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封建迷信』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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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 耳
（39）
那一晚，傅茶斯和林不派讨论了很久，从前不久死去的邮差，再到如今几个高校都出了事，甚至在林不派问自己最近还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时，傅茶斯将替命小鬼脊柱里的那根金针也讲了一遍。
林不派窝在沙发里，一直在沉思，一旁的替命小鬼早已开始呼呼大睡。
林不派突然开口问道：“如果那个保安一直到头七都还没死，会怎样？”
傅茶斯立即答道：“肯定会产生极大的怨气和恨意。”
林不派指尖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那个上吊的女生如果灵魂也被人强行留上几天呢？苍耳杀掉爱而不得的心上人后呢？还有那个嚼碎舌头的男生，多半是遇到了是非鬼，这也是会诞生极大怨气的鬼魂……”
傅茶斯：“可是，收集这么多的怨气做什么呢？”
林不派揉眉心的手顿了顿，几秒后，她突然放下手，牢牢盯住傅茶斯的眼睛，用前所未有的严肃口吻说道：“傅茶斯，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鬼市，千万不要进去，不论你有多好奇，不论你有多少愿望。”
傅茶斯愣愣地看着林不派，她从没见过林不派这幅模样，那是一种混杂着悔恨、哀伤、无奈的复杂情绪，最后又汇聚到一起，变成了化不开的疲惫，在后者将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后，她才赶紧答道：“好，我不进去。”
林不派的脸色太过难看，难看到傅茶斯终究还是没忍心开口追问什么是鬼市，怨气与鬼市又有什么关系？她只能暗自猜测大概怨气是打开鬼市的条件？又或者，怨气是鬼市里的货币？
傅茶斯辗转反侧，决定改天悄悄去问段青泥。
……
第二天早上，天还未亮，傅茶斯和林不派是被电话吵醒的——用钢笔刺伤自己的男生，醒了。
两人简单收拾一番后，抄起替命小鬼便出了门，而二人刚走出房间，就遇到了前来找她们的张青山，得知那位伤者的女朋友也找到了，两人便决定先跟着辅导员去接那位女生，然后再一起去医院询问伤者。
车直接开到了女生宿舍的楼下，此时天色还有些暗，路灯下站着好几个人，辅导员、院长、宿管阿姨，还有几个傅茶斯见过的老师，他们战战兢兢地围着一个长发女生，每个人手里不是捏了个小观音就是举着佛串，有个人可能实在找不到类似的东方护身符了，于是举着一个十字架护在心口，这场面实在是让傅茶斯忍不住想笑。
那群人看到下车的林不派后，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等到将那位女生正式交到林不派手中后，那群人更是露出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来。
林不派忍不住勾了下嘴角，她拉住女生的手腕，将人送进了后座，让女生坐在了傅茶斯身边，而后转过身对院长几人说道：“放心，她暂时还没事，我们现在去医院了，有结果了我通知你们。”
院长客气地问道：“我陪大师一起去吧。”
林不派：“不了，你们好好休息。”
院长感动地热泪盈眶，决定回家就随便买个什么佛放家里供起来，这些玩封建迷信的，忒慈悲了！
等到林不派上了车后，开车的辅导员感叹道：“林大师真是太体贴了。”
坐在副驾驶位的张青山忙不迭地附和：“是啊是啊，林大师真是好人。”
“……”傅茶斯一边用打湿的符纸给还处于睡梦中的替命小鬼洗脸，一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敢拿季谬的世界观打赌，这些人肯定是想多了。
林不派瞥了他们一眼，显然不喜欢这种美丽的误会，她解释道：“人太多了，吵闹。”
这时，替命小鬼终于被湿哒哒的符纸毛巾闹醒了，他激动地扭动了起来，避开傅茶斯的手：“呀！”我不洗！
傅茶斯二话不说，掏出手机，按了几下，将手机举到替命小鬼眼前：“你季老师让我给你洗的。”
替命小鬼气鼓鼓地看了一眼……
【苏格不拉底】：记得给小鬼洗脸刷牙
替命小鬼：“呀……”看不明白啦……
傅茶斯：“……季老师说，让我给你洗脸刷牙。”
替命小鬼撇过脑袋：“呀！”我不！
傅茶斯冷笑一声，拿起手机，一边打字一边将自己打的字念了出来。
【远离科学转转腿】：他不听话，不洗脸也不刷牙，特别不乖
替命小鬼听到后整个鬼都炸了，他跳起来抱着傅茶斯的手指头：“呀呀呀！”你不可以讲！
傅茶斯得意洋洋地任由替命小鬼闹，一点也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幼稚可耻。
直到她收到了季谬的回复。
【苏格不拉底】：你是在告状吗？
【远离科学转转腿】：我是在跟你陈述事实！！！
【苏格不拉底】：◉‿◉
【远离科学转转腿】：我没有告状！
【苏格不拉底】：好吧
【远离科学转转腿】：…………你为什么要加个“吧”？
【苏格不拉底】：◉‿◉
替命小鬼垫着脚，扒拉着傅茶斯的手指：“呀呀？”你还在告状吗？
傅茶斯羞愤地辩解道：“我没有告状！”
替命小鬼撇了撇小嘴巴：“呀……”好吧……
你俩其实是亲母女吧？！
……
（40）
长发女生坐在傅茶斯和林不派中间一直没讲话，昨晚她睡到一半突然被宿管阿姨叫醒，然后被阿姨催着穿好衣服就被带到了宿舍一楼，室友想跟过来，都被阿姨阻止了，解释说是自己的爸爸妈妈来了，这种蹩脚的理由谁听了都知道是假的，但大家都知道她的男朋友最近发生了那样的怪事，于是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而下了楼后，一群人就将自己围了起来，他们一边用惊恐的眼神打量着自己，一边又将自己护在人群中，宿管阿姨和辅导员还一左一右的挽着自己的手，好似害怕她下一秒就会拿起什么东西戳死自己一样，让她又好气又好笑，心里的紧张消了大半。
傅茶斯被季谬气得将手机锁屏丢给替命小鬼玩后，便开始悄悄探查身边这位长发女生的身上有没有鬼魂的味道，然而一无所获，在察觉到长发女生的沉默后，她干脆放弃了探查，转而语气轻快地试着挑起话题：“诶，你记得我吗？我和柯以丞是一个班的。”
听到自己男友的名字后，长发女生抬头看了一眼傅茶斯：“你好，我叫易书。”
易书其实在上车后就发现了傅茶斯，相貌好的人向来容易给人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更何况她好几次陪着男友去上马哲时，这位女同学都会被季谬点名，让她想不记住都难，然而对方好像精神状态不太稳定，一直跟空气说话就算了，后来还对着手机发起了癫，弄得她根本不敢主动和对方打招呼。
此时发现傅茶斯精神状态稳定后，易书松了口气，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请问，柯以丞还好吗？他的电话我打不通，消息也都被封锁住了。”
“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的傅茶斯发现女生的眼里有担忧有害怕有紧张，但双眼有神、情绪也没有失控，还一直在暗暗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这不仅让傅茶斯对易书瞬间好感大增，也让她安心了不少，做这行的，比起厉鬼冤魂，他们最怕的还是那些因为害怕而情绪失控丧失理智的活人了。
傅茶斯：“我们现在就是要带你去见他，他已经醒了。”
易书面色愈发缓和：“那就好……”
在发现易书的胆量比自己想象中的大后，傅茶斯直接开口问道：“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
闻言，易书认真思索了几秒后，答道：“没有。”
接下来的路上，傅茶斯又问了些无关痛痒的问题，而这期间，林不派一直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好似睡着了一样。
……
在走进病房前，傅茶斯悄悄落后几步，叫醒了替命小鬼，指着易书小声问道：“那个人身上有不对劲吗？”
被晃醒的替命小鬼不开心地嘟着嘴，但还是听话地看了一眼易书：“呀。”没有。
傅茶斯将在闹起床气的替命小鬼重新放回了口袋里，还往口袋里丢了几颗最近做出来的牛奶味小香球后，便快步跟了上去。
此时的病房里，那对小情侣已经开始“易书！”“柯以丞！”地执手相看泪眼了。
林不派一直静静地看着，直到柯以丞忍不住开始咳嗽后，才让辅导员将易书带远一点，她看着柯以丞，直接问道：“你是怎么遇到苍耳的？”
听到苍耳这个名字后，柯以丞一脸茫然。
察觉到柯以丞的茫然与不解不像是装出来的，傅茶斯在一旁解释道：“就是你曾经见到过的鬼魂。”
柯以丞的表情瞬间微妙了起来，他不安地看了一眼易书，张开了嘴，又闭了起来，摇了摇头。
易书看到柯以丞那副磨磨唧唧的模样就来气，她一拍桌子，将旁边的张青山和辅导员吓了一跳：“你差点就死了，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柯以丞往被子里缩了缩，他紧抿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才沙哑着嗓子说道：“我请的不是什么苍耳，是靡它……”
林不派：“请错了，你请到的不是靡它，是苍耳。”
柯以丞有种不妙的预感：“什么是苍耳？”
而此时，易书也出声问道：“什么是靡它？”
林不派冲傅茶斯扬起下巴尖，挥了挥：上！
傅茶斯听话地上前一步做起了解说，还好她知道靡它：“靡它和苍耳在某种程度上极其相似，他们生前都有一段痴心不改的爱恋，并且到死也无法放下……然而，’靡它’这种鬼魂，生前痴心不改，但他们爱慕的人也同样至死不渝地爱着他们，所以他们在死后会因为怀抱着对自身美好恋情的眷恋和对世间恋情祝福而不愿投胎，化成鬼魂在世间游荡，喜欢帮一些情侣解除误会处理纠葛，让别的情侣也能拥有一段至死不渝的爱情，这些鬼魂自称’靡它’；而苍耳，是指那些生前爱而不得，死后因这份求不得的执念化为怨魂的鬼魂，他们一边想要寻找到一份属于自己的完美爱情，一边又怨恨嫉妒自己见到的美好爱情……”
说完，傅茶斯怜悯地看着柯以丞：“怎么说呢？大概就相当于，你本来想请个奶进组给你奶一奶爱情，结果你请了个红名满级精英怪。”
林不派：“？？？？？”
柯以丞看着自己的神棍同学：“！！！！！”顿悟！震惊！
易书看着自己的残血男朋友：“。。。。。”你是猪吧？！
……
【小剧场】
季谬：你在告状。
傅茶斯：没有！
季谬：你在撒娇
傅茶斯：我没有！
季谬：好吧
傅茶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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