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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人们在社会活动中的时空变化必然会引起离合。进而由离合引起悲欢。尤其是在古代,交通落后,千里之行,已为迢迢。“相见时难别亦难”,已成为普遍社会心理现象。因此,惜别成为古代诗歌的一大主题。
秋天,是个衰落的季节,尤其是深秋。秋风萧瑟、草木凋零、阴霾满天,容易触发人们的悲凉和感伤情绪。它同离人的惜别情绪有着某种的契合。因此,古代的诗人们在创造意境时多把萧瑟的秋景作为送别时的典型环境,或把自己的的离愁别恨外化为萧瑟的秋景。如太子丹送别荆轲:“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宋 张先《临江仙》:“自古伤心唯远别,登山临水迟留。暮尘衰草一番秋,寻常景物,到此尽是愁。”宋 柳永《雨霖铃》:“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明 万泰《留别董西来》:“惆怅天涯分手处,秋高一雁落江泮。”清 陈维崧《水调歌头 留别阿云》:“分手处,秋雨低,雁声中,-------”。此等例句,举不胜举。
其实,生活中的离别,不一定都是在秋天。春夏离别,岁末可回,尚有希望。(北方的)冬天(古代中国的政治文化中心在北方,故诗文中多以北方生活为题材),冰雪封路,一般人不大会在冬天出门远行。如有,也不过是“风雪夜归人”,是“归”而不是“出”,且属不得已。而秋天离岁末已近,正是“天气欲寒人正归”的季节,不该是离家远行、送别的季节。偏在这“不该”的季节远行、送别,心理上就难以承受,自然就使得这种离别的感伤色彩更浓重了。即使是(秋天)客中离别,也无望年内重会,惜别情绪同样是沉重的。
作为文学作品的诗歌,要求诗人将人物活动的环境典型化,以达到渲染气氛,深化主题,增加诗歌感染力的效果。这样就比自然形态的生活“更高、更强烈、更有集中性、更典型、更理想,因而更带普遍性”,(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更具本质的意义。因此,诗人常把送别的季节选在秋天。
典型化还要求个性化。典型环境在作品中是体现为个别的环境。它是具体的、有特色的。如果因为秋景最宜表达离情别绪,那么送别时都来个“秋风萧瑟、浊浪排空”,行吗?这当然是不好的。这不是典型化,而是概念化、公式化,人们早厌此道。因此,有成就的诗人都善于或从某一角度,或从自己身边,剪取一片既能体现秋天特征,又能表现自己惜别情绪的秋意来表达。太子丹送荆轲时选的是萧萧的秋风、寒冷的易水。张先选的是暮尘衰草。柳永选的是寒蝉骤雨、衰柳残月。陈维崧选的是秋雨淅淅、归雁凄厉。
应该说,把离别放在深秋这个典型环境中,最能表现惜别时悲凉和感伤的典型情绪。自然,送别未必都是感伤的,也有达人的壮别。李白《送孟浩然之广陵》所表现的是年青李白对前辈高士孟浩然的倾慕、崇敬和对当时东部最繁华的大都市扬州向往的感情。绝无缠绵伤感之意。因此,送行的时间是在“烟花三月”而非秋天 。不过感伤情绪毕竟是送别时的普遍心理,一般人难以脱俗。江淹在《别赋》里就说:“黯然消魂者,唯别而已!”就是李白也有“正当今夕断肠处,骊歌愁绝不忍听”(李白《灞陵行送别》),也有“长风万里送秋雁,”(李白《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因此,惜别、感伤是送别诗的主调,而秋天则是产生这种基调的典型环境。
徐中秋 浙江省台州市人。90年代曾应邀出席在澳门和新加坡召开的国际诗学研讨会。任台州诗词楹联学会常务副会长、黄岩诗词楹联学会历届会长。著有《望峰楼诗文稿》、《滴水集》。主编或参编十几部大中型诗词楹联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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