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卡内基中心专家：俄白一体化文件并无实质内容，俄罗斯收获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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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莫斯科卡内基中心研究员、网站副主编马克西姆·萨莫鲁科夫在该中心网站发表题为《俄白一体化：莫斯科缘何所得甚微？》的文章，对俄罗斯与白俄罗斯之间的一体化谈判及合作前景进行了分析，认为俄白两国近期签署的一体化文件并无实质内容，俄罗斯从中收获甚微。现将该文翻译如下，供参考。文章观点不代表欧亚新观察工作室立场。

三年来，俄罗斯和白俄罗斯两国之间围绕“一体化”的谈判不可谓不热火朝天，涉及的一体化项目不下三十个，但两国最终在11月4日签署的文件却令人失望，几乎没有什么实质内容。多年来人们对两国更紧密的一体化会采取何种形式，以及白俄罗斯的主权是否会完整，做了各种猜测，甚至表达出担忧，但现在看来，这些计划最终被转化为几乎没有什么实际约束力的一纸空文。

早在 2019 年，白俄罗斯领导人亚历山大·卢卡申科就强烈抵制俄罗斯的要求，即创建一个比欧盟更加一体化的、拥有联合政治机构、单一货币和超国家监管机构的实体。2021 年，即他有争议地连任几个月之后，国内的大规模抗议活动削弱了他的力量。并且，日益与西方隔绝，让他似乎走投无路，注定要屈服于莫斯科要求更紧密融合的压力。

然而，克里姆林宫现在已经擦除了两国关系发生根本变化的任何迹象，将这个融合计划变成了对遥远未来模糊的宣言：甚至看上去并不那么雄心勃勃的目标，例如共同的税收制度和货币政策，都已经不再提及了。仍然保留的统一计划主要涉及邮政系统和旅行社政策等琐碎问题。另外，像将白俄罗斯宇航员送往国际空间站这样的计划，似乎也很难与之前预期的单一货币和统一能源监管机构计划同日而语。

即便有些计划确实承载了真正重要的变化，但它们何时能够实现还远未确定。俄罗斯总统普京称，白俄罗斯已与俄罗斯在天然气方面达成了很好的交易。因此，莫斯科不太可能像最初所设想的那样，通过在 2023 年底之前建立一个共同的能源市场来实现“一体化”。俄罗斯总理米舒斯京暗示，已签署文件的落地还需要议会通过大约 400 项法案和双边协议，这肯定至少需要与双方磋商几十个一体化计划一样长的时间才能达成。

看来，莫斯科并没有利用明斯克的外交困境，而是自己让步了。这就引出了一个问题，即我们如何准确地理解两国的“更紧密融合”到底是什么，以及俄罗斯和白俄罗斯的真正优先事项在哪里。

看来，西方的帮助并不是卢卡申科顶住莫斯科压力的决定性因素。新的融合计划清单充满了妥协，当然也反映了白俄罗斯方面的许多愿望。

即使在 2010 年代后期白俄罗斯与西方关系解冻的所谓蜜月期，双方的合作也更多地是象征性的。因为没有多少双边互访可以取代廉价的俄罗斯石油和天然气。在实际项目合作方面，与西方的紧张关系仍然很明显，项目规模也无法与白俄罗斯对俄罗斯的持续经济依赖相提并论。

因此，阻碍俄罗斯在白俄罗斯取得进展的，并不是明斯克与西方眉目传情。莫斯科面临的更大问题是白俄罗斯领导人对该国的完全控制。卢卡申科是白俄罗斯政府机器的核心，因此对他过于严厉是很危险的。在过去的一年半里，这方面几乎没有变化，这就是为什么明斯克和莫斯科之间进行一体化谈判时，两国关系表现得仍与十年或二十年前非常相似。

当然，卢卡申科在西方的言行表现，在一定程度上巩固了他的地位，但莫斯科的主流逻辑仍然是不愿冒险给明斯克施加太大压力。无论如何，没有太大必要施加这种压力：俄罗斯对其与白俄罗斯的关系状况总体上感到满意。

我们可以从这份不咸不淡的一体化协议中得出结论，莫斯科现在相当满意。克里姆林宫很可能希望看到引入单一货币和超国家监管机构，但不会不惜任何代价。阻止白俄罗斯滑向西方是一个更高优先级的事项。

2019年，卢卡申科把目光投向了西方，所以他受到了更多的深层次融合的压力。但到了2021 年，这个问题不再重要，风险主要来自白俄罗斯国内危机。在这方面，过度的融合可能是弊大于利，因为这会使白俄罗斯的统治精英与莫斯科对立。毕竟，他们几乎都不想与俄罗斯合并为一个统一的国家而失去自己的地位。

进行宪法改革，和建立有控制的权力移交机制，可能是防止白俄罗斯由于国内政治不稳而滑向西方的好办法。白俄罗斯精英甚至卢卡申科本人都在某种程度上准备在这个问题上与莫斯科合作。他们都希望长期维护自己的特权，并明白很可能需要俄罗斯的支持才能达到这个目标。

11月 4 日，融合计划的签署恰逢白俄罗斯政坛的另一件重要事件：卢卡申科接受了新宪法修订案的最终草案，并再次表示将于明年2月举行全民公投。该宪法草案的最终文本未公布，但卢卡申科应该不会再次竞选总统。他明白这对每个人来说都太冒险了。

如果白俄罗斯领导人计划继续连任，那么新宪法的文本就不会这么困难，只要对旧的进行一些小小的改动就足够了：取缔同性婚姻，并重申过去的战时荣耀。作为民主化的象征，总统将被限制为两届，这将允许卢卡申科再竞选两个五年任期，因为他之前的六届任期是根据旧宪法进行的，可以不被考虑在内。

但现在的情形并非如此。显然是因为卢卡申科明白他不应该再干了，他该走了。但是他还没有想出一个安全的退出策略，因此他对草案犹豫不决。

在当前形势下，克里姆林宫的主要目标是保持一切受控、亲俄的权力顺利过渡。它想阻止卢卡申科和白俄罗斯精英四处寻找新的盟友、孵化各种轻率的计划。这种行为可能会使白俄国内局势升级，使欧盟和美国寻找新的伸手契机，可能会再次将白俄罗斯引向西方。

当然，莫斯科可能仍会尝试从明斯克获得一些小的现实利益，例如在白俄罗斯格罗德诺市附近开设导弹防御训练中心或统一两国的签证制度。但这不会影响莫斯科的首要任务：确保事情不会变得更糟。如果需要牺牲两国的融合计划来确保权力的有序过渡，那也接受。

翻译/王建平

图片/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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