident+opinion句型来表达,建构客观的媒体形象。不安全型情感资源主要实现3个目的:1)报道美国的疫情现状,政府、民众均迟迟未意识到新型冠状病毒的危害性和传播规律(unaware,unsure),从而唤醒全美对新冠肺炎的重视;2)报道民众的态度,声称民众对政府的决策和实际作为充满了怀疑与不信任(unsure,skeptical,unconvinced),看似在报道事实,实际存在操纵舆论之嫌;3)正面抨击特朗普政府将疫情政治化,谴责其只担心疫情影响国家经济发展,对总统连任不利,却忽视美国民众的生命健康,其中concerned about出现6次,全部用作特朗普及其政府的情感描写(见图3)。

 图3.concerned about索引行示例

非倾向/倾向型情感共出现59次,分布集中,有33次通过ADJ to-inf.型式表达。负面意义出现频次略多于正面意义,但无显著性差异(p>0.05)。负面意义的主要词汇有unwilling、reluctant、fearful、afraid、ill-prepared,正面意义的主要词汇是desperate、eager、unafraid、hungry。非倾向型情感的主体主要是特朗普和美国民众。CNN新闻评论通过对特朗普的非倾向型情感描写,建构出其不负责任的总统形象,除了自己的政治前景,对民众健康不感兴趣,谴责其反应迟缓,准备不足,如例(2):

(2)We have a President uninterested in[非倾向型情感]global health concerns,broadly disdainful of experts and recently obsessed with and distracted by his impeachment.(2020/2/24)

特朗普迟迟不愿启动国防生产法案,未能采取强有力的隔离措施,耽误了抑制疫情发展的最佳时期(见图4);CNN通过对美国民众的非倾向型情感描写,用fearful、afraid等词汇渲染愈发强烈的恐惧心理,进一步向政府施压。

图4.reluctant to索引行部分示例

倾向型情感则反映了美国民众的两点渴望:1)渴望恢复正常生活,相关表达有desperate to get  back to work and normality、desperate to return to life  before the pandemic、desperate to talk to someone other than your immediate family、eager to connect  friends and acquaintances等;2)渴望有一位能够平息两党矛盾的总统。疫情爆发时,美国政坛的两党之争也愈演愈烈,疫情被赋予了政治色彩,CNN新闻评论从民众立场出发,认为民众渴望有一位能带领全美共同应对新冠病毒的总统,如例(3):

(3)Americans of all stripes are bound together by a common calamity, hungry for[倾向型情感]a unifying leader who will rise above partisanship.(2020/4/27)

无论是倾向型还是非倾向型情感,CNN通过直接或隐晦的情感表达,意在影响美国政治环境,虽对特朗普将疫情政治化的做法嗤之以鼻,但CNN本身也参与了这场政治纷争,疫情政治化已成为美国社会必须面对的事实。

综上所述,CNN新闻评论较为谨慎地使用情感资源,虽然数量不多,但通过对资源的合理配置,从公众情感角度出发,看似客观地表达了态度观点,但有操纵公众的情感之嫌,渲染反对特朗普的政治氛围,抨击特朗普政府的言行。

4.3 鉴赏系统

通过考察鉴赏系统的4种主要表达型式ADJ for, it v-link ADJ that、it v-link ADJ to-inf.、ADJ in(见表7),本研究发现该系统内的态度资源主要是价值,其频次远远大于反应和构成。关于正面意义和负面意义的比重,在反应意义中无显著性差异(p>0.05),但是在构成中负面意义更多(p<0.01),价值中正面意义更多(p<0.01)。

表7.鉴赏系统内的意义分布

反应用于评价事物的质量和影响,一共出现37次,与之相关的高频形容词有likely、true、(in)effective、reminiscent等。本研究发现,反应型鉴赏在新冠肺炎新闻评论中并不多见,其主要功能是宣传普及防疫措施,如洗手、戴口罩、自我隔离等。由于反应的总频次较少,除了上述4种主要型式外,我们进一步考察了其他10种型式的反应型鉴赏,型式ADJto-inf.中的likely共有7次表达反应型鉴赏,其中3次用于对总统特朗普的评价,来自不同的语篇,均认为特朗普的所作所为会导致更多人在疫情中死亡,措辞直白,公开否定特朗普,如例(4)—(6):

(4)The Trump administration has, by default,fallen into something of a middle ground between these two paths that is likely to lead[反应型鉴赏]both to a bad pandemic and a deep recession.(2020/3/23)

(5)Trump’stweets, if heeded, are likely to cause[反应型鉴赏]more deaths.(2020/4/18)

(6)Now,a US Veterans Health Administration study found COVID-19 patients who took Trump’s “game changer”drug were more likely to die[反应型鉴赏]than those who didn’t.(2020/4/23)

构成意义一共出现56次,主要通过ADJof型式表达,与之相关的高频形容词有full、short、devoid等。通过对构成的分析,本研究发现full of常与loop holes、falsehood、patients、people搭配,CNN新闻评论认为美国应对疫情的措施“漏洞百出”、并不完善;同时,医疗器械和床位不足,积压了大量患者等待治疗。负面意义的shortof、devoidof的高频搭配词为vaccine、testing kits、medical supplies,反映了美国医疗物资匮乏、病患救治不及时的严峻形势。

在CNN疫情新闻评论的鉴赏系统中,价值意义是出现频次最多的一个子类,共193次,占比67.48%,与之相关的高频形容词有important、imperative、critical、crucial、enough、available、able、capable等,主要用于itv-linkADJthat、ADJto-inf.、ADJfor 3种型式。价值在鉴赏系统中的比例如此之高,且多为正面意义,这与新闻评论本身的话语特点密不可分。美国的疫情形势严峻,新闻媒体的社会责任就是大胆发声、点名痼疾、提供解决方案。对语料库的分析发现,CNN特约评论机构、评论员都在为控制疫情献计献策,提出解决方案,因此反复强调相关政策、方法、事物、产品的价值,故价值资源在鉴赏系统中比例最高。检索发现,正面的价值意义表达常与以下内容共现:platelets and plasma products、vaccine、personal protective equipment(PPE)、coronavirus test、social distancing、self-quarantine,因此CNN新闻评论积极宣传普及相关医疗设施和隔离措施的重要意义,鼓励人们遵照防疫措施。此外,表价值意义的itv-link ADJ that型式后接从句,从句中出现government、Congress、policy makers、administrators、President Trump的总频次为21次,因此可以看出疫情之下,CNN新闻评论对政府表现并不满意,积极寻求与政府的对话,提出有针对性的意见,希望通过新闻媒体的力量影响美国政府的决策。

综上所述,CNN新闻评论利用鉴赏资源,重点宣传防疫的基本常识,报道美国紧张防疫形势,并积极寻求与政府对话、提出建议,从而影响美国政府的决策。

4.4 判断系统

表3表明,CNN新闻评论用形容词进行评价时,运用判断系统中的态度资源最多(781次),其话语策略是基于新闻事件事实做出判断。由于判断意义的总频次在多个型式中多次出现,我们除了考察判断系统的3种主要型式外(ADJ to-inf.、it v-link ADJ to-inf、ADJ with.),还分析了ADJ for、ADJ in、itv-link ADJ that 4种型式,这7种型式的总频次为660次,所表达的意义分布如表8所示。

在CNN有关新冠肺炎的新闻评论中,表达法律规范的社会评判意义的频次要远远高于表达道德规范的社会约束,使得新闻评论显得更加客观。本研究将重点分析社会评判部分。在规范、才能、坚韧三个子类中,均是负面意义的数量更多,说明CNN新闻评论的判断资源中弥散着消极态度。

表8.判断系统内的意义分布

CNN认为只有反应迅速才能将新冠病毒扼杀在萌芽阶段,但特朗普及其政府反应迟缓,低估了病毒的危害性,错过了前6周的关键时期,以至于越来越难以控制。其中规范词汇slow在ADJ to inf.型式中出现10次,8次用于评价美国政府的反应速度(见图5)。

图slow to do索引行部分示例

通过运用社会评判型判断资源,CNN公开炮轰总统特朗普,特别是从表达坚韧词汇responsible for的索引行(见图6)看出,大量评论认为特朗普不负责任,其犯下的错误应该由他本人及其他共和党人买单,充分表达了CNN的政治立场。

 图6.responsible for索引行部分示例

CNN除了谴责特朗普不履行责任外,还使用了表达才能的词汇来批评特朗普不具有领导联邦政府应对疫情的能力,如例(7):

(7)Trump was unable to[才能判断]process this information and give direction to the federal government to respond to it effectively...(2020/4/16)

因此,CNN新闻评论主要通过规范、坚韧、才能词汇等判断资源,采用公开、直白的批评方式,表达了对特朗普总统的强烈不满,但这些批评均是基于新闻事实而做出判断,尝试塑造客观、理性的媒体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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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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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研究通过考察CNN新冠肺炎新闻评论语料库发现,当对语篇的体裁、主题进行限定时,形容词型式和态度意义可呈现出显著的关联关系。其中,14种常见的形容词型式有态度意义的表达倾向,这说明我们可以依据形式判定态度意义;每种态度意义主要分布于3～4种型式,占总频次的70%左右,这说明特定态度意义依托少数型式加以表达。因此,我们既可以从形式出发,辅助勘察态度意义;也可以从态度意义出发,聚焦某几种型式,从而开展文本分析和语义挖掘。

基于态度意义的主要表达型式,本研究进一步考察了子观点态度意义的分布,从而深入解读CNN新冠肺炎新闻评论中的评价语言,并归纳其中的话语策略。我们发现,CNN新闻评论按照“判断资源>鉴赏资源>情感资源”的特征来配置态度资源,情感资源的语言表达较为谨慎、隐晦,从民众的角度表达情感,力求用最少的情感资源实现与公众情感互动的最大化,有效渲染情感氛围,而判断、鉴赏资源的语言表达较为直白,谋求与政府对话,影响政府决策,在新冠肺炎防控方面试图建构客观、理性、负责任的媒体形象。从评价语言可以看出CNN新闻评论对特朗普及其政府疫情防控反应迟缓、应对乏力、疫情政治化、忽视美国人民生命健康安全等方面的不满、批评和批判以及对美国的疫情形势表示出的严重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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