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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特供:中国古代儿童什么样?

2017-06-01 周蓉 中华文化溯源

在中国古代,无论在民间、宫廷还是文人士大夫中,孩子都是人们喜爱的主题。它出现在画、瓷器、漆盒等人们钟爱的生活物件上,承载着人们对于幸福生活的期待和向往。


儿童题材起源于民间,从宋代开始,孩童的形象大量出现在瓷器中。


宋代有大量孩子形象的枕头,被称为“孩儿枕”


这种枕头产于定窑、景德镇、耀州窑、磁州窑较多。定窑的“孩儿枕”多用白瓷,孩子俯卧,孩子的背即为枕头背。景德镇、耀州窑的孩子一般侧卧,手持荷叶,荷叶是枕头背。


今天能看到的“孩儿枕”并不多,故宫所藏《白瓷孩儿枕》是定窑孩儿枕中仅存的一件。整个瓷器用笔简练,婴儿手携璎珞,转头看向一边,衣服上的团花依稀可辨,是一件十分优秀的艺术品。


▲ 《白瓷孩儿枕》故宫博物院藏


镇江市博物馆所藏的一件《执荷叶孩儿枕》应该出产于景德镇或耀州窑。孩子带着包头,侧卧于案几之上,手中舒展的荷叶造型形成枕背。


▲ 《执荷叶孩儿枕》镇江市博物馆藏


除了具有雕塑形态的孩儿枕以外,还有将儿童形象画在枕头上的孩儿枕,这样的枕头比较简易,大多出产于磁州窑。


今天藏于河北省博物馆的两件孩儿枕都是这种瓷器的典型,一个画着儿童玩鞠球的形象,一个画着儿童垂钓的样子,看来宋代的孩子可以四处玩耍,十分怡然自得。


▲ 《鞠球枕》河北省博物馆


▲ 《童子垂钓枕》河北省博物馆


这两件孩儿枕虽然造型比较简单,但是民间画工率真流畅的用笔让人叹服,孩儿枕的边饰纹样简洁大气,充满了汉代云气文的动势和浑厚。


小小的孩儿枕却反映着宋代人们以少胜多、注重气韵的审美偏好。


另外,现藏于首都博物馆的一件《白釉童子诵经壶》表现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儿童端坐的的形象。儿童高束发髻,宽衣博带,壶体中空,孩童的发髻为入水口,手中的牙笏为流口,构思十分巧妙。


▲ 《白釉童子诵经壶》首都博物馆藏


这件作品1963年出土于北京顺义县辽净光塔,可见当时孩子可以参加宗教活动,在社会生活中也扮演一定的角色,他们的生活范围不仅仅局限于苑囿之中。


孩儿枕在后世也有流传,但是技艺逐渐下降,磁州窑的孩儿枕流传时间比较长一些。藏于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的《竹马孩儿枕》是金代磁州窑的作品,孩童骑在竹马上一手抓缰绳,一手扬着竹鞭,可见骑竹马这种儿童的游戏十分古老。


虽然李白《长干行》中早有“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诗句,但是究竟唐代的“竹马”是什么样子的今天还不是很清楚,从这个孩儿枕看来金代的竹马与今天的竹马样子十分相似。


▲ 《竹马孩儿枕》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


这个枕头上描绘的很可能是一个金人的孩子:孩童的发式是两边各有一个抓髻,很像胡人的发型;儿童穿的也不是汉服而是呈裤子式的胡服;儿童不再是钓鱼或者读经,而是十分娴熟地玩着竹马。


金代后期磁州窑的孩儿枕逐渐式微,纽约大都会所藏的另外一件《持花孩儿枕》应该是产于金代后期的磁州窑。它借鉴了景德镇、耀州窑孩儿枕孩子手持莲叶的主题,在枕头上浅雕着孩子持花的形象,但是无论从描画还是制作上都比较稚拙。


▲ 《持花孩儿枕》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


宋代关于儿童的书画作品非常多,苏汉臣的《秋庭婴戏图》广为人知,表达了宋人家庭生活的理想。


▲ 《秋庭戏婴图》(局部)宋·苏汉臣


有趣的是,儿童题材的作品与商业、劝诫题材作品重叠,大约儿童是处于萌芽时期的商业的重要消费者,而对于幼儿的教育在宋代也开始为人们所重视。


台北故宫所藏苏汉臣的《杂技戏孩图》扇面表现了两个孩童入神地看着一个民间艺人表演。艺人头上缠着铃铛,脖子上挂着鼓,其中右侧中间的鼓很像缩小了的韩国腰鼓,手腕上还有类似小镲的乐器。艺人一只手拿着粗的鼓槌,一只手拿着细的弹拨棒,同时敲打着这些乐器,口中唱着歌谣,似乎他一个人就能完成一部中国交响乐。


▲ 《杂技戏孩图》 宋·苏汉臣 台北故宫藏


两个儿童的注意力都被这个艺人所吸引,但是面朝观众的男孩将两个手指放在下巴上,似乎在思索什么,从这个两个孩子的举止来看,他们并没有被这热闹的音乐所迷惑。


▲ 《百子嬉婴图》宋·苏汉臣


▲ 《冬日婴戏图》(局部) 宋·苏汉臣


这种委婉的教育意义在李嵩的作品中更加明显,在李嵩的《货郎图》中,来到乡间的货郎满载着各种奇特的玩具,这些玩具强烈地吸引着孩子,孩子不顾母亲的阻拦而向货郎跑去。孩子们并没有意识到潜在的危险,走村串户的货郎意味着拐卖孩子的可能,过多的玩具意味着玩物丧志。


《货郎图》 李嵩


李嵩的另一件作品扇面《骷髅幻戏图》中孩子脱离母亲的怀抱,跟随着一个提线骷髅走到一个骷髅旁边,作品将生死两界画于一张作品之上,左角的担子上放着卷席、包裹,似乎预示着这个婴儿很可能被拐卖远方,并最终悲惨而去的结局。


▲ 《骷髅戏幻图》李嵩


儿童题材表现着家庭生活的细节宋代仿周昉的《浴婴图》表现了宫廷中五位仕女为儿童洗澡的场面,妇女穿着唐代服饰,头顶云髻,或为儿童洗浴,或为儿童穿衣。画面中还有鼓、球和一只狗,可见在比较富裕的家庭,乐器是儿童的玩具之一,宠物狗也是儿童的陪伴。



▲ 周昉《浴婴图》


浴婴的主题表现了家庭中人物的互动,十分具有风俗画的特点,后来日本浮世绘也继承了这一主题,而受到日本浮世绘影响的印象派中也有许多母亲为孩子沐浴的作品,例如凯萨特创作于1893年的《为孩子洗澡》(The Child's Bath,藏于芝加哥艺术研究中心)表现了家庭成员之间的互动与亲情。  


▲ 《百子图》(局部)明 佚名 大英博物馆藏


大英博物馆馆藏的这幅明代佚名画家所作的《百子图》可以为我们提供许多明代社会的情况。


这件作品是威廉·安得森教授1873年至1880年在日本逗留期间所购,1881年,他把同时期购得的大约两千件中国、日本绘画与这件《百子图》一起捐给了大英博物馆。


这件手卷上描绘了孩子登科、划船、学写字,舞狮、唱戏、骑竹马、洗澡、下棋、玩提线木偶、结义等题材,虽然有着非常浓重的理想主义色彩,但是可以推断明代孩子们的生活非常丰富,他们以大人的生活为蓝本,模仿当时的社会精英,同时充分了解书籍、戏曲、音乐等知识,富裕家庭的后院不仅有茂密的树木、清澈的流水,还有奇异的鸟儿,这些都成为儿童探险的地方。另外作品中孩子中科举,踏入仕途的情节是对孩子未来的祝福,也体现了明代文人父母对于子女的愿望。


▲ 《 婴戏图卷》明·夏葵 美国克利夫兰美术馆藏


▲《 婴戏图卷》局部


▲ 《墨花十二段卷》(局部)明·徐渭


清代的儿童形象更加普及,漆器在清代再次兴盛繁荣,其中以婴戏为题材的雕漆作品小巧精美,很有特色。


大英博物馆所藏两件18世纪清代漆盒上一件雕刻有孩童嬉戏,一件雕刻有母亲浴婴,黑色底面,红色人物,十分醒目。儿童嬉戏的漆盒上雕有一个孩童正在玩秋千,可见秋千已经在儿童中流行。


▲ 清代漆盒 大英博物馆藏


▲《闹学图》大英博物馆藏


大英博物馆所藏一件《闹学图》(图5)据传是仇英的作品,但是从用笔设色看来更像是清人托名所作。无论是不是仇英的作品,画家都十分生动地表现了顽童在私塾打闹、睡觉的情形,而老师十分无奈地自己读书。孩童闹学不仅在绘画中出现,在文学作品中也有体现,《红楼梦》中就有儿童闹学的情节。清代孩子除了家庭教育就是私塾教育,闹学图劝诫孩子用心读书,也反映了四书五经与孩子性情相差过大的事实。 


近代以来随着人物画的发展,婴戏图又一次活跃起来,齐白石的《婴戏图》中孩子有摔倒的,还有生闷气的,十分生动


▲ 《婴戏图》齐白石


▲ 《婴戏图》溥心畲


▲ 《婴戏图》溥心畲


溥心畲也曾经画过《婴戏图》,庭院中的孩童围在水盆边放船,溥心畲曾经经历过战争逃难,外敌侵华的战争让他十分愤恨,这件《婴戏图》的背后隐约有着寄希望于后人,希望国家有强大海军的梦想。


儿童题材是中国传统艺术中的一颗明珠,给我们留下了关于人们日常生活的珍贵资料,是一部中国家庭生活的历史。同样,正如家庭是社会的镜子一样,儿童题材也从各种细节中反映着社会,社会的动荡联系着家庭的变迁,我们发现社会稳定、经济发展的时代儿童题材的作品就会比较多,宋、明、清的儿童题材作品较多,因为稳定的历史时期给稳定的家庭提供了前提。相反,战乱的年代很难找到儿童题材的作品。


但是通过研究也会发现,在中国传统艺术中女孩的形象极为罕见,大部分都是男孩,这种重男轻女的现象也让人惋惜。另外,似乎在儿童题材作品中父亲经常缺席,父亲为了保持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仪而与家庭成员疏远。


令人庆幸的是,儿童题材也为我们打开了一扇窗户,中国古代儿童的生活非常丰富多彩,它们虽然没有电视影音,但是滑梯、竹马、秋千、提线木偶、手鼓都是他们的伙伴。


儿童意味着未来,他们是吉祥、繁荣的象征,孩子的幸福关系到家庭的美满,不论时代如何改变,人们对孩子健康幸福的期盼没有改变。


撰文 | 周蓉  编辑 |  陈雪 于欣宜

主编 | 周立文  副主编 | 殷燕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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