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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ateauWild | 2016年下半年的两个汉子和四个姑娘,以及2017年的计划

2016-12-31 刘大牛 PlateauWild

 

 

整整一年前的今天,我在离职协议上签上名字,心情复杂地离开了山水自然保护中心。从2011年6月到2015年12月,作为山水雪豹项目的一员在青海三江源工作了四年半。走出山水办公室的刹那,说实话是惶惶然拔剑四顾心茫茫。新工作没有着落,不过还是希望继续做有关青藏高原野生动物的工作。


在燕山亭、梨树和晓星的怂恿下,捡起一个主意:做一个微信公众号,高原生态版的“政见(微信号:cnpolitics2011)”,介绍相关的科学研究结果,“靠谱地谈论青藏高原野生动物保护”。于是在去年的今天,动笔写《斯皮蒂峡谷的家畜》,在2016年的第一天推送。

 

一晃到了年底,没想到这是2016年完成度最好的一件事。当初计划每周推送1篇文章,一共搞52篇。且不论文章的质量和阅读量,我和朋友们完成了当初的计划。截至今日,18位作者为公众号撰稿,共2084人关注了公众号;共发布了53篇文章(其中一篇是介绍作者的),平均每篇阅读1200次(共63638次)、点赞20次(1060次);在讨论保护的52篇文章里,26篇原创,19篇翻译,7篇是编写的;下半年开通打赏,朋友们一共赏了2316.68元,可以在将来作者聚会时买不少啤酒。

 

这显然是惨淡的数字,特别是相比投入的时间精力。总阅读量还不如果壳网转发的几篇文章中的任何一篇。这个月我也在琢磨,还要不要继续弄呢?对青藏高原野生动物保护,这些文章有没有能起到那么一丁点作用?我还要不要继续拉着朋友们,写这些完全没有酬劳的文章?

 

今年7月28日,我得意洋洋地介绍了为公号撰稿的12位作者(《这些一腔热情的学术屌丝啊!》)。下半年的五个月来,又有6位新朋友为公号撰稿。这几位新朋友同样一腔热情,不过学术界的三位和非学术界的三位,都当得起青年才俊的赞美。

 

华方圆同学我还无缘见面,却奇妙地有一些共同的朋友。今年9月,华同学在美景自然的微信群里分享她在斯坦福大学做博士后期间的研究工作。结合文献综合和大量的野外调查,她评估了退耕还林政策对生物多样性的影响,论文发表在Nature Communication上。她毕业于鸟类学强大的北师大,顺理成章地成了鸟类学者。她来自四川眉山,对退耕还林中大规模种植的纯林有直观感受,这可能是她选择这个课题的原因。我赞叹于她的方法:退耕还林是个庞大而复杂的生态工程,而她从鸟类和蜜蜂的多样性入手,评估生态工程的保护成效。当时我正苦恼于如何评估西藏人兽冲突补偿政策的保护成效,她的工作给了我许多启发。于是邀请她撰文介绍研究成果,这便是《山林中的鸟与蜂:退耕还林中的生物多样性保护机遇》。



华同学

 

李晟是我师兄,比我高一年级,如今是北大生命科学学院的研究员,独立带领一个野生动物生态学的研究小组。早在2002年秋天,李晟师兄和大军老师买来一堆简易相机和塑料饭盒,自己组装红外相机。我还清楚记得和好几位师兄师姐一起把简易相机塞进饭盒的场景。十几年后,红外相机已经成为常见和易用的调查工具;李晟师兄的红外相机也几乎覆盖了整个大熊猫分布区。他是引入并推广这一调查技术的重要人物。博士毕业后,他到美国威斯康辛州大学做几年博士后,写了一些对美国野生动物管理的观察,这便是《威斯康辛杂记:管窥北美野生动物狩猎和管理》。



李师兄

 

另一位作者李娟是我师妹。她2012年博士毕业时,国际雪豹基金会访谈了她,“第一位研究雪豹的女博士”。从2009年到2011年,她花了很多时间在青海的三江源调查雪豹,在陡峭山地中爬上爬下,把膝盖都给爬坏了。她其实一直都没有适应高原的饮食,特别是味道浓烈的牦牛酥油,往往得自带炊具做饭。李娟有独特的幽默感,带领师弟师妹们在三江源调查时,似乎总是很欢乐。博士毕业后在北大做了两年博士后,连续发表了好几篇论文。于是美国大猫基金会支持她到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继续做博士后。这两年她又发表了几篇关于雪豹的论文。我邀请她介绍论文的内容,这便是《中国雪豹保护的挑战》、《雪豹与寺庙:相隔数百万年的殊途同归》和《林线之上,雪线之下:雪豹的气候变化庇护所》。我们多次在微信里聊起青藏高原,离开野外工作数年的她也希望重返高原,但兴趣不仅是雪豹。



李师妹

 

赵翔是我在山水时的同事,那四年半里我基本上都是和他共事。来自扬州的赵翔斯文白净,自称赵英俊,却扎扎实实在三江源的乡村里蹲点了很长时间。2011年时他还是山水的研修生,偶然结识玉树市哈秀乡的书记西然。西然把他带到云塔村,此后那里变成山水的长期项目点。岩羊监测、雪豹监测、水源监测、垃圾管理、虫草管理,山水在三江源的许多社区工作,基本上都是在云塔试验后,再复制到其它项目点。如今赵翔已经是山水三江源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他跟云塔村感情深厚,云塔也成为他观察三江源的窗口。他今年自己也开通了一个微信公众号,写对高原保护问题的观察和思考。我借来一篇,这便是《中国在云塔:他们都在离开草原》。能在社区、政府和外来机构之间牵线搭桥,并且实实在在地推动保护,赵翔是难能可贵的少数人。



赵英俊

 

我以为没见过安小庆同学,结果被她鄙视了。原来2015年7月的玉树雪豹研讨会上,我就见过她,但很丢人地毫无印象。她自嘲说“我经常旁观看戏,没有存在感”。这可能也是成为记者的一种天赋。她是彝族姑娘,“就是一个中间人吧,三岁以前在山里,三岁以后进了汉族世界”。先后在北京师范大学和南京大学上学,毕业后在《南方都市报》干了四年记者,去年到另一家媒体做深度报道,写过青海三江源生态移民,写过绿色江河的烟瘴挂雪豹调查,写过青海牧民虫草生活史。看到她关于虫草的报道,我特别喜欢,于是借来原文(媒体发表的是删节版),在公号上新开辟“故事”栏目推送。这便是《自然的馈赠还是诅咒:虫草商人尼玛次仁的故事》。在这么小的平台上阅读量将近6千,秒杀其它所有文章。



安记者 


嘻嘻哈哈的小姑娘表象下,于洋同学其实很认真。她在美国塔夫茨大学学习野生动物疾病,回国后却被灵位山水前同事尹杭“忽悠”进了雪境。雪境是尹杭创办的环保机构,办公室在西宁。于洋负责雪境的藏区流浪狗项目:到三江源做调查,在网上搞众筹,还帮助推进拍摄浪狗纪录片。此外,她还是“小象君”——一个北美留学生搞的关于保护的微信公号——的主力。听她说从去年10月到现在写了37篇文章时,我反正是惊呆了。我邀请她写了四篇关于流浪狗的文章,这便是《印度的流浪狗:比恐怖分子杀死更多的人吗?》、《斯皮蒂峡谷的流浪狗:人身安全和野生动物的新威胁》、《野生食肉动物疫病:给流浪狗大规模接种疫苗是解决办法吗?》和《人类对狗和狼的双重反应:一种假说》。我觉得野生动物疾病是青藏高原野生动物保护的大问题,但又备受忽略。或许于洋也看到了其中的机会和挑战。



于妹子

 

除了这六位新朋友的文章,我和老朋友燕山亭、李梦姣包办了下半年的文章。梦姣介绍了叉角羚迁徙通道的保护,燕山亭总结了金丝野牦牛赛加羚羊北极熊的研究和保护历程。我则翻译了一堆关于人兽共存的文章:《补偿促进共存:印度坎哈老虎保护区的经验》、《草场上的人兽冲突:来自全世界的六个案例》、《我们如何认识人类与食肉动物的关系:一份跨学科综述》和《共存的凭借:洛基山脉大型食肉兽的恢复力》;整理了几篇关于雪豹的故事:《认识高寒山地的幽灵:雪豹》、《三江源的雪豹:现状、保护和未来》和《雪豹:西部荒野的隐秘大猫》。

 

到2016年的最后一个星期,我本来想整理一篇关于雪豹全球保护策略的文章。燕山亭嘲笑说:“哈哈,没什么人会看哦!”我想也是,犹豫了一天,然后就看到了青海共和县的新闻:野狼咬伤了两位牧民。这事很蹊跷,连牧民都说几十年没听说过狼攻击人了。果真如此吗?我到网上搜索关于狼攻击人的研究和报道,惊讶地发现攻击事件数量惊人。跟燕山亭和于洋商量之后,决定快速整理一个文章(《野狼咬人:狼会攻击人吗?什么原因?如何防范?》),介绍国内外对狼攻击人的认知,并建议一些防范的办法。

 

文章发出来之后,直接转发给了西部保护的几个微信群,以及青海林业系统的一些朋友。当然,不敢说这个文章对以后防范野狼攻击人能起什么作用。但在事件发生之后,我看到了讨论这个问题的知识和信息缺口。我们整理的文章,应该能帮助“靠谱地谈论”有关高原野生动物保护的问题。

 

这不就是我们开设公众号的初衷吗?协助保护实践和保护政策能建立在已有的最好的科学基础上。今年一年,我们多是按照自己的兴趣和知识范围来选择文章。我们需要反过来,关注青藏高原保护实践中的需求,面向现实发声。

 

2017年,我们打算这么办:

(1)52篇文章。围绕野生动物疾病、人兽冲突和物种生态这三个主题,继续组织切合保护需求的文章。文章尽量发表到相关的报刊杂志,挣点稿费,也扩大受众。

(2)3个编辑。我、燕山亭和于洋,我们同意分担组稿和编辑的工作。正好我在做青藏高原人兽冲突的调查,燕山亭在西藏羌塘开展物种的研究和保护,于洋在做野生动物疾病的工作——公号本身和本职工作能相互促进。

(3)3次聚会。组织几次线下聚会,喝喝酒,吹吹牛。

 

非常非常期待朋友们的建议,有时间推荐选题、撰写文章和编辑稿件更好。



期待与志同道合的小伙伴一起,靠谱地谈论青藏高原的野生动物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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