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纳旧事（22）——奇葩的五连男女生排（阿玉）
版纳旧事（22）
——奇葩的五连男女生排
作者：阿玉
在水利兵团时，二营五连男女生排的关系相处得并不融洽，甚至可以用紧张来形容。相互之间真可谓“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这是从北京第一、二批知青到兵团之初时已然形成的关系。
70年底水利兵团缩编，七连女生排很“幸运”的并入了有着响亮名声的铁姑娘排的五连，男生排并入了“四好”连队的二营六连，至此七连这个番号在水四完成了历史使命，自然“寿终正寝”。七连被连根拔起，还没有来得及哀叹七连的命运，就被匆匆转移到五连的“势力范围”内。五连的铁姑娘排，有个声名远扬霸气能干的排长，当然强将手下哪有弱兵，她们睥睨一切，傲视群芳。七连女生们在营长的眼里，似乎都是些什么都不行，唯有“骄娇”二气的城市小姐，将我们并入五连就是要“改造”七连女生的“臭毛病”。所以七连女生对五连的女生排唯有仰视的份了。
五连铁姑娘排合影
进入五连，还算好我们的人员编制并没有打乱，铁姑娘排就是“高风亮节”，竟然“大度”地将自己二排的位置让给初来乍到的七连女生排，她们甘愿名列五连三排，当尘埃落定，一切按部就班地运作起来。五连男生排自始至终“斗”不过铁姑娘排，也就甘拜下风，现在又来了个女生排，二比一更没有他们争强斗胜的份了。五连三排那么强势，初来乍到的二排女生哪敢落后，也不敢“弱”啊！就好比篮球场上对垒的红蓝两队，非要拼出胜负才善罢甘休。连部召开工作会议安排任务时，两个女生排纷纷争抢艰巨任务，男生排甘愿“退居”二线。领导对男生排无奈，也就“顺水推舟”，施工任务是必须完成的，女生排能勇挑重担，领导当然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工地上搅拌机轰隆隆地转着，碎石、黄沙、水泥不停地吞吐着，工程组拼命地催促着“快点、快点”……运送水泥的卡车开不进工地，只能将货卸在公路尽头，工地的下坡路口处。然后水泥由人工送到涵洞处的搅拌机旁，短短的二百来米很陡的下坡路，平时空手走也有点腿软，运送每包百斤重的水泥绝非容易，五连能够上阵的女生全部出动了。身不过百斤的小个女生硬着头皮扛起了超过自身体重的水泥包，单肩扛不起来，就让水泥包压在背部，双手紧紧地抓住水泥包的两只角，小心翼翼地往坡下走，两条腿不停的打着颤。水泥袋压在背上连头都抬不起来，汗水一个劲地往下滾落，连路都看不清，又不敢松手，水泥包一跌落袋子就破碎了，好不容易已运到目的地，再将水泥撒落在山路上，自己也看了心疼。所以下坡时实在走不动了就挪到山崖边，将整个背部贴在山崖上挡住下滑的水泥包，歇一下喘口气，然后继续驮起水泥包。超负荷强体力劳动，很多时候是力不从心的，抬眼看到水库工地两旁山体上“一不怕苦，二不死”、“活着就要拼命干”、“小车不倒只管推”的大红标语，就拼命咬牙坚持。眼看水泥快供不上了搅拌机的运转，连长指导员在那里着急地大声呼喊，他们自己两包水泥一扛，可这时候男生却集体失踪。后来才知道男生全躲到挖好的涵洞里去睡觉了。事后听有人传话，说男生躲在涵洞里说怪话:“看她们逞能，一个个让她们干，干伤掉了，以后没人要她们”。女生听到这些话气都不打一处来，也就更瞧不起连队里的男生，甚至恨透了他们。
建设中的曼满水库工地（五连北京第一批男生拍摄）
五连女生什么活都干，打炮眼、挖涵洞、扎钢筋、炸土方、抬毛石、推车挑泥……抡起十八磅大锤绝不输给男生。填坝基的时候，男生两个班在山顶上给小推车装土，另两个班在坝子上平土，而女生们却飞车往坝上送土。取土的地方到坝子上都是新开的松软不平的下坡路，重车下去车把压都压不住，力气小的要整个人都压在车把上。小推车车轮飞快地转动着，两条腿跑动的速度似乎跟不上车轮的转动，有时都觉得两条腿快甩到了脑门上。送土其实很危险，北京战友小丁有一次飞车送土时，刚下坡小推车就失控了，她拼命想压住车把，但小推车的惯性还是将她甩了出去，差点掉到曼满水库中，那时水库已蓄水，幸亏堤坝上一棵树将她身体挡住了。女生送土的小推车到了坝上，坐在坝上休息的男生如果他们看得顺眼和印象好点的，就上前帮助一起将小车推到卸土的地方，也有接过小推车帮你卸土，让你歇一下喘口气。如果遇到他们觉得不顺眼的，就都坐着不动弹。从坡上冲下来的小推车到坝上，遇到拖拉机压坝的履带印根本推不动，此时小推车车把压不住就翘起来或者就是翻车，这时候那些男生就会幸灾乐祸地起哄、吹口哨。有的女生当场就气哭了。
兵团刚组建时，我们连队的柴火都是附近山上砍的，那时砍柴的民工和男生就会在山上吼几声，然后将砍好的树木从山上滚下来，于是大家从山沟里将柴火扛到厨房。可不久以后，连队附近可供砍伐的树木越来越少，每次扛柴的山路越走越远，山越爬越高。后来扛柴成了一件大事，还规定每人每天必须完成扛柴的次数。五连女生绝对服从命令，只要连队干部布置下来就会不折不扣地尽全力完成。上山后，女生们都会尽量捡适合自己扛的柴，不遗余力地完成规定的数量。后来扛柴实在太远了，为完成扛柴次数有时已开晚饭，女生还在山上都没回到连队呢。后来女生们就将工地上扛毛石的大铁链带上山，那铁链条“哐锵、哐锵”的响声，很多年后还回响在耳边。大家先将一根根才破好的还湿的木柴扛到坡陡的地方（一般规定一天每人扛三根），然后将木柴滚下坡，如坡下较平整，就将劈得较整齐的木柴，用铁链条捆住后再拖着拉，路面高低不平拖不动时再分开一根一根扛，如此这般就可少走不少的山路。当女生筋疲力尽地回到连队，只见他们男生早已梳洗得干干净净的，该干嘛在干嘛呢。女生们后来发现男生竟然将女生不屑一顾的枝枝叉叉，从山路边拖上几棵回连队就算完成当天的任务了。还有更奇葩的，雨季天男生排的屋子漏雨没法住了，连队领导竟然让女生上房替他们铺草排修房子，真是贻笑大方！
曼满水库坝基填土（五连北京第一批男生拍摄）
五连女生过于能干要强和男生的“自甘堕落”，以至于后来男女生之间相互充满了敌意，男生只要有人一犯错，女生就揪住辫子不放，大肆批判，各班排连番轰炸。后来被女生批判，男生们习以为常了，受到批判的男生越多他们越是高兴。女生在会议室或饭堂中读着批判稿，男生们就在下面学舌取笑加讽刺，他们还互相打趣说俏皮话，把女生们气得七窍生烟，这种状况直到我离开兵团时还没改变。
一晃这已是四五十年前的连队往事了，如今战友们相聚在一起，说起当年的陈年旧事都忍不住捧腹大笑。男同胞们现在一个个非常绅士，深明大义，也懂得照顾体贴女同胞们。女同胞们也没有了当年的咄咄逼人，一个个温柔含蓄，善解人意，为人处事大方得体，大家相处得亲如兄弟姐妹。北京上海两地战友信息联络不断，彼此经常来来往往。同城的战友们时不时组织聚会，联谊活动，外出旅游。战友中有喜事，大家一同分享，一起庆贺。有病痛，有困难，大家知道后都会探视看望，尽力而为，伸出援手。战友们随着年龄的增长，懂得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友情，懂得了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懂得了人与人相处要互相尊重和信任，懂得了真心待人是付出而不是索取。历经了半个世纪的风风雨雨真正体会到战友的情谊是陈年的酒，年代越久散发的味儿越香醇！
热火朝天的曼满水库工地（五连第一批北京男生拍摄）
作者系赴云南西双版纳水利四团后转插到安徽凤阳的上海知青
版纳旧事（3）——我阻碍了连长对好友的“感情发展” （阿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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